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夏在听到“醉梦乡”三个字的瞬间,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中.
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随即又冲上头顶。
醉梦乡!妓院!
宋徐氏这个恶毒的老妖婆,她不仅要卖掉她的孩子们,还要把她卖进那种生不如死的地狱。
她竟然…竟然敢打这样的主意,还口口声声说是“为她们好”。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方夏喉咙里爆发出来。
那不是恐惧,而是被彻底点燃的滔天怒火。
她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揪着宋徐氏衣襟的手猛地收紧,指甲深深陷入宋徐氏的皮肉里。
“醉梦乡?!”方夏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你竟然要把她们卖进妓院?!你还敢说是为她好,宋徐氏,我要杀了你!!!”
方夏彻底失控了,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什么大局、什么前程、什么隐忍、在这一刻都被滔天的怒火烧成了灰烬。
她只想撕碎眼前这个恶毒的老妖婆,将她挫骨扬灰。
她猛地扬起另一只手,狠狠朝着宋徐氏那张涕泪横流、写满愚蠢和恶毒的脸扇去。
这一掌,凝聚了她所有的愤怒。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满是皱纹的粗粝大手抓住了方夏即将落下的手腕。
是里正,他脸色铁青,眼中也充满了愤怒,但他必须阻止方夏当众杀人。
他死死抓住方夏的手腕,沉声喝道:“方夏冷静,为了孩子,为了文砚,不能杀人。”
方夏的手腕被死死攥住,她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宋徐氏。
宋徐氏被方夏那充满杀气和里正的暴喝吓得魂飞魄散,她看着方夏那双血红的眼睛,感受着脖子上几乎要窒息的力道。
听着周围村民“沉塘”“打死她”的怒吼,巨大的恐惧彻底淹没了她。
她白眼一翻,一股腥臊的液体再次不受控制地从身下涌出——她又一次失禁了。
身体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
里正看着这一幕,他猛地一跺拐杖,压下了所有喧嚣:“够了!!”
“宋徐氏恶毒至此,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今日起宋徐氏即刻押入祠堂地窖,由族老严加看管每日只供清水粗粮。无令不得踏出地窖半步,永世不得出,死后不得入祖坟。”
“今日在场之人,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若有泄露败坏宋家村名声者,视为同罪沉塘处死,绝不姑息。”
“方氏带孩子们回去,好生安抚。”
里正的处置,极其严厉。
等于将宋徐氏打入“活死人墓”,永世囚禁,死后不得超生。
这比报官更解恨,也最大程度地保全了宋家村和宋文砚的名声。
方夏被春枝死死拉住,听着那严厉的处置,看着瘫软在地恶臭熏天的宋徐氏,胸中翻腾的杀意和悲痛如同潮水般汹涌。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强迫自己松开揪着宋徐氏的手。
她不再看宋徐氏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睛。
她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孩子们,脚步有些踉跄,但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至于这药…”里正看向李慕景手中的油纸包。
“交由在下处理即可。”李慕景的声音依旧平稳。
“此物危险,需以火焚尽。”他补充道。
方夏没有回头,只是走到孩子们身边,紧紧地将他们搂在怀里。
人群在压抑的议论声中散去,宋徐氏如同死狗般被拖走。
方夏关上了那扇被踹坏的门,隔绝了屋外的喧嚣和恶意。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孩子们压抑的啜泣声。
方夏紧紧抱着他们,她的目光落在念儿苍白的小脸上,宋徐氏永囚地窖,生不如死这就是你的报应.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
看着窗外升起的日头,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河边,采芦花,做被子.
日子总要过下去不是。
晚上就要下雨了,采完芦花,还要补屋顶呢。
方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松开怀抱,脸上努力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她蹲下身,平视着三个孩子:“好了,孩子们,不怕了,都过去了。坏人被关起来了,再也不能来欺负我们了。”
她轻轻擦去念儿脸上的泪痕,又揉了揉盼儿和虎子的头发。
“今天,咱们有好多事要做呢!”她的语气轻快起来,带着一种重振旗鼓的活力,“娘要去河边采芦花,给你们做新被子。”
她看向虎子,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需要任务来释放情绪:“虎子,你是哥哥,力气大!一会儿娘去采芦花,你和盼儿还有念儿,在家附近找点干稻草和嫩叶子,好好喂喂咱们的兔子。”
“它们今天也吓坏了,得给它们吃点好的压压惊,记住干稻草要干净没霉味的,嫩叶子要新鲜的,兔子可是咱们家的宝贝,以后生小兔子就靠它们了。”
“好,那干稻草要干啥?”虎子问道。
“补补屋顶,兔子窝再铺点,你看今天太阳都躲懒了,估计要下雨。”
她说着,拿起一个洗得发白的粗布袋子晃了晃:“娘用这个袋子装芦花就够了,背篓给你们用,虎子你力气大,背上背篓装干稻草,盼儿你带着念儿,用小布袋装嫩叶子分工合作。”
“明白了。”虎子恍然大悟:“干稻草铺兔窝,还能补屋顶挡雨。娘,你放心,我一定找好多好多干稻草又干净又干燥的。”
盼儿:“嗯!娘!我们会好好找的!”
“好了,出发。”方夏打开门,外面天色果然有些阴沉,风带着湿气。
“虎子,盼儿,念儿,娘去河边了!你们在家附近找草料,别跑远注意安全,干稻草多找点,晚上补屋顶就靠你们了。”
“娘!你早点回来!”虎子大声道。
“娘,小心点。”盼儿细心地叮嘱,拉着念儿的手。
念儿也仰着小脸,大眼睛里带着一丝依恋。
河边,芦苇荡。
方夏很快来到了目的地。
初秋抽穗时芦苇杆挺拔修长,顶端抽出了蓬松、洁白、如同棉絮般的芦花。
方夏仔细一看,没有想象中的多,怕是不够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