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云楼轻嗤一声,眼底却掠过一丝玩味,他就知道在叶婉瑜的计划里,自己不能摊上什么好事。
“你莫非真要本少主,去勾引郡主?”
叶婉瑜迎上他的目光,神态乖巧又暗藏锋芒:“少主此言差矣,不是勾引只是略施小计而已。”
她指尖点向代表郡主的那片金叶子:“我们要让郡主亲自将我们最需要的东西拱手奉上。”
玄武云楼嘴角勾笑带着几分凉意:“陛下若真肯给解药,程凌霜也不会先给了本少主,叶婉瑜,你当真是三岁稚童,幼稚!”
面对他的轻视,叶婉瑜不气反笑,眸中闪烁真如神婆之色:“若能回到三岁无忧无虑,倒也是幸事。”
“正如我的先生所言,时光不可逆,人便就要永于在黑暗中追索微光。”
她指尖轻点桌面,语气转而沉稳老练:“我们提出的交易少主交出农耕秘方的是有前提的,郡主必须先奉上真正的解药,若她拿不来,那就让她嫁给周修廉好了,于我们而言,并无损失。”
说罢,她又取过两片金叶子置于桌上,与先前代表郡主和红梅的放在一起:“少主,我猜她十有八九弄不来真正的解药,但我们要让郡主相信这个交易,她为解药奔走努力之时,正是我们暗中布局、从容行事之机。”
叶婉瑜又看向武爷,眼神笃定:“少主不是说过,天下哪有什么一成不变的农耕之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合一才是根本。”
师父只需拟写一份看似高深、实则笼统的古方,本子必须要旧,旧到字迹模糊斑驳,纸张软烂最好,作假亦需诚意。”
武爷沉吟:“若我们交出具方,郡主却无法兑现解药,陛下更没有忌惮,要对玄武氏赶尽杀绝,此举岂非徒惹麻烦如同鸡肋?”
叶婉瑜从容一笑,手指灵活地将四片金叶子拨弄成一个圈:“师父所虑极是,刚才我不是说了么,是一个需要时间验证、未必能完全复刻成功的假古方。”
“即便陛下要动手,也必会等到来年秋收见到实际成效之后,这期间,便是我们的喘息与布局之机。”
“那若郡主借着商讨方子或探病的名义,隔三岔五就来纠缠少主,又当如何?”霍夫人提出担忧,青露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叶婉瑜偷瞄了一眼玄武云楼,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坏笑。
玄武云楼立刻捕捉到她那点小心思,刚想开口阻止,却被她抢了先。
“这有何难?春播之后,少主自然是要外出寻医问药的,重病在身,如何能见客?”
“寻医?少主不是快好了吗?”青露不解。
叶婉瑜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地吐出四个字:“男人之症就算有了解药也未必能好。”
“噗,嗯!”武爷第一个隐隐低沉地笑了起来。
霍夫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碍于玄武云楼在场,只得强忍笑意,以袖掩面,肩膀微微耸动。
玄武云楼假装扶额,气得一时语塞连耳根都隐隐泛红。
青露仍是茫然,扯着叶婉瑜的袖子追问:“姐姐,男人之症是什么症?少主难道还得了别的病?”
叶婉瑜心下好笑,她自己其实也是个半吊子。
犹记得大婚前,红梅神秘兮兮塞给她一本洞房小册,说是夫人让她学着如何伺候夫君。
她只看了第一页就把小册扔到一边,之前编排玄武云楼,也是料定唯有此症,才能让郡主既觉棘手又不得不信,且难以启齿详加追问。
眼见青露还要再问,而一旁玄武云楼的脸色已黑得堪比锅底,叶婉瑜连忙给霍夫人使眼色。
霍夫人会意,板起脸对青露道:“小孩子家,不该问的别问!出去外面等着。”
青露虽不情愿,但见霍夫人神色严肃,怕影响了自己去京城的大事,只得嘟着嘴,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玄武云楼假意揉着太阳穴,冷静下来细想,虽觉尴尬,却不得不承认,此计确是阻断郡主纠缠最有效、最令人信服的理由。
“少主,您意下如何?”武爷收敛了笑意,但眼角的皱纹里还藏着戏谑。
玄武云楼放下手,目光却落在那片尚未被使用的金叶子上:“计策尚可,但这最后一片叶子,代表何人?”
叶婉瑜嘴角微翘,指尖拈起那枚金叶子,郑重地将其压在了另外四片之下,眸光深邃:
“我的先生曾经的太傅尹之远。”
“他能助你?”武爷追问。
叶婉瑜却卖了个关子,转而分配任务:“我们分头准备吧,师父负责撰写古方;少主嘛……”
她顿了顿,眼中笑意更深:“即便不写情信,至少也得给郡主一封允诺交易、言辞恳切的书信。霍夫人,烦请您帮我准备一套香云纱的蚕丝裙,样式图我已画好。”
霍夫人看向玄武云楼,见他虽面色不豫,却并未反对,心下明了便应承下来:“衣裳没问题,另外,青露那丫头,就让她跟着你们吧,京城地界她总归熟悉些。”
叶婉瑜看向玄武云楼,青露毕竟是北都府的人,去留还需他首肯。
玄武云楼也正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接,均未立刻开口。
倒是门口偷听的青露急得直跺脚,忍不住冲进来恳求:“少主,叶姐姐,就让我去吧,我保证少说话多做事,绝不误事。”
叶婉瑜见玄武云楼未有反对之意,便笑道:“既如此,便跟着吧,我身边有春十娘,你便专心伺候少主,此去京城身边没个可靠的人也是不行。”
青露喜出望外,正要扑过去拥抱叶婉瑜,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云峰身影出现在诊厅门口,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扬声禀报:
“少主,叶姑娘,叶府炸了。”
消息突如其来,叶婉瑜心头先是一阵快意掠过,但随即默算时间,兴奋之情很快锐减。
按她预估,不该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