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好亲事,自然不可能是顾家能张罗来的。
两人能结缘,是在两年前。
顾夏至上山给家里的兔子采草药时,正巧撞上了上山采药跌到山涧昏迷的李景文。
她将人背下山,救了李景文一命。
等人醒了,顾夏至也只要了一些医药费,便将人送回了医馆。
后面因着家中兔子养久了,时有生病。
她想着李景文好歹是医馆的公子,对待兔子的小毛病,定是信手拈来,比她这种半吊子的厉害,便经常去信询问。
李景文对待救命恩人也不含糊,时常来十里村探望,还在村子里搞过义诊,村民都很是喜欢这城里来的小公子。
一来二去,两人便看对眼了。
李家很快便差了媒人来家里提亲。
问了顾夏至的意思,没见有什么不满的地方,顾云生和李氏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
因着顾春雨还没出嫁,顾夏至和李景文的婚事便只定下,什么时候成亲,还得继续等着。
这里的风俗,便是家里大的还没成亲,小的也是不好越过大的成亲的。
若是实在等不及,也得请人来瞧过,才能先成亲。
不过顾夏至也不着急,她等得起。
李景文知晓已经定下亲,也不着急,时不时来顾家看望顾夏至,或是约着顾夏至出门游玩。
两人瞧着却是十分登对的。
余氏对此乐见其成。
顾夏至脾气不好,李景文脾气好,人也温和。
日后成亲了,就算有矛盾,顾夏至也不至于吃了亏去。
至于顾夏至本人,她也说不出李家和李景文好不好。
只知道自己脾气急躁,但是李灵翰很是温吞,性子和顾春雨差不多,能够包容她。
她不反感,便默认了这桩婚事。
……
顾夏至的婚事,顾远山也透露过给罗安的。
少年只愣了愣,便道了句恭喜。
顾远山也不知道他心里如何想。
当初他严词拒绝罗安对顾夏至的心思,便是为着两人家世不匹配。
可若是罗安真心喜欢,能够说服罗家,或是自己能够做出一番事业,用实力说话,顾远山也是不会阻拦的。
可罗安被挑破后,只一味回避。
顾远山想着,就算罗安还有心思,知晓顾夏至订了亲,心里必定是放下了的。
如今顾夏至已然定下亲事,自己日后便当她是一门亲戚,不远不近地相处着便好。
他是优柔寡断的人,不在乎顾夏至如何,但他割舍不下对余氏,对顾三水,对阿爷、阿奶的孺慕之情。
顾夏至始终是他们的女儿,孙女。
如今这样,也挺好。
……
在家待了一日,顾远山便又收拾东西,去学堂了。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看书,练字。而是翻开顾春雨送的《四书精义批注》,细细研读起来。
第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孙秀才就站在课室门口,朝着他招手。
“远山、远丰、叶初,你们随我来书房一趟。”
三人对视一眼,连忙放下书,跟着孙秀才往书房走。
书房不大,靠窗摆着一张书桌,上面堆着几摞经书。
孙秀才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缓缓开口:“今日叫你们来,是要交代去县学听课的事。明日,你们三个要随钟氏学堂的两位学子一同去县学,听方县令亲自授课。”
他顿了顿,特意看向顾远山:“方县令是两榜进士出身,学识渊博,寻常人想见一面都难,如今能听他讲课,是你们的福气。钟氏学堂这次只选出两人,咱们孙氏学堂有你们三个,已是难得。”
说着,他满意地看了眼顾远山,继续道,“尤其是远山,考了甲等第一,更要珍惜这个机会。”
他去钟氏学堂打听过了,他们最好的考的也只是乙等上,不如他学堂的顾远山。
孙秀才越看顾远山越觉得满意。
小小年纪,不骄不躁。
不仅天资好,还沉得下心。
实在是难得啊!
……
听了孙秀才的话,沈叶初和顾远丰都微微颔首,顾远山也坐直了身子,认真听着。
“去听课有几件事要记牢。”
孙秀才看着面前三人,细细叮嘱。
“第一,着装要整洁,不可穿得随意,见了方县令要行拜师礼,言行举止需端庄,不可失了咱们学堂的体面;
第二,带好纸笔,县令讲课定有重点,要仔细记录,回来后我要检查你们的笔记;
第三,听课时有不懂的地方,可在课后礼貌请教,方县令为人谦和,只要你们态度诚恳,他定会解答。”
说到这里,孙秀才又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们心里或许会紧张,尤其是远山,你年纪最小,难免会怯场。但你们要放宽心,这次去,能得到县令大人的青眼自然最好,就算没有,也不必灰心。”
孙秀才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再也压制不住,连带着唇边的胡须都翘了起来。
“往后每月初都有一次授课,只要你们保持住月考核的成绩,次次都能来听。”
他看向顾远丰和沈叶初:“你们两个虽在乙等,但基础扎实,只要正常发挥,守住乙等的名次不难。”
说着,他看向乖顺的顾远山,笑容和曦道,“远山你更要好好表现,你的天赋比旁人高些,若能得到方县令的指点,往后进步会更快。”
顾远山并不觉得自己天赋多高,只是相对来说,自己更有节制,安排得当罢了。
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天知道为了扮演这小天才人设,他都得提前好久背书。
此刻听到孙秀才对自己的夸赞,顾远山只觉得从前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他重重点头:“夫子放心,学生定会认真听课,记好笔记,绝不让您失望。”
沈叶初也轻声应道:“学生明白,定当谨守夫子的嘱咐。”
顾远丰虽话少,却也坚定地说了句:“学生会尽力。”
孙秀才见三人态度端正,脸上露出笑意:“好,有你们这话,我就放心了。”
他喝了一口茶,才对三人道,“回去后再好好温温书,把之前不懂的地方再琢磨琢磨,到了县学,也好带着问题去听,才能学有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