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2
邵家毕竟是邵潜岳的地盘, 无论是对邵潜岳,亦或是谢谨行而言,都算得上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此, 他们两人全身心都在怀里的男人身上, 无论是谁,都不会料到, 居然有人会越过重重关卡, 就这么闯进他们的地盘抢人, 因而疏忽了对外的防备。
那一声怒吼过后,紧接着就是迎面而来的沉重拳头!
砰!
重响过后, 温砚舟只觉腰上的力道一松, 随后他便从邵潜岳怀里被用力连根拔起,转移到了另一个人怀里。
温砚舟下意识搂住那人的肩膀,迷蒙的意识有了稍微的恢复, 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清晰多了, 却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疑惑地轻声问道:“……小渊?你怎么在这里?”
沈渊迟却来不及回答温砚舟的疑问。
他将男人从那两人怀里救出来后, 为了保持平衡托了一下男人的身后。
却毫无阻拦地触碰到了男人光滑的肌肤。
似乎还带着点滑腻。
沈渊迟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无法说出, 自己昨晚在器材室里等温砚舟却久久等不到人的慌张,更说不出自己是如何用老旧的二手电脑定位到男人的位置, 发现男人居然在最豪华的别墅区里时,又是如何黑进别墅区的监控系统,一路拼了命地找寻方法, 这才能出现在这里,将男人救下。
早就知道,以男人的模样,在富豪遍地的圣黎学院中, 完全就是绵羊进了狼圈,迟早有一天会被盯上抓走。
可他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钱和权真是可怕的东西,它能轻易夺走他珍稀的人,他却要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将人救回。
“我们先走。”沈渊迟急促地说着,抱紧了温砚舟,转身就要从这个龙潭虎穴中逃出。
可已经晚了,沈渊迟这飞天而来的拳头,虽说的确是猝不及防打懵了谢谨行邵潜岳两人,可一见这乍然闯入的人居然还想将他们的猎物带走,谢谨行连脸上的伤都没管,就厉声道:“厉振,把他们拦下!”
邵家的佣人“休假”了,谢谨行过来时,却是带上了保镖,也就是退役雇佣兵厉振。
话音刚落,原本空无一人的门口顿时被高大的谢家保镖围堵住。
小山一样的退役雇佣兵低下头,从门框下钻了进来,他的动作快到肉眼都无法捕捉,甚至没有用拳头,只是一掌,就将沈渊迟拍倒在地。
沈渊迟怀里的温砚舟甚至没有被碰到一根发丝,就从沈渊迟怀里被转移到了退役雇佣兵结实的手臂之上。
眼见沈渊迟被紧随而上的保镖围住,温砚舟立刻着急了,连忙抓着厉振的袖角道:“不要……不要伤害他!”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厉振抱着温砚舟的手臂紧绷起来,以至于他没有立刻上前加入保镖的队伍,竟是就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们被沈渊迟一人打得鼻青脸肿。
可沈渊迟毕竟还是个发育期的少年,双拳难敌四手,再如何凶悍,最终也是被谢家的保镖压倒在了地上,只能抻着脖颈怒视谢谨行与邵潜岳,“放了他!你们这群死纨绔!变态!贱人!以权压人的蝗虫!强抢民男的混蛋!”
谢谨行接过一旁保镖递来的冰袋捂住伤处,闻言冷笑,“我是不是纨绔不重要,可你,沈渊迟,我认得你,你不过是个贫困生,谢家是圣黎学院股东,等同于是谢家资助了你的学业,你怎么敢跑到我面前来叫嚣?”
说着,谢谨行渐渐感觉到不对,他眯起眼,“你一个贫困生,是怎么认识变态大叔的?我可记得,教学区和体育器材室,完全是在学校的两端。”
“像你这样的大少爷,当然不会知道我们底层人的事!”沈渊迟不顾唇角溢出的血,厉声道:“温叔叔根本就不是什么变态大叔!我被关进器材室里,是他把我捡回去,还每日照顾我,像你们这种有钱人,当然不会知道,我们是怎么相依为命的,我们每天都要相拥在一起,他每天都要亲我,我们早就和夫夫一样生活了,根本就不是你们这种混账有钱人能想象的!”
