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白天见了鬼,家丁们气喘吁吁的追了出去,繁华的街上人来人往,却不见她们身影,只得拿着棍棒面面相觑,互问:“人呢?”
薛公子气得一管鼻血滚滚而下,终于晕了过去,让迎丹楼幸免于难。
掌柜藏在袖管里的双手合十,心中默念:阿弥陀佛,还是老天疼我们老实人!趁机火速将薛蟾抬出酒楼恭送回了薛府,回头乐颠颠的撩了袍直奔二楼雅间请罪,狠狠哭诉了一遍那薛阐如何恶形恶状,他舍命阻挡都招架不住,才叫他闯了进来。
城南的小茶馆里,竹色的帷幔被风吹起,影影绰绰透出两个女子的窈窕身姿。
烟波为阿印添上茶,再为自己满上,煞有其事道:“茶点虽然尝起来清淡了些,但解腻倒是不错,快尝尝这玫瑰乳糕。”
滚烫的茶水升出悠长的水汽,像九重天上落单的丝缕流云,阿印隔着水汽看她,只觉得她的面容也隔了云端。
她还没缓过神来就被烟波拉到这里,远离了那无赖凡人,两人凡间碰面的尴尬迅速占据脑海,叫阿印不知该如何自处。
烟波见她还发着愣,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扰乱了长长的白气:“想什么呢?”
“我、我在想,神女为什么会让那公子去雅间。”
烟波呷了口茶:“前面一折戏听着新奇,我便找人来问,跑堂说这是雅间的尊贵客人为母亲祝寿专门点的一折戏,我听他语焉不详,脸上却很是卖弄,就分出两份心神去听。
我可没用术法,你也知道仙体天生比凡人耳聪目明,原来里面来的是个郡王给他母亲过寿。本来就此打住了,没想到正撞上薛公子这个倒霉蛋,正好逗他玩玩。”
“那为何要称他们为乡下亲戚?”
她嘿嘿一笑:“这人态度轻浮,眼神迷离,又无长性,是个标准的酒囊兼饭袋,他们最是欺软怕硬。我说里面是乡下亲戚,他定会瞧不起,进去逮着“乡下”二字羞辱,郡王的封地远离京城,触了他的忌讳,自然落不着好。”
阿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这就叫‘打秋风’,我还当凡间也有人会使上神的法术呢。”
“上神,哪个上神?”烟波现在对这两个字过敏。
“自然是寒池上神了。”阿印见她不知,便道:“上神最擅御风,还未修成人形时便因操纵风象受了句芒真神的青眼,点化他到了自己门下。”
烟波观察她神情自然,又不动声色的又叙了几句闲话,原来这阿印也是孤身一人下来游玩的,少台及其他神仙并不在附近,总算长舒一口气,便道自己亦是下来散心。
“真好啊。”阿印双手捧着茶杯,滚圆的眼睛里满是艳羡之色:“难怪传闻都说上神极疼你,你大病初愈,上神便怕你闷了,放你下来玩。”
烟波干笑了两声,含糊了两句,她哪敢说自己是在等闲境躺得要生蛆,趁着寒池出去赴法会的功夫串通波波偷溜下来的呢,计划着再给这小姑娘灌灌迷汤,好叫她早点略过这回事。
阿印见她不以为然,有心叫柳烟波惜福,又道:“当日上神为了你在雷部力排众议,闹得很大的,九重天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你可一定要珍惜机缘。”
烟波蹙眉,等闲境里的生物都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从不和她透露一星半点儿,连忙细细追问起来。
阿印见她不知,也十分惊讶,便将白玄当年如何以她采补一事状告寒池,又被寒池反告之事和盘托出。
谁知她说完,柳烟波不见感动,却是一脸的惊疑不解。
阿□□中称奇,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采补之事不甚光彩,这么直接的和她讲了,难怪她神情古怪,于是又岔开话讲回今日的事:“我在天上还没遇过这样的坏蛋,神女这些办法,都是上神教的吗?”
没想到自己飞升途中竟有如此惊险的一段,烟波回过神,强笑道:“上神体恤和善,只教我经学修身心,哪里教我这些。这人世险恶,我怕你误落了其中门道,一时情急才出了下策。”
难怪在泠溪宴上,众仙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难怪飞霁会如此恨她......
