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宫娥走到舒静时跟前,搬来交椅扶她坐下。
舒静时朝宫娥莞尔一笑,又止不住的咳起来。
她不敢抬头去看皇帝,心中猜测着大周皇帝是个何模样。
在她的假想下,这皇帝要么面目可怖,要么尖嘴猴腮,总归是个獕猥的。
直到她的咳声由急变缓,前头端坐的人才缓缓开口:“早听闻贵妃娘娘身子孱弱,今日一见当真如此。”
这人声音清冽,语气间隐隐透着阴寒。
舒静时不明白他话中用意,没有接话。
倏尔,她双眸一动,正撞上一双深潭也似黝黑的眸。
那眸光凌厉威慑十足,只一瞬,舒静时便转过眼,视线落在他整张脸上。
这大周皇帝比她想象中年轻,也比她想象中俊美。
白玉面容,明秀鼻梁,一双星眸寒光四射。
那额前天生的红痣,像妆点的花钿,瞧着不俗气,倒比不少女子,还瑰丽几分。
舒静时还不及开口,就听前头人又继续道:“不过贵妃这腿脚倒是极好,愣是将金明池翻个遍,才将你找到。”
舒静时听出他话中抱怨,装着懵懂无知,颤巍巍起身,躬身款款一礼,“是妾失礼了,教圣上费心了。”
她说着,微低下头,扮作柔弱态。
好片刻,她都没听见赵湑接话,于是她没耐心地抬起头去看。
正看见赵湑不知何时迈着步子已然走到她身前。
她呼吸一滞,下一瞬,这俊秀男子蹲下身,捏起她下巴。
“想来是贵妃嫌一个宫人伺候不够,朕今日再拨些宫人,走哪儿跟哪儿,贵妃就不怕再走丢了。”
不等舒静时开口,赵湑扬声将门外宫娥唤进来。
话落,齐臻臻一排宫娥走入房内,在舒静时跟前站定。
舒静时看了眼一群宫娥,面对赵湑不容拒绝的架势,她只好妥协,“那便多谢圣上体恤。”
舒静时说完,赵湑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站起身回到龙椅上。
舒静时不着痕迹地轻舒口气,以为此事了结,盘算着如果离开。
前头的人忽而又开始发话,只见他信手摩挲着扳指,微微启唇:“贵妃在汴京举目无亲,定是极不适应,但若是实在适应不了,如今天这般,朕可以破例将你远在江南的妹妹接来,以解你思念之情。”
他语气生硬,吐出‘妹妹’二字时,眼如鹰隼,死死盯着舒静时,眸中闪过狠戾。
舒静时被这眼神吓到,面色一僵,后脊梁没由来地觉出一股寒凉。
她听出话中的威胁,余光瞥见四下站满的守卫,悄悄按下杀心。
就算再愤懑,她还没有傻到当着众人面去杀皇帝。
待她将孙从郢收入麾下,与父亲里应外合,攻入汴京那日,就皇帝毙命之时。
舒静时佯装着害怕,声音中带着几分低泣:“圣上三思啊,妾远在异乡,怕是再回不去了,家中小辈只剩下胞妹一人,只盼着她能替我承欢膝下,侍奉父母左右。”
说话时她微微抬首,双唇微张,娇怯面儿上,一双清眸含泪,我见犹怜。
赵湑悉数看在眼里,烦躁地皱眉。
却又鬼使神差地起身,拿起宫娥递来的手帕,走过去递到她跟前。
舒静时盈盈垂首,一滴泪还挂在香腮上,见眼前多出一个手帕,不可置信地抬眸。
身前人英姿挺秀,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上放着素色手帕,再仰头往上瞧,能瞧见他冷峻又不耐烦地眼神。
舒静时愣在原地,没有旁的动作。
不移时,赵湑脱手,将手帕抛入她怀里,抬脚回身与她拉开距离。
舒静时接住手帕,柔声道了声‘多谢’,一边抹泪,一边用余光时刻关注着赵湑那处的动静。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宦官,恭声提醒:“圣上,寿宴上的人都到齐了,就等您跟景国贵妃了。”
赵湑闻声,无话。
倒是候在他身后的许金,肃声回:“知道了,退下吧。”
宦官刚走,许金凑到赵湑跟前,语气谄媚:“圣上,今日太后寿宴,可不能叫太后等太久。”
赵湑听着,视线却落在舒静时身上,蓦地,淡淡道了声:“摆驾。”
舒静时暗地里松一口气,跟着赵湑去了寿宴。
寿宴原本设在五殿,但由于走水,这宴会遂改为了临水殿。
舒静时随在鸾驾队伍内,只见宴会两侧已落座满人,众人恭敬地起身,向赵湑行礼。
在众人垂首之际,有一宫娥利落地将她拉到座位前。
赵湑余光瞥了眼,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朝正中央的龙椅走去。
龙椅紧挨着太后座位,只见太后扬着笑脸,和蔼地看着赵湑:“圣上可算来了。”
她语气平和,端着慈母模样,倒是教人挑不出半点错。
赵湑走到太后跟前,躬身向其行礼。
“儿臣来迟,教母后等久了。”
“不迟不迟,圣上能来,便已是给了哀家极大的脸面。”
舒静时冷眼看着,心下不禁嗤笑。
