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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芙蓉(三)

作者:潇方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赵长昭恍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陌生的宫殿之中。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窗、没有门,殿内冷清空旷,唯有他一人立于其中。


    他四下搜寻,却找不到出路,脚步愈发沉重,而这座宫殿仿佛大得无边无际。


    “朕是天子,何人敢戏弄朕?”他厉声呵斥,声音却在空荡中回荡不息。


    忽有低低的声音从虚无处传来,飘忽不定。


    “秀郎……”


    音色空远,仿佛是自深渊而出,带着沁入骨髓的寒意。


    赵长昭一震,瞪大了双目,“究竟是何人?还不快快现身!”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身影猛得浮现。


    赵长昭被熟悉的面庞吓了一跳。


    那少年眉目如画,神色温润,身着绣金龙袍,头戴金冠,却未束发,脸上瞧不见一丝血色。


    “皇兄?”他脱口而出,随即满脸惊喜地疾步奔去,“皇兄,你回来了!”


    赵长昭激动道:“皇兄,我做到了,我杀了上官楚,上官氏全族满门抄斩!我替你报仇了,皇兄!”


    赵长昭眼眶微红,看着兄长正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根本不愿相信这是幻境。


    赵长曙向他轻轻颔首,眉眼如昔,“阿昭和玉烟这些年过得好吗?”


    “玉烟、玉烟她……”赵长昭的表情沉了下来,话到嘴边却扭捏地吐不出一个字,他细细看着眼前人,紧了紧拳头。


    他反应过来后正了神色,想说玉烟是他的,你已经死了,你永远不会回来了。


    然而不等他开口,四周雾气弥漫,赵长曙的身影越来越浅,渐渐变得惨白一片。


    紧接着意识回笼觉,赵长昭几乎是立刻清明过来,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梦。


    胡玉烟也早已清醒了,正有些无力地趴在他胸口。


    “长昭刚刚梦见什么了?”她轻声问。


    “我做梦了吗?”赵长昭下意识说了谎,这还是三年来他第一次梦见皇兄。


    胡玉烟侧过头,在他脸颊轻蹭了一下,语气似嗔似笑:“可你刚才在梦里还唤了我的名字。”


    赵长昭笑了笑,“那一定是你,在梦里也折磨我。”


    胡玉烟不置可否,二人就这样静静依偎良久,直到天光渐亮,他们才开始换上昨日半干的衣物。


    赵长昭穿上发皱潮湿的龙袍,贴在身上又冷又紧。


    他走到落地铜镜前,回忆着方才梦中皇兄的模样,又看着穿着龙袍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空有其表。


    心中涌出一股异样的情绪,他猛得转身,目光落在胡玉烟身上,脸上添了几分期待和小心翼翼。


    “玉烟,我废了郑家女,封你做皇后,好不好?”


    胡玉烟正束发,闻言微怔,随即展颜一笑,笑容恰到好处,看不出情绪。


    “阿烟……”赵长昭走到胡玉烟身侧,缓缓蹲下,将头靠在她膝上,“我求求你,好不好……”


    胡玉烟轻轻抚着他鬓角,“陛下不能连废两后。”


    “我可以。”赵长昭低声重复,“只要玉烟愿意做我的……妻子。”


    胡玉烟声音柔和,只道:“我会永远陪着陛下的。”


    赵长昭仰起头看她,想要从那双眼睛里寻到更多的情绪,可惜没有。


    乌云缓缓聚拢,天色沉了几分。


    胡玉烟正在皇后宫中,笑意盈盈地盯着郑黛将安胎药一口一口饮下。


    “玉烟快来看,这孩子好像动了。”郑黛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笑得很是幸福。


    胡玉烟犹豫了一瞬,将脸颊贴在郑黛小腹处。


    她想说孩子才不满三个月,是不会胎动的,但只感受着这里有一个小生命,她也会心一笑。


    “陛下,他……”郑黛犹豫了几分,终究道:“自我入宫起,还只见过陛下一回……”


    胡玉烟又贴近几分,靠在郑黛肩头,仿佛姐妹间亲昵依偎,“陛下国事繁忙,不常涉足后宫,但心中是记挂着娘娘的。”


    郑黛眼眸低垂,她对皇帝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只是担心起自己的处境。


    胡玉烟又顺手摸了摸郑黛系在腰间的玉坠,“此物甚是好看。”


    郑黛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实不相瞒,此物是孩子父亲留给我的……”


    郑黛观察着胡玉烟的反应,却见对方似是充耳不闻,只是留恋地将玉坠放在手里把玩,片刻后才柔声道:“宫里的日子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娘娘若是无趣,玉烟可常来与娘娘作伴。”


    听得此话,郑黛终于笑了起来,她察觉到胡玉烟的落寞,忍不住问道:“玉烟在宫里,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胡玉烟犹豫了一瞬,坦然道:“女儿家,总是有的。”


    四目相对,郑黛又问:“他……不在了?”


    胡玉烟低笑一声,“两相厮守本就是难得之事,我们的缘分差了一点。”


    第一次见这个一举一动都从容随和的女子露出失落之色,郑黛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逝者已矣,玉烟劝我往前看,玉烟亦该如此。”


    胡玉烟先是一愣,随后以袖捂嘴轻笑出声。


    朝会上,内侍尚未宣读完奏章,殿中两派大臣便已各执一词、争执不休。


    “臣以为,战机尚在,此时议和怕是让越国认为我们好欺负。”主战派领首的张太守声如洪钟。


    反对他的是礼部尚书。


    “战至今日不过是尸山血海、民不聊生。陛下,臣等恳请议和,以换百姓安稳!”


