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于激动了,又扯出一抹笑。
“姐姐别打趣妹妹了,妹妹不过是敬仰荣亲王,所以才想敬王爷一杯酒罢了。”
“妹妹也觉得姐姐方才那话说的实在是正理,这酒不喝也罢。”
“等王爷身子好全了,来日宫中举办元宵佳节时,我再向王爷敬酒也不迟。”
说罢,裴清悦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心中十分紧张,表情也忐忑不安。
但裴清珂并不打算放过裴清悦。
上一世,在裴清珂没出嫁之前,柳若芳和裴清悦经常处处跟她作对,生怕裴清珂讨得一点好处。
平时裴青云在家时还好一些,娘俩就算再讨厌裴清珂也不敢当着裴青云的面对她做什么。
可说裴青云不在家,娘俩可就找到机会了。
那时的裴清珂天真又单纯,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却也未曾放在心上。
只要不是在明面上撕破脸皮,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形中吃了不少暗亏。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哪里是单纯,分明是愚蠢,连旁人针对到自己头上来了竟然还懵然不知,照单全收。
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裴清珂当然不肯放过了。
“妹妹,我也敬你一杯。”
裴清珂站起身举起杯子,“我跟宋大人和离归家后外界流言不断,但妹妹却一直对我很好。”
“若外人说我的坏话,妹妹也会为我挺身而出,我这个做姐姐的万分感动,这杯酒敬妹妹。”
裴清珂说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话直接把裴清悦听糊涂了,她什么时候帮裴清珂说过话,巴不得别人使劲骂裴清珂呢,骂的越狠越好。
但当她看到裴清珂把酒水喝光后突然反应过来了。
裴清珂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向她道谢是假,逼着裴清悦把这杯酒喝掉是真。
这杯酒是裴清悦刚才用来敬宗亲王的,若她真喝了这杯酒,岂非是告诉所有人这杯酒有问题,她会当着大家的面闹出笑话来的。
“妹妹,你瞧姐姐已经喝光了。”
裴清珂把杯子倒过来,笑意盈盈。
可她越是这样,裴清悦心中就越惶恐。
裴清珂也太过分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自己过不去。
她若喝了这杯酒必然会闹出笑话来,可若不喝,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也无法自圆其说,这可怎么办?
“妹妹,你怎么不喝?”
裴清珂眼睛微微一眯,面露疑惑,“这杯酒莫不是有什么问题,妹妹不敢喝?”
“当然不是。”
裴清悦赶忙否认,正要把酒水倒掉重新换一杯,裴清珂突然上前,制止了她的动作。
“既然这杯酒没问题,妹妹又何必多此一举?”
太后皇帝等人都朝这边看来,似乎也发觉了异样,眉头隆起。
裴清悦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却又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得不保持冷静。
“姐姐误会了,我是觉得这杯酒水方才是敬荣亲王的,若是再敬姐姐怕是不好,便想着换一杯。”
“没关系,这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裴清珂语气温和又从容,“咱们姐妹之间何必如此见外?”
“虽然你我并非一母所生,可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我是很看重你的,妹妹,喝吧。”
裴清珂就是想让裴清悦当众出丑,让荣亲王彻底看清裴清悦是什么样的人。
只要这事一旦暴露出来,裴清悦别说嫁给荣亲王了,以后是否还能顺利出嫁都是问题。
裴清悦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进退两难。
裴清珂这是在光明正大的跟她玩阳谋。
何为阳谋?就是她明明知道裴清珂是在害自己,却不得不照做,否则就下不来台。
若只是在家中吃饭,裴清悦谁的面子都不用给,说不喝就不喝,没准还会暗戳戳的骂裴清珂两句。
可如今太后皇帝都在,她若敢说些不得体的话,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荣亲王郑明这时也回过神来了,他盯着裴清悦看了一会,越看心中越是疑惑。
只是一杯酒罢了,裴清悦为何推三阻四不愿意喝?
难道真如裴清珂所说那样,这杯酒有问题?
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自己下药!
郑明又不傻,看裴清悦这表情,还有刚才她非逼着自己喝酒时说的话,就已经把真相猜得七七八八了。
众目睽睽,裴清悦感觉有一阵无形的压力压在自己身上,让她连头都抬不起来。
想着宫宴也快结束了,她这才一咬牙一闭眼,狠了狠心一饮而尽。
裴清珂微微松了口气,喝了就好,也不枉她演戏那么久。
裴清悦原本准备的春药要半个时辰后才能发作,那时宫宴已经结束。
她能找理由和郑明一起出宫,路上药效发作,二人在马车里发生点什么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裴清悦不知道的是,她手里的药已经被裴清珂调换了。
裴清珂既然早已知道她要对荣亲王下手,又怎会不做准备?当众出丑才是裴清珂想看到的结果。
果不其然,裴清悦刚感觉酒水下肚,冰凉的液体很快就变得滚烫起来,好像她喝下去的不是一杯酒,而是一团火。
她微微皱眉,脸颊也滚烫起来,却也没多想,只以为自己被裴清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了面子,十分难堪罢了。
半盏茶的功夫,裴清悦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十分明显。
“哎呀!妹妹你怎么了?”
裴清珂是第一个发现她有异样的人,赶忙关切的站起身来。
“妹妹,你脸色好红,脖子都是红的,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
裴清悦赶紧抬手摸了把脸颊,慌乱不已。
“妹妹还嘴硬呢,让大家瞧瞧,你这脸是不是红的像煮熟的虾蟹一般?”
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
皇后点点头,“裴大小姐说的不错,二小姐脸颊绯红,怕是生了急症,还是让太医来瞧瞧吧。”
她正要吩咐人去请太医,裴清悦却猛地起身,“不用了皇后娘娘。”
她声音很高,在大殿中显得极其突突兀,甚至盖过了远处的丝竹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