谢谨行越听,脸色越黑,几乎觉得这个贫困生是得了失心疯。
“不可能,”他冷声反驳,“我看你是在说梦话。”
“大叔可是我一个人的疯狂粉丝,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从我入学开始,就执着于跟踪在我背后拍我的照片,不知道丢了多少垃圾,也全都被他捡去收藏了,甚至于……”
“前不久,我的卧室里,还被他偷去了一条内裤。”明明是很私密的事,从谢谨行口中说出来,竟是有股诡异的骄傲感,像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一般。
但很快,他语气一变,朝着沈渊迟冷笑道:“你说他会亲你?怎么可能?随忻和邵潜岳好歹是我的朋友,他接近他们都可以说是为了我,你又有什么价值?值得他这么对你?就凭你的长相吗?”
忽然间,谢谨行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记起,之前他作为学生会长给优秀学生颁奖时,见过沈渊迟一面。
见到沈渊迟的第一眼,谢谨行确实是愣了一下,差点将沈渊迟认成是谢家的某个小辈。
实在是沈渊迟的眉眼和谢家人太像了。
但很快,知道对方叫沈渊迟而不姓谢时,他就对对方失去了兴趣。
此时谢谨行再度看向沈渊迟的五官,眉宇间的狐疑之色却是越发凝重。
一段时日不见,沈渊迟的五官似乎长开了,尽管脸上落了几块淤青,甚至肿了起来——可谢谨行越看,却越觉得对方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谢谨行脸上的嘲讽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抑制的阴暗戾色。
对于高傲的天之骄子而言,他们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的存在,居然还有替代品。
他在别墅里像个怨夫一样等待男人的到来,男人却私底下对着一个替代品嘘寒问暖,甚至于,从沈渊迟的话,男人甚至还会每天每日地亲吻这个该死的仿制品。
说不定,那颗漂亮的唇珠都被这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反复舔吻,里里外外都被亲了个透。
更过分的,说不定在那间狭小的器材室里,没尝过情爱的大叔早就被年轻气盛的少年哄骗着弄过无数次了,十八岁的少年比钻石还坚硬,男人一定会受不了地哭喊求饶,可器材室又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根本没有人会听到他的哭喊,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承受,爬都爬不走。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仿制品和自己长得像。
他都没这么做过,这个仿制品怎么敢?!
越是想,谢谨行心底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一心只想让沈渊迟彻底消失。
心中的怒火越旺,谢谨行脸上的笑反而越是温柔,他半弯下腰,俯视着地上的沈渊迟,“沈渊迟,你是个孤儿是吧?辛辛苦苦考上圣黎学院成为特优生,一定费了不少力气吧,如果你能按部就班从圣黎学院毕业,任何行业巨头都会争着要你、海外任何高等院校都随便你申请,可现在……强闯民宅,恶意伤人,任何一项罪名,都会毁了你苦苦经营的一切。”
“不过,你还有一个机会。”
谢谨行仍然笑着,仿佛胜券在握一样,“只要你现在,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从这里离开,并且再也不出现在大叔面前,我也会当做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甚至于,在你毕业之后,谢家还会继续资助你的一切,只要你需要,还可以在谢家公司为你留出一个职位,怎么样?”
谢谨行自信自己开出的条件,无人能够拒绝。
然而,他迎来的,却是沈渊迟恶狠狠的一啐!
尽管谢谨行及时后撤,躲开了沈渊迟的攻击,可他脸上的神色,还是不可控制地冷了下来,“看来,你选择的是另一条路,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报警把你送进去了。”
尽管这样,大叔可能会对他感到抗拒。
但谢谨行有自信,再怎么样,他在大叔心目中,肯定不会连个仿制品都比不过。
这样想着,谢谨行便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他甚至都不用出动谢家的人,只要报警,就能毁掉沈渊迟的后半生。
“不要!”
身后似乎是传来了温砚舟焦急的声音,谢谨行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毕竟,男人还被厉振控制着,以谢谨行对厉振的了解,只要是落在他手上的人,就根本没有逃离的可能。
然而,就在谢谨行即将拨号的下一刻,背后却是忽然传来一道大力!
