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舟来不及思考,只是本能地把她挡得更严实。
压低声音:“松开。”
见她不肯松,固执地看着自己。
季行舟抿了抿唇:“不嫌弃不嫌弃,这样行了吧!”
她这才松开手。
“我记住了哦,说出的话,不许反悔。”
季行舟有种好像哪里不太对的直觉,但见她眼巴巴看着自己,终究还是点了头。
“谁反悔谁是狗。”
“噗嗤!”
沈锦被他的话逗乐了。
“喂!笑什么!”季行舟横眉怒目。
可在沈锦眼中却像只炸毛的狗。
“只是觉得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呀。”
“!!!”
他,他可爱!?
季行舟脸颊爆红。
“眼睛不要了就拿去扔了!”他恶狠狠道,撇开眼时,不经意瞧见沈锦颈部缠绕的淡蓝色丝纱,瞬间抓住机会反击。
“你脖子上那玩意儿是什么?”
丝纱密织如网轻掩住她白嫩的细脖,却又遮得并不严实,反倒让人有种想要暴力扯落,一览春光的冲动。
沈锦抚了下薄纱,丝纱遮掩的是顾凌峰遏出的红痕。
她不答反问:“好看吗?”
“……丑死了!跟个上吊鬼一样。”季行舟状似嫌弃地撇开头去,手摁着自己的心口,暗中大骂:能不能争气点?跳跳跳,不就是个女人吗?又不是没见过!
“这是我精心准备的。”沈锦黯然低下头,“真的有那么丑吗?”
雅青的长睫扑扇间,投洒下一层极淡的暗色。
看起来好不可怜。
男宾席上好些年轻儿郎都不自觉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喂!”季行舟也吓了一跳,她不会是要哭了吧?
想到沈锦委屈落泪的样子,他心里莫名的有些不爽快,脱口而出道:“小爷就是随口说说,你当什么真啊。”
“你又捉弄我!”她似是气着了,脚尖轻踹了下季行舟小腿。
腮帮鼓鼓的。
还说他可爱,明明可爱的人该是她才对!
这念头一出,季行舟顿时一激灵。
见鬼!他在想些什么!
心口弥漫的那丝不爽被羞恼取代,他心乱的很,不自然地罢罢手:“行了行了,既然来了就坐到女宾那边去。绮洛一会儿就要出来,你赶紧入席去吧。”
“哼,走就走!”沈锦气呼呼地拂袖离开。
季行舟愣了愣。
不是她生什么气啊!
他没有看见沈锦转身时,那迅速变化的神情。
哪有什么气恼,眉眼含笑,自信傲然。
随着沈锦的走近,鸦雀无声的女眷席顿时骚乱了起来。
“来了来了,她过来!”
“刚才你们听见她的话了吧?她是求了顾凌峰才来的。”
“所以不是她身子抱恙,也不是她不想来,而是侯府不许她出来?”
“好险我刚才忍住了,没去向郡主告发。”
……
说话间,女眷们偷看了看祝柔。
她脸色铁青,猛地转头瞪向沈惜珠。
郑氏她同样恼恨,只是碍于对方是长辈没办法,只能将这笔账算在沈惜珠头上。
方才要不是她们说的那些话,自己又怎么会误会!?现在怎么会沦为旁人的谈资?
沈惜珠却没注意到她的目光。
死死盯着前方那轻踩一地白雪,一步步走来的女人。
白色轻裘衣摆合着浅蓝色襦裙裙摆微微晃动,蓝白交叠,像是滚滚波浪。
没有多余的配饰点缀,没有浓妆艳抹,却反而透出一股天然雕琢的纯净,背脊笔直如竹,闲庭信步般自众多贵人们间走过。
毫不胆怯,时而与人目光撞上,更是微笑颔首。
那是自幼生长于豪门的自信,是十多年日积月累站在金字塔顶端浸出的贵气,从骨子里渗出的矜贵,这一刻,胜过现场所有的女眷。
艳压群芳。
贵气逼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沈锦!怎么可能是她!
明明自己和母亲安排好了一切,她现在就该躲在北院里神伤痛哭,而不是像这样,在人前风光无限!
沈惜珠无法接受,贝齿紧咬下唇,口中漫开了一股腥气。
“惜珠!”郑氏从后悄悄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冷静点,不要乱了阵脚叫旁人笑话。”
持家多年,即便心中同样万分惊怒,但郑氏仍保持着一分理智。
“笑话?”沈惜珠语带颤音。
她现在不已经是所有人眼里的笑话了吗?
“方才你没听她和季行舟的说的话?”郑氏声音压得极低,“顾凌峰只是赶巧撞上她了。”
沈惜珠神色恍惚地摇头。
“赶巧?娘您信吗?”
旁人或许会误会顾凌峰是为了自己,专程绕道去了侯府。
可沈惜珠却知道,他不会!
就算有婚约在身,那人待她同待这满城贵女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他会去侯府,一定是特地为沈锦去的!”
明明是她的未婚夫,他怎么可以站在沈锦那边!
这是背叛!
是把自己的脸面狠狠踩在地上碾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