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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0 章 学无止境

作者:斐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目光落在祁云照身上,“你可知该学他哪一点?”


    祁云照脸一红,低声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还算是有悟性。”孙秀才点点头,又转向魏清然,“你且说说,方才夫子讲的‘诚意与正心的关联’,你听懂了吗?”


    魏清然连忙站起身,将孙秀才方才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虽然不算流畅,但也算是抓住了重点。


    孙秀才这才露出些许笑意。


    “看来今日这一问,倒是让你们都长进了不少。”说完,他看向站着的魏清然,继续问道,“清然,你来说说‘修身在正其心’的含义,再举个例子佐证。”


    魏清然顿了顿,还算镇定地答道:“意为修养自身品德,关键在于端正自己的心思。若是心里有愤怒、恐惧,就不能端正…… 比如…… 比如有人因别人批评自己就发怒,这便是心不正,难以修身。”


    “那‘齐家在修身’呢?” 孙秀才又问。


    “是说…… 治理好家庭,要先修养自身……”魏清然答得依然还算是流畅。


    可当孙秀才再问“为何身不修便不能齐家” 时,他却卡了壳,想了半天只说:“因为…… 自身不正,家人便不服……”


    至于《大学》里 “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 的论述,却全然想不起来。


    顾远山同情地看了魏清然一眼。


    他合理怀疑孙秀才是在捉弄他们,一直提问到答不出来,才会作罢。


    果然,孙秀才看着魏清然,淡淡道:“坐下吧,回去把注本再好好读一遍,再将答不出来的问题回去抄五十遍。”


    说完,他看向祁云照和沈叶初,“你们两个也是,自己方才答不出来的问题,都要抄五十遍,休沐日回来就交上来。”


    “是!夫子!”


    沈叶初低眉顺眼,祁云照则哀嚎了一声。


    沈叶初和魏清然只有一个问题答不出来,他两个问题都没答出来,抄完哪有时间去玩?


    “怎么,云照,你对夫子的安排有意见?”孙秀才笑眯眯地看着祁云照。


    “学生没有!”祁云照条件反射站起身,唯唯诺诺道。


    孙秀才看着这个跳脱的学生,心里乐开了花。


    小样儿,还拿捏不了你了?


    祁云照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他自是得好好压制住。


    想着,他看了看低垂着头、拍着胸脯暗自庆幸的刘慧安和乖巧的顾远山,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小崽子们,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桀桀桀!


    “刘慧安,‘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这‘明明德’三个字,何解?”


    这个问题自然是十分简单的。


    刘慧安猛地抬起头,有些窃喜,“是彰显人本来就有的光明品德!”


    “还算记得。”孙秀才点点头,又问,“‘知止而后有定’,‘止’字作何解?”


    “是……是目标,要知道自己该停在何处!”刘慧安犹豫了下,磕磕绊绊答出。


    孙秀才眼神一转:“那‘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与前文‘知止’有何关联?”


    刘慧安张了张嘴,脸色瞬间涨红,方才的底气荡然无存,支支吾吾半天,只挤出个“这……”


    “哼!”孙秀才轻哼一声,眼中满是自得。


    不过倒是没有再为难刘慧安,转头朝顾远山说道:“远山,你来说。”


    瞧着孙秀才一通轰炸,顾远山自是知晓自己是逃不掉的。


    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从容答道:“‘物有本末’是说万事皆有根源与末梢,‘事有终始’是说凡事皆有开端与结局。知晓这点,才能明白‘知止’的关键——需先分清本末终始,方能确定自己该止于何处,此为‘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话音刚落,孙秀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问题对于沈叶初几人来说自是简单,但对于刚学了才十日的顾远山和刘慧安来说,可是有些难度的。


    见顾远山答得流畅,孙秀才随即来了兴致:“那‘格物致知’与‘诚意’,为何要放在‘修身’之前?”


    “格物致知是为了明事理,诚意是为了正心念。若不明事理,便难有真意;若无真意,修身便成了虚浮的表面功夫。故需先格物致知,再诚意,而后方能修身。”顾远山答得流畅,毫无滞涩。


    孙秀才眉毛一挑,又问:“‘慎独’二字,在‘诚意’篇中为何反复提及?”


    “独处时无人监督,最易放纵心念。‘慎独’便是要在无人处仍能对自己诚实,不欺暗室,如此诚意方能扎根,否则便是自欺欺人。”


    “好!”


    孙秀才击掌,戒尺在掌心轻敲,任人都能瞧出他的满意。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这‘新’字,与‘亲民’有何呼应?”


    “‘亲民’需革新民心,而‘日日新’既是自新,也是劝人自新,二者皆是‘明明德’的延伸,一者修己,一者及人。”


    顾远山话音未落,孙秀才的问题已接踵而至:“‘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这‘止’与‘止于至善’的‘止’,是否相同?”


    “同中有异。前者是具体扬合的行为准则,后者是终极目标。前者是‘至善’在不同身份中的体现,后者是前者的根基。”


    ……


    两人一问一答,语速越来越快。


    孙秀才的问题从“传”篇的释义,问到“经”篇的逻辑,虽都在学过的半本《大学》之内,却越发深细。


    沈叶初起初还能跟上,听到“‘此谓知本’一句,为何在‘传’篇中两度出现”时,他微微蹙起了眉,显然把他问住了。


    可顾远山依旧应对自如。


    “首出‘此谓知本’,是说‘听讼’需先明民心为本;再出‘此谓知本’,是呼应‘经’篇‘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反复强调‘本’的重要,使前后脉络相连。”


    孙秀才越问越急,声音都提了几分。


    连“‘哀矜而辟焉’的‘辟’字,为何解作‘偏颇’”“‘如保赤子’的‘赤子’,在儒家语境中有何特殊含义”这类细致问题都抛了出来。


    瞧着就是一副不将顾远山考倒,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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