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时日,陈安便也在这安竹山庄当中,重新过上了清净日子。
除去白日里偶尔往东观走上一遭,与李清照、王希孟等人探讨书画金石之外。
剩下的时日,便大多都留在山庄。
或于丹室之中开炉炼丹,钻研那得自葛仙师的丹道精要。
或于静室之内祭炼法器,将那月华金灯与太阴戮神剑,日夜以法力温养,增其神异。
除此外,陈安多年前就遣人驯养了一批信鸽,来作为各地商行间的联系交流。
当然了,重要的消息寻常都是遣白鹤前去。
其已然是精怪之身,世俗间很少有人能伤到它。
“二哥孤军远行,初来乍到,虽有刘法经略照拂,可毕竟天远在千里之外。”
“再加上那宣抚使童贯和刘经略素有旧怨,非是良善之辈,他必然不会让你打顺风仗,只有遇到难啃的硬骨头才会让你上。”
“二哥麾下兵精将勇虽然无惧,但也要早做准备,万事小心......”
白鹤带着书信往来南北。
每一次回来,都会带来林冲以及鲁智深的回信,报个平安。
言语间虽是对战事的艰辛一笔带过,可字里行间那股建功立业的昂扬气势,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露布捷报,自五月过后便从南方频频传来。
......
这一日,天气难得舒爽。
后山桃园,一片丰收景象。
一颗颗饱满圆润的桃儿挂满枝头,将枝丫都压弯了腰。
空气当中,则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甜果香。
庄中的孩童们今日难得放假,无需再去学堂读书,亦不用去校场练武。
一个个便如脱了缰的野马般,三五成群,于这桃林当中追逐嬉戏。
更有那胆大的,手脚并用如猿猴般爬上树梢,摘取下最大最红的桃儿,引来下方一阵阵艳羡的欢呼。
山顶,那棵半灵植的桃树之下。
陈安一身寻常青衫,慵懒地斜倚在树干之上。
手中亦是拿着一颗半红半青的小桃,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今年的桃子,倒是丰收。”
他望着下方那片热闹景象,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笑意。
“待采摘过后,多余的便都拿来酿酒吧。”
将手中果核随手一抛,精准的落入了不远处悟空早已备好的竹筐之内。
复又咂了咂嘴,轻呸一声。
“就是这半灵果的味道,太酸了些。”
悟空闻言,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抹人性化的憨笑。
它自树下石案上捧起一叠早已备好的信件,小跑到陈安身前,恭敬奉上。
陈安随手接过,一一翻阅。
皆是些友人往来的书信。
其中一封,乃是公孙胜从地下的白玉京辗转多途送来。
信中所言,除了汇报鬼市近来的发展之外。
便是对陈安先前在鬼市入口石碑上留下的修行法门,大加惊叹。
言其之意义,不亚于为当世修行者再开一条路。
陈安见状,也是颇有几分得意。
他当初所留下的,自然是取万物之性来修行的法门。
虽然只是草创,只有个理念不成体系。
但对于当下的修行中人来说,也是又多了一条可以选择的路。
而另一封,则是自家叔父李秉自蜀中送来。
言说蜀中茶马发展蒸蒸日上,功绩不菲,或许不日便能回到汴梁。
而在信的末尾,还不忘叮嘱陈安好生上进,莫要整日沉迷于那虚无缥缈的修道之事。
陈安对此,只是一笑置之。
只不过他将手中信件尽数翻遍,却也未曾见到二哥林冲的来信,心头不由得多了几分嘀咕。
算算时日,江南的战事,此刻也该是到了尾声。
那方腊也应该是穷途末路,大败在即。
“却也不知,这桩泼天的功劳,最终会落入谁家之手。”
陈安心中思忖。
“若是二哥能得此功,往后于这军中地位,便也算是彻底稳固,足以坐镇一方了。”
一念至此,他又缓缓摇了摇头,将手中信件随手放下。
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虽为林冲计,却也并不强求。
况且,行军打仗,危机四伏。
眼下不过是与这些乌合之众般的起义军争斗,尚且还好。
可往后却是要与那如狼似虎的金国胡人,于沙场上一决生死。
其中凶险,自是不言而喻。
不过......
陈安的目光,越过这片安然的山庄,望向那遥远的北方与南方。
“如今上有二哥林冲于南,下有岳飞、二郎于北。”
“有他们在,我便也能乐得自在清闲。”
......
安竹山庄外,经过这些年的光景,已经是自发形成了一片颇具规模的村落集市。
炊烟袅袅,鸡犬相闻。
严华一身朴素的农人打扮,正领着几个学堂里的少年,行走于田垄之间。
他望着眼前这片葱郁景象,脸上满是欣慰自得。
三载光阴,他早已是习惯了这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
心中那点曾有的仕途、修行之念,亦是被这乡野间的清风,吹得烟消云散。
“庄主曾言,想要这天下安稳,无外乎‘吃饱饭’三个字。”
严华心中默念着这句话语,脚下步伐愈发坚定。
时不时的驻足,为身旁这些正在田间劳作的庄户,指点着耕作的要点。
“这小麦播种后,切记要防护虫害......”
正言谈间,便听远处官道忽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严华眉头微皱,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片烟尘滚滚当中,正有一支顶盔贯甲的精锐兵马,朝着山庄所在方向疾驰而来。
为首一员大将,身披玄甲,手持一杆亮银长枪,威风凛凛。
其身后,更有数十名亲兵簇拥,人人气息彪悍,煞气冲天。
“这......”
严华心头一惊,正欲要遣人回庄通禀。
可定睛一看,待看清了那为首之人的面容时,脸上便又露出几分由衷欣喜。
“林二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