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又是熟悉的早八,熟悉的课表,仿佛一切如常。
只是对周屿来说,一切早已不同。
跨年夜之前,他对清北的执念并不算深——努力是努力的,能考上最好,考不上也无妨。
可跨年夜之后,他的心境被彻底改写了。
不是“能不能”,而是“必须”。
不是“试试看”,而是“我一定要去”。
因为他答应了林望舒。
要和她一起去首都。
是承诺,也是一定要实现的约定。
——君子一诺,千金不易。
从此以后,清北不再是模糊的梦想,而是他必须抵达的终点。
转眼,又是最后一节下个铃声响起。
临安中学5班教室内。
罗京第一个站了起来:“走啊!老周,去奶茶店?”
这小子也是当“奶茶杯”上瘾了。
司邦梓也慢悠悠的收拾,准备跟着一起去奶茶店。
死胖子倒是没什么兴趣继续cos雪王了,但是一周跟着5班大部队去喝几杯奶茶,已经成为他吃货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快乐了。
谁料。
周屿摊了摊手,摇了摇头:“不去了,我准备从今天开始上晚自习了。”
“啊?”罗京一愣。
司邦梓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旺旺雪饼,一边吃一边说:“真的假的,开学的时候,你还说晚自习狗都不上呢。还说什么,学习重要的是方法、是效率。”
“当然是真的。”周屿点了点头。
昨天回家补完觉,到了深夜,周屿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独自坐在书桌前,重新制定了时间表和复习规划。
奶茶店和书店都已步入正轨,生意蒸蒸日上;
九州那边的渠道也稳定畅通。
目前每月的净利润早已突破六位数,稳中有进。
这让他终于可以暂时放下这些“身外之物”
把更多时间,真正投入到学习里。
而且,考清北,本身虽是一件你努力都不一定有用的事。
但你不拼尽全力肯定是没用的。
——尽人事,听天命。
“你想考哪儿?这么拼?”司邦梓吃得吧唧着嘴。
“清大。”
周屿语气不重,却像石子落水,激起一圈圈涟漪。
也许前面的对话他们一个字没听,但最后一段却被大多数人精准捕捉到了。
教室瞬间安静了两秒,随即——
“卧槽,老周要考清大?”
“清大啊?!”
“那老周将会是临安中学历史上,第一个考上清大的普通班学生啊!”
“是啊,那咱们班也将成为临安中学历史上,第一个出清大的普通班了。”
反正吧……说着说着,整件事就越来越离谱了。
听他们那语气,搞得好像周屿已经被清大提前批录取了一样。
事实上。
一个学期的相处下来,老小子早已在五班人心里“封神”了。
所以尽管离高考还有大半年,
可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周屿考清大”这件事,根本就不叫悬念。
就像神明会发光一样,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神肯定是无所不能的呀!
闻言。
罗京却很凝重的点了点头,“学人精”属性再次上线:“今天什么晚自习,我记得是英语吧?”
“是英语啊。”司邦梓说。
“那我也留下来上晚自习。”罗京认真道。
“哈?”司邦梓一愣。
说着,罗京还真就放下书包了:“老周,那咱们一起去吃晚饭?”
周屿咧嘴一笑:“不了,我有约了。”
说完,人就一溜烟没影儿了。
......
......
另一头。
0班教室里。
奶茶店装修结束后,林望舒就不太经常去找周屿吃晚饭了。
倒不是她不想。
而是,周屿天天在奶茶店里,忙的和个陀螺似得,根本没空。
加之,这不每天还有个嗷嗷待哺的陈贵妃需要宠幸。
所以,林望舒又回到了每天和陈云汐一起吃晚饭的日常。
只是,今天临近饭点,清冷少女有些反常。
“走吧?去吃饭啊!你怎么还坐着?”陈云汐问道。
林望舒忽然淡淡道:“待会儿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可以吗?”
“姜媛也上晚自习了?这丫头开始好好学习啦?”
