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姜做了几个深呼吸,迅速调整好心绪。
等她再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靳漠刚好想抬手敲门,结果门开了,他的手擎在半空,动作有些古怪。
南姜轻轻一笑,主动说:“咱们谈谈?”
靳漠舔舔干燥的嘴唇,目不转睛看着她。
南姜自然走到沙发坐下,还拍拍身边的空位,让他也来坐。
“刚才那个电话,其实是……”
“不用解释,我都懂!”南姜眉眼弯弯,笑容坦诚。
靳漠愣了愣。
“你放心。”她对他说,“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我一个字都没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嗯?”
“她绝对不知道咱俩的关系!”
靳漠眨眨眼。
不er……这得知道啊!
“南姜,你听我说……”
“靳漠!”南姜认真的看着他,“其实我挺不好意思的,为了让你帮我家渡过难关,把你捆在这个没意义的婚姻里,捆了这么久。”
“我答应过你,你要是有心上人,咱们该离婚就离婚,我绝对不纠缠!”
靳漠屏住呼吸,瞪大双眼。
谁要听她说这些?!
“还有,这个。”南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推给他,“这大半年,你每个月都给我打钱,这些钱我都存着了。”
“什么?你……”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妈妈的医药费你已经付清了。其实这半年多,我一直靠稿费生活。所以你给我的钱我都没动,在这张卡里,现在物归原主!”
靳漠:“……”
南姜咬咬唇,坚定的像要宣誓。
“靳漠,我们抽空,去把离婚办了吧!”
“你是个好人,我不能再耽误你,也不想欠你更多。我……我怕我还不起。”
靳漠只觉得一团气血像炸弹似的,轰地一声直冲天灵盖!
什么还不起?谁让她还了!
什么好人?谁让她乱发好人卡了?!
什么没意义的婚姻……
在她眼里,和他结婚就是没意义?!
把他当日本人整?
靳漠气息急促起来,怎么做深呼吸都不管用,手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谁知这吃错药的小丫头猛地站起来,冲他一个九十度鞠躬!
“谢谢你,靳漠。”
“你的好我会记一辈子的。”
“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能帮上的,我……”
“哎?”
南姜发现他脸色不对,似乎眼神也不对。
平时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现在好像失去了聚焦,手抬起来像是要抓什么东西……
可又抓不住。
“靳漠,靳漠!”南姜有些紧张,“你怎么了?”
靳漠脸色深沉,神情冷峻。
刚才气血上头的那一瞬间,他眼前忽然一暗。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是眼睛出了问题,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沉着冷静。
“把我手机拿来。”他低声道。
南姜赶紧照做,把手机放在他手里。
但靳漠又把手机推给她。
“打开,没有密码,找到通讯录里那个叫程继洲的。”
“哦……”
“给他打电话!”
……
南姜在医院走廊上来回踱步,直到程继洲和雷骁从诊室里走出来。
这是她跟两人第一次见面,大家都挺拘谨。
程继洲冲她点点头,礼貌一笑,“嫂子。”
“靳漠他……”
“老大没事。”程继洲含糊其辞,“平时常在海上漂着,我们谁都免不了有点职业病什么。”
“那船员的职业病是什么啊?”南姜看着他,“等回家之后我该怎么照顾他?”
程继洲苦笑,不照顾说不定靳漠能好得快点。
“我说小嫂子,你就不用照顾了!”雷骁打趣道,“我们老大平时硬汉一个,因为你这都第二次来医院了,上次是什么来着……海姆立克急救法?”
南姜表情一窒,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
程继洲捅捅雷骁,给他使个眼色,然后看向南姜。
“嫂子别听他胡说八道的,今天晚上老大有我们照顾,嫂子回去休息就行!”
“可是……”
南姜不放心的往诊室看看。
这个诊室跟她平时见过的不太一样,关的严严实实,门上连块玻璃都没有。
说是诊室,却更像个密室。
她也不知道靳漠现在什么情况。
他脸色难看,眼神失去聚焦的那一瞬间,确实把她吓到了。
要是因为她说的哪句话把他气成这样的……她真是罪过!
“嫂子,老大真的没问题,不用担心。”程继洲笑笑,“听老大说你还要写稿子?那你尽管回去忙你的,我保证,老大休息一晚上,明天就能回家!”
南姜点点头,她也确实要把《幻镜》从头到尾再顺一遍。
于是先行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程继洲和雷骁都松了口气,互看一眼,赶忙走进诊室。
“视网膜脱落这种毛病,最忌讳情绪激动。”
医生是程继洲的姑姑,程悦,眼科方面的专家。
“你们两个臭小子,怎么把靳船长气成这样的?”
“姑,这可不怪我们!”雷骁先忍不住笑,“是我们老大跟媳妇儿吵架,气成这样的!”
“什么?”
“上回还来医院男科检查呢!”雷骁手舞足蹈的比划,“那次是被媳妇儿一拳击中要害!”
程悦推推眼镜,不可思议的表情。
程继洲咳嗽一声,“你少说两句!老大还休息着呢!”
几人看向病房里的靳漠。
他眼睛蒙着纱布,静静躺在床上,面无表情。
也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
程悦摆摆手,示意两人出来。
她严肃的表情让程继洲有种不好的感觉,“姑姑,老大的眼睛……”
“这次不算严重,但无法保证以后。”程悦如实说,“他不光是外力造成的视网膜脱落,还因为脑部血块压迫了视觉神经。”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名医都不肯接这个手术,风险太大。”
“那就一点办法都没了?”雷骁情绪激动,“傅家这帮混蛋……要是没有那场轮船事故,老大也不会……”
“我倒是知道一个人,是我的师兄,他可能会有办法,不过……”
程悦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人还在监狱里,案子审了大半年,将来怎么样生死未卜。
这种情况,哪有机会给靳漠治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