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她是毫不留情地抽下去的!
小金毛整张脸瞬间偏了过去,当扬肿了一边,眼冒金星,愣在原地像个木头人。
可她似乎还嫌不够。
下一秒。
“嘭!”
一脚踢了上去,力道可不小哟!
汪家明连“哎呦”都没来得及喊,双膝一软,整个人像滩烂泥一样跪了下来,抱着肚子哆哆嗦嗦地蜷成了一只“软脚虾”。
林望舒没再看他一眼,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周屿凑上去补了几脚,随即跟上了清冷少女。
二人刚走没几步,又是一声“咔哒。”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被推开了。
汪尧关了灯,准备下班,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这一幕:
走廊上,汪家明跪地不起、满脸扭曲;
他的两个小弟,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而不远处——
以陈云汐、姜媛为首的四个女学生站成一排,正对着自己,笑得比谁都灿烂,像四朵正盛开的太阳花。
“汪老师,晚上好呀!”她们齐声问候。
空气安静了三秒。
汪家明终于“呃——啊啊啊啊啊——”地疼出了声,开始在地上打滚。
汪尧眼皮一跳,语气麻木:“……你们谁干的?”
“没有啊!我们刚来,他就跪下了。”陈云汐认真道。
“是啊是啊。”姜媛和孟妙筠附和道。
“可能是某种突发恶疾吧?”肖瑶说道。
陈云汐点了点头:“那要不要去喊校医过来啊?”
“要的要的。”姜媛和孟妙筠继续附和道。
“那我们去校医院吧!”
“好啊好啊!”
说完,四人像训练有素的小鸭子一样,叽叽喳喳地跑走了。
只留下汪尧一个人站在灯光幽暗的走廊里和汪家明的两个小弟,面面相觑。
......
.......
教学楼外,雪还在簌簌落下。
整座校园仿佛被雪吞没了,天地一片苍茫,连远处的操扬都失去了轮廓。
昏黄的路灯照在积雪上,拉出一道道细长的光影。
整个世界,一片寂然。
教学楼内,走廊尽头,洗手间门口的洗手台前。
林望舒一遍又一遍地挤着洗手液,反复冲洗双手。
虽然只是打了那人一巴掌,可她还是觉得恶心极了,仿佛触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洗手台上的水哗啦啦地流着。
周屿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水声在回响。
洗手间的感应灯今天似乎出了故障,时亮时暗。
二人虽然不是面对面,却都能透过洗手台上的镜子,看到彼此的脸。
但也只能在灯亮起的那一刻,看清那一闪而逝的神情。
两人的视线于镜中交汇,又各自沉入黑暗。
林望舒第三遍打洗手液的时候,还是没有人开口说话。
清冷少女不说话,是因为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她的心头,堵住了她的口。
一个是懊恼,一个是愧疚。
懊恼,是懊恼方才的冲动。
在教室门口,听姜媛复述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多生气,只是很担心。
担心她的老小子被人打了。
可真正到了教务处。
见到脸上挂彩的周屿。
火气一个没压住,就.......
当着几个好姐妹怎么撒野不要紧。
可当着临门一脚的暧昧对象面前。
天呐……
一想到刚才自己干的事,林望舒就想当扬捂脸原地打滚。
——对,就是那种半夜躺在床上,突然想起社死瞬间的你,一模一样。
现在周屿一句话都不说……
他是不是被吓到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凶?特别野蛮?
“要怎么和周屿解释呢?”
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镜子里周屿的脸。
而她之所以愧疚,是因为——
其实,那些谣言啊,哪怕是再难听的黄谣,她一点都不在意。
从小到大,承受了多少赞美与注视,就必然要承受与之并行的流言与诋毁。
这一点上,清冷少女一直很通透:
我走在阳光下,为什么要在意一群阴沟里的老鼠?
她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也不必在意。
但是。
她在意周屿,很在意。
今天,还是周屿的生日。
而他,因为自己,和人打了一架,脸上挂了彩,还进了教务处。
她愧疚。
愧疚和心疼交织。
原本想开开心心地陪他过个生日,却弄得满身的不愉快。
她想说声对不起,也想告诉他,其实自己不是在意那些的,也不是方才那么鲁莽的人。
可她开不了口。
一边是懊恼自己的冲动,一边是说不清的羞赧和心慌。
两种情绪拉扯着她,让她只能把注意力投向眼前,一遍又一遍地洗着手。
大雪天的水冰得发颤。
清冷少女的皮肤本就娇嫩,指尖都快被搓红咯!
而周屿呢。
方才一开始确实有点愣住了。
两世为人,和林望舒朝夕相处了那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她动手打人……
倒也不是被吓到,只是确实有点震惊。
可真要说“怕”,倒也不至于。
此刻让他更不安的,其实是林望舒周身的那股低气压。
比室外零下的温度还低几分。
她越沉默,说明越不对劲。
老小子一下子有点拿不准了。
但他有一个结论是明确的:我好像让她不开心了。
今天本来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夜晚的。
原本人家开开心心准备来给自己过生日的。
结果却顶着大雪,跑去教务处陪他折腾了这么一通。
现在还搓红了手,估计手指头都快洗脱皮了。
他很愧疚。
也很心疼。
可他又怕说错话,惹她更烦。
于是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默默站在她身后,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由此可见,有句话是真的很在理的:爱,是常觉亏欠,是时常心疼。
就在这时。
她心中的愧疚终于战胜了懊恼。
林望舒关掉水龙头,轻轻转过身,看向他。
周屿微微皱眉,也小小下定了决心。
洗手间的感应灯依旧坏着,忽明忽暗,此刻恰好又陷入一片黑暗。
他们谁都看不清谁。
却又一次,在镜中精准地找到了彼此的双眼。
“对不起啊。”他说。
“周屿……对不起。”她说。
两人竟在同一时间开了口。
二人同时开口,话音重叠的一瞬,竟都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