“不是她。”
“啊?”
林望舒没再说话,只是冲窗外眨了眨眼。
陈云汐眉心一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教室窗外,一个熟悉又高大的身影正贴在玻璃上,笑嘻嘻地挥着手。
陈云汐定睛一看,是那个传说中的——“星辰之子”。
周屿一边挥手,一边口型清晰:哈喽哈喽~
陈云汐石化当扬。
其实,陈云汐日常是几乎没怎么偶遇过周屿。
这套标准动作还是小陈同学,第一次见识呢。
她忽然想起,姜媛曾不止一次地吐槽:
“你知道吗?他每次一出现,都是笑嘻嘻、贱兮兮的,一边挥手一边喊‘哈喽哈喽’,我哈他妈个头!”
彼时她还以为这是一句“爱之深责之切”的反话。
现在看来——
“嗯,确实挺贱兮兮的。”
小陈同学神情复杂地想着,居然开始有点共情姜媛了。
说来,这似乎也是这个世界古往今来的某种“规则怪谈”。
女生之间,似乎总是很难认可、接受好姐妹的对象。
多少都会带着点排斥和嫌弃。
要不怎么都说:兄弟劝和,闺蜜劝分。
但这个世界还有一条“规则怪谈”是:劝分一百次,最后还不是得老老实实来当伴娘?
然后笑嘻嘻的站在婚礼舞台上,送出祝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眼下。
陈云汐很快意识到:“我才不要做电灯泡......”
“一起去嘛。”
“林望舒,你忽然不重色轻友,让我很不习惯。”
“我是这种人吗?”
“你不是吗?”
“好吧,我是。”
“哈?........那你还喊我去?”
“开玩笑的。”
“.......”
“吃个饭而已,走吧!”
餐厅内。
二女并排而坐,周屿笑嘻嘻的坐在二女的对面。
其实。
喊陈云汐一起吃饭,就是周屿的建议。
倒不是因为多想认识认识清冷少女的这个好姐妹。
只是最近风头紧,老师啊、同学啊都盯得紧,还是低调一点好。
是的,她今天不是电灯泡。
是掩体,是战壕!
不过好在,对陈云汐而言,周屿也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了。
今天算是正式认识了。
对于周屿而言,上辈子陈云汐也是属于和姜媛一样,是林望舒未曾谋面的好姐妹。
勉强也算个熟悉的陌生人。
一来一去,这两个“刚认识”的e人。
还客套上了。
“你今天怎么也开始上晚自习了。”
“因为,想考更好的大学了。”
“你想去哪儿呢?”
“和她一起去首都。”
周屿说着,还看了一眼清冷少女,眼神清澈,语气很自然。
“哦.....”
陈云汐愣住几秒。
嗯?怎么感觉猝不及防的被喂了一口狗粮?
她顿了顿,条件反射道:“那你想考什么专业呢?”
“计算机。你们呢?”
“英语。”
林望舒喝了一口汤,没有说话。
毕竟这种尬聊局,她也不擅长参合。
况且,她的事情,周屿还有不知道的?
她甚至觉得,她可能甚至都有不知道、不了解的她自己的事情。
但是周屿搞不好都知道咧!
周屿故作惊讶道:“是吗?我以为你和林望舒物理都这么好,会念理工科专业。”
“我才不要搞物理嘞。我以后要当翻译官!”陈云汐说道。
事实上,这不过是出于礼貌的反问。
因为临安中学、乃至五班未来的大多数人,周屿早已知晓。
比如说。
很多年后的后来啊——
姜媛没有如愿成为一名法医。
但是成了一名无国界的妇产科医生,奔走于战火与疫情之间,穿梭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个总爱扎着马尾、逻辑清晰、热衷推理的小陈同学,人生轨迹却走得更为意料之外。
她并没有如愿去读英语系。
而是意外地转身学了法学。
本科毕业后,她拿到全额奖学金,远赴漂亮国,进入耶鲁法学院攻读 J.D.(Juris Doctor,法学博士)。
不同于动辄五六年、专注学术研究的 Ph.D.。
J.D.属于职业型博士学位,只需三年即可完成,课程聚焦于法律实务训练,无需撰写学术论文。
于是,25岁那年,她拿到了学位。
然后通过纽约州的Bar,在纽约做起了非诉律师,专攻企业合并、IPO之类的大项目。
几年辗转,晋升飞快——
在周屿重生的那年,她已是某红圈所纽约办公室最年轻的合伙人之一。
锋芒初现,气扬拉满。
而清冷少女呢?