任谁也想不到,去年还在为政权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如今在众人面前上演母慈子孝。
就见赵湑落座,底下人才跟着正身,拘谨地坐下。
宦官高喊一声‘开宴’,钟鼓声起,整个宴会热闹起来。
舒静时坐在位置上,瞧着相距甚远的太后,思索着该如何靠近。
忽而身侧传来一声突兀地笑,舒静时被吸引,朝声源看去。
就见邻桌两个着宫服的妇人捂嘴偷笑,两双眼睛戏谑地瞧着她这处。
舒静时不适地蹙眉,自顾自抿了口茶。
许是见她没反驳,也没甚举动,几个妇人交头接耳的声音越发大了。
“听说她是受尽万千恩宠的贵妃,瞧她病怏怏的模样,这亡国气运不会是她带来的吧。”
“你这话说得在理,这一国贵妃也代表着一国国运,这贵妃柔柔弱弱,这国家不也就跟着柔柔弱弱,不过才两月,就被咱大周打得半零不落,真真是可悲啊。”
舒静时抿唇不语,眼神扫过几人,径自灌下一杯茶。
赵湑视线时不时朝这边看来,同样瞧见舒静时的处境,他只冷眼旁观,并不置一言。
宴会越发笙歌鼎沸,在众人沉浸其中时,一行舞姬自穹顶飞出。
彼时落英漫天,纱幔倾泻如银河,洋洋洒洒落在大殿中央的圆台上。
几束明光打在舞姬身上,如是仙人坠世,顿时吸引住众人目光。
众人目不转睛,纷纷顿在原地为仙舞驻目。
一时间,饮酒者忘记举杯,提壶者忘记斟酒。
舒静时跟着看过去,舞姬舞姿侬纤有致,火红裙摆犹如锦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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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翩翩浮动。
那稳健又轻盈的步伐,惹得她皱了眉。
若是她没看错,这几个舞姬不仅善舞还善武。
思及此,她看向太后方向,不想却与赵湑四目相视。
许是离得远,许宁看不清他眼底情绪,只一眼,两人默契地视线错开。
舒静时注意力落在太后身上,就见太后正饶有兴趣地沉浸在歌舞中。
忽而,几束明光消失,周围的灯烛还未及亮起。
舒静时觉察到这群舞姬有问题,忙快步朝太后方向去。
众人还未意识到危险在即,只诧异地看向圆台。
只见圆台上的舞姬忽地拽紧纱幔,拔出腰间软剑就朝太后方向去。
舒静时此刻也走到太后跟前,见状提裙就扑上去,挡在太后身前。
舞姬那原本该刺向太后的利剑,此刻瞄准了舒静时的心脏。
舒静时张开双臂,不做任何挣扎地紧闭双眼,等待着剑锋刺入身体。
可等了好一会儿,只觉得一阵汹涌的剑风扫过面颊,蓦地,没了动静。
她试探性地睁开眼,被面前一幕惊得瞳孔张大。
众人此刻也反应过来,瞧见主座一幕皆瞠目愣住。
只见舞姬长剑直刺,临到舒静时身前,被人握住剑刃。
鲜红的血随着白刃大颗大颗往下淌,一地里都是血迹,瞧着极触目惊心。
而赤手握住白刃的赵湑,眉结深皱,死死瞪着舞姬。
行刺的舞姬此刻也是一愣,深看了赵湑一眼。
也是这时的慌神,教舒静时抓住机会,将她推开。
下一瞬殿前司的守卫一拥而上,将几个舞姬擒住。
舒静时看了眼赵湑,忙转过身去看太后,柔声慰问:“太后娘娘您没事吧?”
太后感激地看向舒静时,面上露着和蔼的笑:“多亏有你,护了哀家。”
舒静时微笑回话:“是太后您洪福齐天,妾做这些不算什么。”
太后笑容不变,看向舒静时的眼眸中,却带着几分打量,“你便是从哀家母国过来的贵妃吧?”
“娘娘您好眼力。”
二人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察觉到身侧聚来一众殿前司守卫,众守卫簇拥着赵湑。
为首的殿前司指挥使秦奈世,看见赵湑还在滴血的手,忙高喊:“快!传太医!”
赵湑沉默地捂着滴血的手,被秦奈世扶到龙椅上坐下。
舒静时全程看着,凝视着赵湑那沾了满身的血迹,心底竟生出些许动容。
是这人徒手握剑,才正好救了自己。
她脑中思索,一时忘记收回视线,就见不知何时赵湑朝她看过来。
那眼神十分复杂,倒没初次见他时的冷,隐约带着几分落寞。
舒静时眯眸,正想仔细看清他眼神,这人低了头。
太后已然上前,装模做样地心疼起赵湑来。
“这好大一个口子,怎满都是血,圣上受伤,哀家心里真是心疼得不行,太医怎还不快来,再去通传!”
太医从守卫堆里挤出来,冷汗涔涔地跪地行礼,走上前。
舒静时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赵湑包扎伤口。
待赵湑包好伤口,众人皆松一口气,等着赵湑事后问罪。
忽而,就见他抬起未受伤的那只手,指向舒静时。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