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丈三尺三寸,暗合九之极意。
道家法坛,规格繁复。
不同的功用,便有不同的形制。
而陈安眼下遣人所建造的,便是最为寻常的那一等。
毕竟,他也不是要用此坛来借天地之力加持,与那人斗法比个胜负。
只不过是用来放大那天师九节杖的作用,进而补全自家所培养的二十名黄巾力士所差的最后一步。
是夜。
月上中天,华光烁烁。
陈安手持九节杖,立于法坛顶端。
一头长发被简单松枝发簪束起,青衫道袍无风而动。
下方,二十名通过吞服炼形丹顺利诞生内力庄中护卫。
此刻正盘膝而坐,一个个神情肃穆。
深吸一口气。
陈安调动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灌注到手中那根古朴的青玉节杖之中。
嗡——!
九节杖发出一阵轻微嗡鸣。
随后,便见其上分别对应着九种天上星宿的古老篆文,逐一亮起。
光华灼灼,却又极其温润。
同时间,更似有一股无形的气机自杖身上激射而出,直冲天阙。
片刻之后。
就见天际那轮皎洁的明月,似也受到了什么牵引。
清亮如水的月华凝聚,汇聚成一道常人难以察觉的光柱倾洒而下,尽数笼罩在法坛之上。
“敕!”
陈安一声轻叱。
那些在当今天地灵机衰竭情况下下,最容易获取的月华之力,便在九节杖的引导下散开。
继而化作千丝万缕,无比精准的没入了下方那二十名护卫体内。
霎时间,只见他们那原本只是覆盖于体表的一层淡金色内力,开始在外力的作用下产生变化。
最终竟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恍若大日烈焰般的炽烈金黄之色。
其中一人,猛的睁开双眼。
按照陈安事先的吩咐,起身一拳狠狠打在了法坛旁一块用于测试厚重松木板上。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
木板不出意外地被他一拳打得四分五裂。
而在那些碎裂的木板上,更是出人意料的留下了一片片焦黑,像是被高温灼烧过的痕迹!
“带有灼烧性质的异种内力?”
“而且内力性质的变化是恒定不变的,并不会因为操控法器者的真气性质不同而发生相对应的转变......”
陈安见状,心中了然。
他的大黄庭神气,中正平和、温润滋养。
可通过天师九节杖所引导转化出的黄巾内力,却是霸道、炽烈异常,充满了破坏性。
虽然比不得修行人的真气神奇,衍化神通、妙用无穷。
可比起寻常那些江湖中人来说,显然是胜过一大截!
陈安收回节杖,目光滑落。
视线逐一打量着下方二十个气息变得大为不同的护卫。
等到日后他们再将内力的数量提升起来,身体产生更进一步的蜕变之后。
用来护卫安竹山庄,已是绰绰有余。
甚至于,若是其数量能够再多上一些。
也不用如当年大贤良师所期望那般,有三千道兵。
只需有两三百之数。
人人身披重甲,手持斩马长刀,结成军阵。
那在野战当中轻松击溃数千流寇乱军,也是完全不在话下。
乃至于就算是正面遭遇到辽、金、西夏的精锐正规军,只要数量上不被碾压,也未尝不可一战,甚至将其击溃!
毕竟,这可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军卒。
而是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
道兵!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培养这么一个道兵的实际花费,高到可怕。
他们那日常堪比巨兽的饭量吃食,就暂且不说。
若是没有真正的炼丹高手,为其源源不断的炼制可以增长内力丹药的话。
其成长的速度,往往要以数十年月来计算。
更别说,想要完全发挥出他们的实力,甲胄、兵刃、良马更是缺一不可。
百两黄金养一兵,绝非是夸张之言。
“大规模培养,不切实际。”
“看来,也只能是走精兵路线了。”
心头思绪隐去,陈安挥手,叫众人散去。
往后数日。
这些护卫的行列里,又悄然多出了六个身影。
都是些从庄客妇人当中挑选出来,身形魁梧的女子。
往后便由她们来专门负责看护内院家眷,防备那些宵小之辈。
时间缓慢流逝。
汴梁城中,依旧安定。
那些豪门权贵,在得知了无忧洞中鬼樊楼覆灭的消息,以及官家对陈安的看重之后。
原本正在准备的小动作,逐一停了下来。
而安竹山庄这一边,因为先前流民冲击之故,暂缓了丹药的售卖。
这一来,就使得市面上那两种神异丹药,变得千金难求。
数日以来,登门求药者不计其数。
真正购买到的没有几个。
可暗地里,却又有新的风声散出。
说是那位安竹山庄的庄主陈安,一心慕道修行。
若有人手中有道家古籍,或是那些年代久远的器物,便可来与之交换。
一时间,陈安声名再度不胫而走。
开始向着四周的郡县,缓缓传播。
......
【临摹《松下听泉图》五十遍,终有所悟,获得天赋:与物同游】
【与物同游:你的心神日渐融与自然,隔阂渐少。你的行为将更容易顺应天时,事半功倍】
山庄书房。
陈安缓缓放下手中的笔。
这幅【松下听泉图】,也终于是到了临摹上限。
近来在陈安施针救助之下,逐渐恢复健康与常人无异的王希孟,此刻正站在他的身旁。
看着画卷之上的作品,没忍住出言评说:
“处玄你这此画,光在笔法上来说已是上品,足以超过这世间九成的画师了。”
“只是...在意境上还是差了些许,不得完美。”
“可惜,可惜了。”
陈安将思绪从新得来的天赋之上收回,着落当下。
闻言,微微一笑。
“我本就不是此道中人,画来也不过是为了消磨时间、静心养性罢了,不求出彩。”
王希孟点了点头,也不多说。
就在这时,严华将一个人带进来。
衣着寻常,似是普通农户。
“处玄,此人自称祖上是天师张家后人。听闻庄里正在搜集道经古物,特此前来自荐。”
严华也有些无奈。
若是换做寻常人,他早就将其打发了。
可陈安慕道整日修行之事,庄中谁人不知?
况且他也心有好奇,万一此人真有宝物,若是错过岂不可惜。
便也将其带了过来。
张家?
张天师后代,眼下不都在那龙虎山上安生住着。
吃喝不愁,安全无忧。
犯得着千里迢迢来汴梁找自己?
“见过庄主!”
“小人张生,乃是汉末大贤良师后人,特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