这一点,周屿记得尤为清楚。
那一年,她以临安中学第一的成绩,毫无悬念地被心仪的首都大学录取。
参加过高考的人都懂——当你的全省排名靠前到一定程度,甚至成绩还不能查呢,清北的招生组就已经开始“抢人大战”。
尖子生名单一到手,电话、微信、甚至亲自登门,什么“提前预录”“定向保送”,无所不用其极。
哪怕稍逊一点的名次,Top3的学校也会找上门,开出更好的专业或待遇,只为把你挖走。
(PS:作者高考的那个年代是这样的,现在不知道哈!)
但林望舒当年却毫不犹豫,坚定地选择了首都大学的物理系。
是的,在这三位好姐妹中,只有她在高考中得偿所愿了。
十八岁时或许遗憾,二十岁时可能彷徨,可到了三十岁,谁又真的还在耿耿于怀?
就像周屿。
他当年是想报数学系的,但分数差了几分。
母校的数学系放眼全国都是最顶尖的,录取门槛也一向高于计算机系。
尤其是08年那会儿,计算机专业还没有成为后世那样的香饽饽。
可现在回头看,三十岁的他并不觉得遗憾。
人生如旷野嘛,往哪儿走都是往前走。
和二女吃过晚饭,边聊边吃,时间悄然溜走。
入冬后昼短夜长,从食堂出来时,天色已擦黑;等周屿回到教室,外头早就黑透了。
只是他没想到——
教室里热闹得出奇。
五班晚自习本不强制,除了住校生。
但五班住校生很少,是好巧不巧是整个年级最少的。也就稀稀拉拉几个,所以往常这时候教室几乎空空如也。
可今晚,教室里一眼望去居然还有三分之一的人!
连嚷着要去兼职“奶茶杯”的罗京,也难得正襟危坐,在那儿背单词。
司邦梓趴在桌上,像死掉的咸鱼一样耷拉着。
“你们怎么还没走?”周屿一脸意外。
“我要上完晚自习再说。”罗京头也不抬。
“我等你俩去奶茶店。”司邦梓语气没好气,但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走人的意思。
周屿失笑。
他又扫了一眼教室——
有些人还真就也没走
有人是菜鸡互啄,怕落下;有人是陪着朋友留下;还有些人……大抵是看着他留下,也想留下。
甚至有人看到此情此景:好像很久没上晚自习了?那今天上上晚自习好了。
又出现一个学一个,一个带一个,一个陪一个、一个等一个的“盛况”。
总之,今天还真就一半多的人留下来上晚自习了。
今天的五班,热闹非凡。
回想前世,周屿来了这个班以后,虽然第一次月考回去了,但也自闭、低落了好久。
不给别人带来负面情绪都是谢天谢地了。
这一世,似乎截然不同了。
至少。
一切,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不一会儿。
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响起。
回到学校的小徐老师,又变回了那个奶凶奶凶的“御姐萝莉”,踩着8cm的恨天高噔噔蹬的来了。
一般情况是第一节晚自习班主任都要来盯盯,后面几节课每天就是不同的任课老师来了。
高跟鞋有节奏的敲击声由远及近。
教室里也一秒按下了静音键。
推开门。
小徐老师倒是吓了一大跳!
“嗯?这么多人,我走错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