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意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子,声音依旧不卑不亢:“王妃教训的是,妾身日后定当严加管束,谢王妃宽宥。”
燕王妃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场闹剧,总算收场。
李清和遣散了宾客,水榭内的气氛这才真正缓和下来。
她走到姜如意身边,眼中满是赞赏:“如意,你今日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那燕王妃母女,平日里在京中何等嚣张跋扈,今日却在你手下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气得回府要砸东西了。”
姜如意浅浅一笑,眼底却无半分得意:“不过是她们自取其辱罢了。若非她们咄咄逼人,我也懒得与她们计较。”
她今日所为,她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她姜如意可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
宴会渐渐散去
李清和亲自送姜如意至回廊。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
廊外的细雨带着几分初秋的凉意,丫鬟为二人撑着伞,雨滴落在油纸伞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李清和忽然拉住姜如意,压低声音道:“如意,有件事,我须得告诉你。其实我家夫君这次回京,明面上是述职,但实际上,是奉了陛下的密令。”
姜如意脚步微顿,侧头看向李清和,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密令?”
李清和点了点头,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他是随阿岚公主一道秘密进京的。”
姜如意脚步一顿,猛地转头,眸光一震:“你说什么?”
姜如意很诧异,她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李清和会告诉自己。
李清和神色未动,只将嗓音压得更低:“他随阿岚公主秘密进京,兵部走的是密令。目前知道这事的,整个京城不超过十人。”
姜如意咬了咬唇,片刻后低声道:“这事你怎么敢告诉我?”
李清和看着她,眼中一片澄澈:“因为,我觉得这个可以帮到你点什么。”
姜如意怔住。
“侯府不过囚笼一隅,岂可困你一生?”
姜如意喉头一涩。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清和,眼底一点一点泛红。
李清和轻拍着姜如意的手,恳切道:“一蓑烟雨任平生。如意,我真的希望你过的更好。”
这一世,姜如意几乎对谁都不敢完全交心,连夜里梦回都在算计。姜如意的眼眶酸涩。
姜如意缓缓攥紧了手,低声开口:“好,我记住了。”
李清和笑:“记住个什么?我们两家小时候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姜如意盯着她看了两息,忽然抬手,狠狠抱了她一下。
“如意?如意?你怎么了?”李清和见她神情恍惚,不由地轻唤。
姜如意看向李清和,正想嘱咐一些关于这个阿岚的事情的时候,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子声音自身后传来。
“夫人,宾客已送得差不多了。”
卫敬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回廊的另一端。
他身形高大,面容英朗,眉宇间带着武将特有的坚毅与锐气,只是看向姜如意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审视,甚至还有几分冷淡。
姜如意心中微动。
她能感觉到卫敬文对她的态度似乎并不友善。
可她与卫敬文素无交集,除了李清和这层关系,他们几乎是陌生人。
他为何会对自己抱有这样的态度?
到底哪里出了错?
姜如意百思不得其解。
卫敬文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打断了李清和的话:“天色不早了,侯夫人也该回府了。剩下的事情,改日再叙吧。”
说着,他便对李清和道:“我们去送送侯夫人。”
李清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叹,对姜如意歉意地笑了笑。
姜如意自然明白卫敬文的逐客之意,她也不便再多留,便颔首道:“今日多谢卫大人与清和款待,如意告辞了。”
卫敬文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李清和亲自将姜如意送上了马车,临别时,又低声嘱咐了几句,让她万事小心。
马车缓缓地离开。
姜如意坐在车内,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阿岚公主,这个人出现的很是意外。
她的重生,究竟改变了多少事情?
姜如意一路不安的,回到靖安侯府。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姜如意扶着秋桃的手下了马车,刚踏入大门,便见提前回来的墨玉正站在抄手游廊下,似乎在专程等候。
见到姜如意,墨玉快步迎了上来,垂首行礼,趁着旁人不注意,飞快地打了个手势。
那是她们之间约定的暗号,表示有要事。
姜如意心领神会,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秋桃,温声道:“秋桃,今日你也受惊了,先下去歇息吧。晚膳我想吃些清淡的,你吩咐厨房做一碗莲子羹。”
秋桃今日在卫府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虽然后来有惊无险,但精神上确实有些疲惫。
听闻姜如意这么说,连忙应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厨房吩咐。”
支开了秋桃,姜如意这才带着墨玉,快步回了自己的院落。
一踏入房内,墨玉立刻警惕地关上了房门,并仔细检查了四周。
“小姐,都安排好了。”墨玉低声道。
姜如意点了点头,示意她退下,守在门外。
墨玉应声而去。
姜如意环顾四周,房间内空无一人,与往常并无二致。
她走到窗边,素手轻抬,正欲将半开的轩窗合拢。
就在窗格即将闭合的那一刹那,一道劲风自身后掠过!
姜如意心中一凛,却并未回头,也未惊呼,只是将窗户稳稳地关好,落下了窗栓。
她缓缓转过身。
房间正中央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道身影。
只是那人一身玄色劲装,脸上带着一张银色面具。
此刻,他正旁若无人悠闲地坐在桌旁。
然后执起桌上的茶壶,先是给自己面前的茶杯倒上了水,接着又提壶,为姜如意对面的一个茶杯也斟上了茶。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坐。”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熟悉感。
姜如意和他打了几次交道,也算上熟悉了。
此刻听着他反客为主的话,不禁失笑。
“阁下倒是来去自如,真把自己当主人了?谁给你的底气。”
男人也不生气,只是语气却也轻快了些。
“那还不是小姐给的底气。”
话音落,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物,随意地抛在了桌上。
“叮”的一声轻响,那是一块通体用赤金打造的令牌,令牌正面雕刻着一座造型繁复的三层楼阁,楼阁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黄金楼”三个大字。
金光闪闪,贵气逼人。
姜如意瞳孔微缩,伸出手,将那令牌拿了起来。
黄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