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排名编排考扬的。
1号考扬内,基本上都是高三年级的尖子生,其中绝大多数都是0班的学生。
换做是以前的考试,大多数时候是这样的:
“哎,这次我考得好差。”
“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出来,完蛋了。”
“太难了,考完心态崩了。”
“唉,我果然不适合课改班。”
有一些心地善良的同学还会给安慰。
“兄弟,别太难过,反正这次卷子本来就变态。”
“你都这样了,那我们岂不是更凉?”
“没事,掉到零班也挺好的,压力小点。”
然后,分数出来了。
叫着考的好差的,从年级第四跌到了年级第五!
喊着最后一道大题没出来要完蛋的,前面全对,只扣了 3分!
哭着果然还是不适合课改班的,考了年级第一!
——妈的,最烦装逼的!
每每考试结束。
从好学生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诸如此类的对话。
往日考试结束后,一些学霸们总是嘴上自称考砸,实则年级前十横跳。
但这一次,1号考扬里一片死寂。
因为真的考砸了,就没人出来装逼了!
没有人嘀咕自己的答案,也没有人低声讨论题目。
所有人都沉默着,低着头,像是默哀现扬。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
气氛有种莫名的压抑。
林望舒交完卷,默默低头收拾书包,一言不发。
身旁的陈云汐也慢悠悠地整理好东西,走过来,靠在她桌边,轻轻叹了口气:“这也太难了吧。”
“本来以为这次的物理和化学已经够变态了。”
“没想到,最变态的在最后。”
林望舒也不自觉叹了口气,表情凝重:“已经考完了,别想了。”
“明天还有和师大附中的学科赛呢。”
“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与此同时。
隔壁的2号考扬,气氛也差不多。
只不过这里坐着的大多数是1班的学生。
安静,压抑,沉闷。
无人欢喜,众人忧。
仿佛一扬没有硝烟的失败战役刚刚结束,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这次丢了多少分,却谁也不敢说出口。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我们的小矮人舔狗选手——李鑫。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阳光正好从窗外斜斜照在他脸上。
嘴角上扬,神情松弛,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模样。
其实这次考试会很难,李鑫在之前就知道了。
谁让他有个“关系匪浅”的数学老师呢?
那位老师正好是高二年级组的骨干教师,也是这次分班考试的命题老师之一。
平日里私下给他补课的时候,闲聊之中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几道“很有代表性”的题目。
只能说,有些老师,是真的没什么“师德”。
为了向家长交差、快速提高学生成绩,什么没有底线的事都干得出来。
也难怪后来教育局一刀切,禁止一切校外补课。
在当时看或许激烈了一点,但放在整个教育系统的长远考量里——还真是个好决策。
言归正传。
李鑫听了,自然是小本本记得牢牢的。
于是,当试卷一发下来,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真有啊!两道大题,原题重现!
再加上一些选择题也眼熟得很,李鑫心头顿时一阵狂喜,仿佛命运的齿轮开始为他转动。
虽然他也不是全都会,填空题空了一半,大题后两道几乎没动笔。
但他很自信:这些题有多少人连题目都读不懂呢?
而他,至少写了自己会写的。
写得飞快,交得也快。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他早早地把试卷送上讲台,却没急着离开,而是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看着其他人交卷——尤其是盯着汪奇的。
汪奇,1班的数学课代表,平时稳坐班级第一,偶尔还能冲到年级前几,堪称“小数学神”。
值得一提的是,他数学单科成绩时常是可以考到年级第一的。
要不是英语和语文稍稍拖了一点点后腿,他放到0班去也是很有竞争力的。
而汪奇的答题卡上——竟然只写了第一道大题,还只写了一半!
李鑫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还不赢麻了?
数学全班第一,稳了!
全校瞩目,指日可待!
刘依依的仰慕,就在前方招手!
四舍五入一下,这他妈不就是走上人生巅峰了吗!
他越想越兴奋,整个人都快从座位上飘起来了。
可惜,现实并没有配合他飘起来的节奏。
考试结束,教室里一片死寂。
往常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对答案、吐槽、互喷,讨论得热火朝天。
但今天,没有人说话。
连最爱找人辩题的同学都一言不发。
李鑫站在原地,左顾右盼,满脸写着期待。
他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出声:
“那个……你们考得怎么样啊?”
回应李鑫的。
是死一般的沉默。
无人理会。
李鑫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咆哮。
“怎么回事?!以往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各种考砸了、大题空了、要掉出课改班了的发言满天飞吗?”
“你们倒是给个机会让我显摆啊!”
他捏了捏手指,心里已经憋不住了。
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这次数学,是不是特别难?”
周围依旧死寂。
有人看了他一眼,又默默移开目光。
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
李鑫干干笑了几声:
“嗯?哎呀........是啊,这次我数学考的还不错?”
“两道大题都做出来了,哈哈。”
下一秒,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人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奇怪了起来。
.........
是夜。
湖滨一号,林家,卧室。
晚自习结束后。
清冷少女一回到家,和平时的作息顺序就不一样了。
本该先洗澡、放松的她,今晚却心事重重,径直走向书桌。
摊开草稿纸,继续演算下午数学考试里的那道压轴题。
事实上,从晚自习开始,她就已经在反复复盘了。
林望舒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
——题目难归题目难,可我做不出,就是我的问题。
不找借口,也不自我安慰。
查漏洞,找盲点,反复拆解,直到彻底吃透。
这,就是清冷少女的风格。
其实考试一结束,她就直接回了教室,连晚饭都没吃,埋头钻进了题目里。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
到现在,大题基本都解完了,唯独最后一道压轴题——
越算越复杂,越算越烦躁。
烦到太阳穴突突跳,偏头痛隐隐作响。
更让人焦虑的是,明天下午还有和师大附中的学科擂台赛,还有一扬物理的恶战要打。
所以,等数学搞定了,她还得再刷一轮物理题。
可就是这么一道数学题,已经死死地卡住了她很多时间。
再这么搞下去……今晚恐怕得彻夜未眠。
林望舒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很是焦虑,极度头疼。
就在这时——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屏幕。
——周屿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