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想不起来这般历史,但也没多计较。
许是确有其事,淹没在历史的汪洋当中不被人所知。
又许是此人牵强附会,博人眼球。
但人可以作假,东西却不能。
一看便知。
“你说的东西呢?”
“没带来。”
“嗯?你是来行骗的吧!”
严华有些生气。
“不不不,是小人说错了,不是没带来,是带不来!”
“那宝贝据传是在海外一个岛上,小人也不大清楚,只是祖宗们的记载里这么说。”
说着,那人从掀开肚子上的衣物,前后取下两卷竹简。
当前一卷是大贤良师从仙师所传三卷天书当中总结而出的【太平清灵书】。
看到这个,陈安有些相信了。
此书在黄巾起义之后便遭到当时朝廷的大规模禁止烧毁,十不存一。
相传此书共一百七十卷,论阴阳五行之说,阐述长生之妙道。
眼下当然不可能是全本,只是一卷目录。
“那此物是?”
陈安指着另一卷竹简,出声发问。
“不瞒大人,这是小人家中族谱,证明所言非虚。”
陈安将信将疑。
探手取过,翻开浏览。
竹简之上以古朴精炼的篆文,简略的记载了这个家族千年以来的颠沛流离。
黄巾事败,张角并张宝、张梁三人的后代,几乎被汉将皇甫嵩屠戮殆尽。
侥幸得以幸存之人也再不敢抛头露面,只得隐姓埋名辗转融入了当时在蜀地颇为兴盛的五斗米教当中。
待到两晋之时,天下大乱。
其族中先祖,又追随天师道主孙恩,于东南起义,兵锋席卷八郡。
可好景不长,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就被那位后来的南朝宋武帝刘裕,亲率北府兵击败。
张家先祖眼见大势不妙,便提前一步带着族远遁出海。
最终,躲藏在了一座不知名的海外岛屿之上,方才保全血脉,传承至今。
太平道,五斗米教......
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道家教派,而今抽丝剥茧、细细想来,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其中,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历史。
缘何当时几乎是同时兴起在这片古老大地上的两个道教法脉之主,全都姓张?
而在孙恩、卢循之乱后的数百年间里,中原大地上便再也未曾有过这般席卷天下、动摇国本的道门之乱。
只剩下历代龙虎山的天师,安然传度。
这其中,又是何故?
非为当事之经历者,已然难以掀开那层历史的迷雾。
只能从后世这些只言片语的记载中,窥见冰山一角。
可纵是厉害如张角、孙恩这般早已是修行有成,能够呼风唤雨的当世高人。
最终却也依旧是敌不过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世俗大军。
更遑论是眼下身处修行凋零时代的自己?
“仙道贵生,虽有护道之术,可究其根本,也终非是杀伐之道。”
这一刻,陈安心里想法变得更加坚定。
隐于幕后,布局天下。
绝不亲自参与到任何一扬纷争动荡当中去!
毕竟,纵然是自家有术法神通护持,可法力终有尽时。
自己不能刀枪不入,也非金刚不坏之躯。
刀砍在脖子上,头掉了一样会死。
所以需要在世俗之中,拥有足够庞大的势力,以此来作为自己安稳修行的屏障与依靠。
不过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依托于外力的同时,更是要不断的提高自己的实力。
“想要在这末法之世里,逆行长生,诸般助力,缺一不可!”
陈安如是心想。
只不过,这张生口中的宝物又究竟是什么?
剩下此刻同样站在书房里的两人,虽也同样好奇,但都安静的等着陈安开口。
“你所说的宝物,眼下在何处?”
“是海外的一处仙山。”
张生显然是准备良久,心有腹稿。
指了指那卷族谱的背面。
“当年,孙恩天师兵败,退于海上。”
“无意间进入了一座仙山,得了其中的仙法传承。这才有了后来,能登陆反攻,一度掀起浩大声势的资本。”
“我家祖上便是当年侍奉在他身边的道童,曾有幸一同随其进入过那座仙山。”
陈安闻言,将竹简翻转过来。
目光着落,便见用一种极为特殊的防水墨迹,绘制着一幅历经漫长岁月却也不见褪色的简略海图。
旁边,还有几句简短的话语,记载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当年孙恩叔父孙泰传道,积聚信众,意图反晋。
却被稽内史谢輶告发处死,孙恩慌忙之下率领部众逃亡海上。
几度辗转间闯入青州海外的地界。
一日,船队被一扬无端升起的巨大迷雾所笼罩,众人失散。
孙恩座下船只于迷雾中,无意闯入了一座仙山。
待到三日之后。
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便拥有了种种神异的术法傍身。
而那座迷雾中的仙山,根据后来张家先祖的猜测,便是传说中海外三神山之一的——
蓬莱!
而张生祖上在孙恩身死之后,便带领着族人隐居于海岛之上。
将此事记载而下,作为家族最重要的传承隐秘。
“后来那么多年,你家可还有人去寻过?”
陈安放下竹简,抬起目光。
其上记载的信息太少,眼下也只能大致确定那所谓的仙山处于在青州海外之地。
“代代先祖,皆不忘寻仙之念。”
“可出海寻访者,皆是一去不回,一无所获。”
“传到小人这一代,家道中落、流离失所,早就不报那份妄想了。”
张生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落寞。
“那你想要什么?”
“小人只求一家老小往后能够安稳下来,无需再四处颠簸。”
“简单。”
陈安点了点头,神色轻松。
“往后你便留在庄中,诸般待遇与其他庄民相同。我再予你纹银百两,安顿家小。”
“多谢大人!”
张生感激不尽,连连感谢。
往后便带着家人,在山庄里安顿了下来。
陈安见其为人灵敏,又难得识字,便也没有让他去做那些耕种的苦力。
而是将其安置在了新开的书坊之中,做些监工、销售之事。
日后若有成长,或能接替四喜离开之后的位置。
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