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阙烬兰掌心跃动的火焰通体漆黑,唯有焰尖跳跃着一点猩红。火焰与肌肤相触之处,正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吸附皮表,晕开了些许墨色。几条从匕首缝隙中蔓延而出的细枝,在她手上灼出了几道暗色纹路,印刻在了手心之上。
疼痛抑或是痒胀?
阙烬兰抬眸望向正捧着她手的谢邑,火焰并未因他的触碰而蔓延过去,那火就好像哪里来的地痞流氓,赖上了她,只在她掌心跳动燃烧。
黑色印记和火相伴,从她的手心向上攀爬。
她却并不觉得害怕,只有一种大石落地的宽慰和踏实。
好在她如今知晓天克自己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如若有幸能从这次活下去,以后也不至于天天为个悬在脖子上的无名刀感到恐慌。
“把手砍掉吧。”
阙烬兰挥挥手,火焰随着她的动作而浮动:“砍掉就不会继续往上烧了。”
她没在开玩笑。
“你疯了!”
谢邑的声音低沉嘶哑,仿佛耗尽了他全部气力。
他看着她那全然无谓的神情,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愤怒攫住了心脏。什么久别重逢的慨叹,什么恶徒落网的戏码,此刻皆在他脑中炸得粉碎——他眼中只剩下那团在她掌心肆虐的、仿佛要焚尽一切的火焰。
“一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谢尽雪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怔,但率先稳住了心神。她按住谢邑的手臂,声音沉稳:“小邑,凰木火虽不畏水,但若隔绝空气,依旧无法燃烧。”
听到母亲的话,谢邑没有丝毫迟疑,一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攥住了阙烬兰燃烧的手。火焰灼人,他却仿佛浑然不觉疼痛,一双眼睛只紧紧锁住眼前的女人,像是在她神情里寻找什么看不到的东西。
阙烬兰怔了一瞬,随即恍然。
他们之间还系着那条共感的红线,早在火焰缠上她手心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那份灼痛与肿胀。
可此刻,她望着他那双映着火光的眼睛,鼻尖却毫无预兆地泛起一阵酸涩。
“等出去后,把我们之间那根共感的红线解了吧。”
阙烬兰目光落在了谢邑的手上那个方才为了保护她,被变种生生贯穿的伤口,她忽然轻声说道。
她不愿再让他因自己而疼了。
阙烬兰的话,在谢邑听来全是决绝的预兆。极致的担忧瞬间点燃了怒火,他只觉得眼前这人又在说些不要命的浑话,盘算着如何将他推开。
可是他不会让她有什么事的。
“想都别想。”
斩钉截铁,字字如钉。
他觉得仅捏住她的手还远远不够,竟一把将那只燃烧的手狠狠摁进自己怀中,以身为牢。火焰在紧密的拥抱间逐渐窒息、微弱,终至熄灭,却也顺势焚毁了他的衣袍,在他掌心与腹部烙下数片灼红的伤痕。
空气中顿时弥漫开皮肉焦糊的气息。
而阙烬兰那遭逢过残酷火焰的手,仅余下一片妖异的黑色印记,在她掌心无声蔓延,印记的边缘勾勒出扭曲的火花形态,就像是纹身一般,只是带着燃烧的温度。
一切尘埃落定。
为阙烬兰熄灭火焰所耗费的时间,远比王如椿预想的要短。他甚至还瘫在冰冷的地上未能缓过气,那件他耗费心血设计的致命把戏,竟在须臾之间就被化解于无形。
左脸紧贴着潮湿的地面,他于无声中,咽下了一口满是铁锈味的叹息。
陆奕早已越过她,走向山洞深处,打量着谢尽雪生活好几载的地方。
男人的每一步,都像踏在谢尽雪的心跳上。幽暗的灯光打下,时隔多年,他的面容再次清晰地映入眼帘。
谢尽雪静立原地,竟一时无言,只将翻涌的思绪默默按回心底,转身看向阙烬兰:“小阙,是我不小心,以后有什么需要伯母帮助的,尽管开口。”
阙烬兰再次被谢尽雪点名,虽然是被道歉,但依旧站直了身,十分端庄地摇了摇头:“没事的伯母,完全是小伤。”
二人一来一往,默契地将方才还为阙烬兰心急如焚的谢邑晾在了一旁。他被夹在中间,身上还带着火焰燎过的伤痕,却仿佛隐形了一般。
谢邑没什么失落感,只是望向一旁似乎已无大碍的阙烬兰,一股强烈的后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猛地将她拉入怀中,把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呼吸沉重而急促。
阙烬兰手安抚地摸向他的背,对着谢尽雪眨了眨眼。
谢邑是有人可抱,一旁的陆奕看着故意不看向自己的谢尽雪,神色淡然:“既然没事,就出去吧。”
陌生男人的声音让谢邑倏然侧首。
他红着眼圈,眼神却像一头受伤的狼崽,警惕又凶狠。他虽直起了身体,可那只扣在阙烬兰肩头的手,却没有半分松动。
“你就是调查署署长。”
话语虽是问句的形式,从他口中说出却带着全然的笃定。那双泛红的眼睛锐利地盯紧矗立在不远处的身影。
尽管审讯室里的声音经过特殊处理,与此刻截然不同,但此人那审慎的气质与独有的行事作风,已清晰地指向他正是署长本人。
“先出去吧,这鬼地方我也待够了。”
谢尽雪拢了拢身上的羊毛毯,先行一步,只是在经过陆奕的时候抬眼望了下男人的下巴,低声说:“他不是你孩子。”
听着谢尽雪这般和自己dna比对结果截然不同的言辞,陆奕没有拆穿,只是叫着在心里反复咀嚼多年的名字。
“阿雪。”
女人身影骤然一顿,仅有片刻的凝滞,而后迈开的步伐却显得更为沉重,径直没入前方。
“署长,王如椿怎么处理?”