    “尚书大人。”张太守冷笑,“汝欲议和,不如干脆将国土双手奉上,求敌军赐你一方富贵!”


    礼部尚书不改色,反而轻笑一声,忽向前一步。


    “陛下,臣有一事参奏。张大人自言忠勇,然其子与上官氏余孽联姻,其儿媳正是上官楚的表外甥女。”


    赵长昭被朝会吵得头疼,闻言却是紧了神色,他目光一凛,望向张太守。


    “此话当真?”


    张太守却不惧,直身上前,拱手作答:“陛下,儿媳之事,臣早知。楚虽为逆臣,此女幼年便与母家断绝来往,为人端方,贤淑温和,嫁入我门多年从未染半分是非。”


    “臣不许儿子休妻,亦不许旁人借此污我家门清白!”


    他言辞刚烈,一字一句落下时,竟在朝堂之上引来一阵低低的喟叹。


    赵长昭眉头紧皱,他拍案而起,怒容满面。


    “大胆!你身为朝臣,却藏奸纳逆,明知其为贼子之后还敢庇护,岂非无君?”


    张太守连连跪地叩首。


    冕冠前的珠帘随着赵长昭的动作晃动,“从即日起,张太守革职为民,孽女立刻压入大牢,与上官家有亲故者一一清算!”


    “另……”赵长昭环视群臣,对今日的议会做了结,“割让边地二郡,与越国和议,诏令今日起草,三日内传发四境。”


    礼部尚书会意,继而道:“上官逆贼已除,谋害先帝之事确凿,臣以为应当整修陵墓,告慰祖宗。”


    “我国国库空虚,臣以为此时不宜大兴土木。”一个臣子立刻跳出来反对。


    赵长昭摩挲着龙椅上雕纹,轻笑道:“说得好!先开陵,将与先帝合葬的皇后高氏的棺椁移出捣毁。”


    皇帝发了话,朝中大臣只能依命照做。


    散朝后,赵长昭去了内殿,头疼却越发严重。


    伺候的内监见了,照例替他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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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后颈,“陛下可舒服些了?”


    赵长昭皱着眉摇摇头。


    内监接着提议道:“陛下不如做些旁的事,兴许就不疼了。”


    赵长昭呼出一口气,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夜色深重,胡玉烟在郑黛宫中待了许久,想着赵长昭恐怕还在等她。路过香阁时又见其中有隐隐灯火,她悄然寻来,才走到偏殿外忽听见殿中传来窸窣之声。


    窗户卷了边,正见榻前灯影摇曳,一名俏丽宫女正伏在赵长昭床前,低声细语,手却悄悄覆上了他胸口的衣襟。


    那宫女一身素白软罗,乌发如云,灯下人影绰绰,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榻上的赵长昭似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胡玉烟眉心微动,轻轻推开了门。


    “好胆子。”她声音不高,却字字透寒,“谁给你的胆子,敢往圣上的床上爬?”


    那宫女一惊,回头看见是胡玉烟,顿时脸色惨白,连忙跪倒在地:“尚宫大人恕罪!奴婢只是……只是见陛下未盖好被子,想替陛下……”


    那宫女额头磕得砰砰响,声音都带了哭腔。


    胡玉烟注意到榻上的赵长昭仰面躺在床上,一动未动,似是熟睡。


    她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赵长昭的脸,对方这才悠悠转醒。


    “怎么了?”赵长昭的模样还不太清明。


    她心里泛起一股无名火,指了指地上趴着的宫女,“将她拖出去,杖毙。”


    “细查相关人等,凡所牵连,一一逐出内廷。”


    宫女的呼喊声在深夜里回荡,渐远渐弱,直到彻底消失。


    胡玉烟立在床榻前良久,胸口起伏不定。


    “怎么了?”赵长昭又问,将头抵在胡玉烟肩头蹭了蹭,是真的在状况之外。


    胡玉烟只笑笑,替赵长昭掩上开合的衣襟,“无事,陛下昏睡,有宫女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赵长昭却是皱了眉,反应过来后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他将头埋在胡玉烟肩膀上,他头有些疼,怀疑自己是中了药。


    胡玉烟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片刻后赵长昭的眼神清明了不少,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带着笑意正声问道:“玉烟是不是吃醋了?”


    胡玉烟低语,“陛下是九武至尊,宠幸宫女也是平常事。”


    赵长昭将人揽进怀里,声音沉了几分,“是不是郑氏或者随便什么宫女,不管什么人在我床上,你是不是都不介意?”


    眼见着这人又钻了牛角尖,胡玉烟眉头微蹙,她轻轻拍了拍赵长昭的背,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凑到他耳畔小声道:“秀郎等等,我去去就来。”


    紧接着她就像一只灵活的雀儿,快步跑出了宫殿。


    赵长昭呆愣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他等了又等,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正想着如何哄人回来。


    夜里的凉风吹得他心里发痒,忽听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只见胡玉烟未着尚宫官服,反而换了一身宫女的服饰,乌发半束半披,缓缓踱步而来。


    “阿烟?”赵长昭的眼神亮了亮。


    她却没应,只低头脱下鞋子,一步步走上榻,膝盖抵在他腿边,身子弯下来,直直看进他眼里。


    她的指尖轻轻搭在他胸前,慢慢滑动。赵长昭喉头一紧,伸手欲揽住她,却被她轻巧避开。


    “别动。”她牵住他的手,声音软软的。


    赵长昭低低一笑,在她手心落下一吻。


    胡玉烟却不理他,转而跪坐在他膝上,掌心覆住他衣襟,一点点解开。


    话音未落,她已吻了上去。


    帘影摇曳,灯光斜照,殿中渐渐只余衣带轻响,和风中迷离的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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