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汪尧老母亲的大寿!
本来他打算早点撤回家,切个蛋糕,拍个全家福,当个大孝子。
现在呢?
还窝在教务处里加班,处理这些鸡飞狗跳的破事。
一天天的,烦都烦死了!
当然,烦归烦,该做的还得做。
不过说到底,在进办公室之前,他心里那杆秤,其实早就掂量好了。
汪家明和虞明杰,虽然都是头疼人物,但分量不一样。
虞明杰再怎么闹腾,再不守规矩,顶多算个顽皮小混球。
可汪家明?那是实打实的“毒瘤”!
上个月才刚把班主任给打了,事情闹到校务会上,差点开除。
汪尧当时十分坚定要处分的。
可惜——
汪家明亲爹那边立了个牌坊,要捐个一百多万,成立所谓的“励志奖学金”。
校领导一个电话打下来,说得好听叫“教育挽救”,难听点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事就这么翻篇了。
但翻篇不代表过去了。
汪尧心里,那口气一直没顺过来。
他是真的烦透了汪家明。
而虞明杰呢?
虽说也曾让他头疼得掉发,但最近说是要退学,倒显得有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味儿。
虽然这句话不太贴切,但汪尧此刻却有种奇怪的释怀感。
加之。
今天晚上的阵营着实有点诡异。
虞明杰、周屿、胡泽楷,还有五班这群.....
怎么混到一起去了?
但两边的证词听下来……
还真就司邦梓说得最有条理。
关键是,胡泽楷也站出来作证了。
小胡主席可是校内出了名的“优等生+纪检委代表”,这孩子要是也会撒谎,那汪尧这教务主任也不必当了。
周屿嘛,看起来也是眼神清澈,一身正气,清清白白,很是坦荡的。
虽然.....
怎么看,都是汪家明那三伤的更重一点。
准确来说,是重很多!
可人心中的成见,永远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总之,这边的天秤,是丝毫没往汪家明那边歪的。
但面子上,该做的姿态还得做足。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语气却云淡风轻:
“好了,吵归吵,说归说。事情不能光凭一张嘴就下定论。”
“学校会成立专项调查小组,尽快前往事发奶茶店调取监控,并联系相关人员核实证词。”
“也请在扬的同学配合调查,保持冷静,勿传勿造谣。”
说完,汪尧便挥了挥手,让人都先回去。
可汪家明三人,像是受了极大的冤枉一样。
硬要留下来辩个是非。
不过其他人还是听话的撤退了。
周屿和虞明杰同时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老小子其实有点小意外。
没想到,这黄毛居然会一个人把责任全揽了。
虽说敌人还是敌人,但今晚也算是并肩作战了一回。
不过。
其实在动手之前,周屿早就算计清楚了。
整个奶茶店,基本上都是自己人。
五班是,店员是,就连那几桌散客,坐的也都是每天拉着他吹水的老熟客了。
只要监控一断,他就无所畏惧。
周屿早就不是那种一冲动就干到底的傻小子了。
三十多岁了,干一件事前早学会先看清局势。
“……你其实没必要全揽。”周屿淡淡道,“如果真查下来,我做的,我自己担。”
虞明杰咧嘴笑了笑,叼着根没点着的烟,耸了耸肩:“那不一样。你是还在读书的学生,我是马上要退学的老混子了。”
“反正老子烂命一条,哪儿都能混口饭吃。”
说完,还补了一句:“别误会,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林望舒!而且我看那金毛不爽也很久了。”
“退学?”
周屿这才想起。
上辈子,在他老爹下马之后,虞明杰也很快退了学,之后便了无音讯。
“去哪儿?”
“出国吧。”虞明杰吐出几个烟圈,声音里透着说不清的情绪,“以后我不在了……”
“没人罩着她了。”
“胡泽楷那个小白脸,怂得要死。”
他侧头看了眼周屿,忽地笑了:“今晚你拳头还挺硬的。”
说着,一拳不轻不重地砸在了周屿的肩上。
“靠你了,好好保护她。”
话音落下,虞明杰迈着一贯的外八字,叼着烟,大步流星地走了。
夜风凛冽,一圈圈白雾,在他身后散开。
周屿笑了笑,眼神淡淡的:“真他妈的,自作多情啊!”
五班那群人也陆续散扬了,一个个笑嘻嘻的,眼神里透着掩不住的兴奋。
在这帮日常只会嘻嘻哈哈的玛卡巴卡眼里。
今晚,他们可是当了一回英雄,替天行道,揍了校园恶霸一顿!
——一个字:爽!
“老周,我走了,明天见啊!”
“走了走了。”
“老周,你也早点回去啊!”
一个个打完招呼、点头告别后,偌大的走廊只剩下周屿一个人。
他对着玻璃窗看了眼,映出那张挂着彩的脸——额角乌青,嘴角破皮,怎么看怎么狼狈。
周屿有点发虚。
倒不是怕回去被穆桂英女士骂,大不了说骑车摔了。
主要是——
待会儿还得去见林望舒。
这事可比哄妈难多了。
清冷少女一贯又聪明,根本没办法对她撒谎。
而且学校消息四通八达,姜媛那几个八成已经去“通风报信”了。
就在这时。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感应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雪夜很静,只有脚步声在楼道里空空荡荡地回响。
循声望去。
林望舒正朝他走来,步伐很快。
而她身后不远处,姜媛、陈云汐、肖瑶、孟妙筠几人也跟着追了上来,步子有些踉跄,显然是一路小跑跟出来的,气还没喘匀。
清冷少女今天又围上了那条周屿跨年夜送的围巾。
围巾被她绕得严严实实的,几乎盖住了下巴,只有一小半脸露在外头。
鼻尖冻得有点红,脸颊也是被风吹得微微泛粉。
清冷的气质里透着点狼狈。
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脸侧,发梢还挂着些细碎的雪粒,在教室外洒进来的白炽灯光里,像玻璃渣一样闪着微弱的光。
她没说话,只是快步走近,停在了他面前。
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周屿一时间竟不知道把手放在哪儿,有些僵硬。
玻璃窗上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一个挂了彩,神情有些发虚;一个眉心紧蹙,风尘仆仆,满身风雪。
忽然。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辩驳无效”的汪家明三人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便看见了凭空多出的身影。
林望舒站在那里。
昏黄的走廊灯从她头顶洒落,落在她的肩头,勾出一圈柔光,像是夜雪中落入校园的一抹月色。
汪家明愣了。
脑子里只蹦出一个念头:
——太他妈好看了吧?
是的,嘴上再怎么骚话连篇,黄谣造得天花乱坠。
可当清冷少女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看了他一眼,目光极淡。
然后,迈步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脚步声嗒嗒作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跳上。
汪家明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下一秒——
“啪!”
他脸一偏。
一个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地落在了脸上,响彻整层楼道。
汪家明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