寒池在背后为她做的事比她以为的还要多得多,更让烟波心中难安,如惊涛拍岸,那些初来等闲境的想法,随着激浪又翻涌上她心头。
她收敛心绪先不去想,捻起竹筷,为阿印夹了一块糖糕,抬眸关切道:“倒是你,怎么还任一个凡人欺负了去。”
阿印羞愧的垂下了头,蔫蔫的道:“还没想好怎么办,你便来了。”
烟波揶揄道:“我可看出来了,你本领大得很,这还好是没想好,倘若想好了,那酒楼还不定变成什么样呢。”
见阿印脸色粉红丰润,几绺碎发落在腮边,一副我见犹怜的娇憨之态,烟波心中一动,想起昔日在那王宫府中,莲池花畔,也有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将她小心的护在掌中,扬起笑脸娇声告饶道:
“好烟波,我知道错了,下次我全听你的话,再也不淘气啦。”那少女粉白的腮边也有两绺打湿的碎发,滴下水珠正滚落在荷叶中打转。
两张脸在烟波眼前渐渐重叠,她心中泛起丝丝爱惜之情,柔声道:“对这种混蛋,但凡对他宽容些,倒霉的就成了自己。如果是个普通的凡间女子,今天就只能被掳走了。这些混账从不觉自己混账,受苦的只有他身边的人,早晚要遭报应,我们今日也算是提前替天行道了。”
“可我们不是天……”阿印迟疑道:“三界皆为众生万物,我们也仅是跳出了轮回,仍在天道之中。”
一句话将烟波满腹豪言都堵在口中,一时与她相顾无言。
阿印极怕冷场,见她不说话了,连忙补救道:“还好有神女相助,不然回了天上还得连累姐姐丢脸。”
烟波直起了身子:“你的姐姐莫非是......”
“涂山氏的少台上仙。”
打扰了,原来你们九重天都有后台。
哦,现在她也有了。
烟波既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道:“既然是姐妹,当日泠溪宴上,怎么还要扮做个侍候的仙娥?”
阿印嘿嘿一笑:“不是姊妹,但只怕比平常姐妹还好些呢。”
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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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回味阿印的“天道”之说,见阿印摆弄着茶水,又兴致勃勃的招呼小二点戏,心中微微一叹,这小丫头真人不露相,那少女笙笙倘若有阿印的一半精明,也不需自己搭了颗传家珠子给她傍身了。
那时她将珠子赠给笙笙和她的凡人情郎私奔,只盼着那情郎有良心情义,能给二人挣出一条活路来,没过多久自己便精元耗尽,化为一撮齑粉,无力顾上他们了。
各人有各人的路,八百年春秋,人间早已换了几遭,或许笙笙也已轮回数次,纵使相逢应不识,擦肩而过后便埋头在这红尘里行路,哪里记得谁呢。
她也是一时痴了,才会觉得阿印与她相像。
烟波的念头百转,没耽误手上剥出一碟瓜子,轻轻推到阿印手边。
阿印还全心贯注在戏里的痴缠,听到桌子叩出“笃笃”声,见烟波冲着她嫣然一笑,拿起一颗瓜子放在嘴边,小小的贝齿掩在红唇下,轻巧而悠闲的慢慢嗑起来,姿态好看极了,一时忘了看戏,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那双捻着瓜子的手。
看着我干什么?”烟波吐出一片瓜子皮。
“我只是觉得,每一次见你,感觉都不一样。”
烟波懒洋洋的倚在椅背上,拿椅子当摇椅玩,一晃一晃的:“感觉没变差就行了。”
阿印说不上来,她想了想,道:“以神女今日之义举,我想天上夸你的人会很多的。”
烟波挑眉。
“要是你觉得这样像自吹自擂,我愿意为你正名,特别是告诉我姐姐!”阿印拍胸脯打包票。
“咕咚”一声,烟波从椅子上掉下去了。
阿印点点头:“我姐姐为人公正,只要她替你说上几句话,天上就会信你了。”
“别别别。”烟波连忙将她按回去,这小妮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嫌她在天上的风头不够大,只怕九重天还没承认她行侠仗义,就先被寒池知道她偷溜下界寻欢作乐。
“你难道不希望这样吗?”阿印不解。
“这只是你见我的第二面,要是以后见到不喜欢的一面,到时又要后悔,还是现在就慎重些的好。”
“我没有考察你的意思。”阿印觉得她戒备心也太重了。
“知道知道,我呀,有一百张脸,你全看完了再夸也不迟。”烟波仰头望天,她就是想下凡开个小差,怎么就这么难!她探头附在阿印耳边,故作神秘道:“我只跟你一个人讲,我是偷偷下来的。”
“所以你懂得。”烟波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阿印的肩,用“我用苦衷”的眼神好好与她对视一番。
谁知阿印反而笑了,天真烂漫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真巧,我也是!”
她果然不懂!
阿印倒是兴致勃□□来,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怕,上神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
她在心里好好抽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除非……”阿印话锋一转,一脸纯良道:“你陪我逛街市,我就不说出去。”
烟波心里呵呵两声,这聪明劲儿,笙笙就是重新投胎也赶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