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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少女的日记

作者:波函数坍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湖滨一号。


    林家。


    清冷少女的卧室里。


    浴室的门“啪嗒”一声轻响,水汽从缝隙里散出来,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和温热的雾气。


    林望舒刚洗完澡,只裹了一条浅色的浴巾,从浴室出来。


    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贴在脖颈和锁骨上,水珠一颗颗滑落,沿着她白皙的肌肤蜿蜒下滑,消失在毛巾边缘。


    肩头纤细,锁骨玲珑,双腿修长,浴巾只包到大腿一半,有些若隐若现。


    她抬手擦头发时,腰肢拉出一个极致的弧度,胸前曲线随动作轻微起伏。


    松垮的浴巾在她动作间轻轻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滑落。


    少女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好似轻轻一碰就会泛起红晕。


    这一幕,落在某些人的眼里,大概就像是一场未经允许的梦。


    正当清冷少女拿起吹风机,准备吹头发的时候,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屏幕上,那三个字再次闪烁起来——“大坏蛋”。


    林望舒有些意外。


    按照以往的惯例,一旦互道了晚安,周屿几乎就不会再打电话过来。


    更何况,现在已经很晚很晚了。


    她拿着手机站在原地,湿发还滴着水,浴巾轻轻贴着身子,一时间竟忘了动弹。


    迟疑了几秒,她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轻贴在耳边。


    “喂?”


    清冷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刚洗完澡后那种慵懒与余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然后传来周屿低低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林望舒,要不要来打雪仗,我们一起堆雪人。”


    “现在?”


    “嗯。”


    林望舒微微一怔,没有接话,而是放下吹风机。


    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扶着浴巾走到了窗边。


    看着窗外苍茫的雪色。


    已经多久没有打过雪仗、堆过雪人了?


    她不记得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上一次打雪仗堆雪人,还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她还是小学生,那个时候姐姐也还在。


    “林望舒?”


    听筒里,传来周屿的声音。


    清冷少女很是心动,可是今天实在不赶巧。


    “我爸妈在家今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哦,好吧。那算了。”


    “?”


    “嘟嘟嘟——”


    挂断电话后,


    林望舒站在窗前,迟迟没有动。


    窗外的雪还在下,大得几乎掩埋了街道的轮廓。


    路灯下白茫茫一片,天幕压得低低的,像是随时会塌下来。


    她的发尾还滴着水,顺着脖颈滑落,淌进毛巾的边缘。


    身上有点冷了,但她却没察觉,只是怔怔望着外头的雪。


    或许,是想起了小时候那个雪天的片段。


    或许,是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姐姐。


    又或许,她是真的很想再打一场雪仗,再堆一次雪人。


    但今晚,不行。


    她明明说得很委婉了……可他就这么,挂了电话?


    不会再约了吗?


    不等明天吗?


    明天不行,也还有后天啊!


    清冷少女又开始对“大坏蛋”不满了!


    今天这情绪啊,简直像坐上了跳楼机——上上下下,不上不下。


    不过现实没给她太多时间生闷气。


    湿漉漉的头发在寒夜里贴在背上,冷得有些渗人了。


    她只好放下手机,回到雾气尚未散尽的浴室,重新拿起吹风机。


    其实很多女孩子都不喜欢洗头。


    不是抗拒洗头本身,而是讨厌吹头发。


    尤其是冬天,头发长的女生,要吹上半天都不一定干透,吹完人也虚脱了。


    林望舒也是这样。


    但她又是个爱美的女孩,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会准时洗头。


    实在懒得动手的时候,就去外面洗,顺带让人帮忙吹。


    只不过今天,她连出门洗头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一边低头吹着头发,一边心不在焉地想:周屿真是个大坏蛋!


    二十分钟后。


    怀揣着对老小子小小怨念,清冷少女终于吹好了头发。


    重新换上了一套干净舒适的睡衣,林望舒走出了浴室。


    就在此时。


    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大坏蛋”又来了。


    电话接通,传来了周屿有些兴奋的声音。


    “你睡了吗?”


    “没。”


    “就你房间的窗户,正对着的那一片水系。”


    “什么?”


    “水系旁边的第三个路灯。你房间应该能看得最清楚。”


    林望舒一头雾水,但还是顺着话走到窗前,拨开窗帘。


    夜色沉沉,雪下得很厚。


    人造湖像被撒上了一层银粉,整个湖滨一号仿佛被雪温柔地包裹住了。


    昏黄路灯把雪染成了暖色,空气中一片寂静,只有风雪轻响。


    她沿着灯数数。


    “一、二、三……”


    第三个路灯下......


    清冷少女呼吸一滞,心跳漏了一拍。


    路灯下的雪地里。


    “大坏蛋”和一个丑不拉几的雪人站在一起,还蹦蹦跳跳的对着她这边挥了挥手。


    那顶她给周屿戴的粉色猪头生日帽,此刻正戴在雪人头上,笑得有些贱兮兮的。


    因为实际距离,离的其实还是很远的。


    林望舒纵然视力不错,但也不能看的很清楚。


    但是吧,依稀还是可以看出。


    那个雪人很丑,歪七扭八的。


    因为雪人的五官,是周屿用记号笔画的。


    众所周知,周屿的画画天赋,“千载难逢”!


    其实,若是走近一看,都不能说是丑。


    甚至可以说有点阴森嘞!