“咚!”
眼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谢谨行不可控制地倒向沈渊迟,伴随着两声闷哼声,他的额头与沈渊迟的后脑勺来了个重击!
“啊,对不起呀!”温砚舟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坏事般,连忙从谢谨行背后爬了起来——方才他急着跑过来要阻止谢谨行报警,却不小心脚下一滑,绊倒在了谢谨行身上,这才将人撞倒。
但他爬起身后,看见谢谨行的手机已经飞出去很远了,手机屏幕停留在拨号界面,还没来得及报警,便松了口气。
见谢谨行与沈渊迟的脑袋摔在一起,半天都抬不起来,温砚舟却觉得他们如今这幅模样,总比之前一高一低吵架的模样好一万倍。
他走到两人的脑袋边,跪坐在地上,随后一手抓着一个人,一股脑把两个人的脑袋都塞到了自己的怀里——也幸好在谢谨行摔倒的那一瞬间,压在沈渊迟身上的保镖就忙不迭逃开了,温砚舟此时才能把两个人都抱在怀里。
做完这些,他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吵吵架就算了,怎么就要麻烦警察叔叔啦?明明是几句话就能说开的事,就不要说什么毁不毁掉对方人生的话了,只有小学生才会说那样的话!”
谢谨行只感觉头顶一片钝痛,头晕目眩之间,又被强行塞到了一个柔软温暖的地方。
他一边怀疑自己脑震荡了,一边又被迫挤压在暖香氤氲的柔软之中,鼻梁都被压歪了。
眩晕感越发加深了。
偏偏将他压在柔软之中的男人一点都察觉不到他的不对,只一心想着要他和沈渊迟和好,将人死死抱在怀里,还絮絮叨叨道:“你们可是兄弟,一家子怎么可以这么凶,要好好相处才对呀!”
之前受到指责,温砚舟没有反驳,是因为他确实是做了坏事。
可对于谢谨行想报警抓沈渊迟的事,温砚舟却很不赞同,语气都变凶了。
温砚舟小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一直是外婆外公带大的,老人家待人很和善,温砚舟便也被教养成了个性格温和的人。
但可惜,两位老人的身体并不好,温砚舟刚毕业他们就病逝了。
温砚舟便将他们的遗产加上自己工作的一部分工资都用来资助像自己一样没有父母的年轻人,像长辈一样对待他们,也要求他们待人和善,而被他资助的人,无论之后是变成了事业多么成功的人,到了温砚舟面前,从来也都是笑眯眯很开心的样子,彼此之间也都相处得非常和睦。
就连陌生人,温砚舟都希望他们能友好相处,更不用说,谢谨行和沈渊迟还是兄弟,兄弟间打架都要出动警.察,那这一家子的感情得淡薄到什么程度呀。
温砚舟觉得自己有责任让这两个人感情好起来,毕竟他们看起来好像是因为自己才吵架的。
小时候,他和家里养的小黄狗吵架了,外婆就是这样将他和小黄狗抱在怀里的,不管之前吵得有多凶,这样抱过之后,一人一狗就会又和好起来。
后来做资助人了,被资助的年轻人彼此间吵架了,他也会这么安慰人,被安慰的人只要这样抱一下就会变得很开心,从来没有过例外。
温砚舟便将两人紧紧抱在胸口,好像安抚一样地轻轻拍着两个人的脑袋,“小宝宝不生气,生气都飞掉!”
这样安抚完,温砚舟便觉得他们会像小时候的自己和小黄狗一样,重归于好了,便松开两人,指导道:“好啦,和自己的兄弟握握手,说声对不起就不许再吵架啦。”
可现实是,被他安抚过的两人,一个额头肿了个大包,一个鼻青脸肿,一被温砚舟松开,就弹射般分开了,皱着眉头,谁也不想碰到另一个人,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谁和他是兄弟?”咬牙忍痛也绝不松口的人是谢谨行,他冷笑道:“要我向这个一冲进来就送我一拳的疯子道歉,我是疯了吗?”
