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子!”众人齐声道。
孙秀城笑了笑,继续道:“很快便是一月一次的考核了,夫子期待你们的表现。”
此话一出,刚回家放松了一天的祁云照立即又对学习充满了热情。
顾远山也摒弃心中杂七杂八的想法,壮志踌躇。
大姐的婚事他急也急不得,还不如先将重心放在学习上。
反正等回家就能知道事情发展了。
眼下,还是月考核的事情要紧些。
……
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课室里只剩下翻书声和写字声。
顾远山将学过的诗词按体裁分类整理,五言、七言、律诗、绝句,每一类都挑出几首易错的,反复默写。遇到记不清的句子,就翻到课本核对,再用墨笔在旁边画个小三角,提醒自己重点记。
对于作诗,他有自知之明,至多就算是一个缝合怪,或是死板淡漠,天赋是没有的。
发挥得好就有一个中上,发挥不好就一个中等偏下。
也幸好,作诗的占比分不算高,他也不需要花上大功夫去琢磨。
在复习功课时,偶尔走神想起杨家的事,他就用力掐一下手心,逼着自己把心思拉回来。
只有把考核考好,将来有了出息,才能真正护着家里人,才不会再让家人被人这般算计!
日头偏西时,孙秀才来巡查,见顾远山案上的纸已经写满了三张,批注密密麻麻,赞许地点了点头:“用心了。记住,基础打牢了,往后才能走得稳。”
顾远山起身行礼,心里更踏实了些。
他将整理好的笔记仔细折好,塞进书箱。
月考核就在眼前,他没有时间分心——眼下能做的,就是把学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刻进心里去。
……
一晃儿七日过去。
今日就是月考核的日子。
丙班的五人分别坐在课室角落,各自的神情里藏着不同的心思。
为了避免作弊,孙秀才让他们将自己的课桌都搬到课室角落,隔得远远的。
看着隔得一个课室那么远的几个同窗,顾远山嘴角微微抽搐。
这距离,就算是长颈鹿也看不到。
祁云照把袖子卷得老高,手里拿着块半干的墨锭,来回摩挲着,“这次我定不会垫底!娘说了,若是考得好,就奖励我二两银子!”
他眼睛发亮,像是已经瞧见银钱落在手里的模样,连说话都带着股兴冲冲的劲儿。
说着,他还瞄了魏清然和刘慧安一眼。
平日里不是他垫底就是魏清然,如今来了一个也不像是学习的刘慧安,他若是考在两人前面,他就可以回家邀功了!
魏清然坐在一旁,瞥了一眼祁云照,抿了抿唇,手上磨墨的动作倒是加快了不少。
他和祁云照学的半斤八两,若是祁云照不垫底,就要他来垫底了。
垫底的人要被孙秀才惩罚训斥,他自然是不想的!
刘慧安缩在角落,手里抓着一支笔,有些紧张。
他记性不算好,前几日刚学会背《大学》,但总有些句子记混,此刻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
“菩萨保佑!千万别考后面那几篇……”他小声祈祷着,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此时,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同魏清然吹过牛要考第一的事儿了。
沈叶初坐在开门进来的第一个位置,手里拿着一支旧笔。
对于月考核的两刀宣纸,他自是想要的。可他知道,一个班的顾远山也不容小觑,他这次考核必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才能取得第一名!
虽说平日里两人互相有切磋,知道顾远山学得扎实,可他比顾远山学得多些,总归是要有优势的。
只是想起杨家的事,指尖还是微微发颤,他深吸一口气,把那些纷乱念头压下去。
先考好再说。
至多……至多到时候自己将1刀宣纸送去。一是为了感谢远山他娘的肉酱,二也算是赔罪了。
这几天,有了顾远山送的肉酱,他也算是吃上肉味了。
自从他爹去世之后,家中境况每况愈下。若不是自己还有些天赋,得了族里的资助,不说这学上不了,就连家中田产都得被人占了去。
族里的资助也只是给交每年的束脩,笔墨纸砚都是阿娘一个人绣帕子,浆洗衣裳,辛苦挣来的。
他在学堂自然吃的是最便宜的饭餐,每日只有两菜,并无荤腥。
他觉得自己这些日子都长身体了,衣裳都短了一截,到时候回家去阿娘看了一定欢喜!
……
顾远山坐在里面的第一排,完全不知道沈叶初为了感谢自己忍痛让出1刀宣纸的纠结。
他端坐着,内心异常平静,甚至比往日练字时更稳些。
毕竟前世读了那么多年书,题海战术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了,这样的月考核,实在是小意思。
虽然不紧张,但他还是默默回想着这几日整理的笔记。
诗词的平仄、经义的注解、策论的框架,都清晰得像摆在眼前。
他自然是冲着第一名去的,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眼下更重要的还是着眼于当前,将试题会的都写对,把学过的都落在纸上,脚踏实地,争取不丢一分!
这几日夜里,他偶尔还是会想起顾春雨。
送信回去的第二日,周言就带来顾春雨的回话,说她知道了,让自己放心。
顾远山听到这样的话也终于放下心,更加专注于眼前的笔墨上。
他知道,考核的意义不止于名次的高低。考得稳,将所学的内容都答对,是给阿爹阿娘的交代,是让自己更有底气护住家人的筹码。
随着敲梆子的声音响起,孙伯抱着试题走了进来。
孙秀才要去监考甲班和乙班的学生,这丙班的便交由孙伯来看管。
若是交头接耳,一律按照作弊处置。
众人正襟危坐。
孙伯满意颔首,轻咳一声,“月考核开始,丙班学子点名上来拿卷子!”
随着点名,祁云照大步往前走,魏清然紧随其后,脚步沉稳。刘慧安也跟了上去。
沈叶初看了顾远山一眼,见他眼神沉静,便也定了定神抬脚跟上。
顾远山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