    有点像温子仁恐怖片《死寂》里面那个吓死人的木偶的五官。


    但最让清冷少女意外的是。


    雪人的脖子上,还系着一个气球。


    是跨年夜,她买的那一把气球里的。


    当时,那把气球拴在车尾,被路人薅了个干净。


    只剩这个被周屿称之为“林望舒”的“无脸怪”,孤零零地飘着。


    无人问津。


    周屿当时还笑她:“你看,没人要。”


    林望舒看着窗外,蹦蹦跳跳的“大坏蛋”和丑丑的雪人。


    以及,那个表情苦哈哈的气球,在雪夜里飘啊飘。


    真是有种莫名的喜感。


    丑是真的丑,丑得过分。


    那个无脸怪的气球,也很丑。


    但是那个粉色猪头的帽子,可是很可爱的!


    清冷少女没忍住,嘴角弯了起来。


    “你怎么还留着那个气球?”


    “因为长得像你啊!”


    “我可比它好看多了。”


    “它都没人要了,多可怜。”


    林望舒笑出了声,又道:


    “你这五官,画得真难看。”


    “画画那得你来,我不行。”


    “下次吧。”


    “那……明天下晚自习,一起去打雪仗?”


    “明天不行,我爸妈还在家。”


    “那,要不周一吧?”


    “好。”


    “就这么定了。”


    顿了顿,林望舒忽然又笑了起来:


    “周屿,那个猪头真的很像你。”


    “林望舒,这个无脸怪就是你。”


    “哦。”


    “……”


    “........”


    两人像个小学鸡一样,打打闹闹了几句,电话这才挂断。


    可林望舒却没急着离开窗边。


    她还站在那里,望着楼下那个头上顶着雪花的少年,骑上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在风雪里缓缓驶远。


    路灯的光影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在风雪中摇曳着。


    像一条细细的牵引线,将她的目光、她的心思,都一并牵走了。


    直到周屿彻底消失在夜色深处,她才轻轻眨了下眼。


    视线又落回那个笨拙的雪人身上。


    良久良久。


    林望舒才转身,回到书桌前,重新坐下。


    日记本还摊在原处。


    她再次提起了笔。


    ......


    ......


    ......


    “陈云汐,周屿就要过生日了,你说我送他什么好?”


    “都行吧,你跨年的时候送的礼物那么给力了。生日随便从你之前买的一堆备选礼物随便拿个给他就行。”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


    “媛宝,周屿两周后就要过生日了。”


    “哦,怎么了?你不会想让我给你礼物建议吧?”


    “爱你喔。”


    “真拿你没办法。跨年刚送过,生日随便送送就好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男人,是不能惯的。而且你看看,之前你过生日,他送你的都是什么啊!拿不出手的东西都是。”


    “怎么会拿不出手?我觉得是很好很好的。”


    “切,那他送你什么,你送个差不多的就行了。不要比他送的多,也不要比他送的好。不然这个狗男人,飘上天。”


    “他跨年的时候送了我一条围巾。”


    “那你也送他一条好了。我看他好像是每天骑车上下学的,每天应该挺冷的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


    “陈云汐,我决定送他一条围巾。”


    “可以啊,你上次准备新年礼物的时候,不是拉着我陪你选了几条男士的围巾吗?直接从里面拿一条出来好咯。”


    “但那是普通的围巾。”


    “哪个围巾不是普通的围巾?”


    “虽然都是普通的,但那不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哪有什么独一无二的,天下围巾都差不多。”


    “.......”


    “除非,你自己打一条?”


    “........”


    “林望舒,你....你不会吧?你不会来真的吧?”


    “怎么不会?”


    ..........


    “舒宝,你最后准备送什么给那个狗男人?”


    “一条围巾。”


    “可以,他最多就配一条围巾了。”


    “......”


    .........


    “林望舒,你的围巾打的怎么样了?”


    “你看......”


    “哈....哈哈....哈哈哈.....”


    “小陈,你好没有礼貌。”


    “是吗?”


    “别学我说话。”


    “这真的是围巾吗?”


    “不是吗?”


    “不过,确实很独一无二啦。”


    “......”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感觉有点拿不出手。”


    “嗯,确实。”


    “那算了,我不送了。”


    “别啊!我和你开玩笑的,心意无价,这就是独一无二的。”


    “真的吗?”


    “真的。”


    “真的吗?“


    “林望舒,你还真是复读机啊?怎么,你也会有这么没自信的时候啊!”


    “是啊.....”


    “天呐.....你.....你.....”


    “........”


    “我就说,智者不入爱河!”


    “小陈,我从来就不是智者。”


    ........


    ........


    临安的雪夜像一只温顺的野兽,裹着白雪,安静又蓬松。


    漫天雪花飘落,像是星空洒下的霜糖。


    一些落在街道上,覆盖了轮廓;一些落在骑车归家的少年肩头;


    还有一些,悄悄落进了湖滨一号的人造湖里,落进昏黄灯光下第三个路灯旁,那只丑兮兮的雪人头上。


    夜风起,雪花被卷起,在半空旋转、飞舞,掠过了人造湖,掠过了城市的边角,掠过了湖滨一号楼王顶层的窗沿。


    最终,有一片,悄无声息地飘进了清冷少女卧室那半开的窗户。


    雪花轻轻落下,落在一张摊开的日记本上。


    纸面泛起一点湿意,晕染开来。


    娟秀的行楷字迹跃然于纸上——


    【周屿是个大坏蛋!】


    【他也是个大猪头。】


    【可我最喜欢猪头大坏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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