沈渊迟只是垂下眼,现在的他已经恢复冷静,不再像先前一般情绪外露,但短短的几秒也不知他思考了什么,从来都很听温砚舟话的少年居然沉声道:“温叔叔,我也不道歉,他居然诋毁你是变态大叔,我不能忍。”
闻言,温砚舟有些纠结地歪了一下脑袋。
从来都很好用的招数,居然变得不好用了?难道真兄弟之间是会比较别扭一点的吗?
但温砚舟才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
既然一次不行,那就多试几次吧。
这样想着,温砚舟便又朝着面前的两人伸出手,重新将他们捞进了怀里。
坐在他面前的两个青年,盘腿坐都比他要高上一个脑袋,手臂也比温砚舟两个手臂合起来还要粗壮,却愣是一点反抗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就扯进了男人柔软的怀里。
男人的身板虽然瘦削,直到被用力抱进怀里,这才从他看似单薄的胸膛前,感受到被那薄薄的一层柔软挤压脸庞的窒息感。
感觉到自己像要被溺死在这香软之中,谢谨行这才后知后觉想到了挣扎。
可双手胡乱地一撑,却是撑到了男人光滑的腿上。
无论怎么使力,都像是陷在棉花一般,根本无法支撑。
像是即将溺死的溺水人般,谢谨行在温砚舟柔软的胸膛中挣扎着张开嘴,想要勉强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然而,就在他张嘴的这个空档,一颗小小的、软软的小豆子一样的东西,却是就这么不经意挤进了他的口中。
忽然间,谢谨行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轰地一声。
整张俊脸都烧红了。
温砚舟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时已被吃了豆腐。
他只顾着把两个体型都大上自己一倍的青年拥进自己的怀里宽慰,说着什么兄弟要和睦相处,吵架会变笨蛋之类的话。
【……温砚舟。】
系统的声音幽幽从脑海中响起。
温砚舟一开始还没听到,直到系统又叫了几声,他才停下了絮絮叨叨教育小孩的话,在脑海里问系统:【小统怎么啦?】
系统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他们现在还只是陌生人,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兄弟。】
【啊?】温砚舟居然露出了很惊讶的表情。
【……】
居然真的以为他们互相知道对方是兄弟吗?!
系统感觉,自己摊上这么个笨蛋宿主,统生怕不是要完蛋了。
【还有一件事……】要是现在有实体,系统真想用手撑住脑袋,【你可以先松开他们了。】
【他们好像快被你抱晕了。】
温砚舟被系统的话吓到了,终于是连忙松开了怀里的两人。
一松手,原本还在怀里挣扎的人脑袋就是一歪,居然真的晕了!
而明明晕过去了,他们的脸上居然还挂着微妙而古怪的红晕。
*
兵荒马乱过后,晕过去的两人终于是及时赶到了邵家家庭医生的救治,确定两人没有什么事,只是情绪过于激动还有点缺氧罢了,休养一下就没事了。
邵家的佣人到了下午也结束了休假,也总算为温砚舟带回了几件合身的衣服。
温砚舟终于得以换掉身上的衬衫,穿上正常的衣服了。
只不过……温砚舟反复折叠换下来的衬衫,可不管怎么折,那件在他穿前工整崭新的衬衫都像是被泡发的咸菜一样皱皱巴巴。
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温砚舟便打开了门,小心翼翼半侧过身,见到站在门口的邵潜岳,便眨了眨眼,小声道:“对不起呀,小岳,你的衣服……我好像穿坏了。”
温砚舟从背后拿出皱成一团的衬衫,一双浅色眸心虚地盯着邵潜岳。
邵潜岳把衣服借给他穿,他却穿成了这样,温砚舟光是想想,就觉得很不好意思,“这件衣服要多少钱呀,我可以赔钱的。”
邵潜岳的目光在温砚舟手上皱巴巴的衬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他自然是还记得,这件衣服是怎么皱的。
一想到早上自己是如何听信谢谨行的话,失控一般差点对男人做出不可挽回之事,邵潜岳就感到喉口干涩。
“不用赔。”邵潜岳接过了温砚舟手上的衬衫,动作快到温砚舟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那件衬衫就已被他紧紧攥入手中。
手背青筋冒起,像是他想要紧紧攥进手心中的,不仅仅只有这件衬衫。
然而,邵潜岳面上并没有任何异常,他垂下眼,竟是朝温砚舟垂下了头,“叔叔,早上的事,我该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当时我失控了,没有调查清楚,就相信了谢谨行的话,差点对你犯下大错……”
之后冷静下来,又看到男人抱着谢谨行与沈渊迟,要那两人和好的样子,邵潜岳就知道,不管谢谨行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温砚舟也定然不是如谢谨行所说的那种“变态大叔”。
毕竟,不管温砚舟是否真的做了谢谨行所说的一切,谢谨行看向温砚舟时眼中透露出的痴迷与占有欲,绝对不是假象。
就连邵潜岳自己……当时他真的是觉得自己遭受了欺骗,所以才失控的吗?
