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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0 章 照样挨骂

作者:斐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没想到自己那篇只求稳妥的律赋竟被提及。


    面对孙秀才温和的目光,顾远山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沈叶初的赋也还行,”


    孙秀才转过头,看向沈叶初,“前面引经据典都不错,就是末尾收得太急,字迹也乱了,想来是时间不够了,下次注意把控时辰。”


    沈叶初抿了抿唇,默默记下。


    轮到魏清然时,孙秀才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清然的笔力是有的,可写‘劝学’,怎么净扯些‘风花雪月’?春花秋月皆文章是没错,可通篇不见‘劝学’的实在道理,净是空泛的辞藻,落不到实处,如何能服众?”


    他用戒尺敲了敲魏清然的桌子,“日后多看看《荀子·劝学》篇,把书里的真学问装进肚子,比堆砌辞藻有用得多!”


    魏清然的脸白了白,低头应道:“是,学生记下了。”


    最后,孙秀才看向祁云照,温和的脸色一变,气得手都抖了。


    “祁云照!写了半篇就停了,是等着我替你写?还是觉得‘劝学’配不上你的笔?”


    若是祁云照实在写不出,他也就罢了。可他仔细瞧着,祁云照写的还算是可以的,就是不知他怎么回事,写一半就撇下了。


    这才是令他气愤的缘由!


    面对孙秀才的怒火,祁云照依旧缩着头,假装自己是一只鹌鹑,完全不敢作声。


    见着他这模样,孙秀才无奈,点了点他的课桌,便转过身,瞪向刘慧安。


    怒吼一声,“还有你,刘慧安!你这写的是什么?字不成字,句不成句,错漏百出,简直是……简直是不堪入目!”


    分明他入学时考察过这个刘慧安的学识,还算是不错的。怎么这些日子以来,倒是越发不像个样子了!?


    孙秀才怀疑人生地闭了闭眼,像是不想看到刘慧安的样子。


    课室里再一次鸦雀无声,连窗外的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孙秀才看着众人,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


    “律赋虽难,却最见功底。往后每日晨读,我加半刻钟讲律赋,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再写成这样,就别指望月考核能有好成绩了!”


    律赋虽不如经义和策论重要,但占比也是挺多的,得重视些才行!


    说罢,孙秀才拿起戒尺,开始逐篇讲解律赋的起韵、破题、铺陈之法,声音里虽仍带着几分余怒,却比刚才细致了许多。


    顾远山听得认真,笔尖在纸上飞快地记着。


    同时心里暗暗庆幸自己考试的时候记住了律赋的格式,不然此刻怕是也要跟着挨训了。


    虽说他和刘慧安才来学堂,对于律赋还未曾深入学习过,但孙秀才可不管他们有没有学过,写得不好就是写得不好,照样得挨骂。


    ……


    讲完了律赋,轮到算学题,孙秀才语气缓和了些。


    “算学倒还算过得去。”


    他目光扫过顾远山和沈叶初,点了点头,“远山和叶初两人的算学卷,全对。方池容积、物件换算,步骤清晰,得数准确。你们谁在算学上有卡顿,课后尽可去问他们,别闷着头瞎琢磨。”


    顾远山和沈叶初对视一眼,都微微颔首。


    祁云照见孙秀才转过身去,连忙悄悄拽了拽顾远山的衣袖,挤眉弄眼地比了个“算学救命”的口型,惹得顾远山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至于律法——”


    孙秀才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敲了敲戒尺,扬声道,“你们五个,全军覆没!”


    他拿起祁云照的卷子,指着上面的错处:“就说这借斧一案,你们要么判‘各打五十大板’,要么说‘让失主再买一把’,竟没一个想到要查斧上刻痕、问邻里证词!”


    孙秀才敲着桌面:“《昭明律例》里明写着‘器物有记,借还需验’,连这点都记不住?回去都把《昭明律例》的‘户律’篇抄三遍,好好琢磨琢磨!”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些:“我知道律法在科举里占比不高,可你们将来不管是种田、经商还是做官,总得明事理、懂规矩。连邻里纠纷都断不明白,算什么读书人?”


    讲完所有卷子,孙秀才将戒尺往讲台上一放。


    “余下的时辰自己看书,有不懂的记下来,去书房找我便是。” 说罢,他背着手走出课室。


    ……


    顾远山翻开《昭明律例》,目光落在“户律·器物”篇。


    自己做的卷子上,孙秀才给的批注是“乡俗断案虽直,却少律法依据”。


    想了想,顾远山执起笔,在旁标注了下。


    “刻痕为证,邻里为凭”。


    一旁的沈叶初正对着诗帖和律赋蹙眉,想来是在反思自己考试时的思路,或是该如何重新做题。


    祁云照则对着诗帖唉声叹气,一脸愁容。


    魏清然默默翻看着手中卷子。


    刘慧安则缩在角落,捧着书本,一个个查错处。


    课室里一时只剩翻书声与笔尖划过纸页的轻响。


    ……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便已过去四日。


    明日午时课后便是清明假期。


    顾远山趁着傍晚散学时,终于在食堂堵到了许久未见的顾远丰。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食堂里也空无一人。


    顾远丰正端着饭盒往后厨走,见顾远山站在门口,脚步顿了顿,似乎是对于顾远山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


    “远丰哥。”


    顾远山迎了上去,“我爹前几日让我跟你说,明日午时散学后,咱们一起回家过清明。”


    顾远丰点点头,喉咙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他比顾远山年长几岁,性子向来寡言,下颌线绷得笔直,看着比同龄人沉稳些。


    顾远山本想多嘱咐几句,见顾远丰转身要走的模样,便也作罢。


    摇摇头,也准备回书舍收拾东西。


    才转身准备走,突然便被顾远丰叫住。


    “远山,听说你考了甲等?”


    顾远山有些诧异,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想着礼尚往来,便也关心问道:“远丰哥考得如何?”


    顾远丰握着饭盒的手指紧了紧,沉默片刻才低声道:“乙等。”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微微垂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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