一个中分男人从洞口跑了进来,经过王如椿时脚步停顿了几秒。
陆奕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侧头对身旁下属沉声下令:
“易拙,先去通知外面的人给那两位年轻人治疗。”
交代完毕,他才转身,不紧不慢地踱回王如椿被制服的地方,俯身一把攥住对方的下颌,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至于他——带回去,”他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好好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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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阙烬兰与谢邑被医护人员护送离开现场。此时,变种的尸体已被研究团队完整封装,运回实验室以待解剖分析。一辆改装成移动医疗单元的集装箱车正停在废墟边缘,二人登上车辆,接受了紧急烧伤处理。
阙烬兰伤势较轻,医护人员仅从她掌心那片诡谲的黑色印记边缘提取了一小块组织样本,带回去研究。而谢邑的情况则较为复杂,他手心被贯穿的刺伤、手部的烧伤以及腹部的灼痕都需要立即清创与包扎。在医疗车昏暗的灯光下,雪白的绷带被一层层缠绕在他伤痕累累的皮肤上。
像个木乃伊。
但阙烬兰饶是再没心没肺,此刻也笑不出声了。
他是为了我受伤的,以后他做的饭多吃几口。
其实她想的是再多爱一点。
再多一点点。
“轰轰!”
调查署署长踏出山洞的同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便接踵而至。
汹涌的火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清晰地烙印在阙烬兰眼中,那一刻,时光仿佛在她眼前飞速拨动了几乎二十年。
她竟从这张陌生的脸上,窥见了谢邑未来的轮廓。
想起谢尽雪和陆奕刚刚颇不自然的表现......
妖族颇为灵敏的观察力让阙烬兰心中陡然一跳。
谢邑你在同一天同时有了爸爸和妈妈,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还是等你自己发现吧。
而巨大的冲击力迫使那个身影向前扑倒,但他反应极快地单手撑地,顺势一个精准的半跪,稳住了身形。
王如椿还在里面!
阙烬兰几乎在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猛地站起身,他身上还藏着太多秘密,绝不能就这样死在里面。
几乎就在她起身的同一刻,山洞外的男人也做出了相同的反应。他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倒在地,却毫不犹豫地翻身跃起,逆着滚滚热浪冲向已成火海的山洞。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洞内只留下四散的残肢和早已模糊不清的血肉,所有可能存在的线索,连同他开口说话的机会,都在这一声巨响中化为乌有。
这火不是什么天干物燥,也不是什么上天惩罚,而是由王如椿怀中藏着的炸弹引爆的。
谢尽雪倚着医疗车,火光在她眼中跃动,映出深重的疲惫。她闭了闭眼,强压下喉间的滞涩,旋即转向易拙,语气低沉却斩钉截铁,同样有着那位署长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易秘,必须立刻灭火。这山里埋藏着大量辐射垃圾,一旦火势引发扩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仿佛是为了映衬她的言辞,随着陆奕冲出,火光再一次狠狠往外爆燃蔓延,几乎已经要爬到停在不远处的集装车脚下。
易拙手忙脚乱地联系着消防局,额角甚至急出了冷汗。随行的几辆集装车也“恰巧”没有配备任何灭火设备。
他后退一步,目光扫过脚下埋藏着辐射垃圾的山林,又望向远处山下的万家灯火,脸色恰到好处地一白,仿佛下意识般喃喃。
“等消防车来怕是来不及了……我们,我们还是先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