还是说,他原本就抱有那种阴暗的念头,只不过是借着谢谨行所谓证据的由头,趁机发泄出来呢?
邵潜岳道歉的话还没说完,他垂下的脑袋上,却是就落下了轻柔的抚摸。
温砚舟正踮着脚摸他的头,不知轻重的手法,将邵潜岳整齐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却温柔到了极致。
“没关系,原谅你啦,我没有生气哦。”温砚舟仰着头,朝邵潜岳露出安抚的笑容,好似早上的事一点也没在他心中留下阴霾,“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啦,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是什么坏孩子。”
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男人好像从不生气。
也许,男人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上午若是沈渊迟没有及时出现,他到底会遭遇什么。
邵潜岳竟是有一瞬想捉住男人落在自己头顶的手,放在唇边啄吻。
那一瞬的强烈幻想仿佛与早上的失控重合,令邵潜岳脸上的冷淡都出现了裂痕。
暴露出了几分狰狞的欲望。
但幸好,在他失去自制力的前一刻,温砚舟将落在他头顶的手收了回去。
邵潜岳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转移了话题,“谢谨行他们醒了,你想和他们见面吗?”
虽然以邵潜岳卑劣的内心,他是不希望温砚舟见那两人的。
比起他,那两人与温砚舟之间的联系,似乎都要更为紧密一些,一想到在他还未认识男人之前,男人是如何温柔地与那两人相处,邵潜岳就嫉妒到扭曲。
但哪怕是他,也知道,温砚舟的选择不会如他所愿。
果然,温砚舟顿时目光坚定起来,很严肃地朝邵潜岳道:“当然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们说!”
混乱过后,温砚舟总算是记起来,自己还有个推动沈渊迟身世真相大白的任务了。
原来他都快忘记这件事了,看到谢谨行和沈渊迟同时出现,他甚至还以为两个人已经认好兄弟了呢。
为了不再耽误过多的时间,温砚舟说完,就立刻动身要去见刚苏醒的两人了。
没有看见,在他转过头的瞬间,身后的邵潜岳就像是进入戒断期的瘾君子般,猛地将手中的衬衫放在了鼻端处。
深深地嗅闻那衬衫上残留的香甜暖香。
“小岳。”
却没想到,已经动身离开的温砚舟又折返了回来。
邵潜岳立刻有些狼狈地将手中的衬衫藏到了身后。
幸好温砚舟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只是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走,你可以帮我找一下路吗?”
背后拿着衬衫的手攥得更紧了。
但邵潜岳表面上仍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镇定模样,他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叔叔。”
听到青年以这么尊敬的语气叫自己“叔叔”,就是温砚舟,也有些害羞地抿唇笑了一下。
……
谢谨行与沈渊迟已经清醒,当然不会继续再待在邵家的病房里,但到底身体还有不适,走不了太远,便勉强坐在了邵家客厅里的沙发上。
温砚舟下楼时,就看到这对彼此间不知对方真实身份的兄弟不坐在了离对方最远的位置上,一个看天一个看地,愣是不愿看向对方。
可两人脑袋上都缠着一样的纱布,脸上还都敷着一样的冰袋,一看见温砚舟下楼,甚至是同时站起来的。
明明就很像兄弟,温砚舟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他将手背过身,摆足了长辈姿态,朝两人说道:“先坐下来吧,我有一件事想跟你们说一下。”
然而,温砚舟却不知道,他此时的模样,却与他心目中长辈那种成熟稳重的模样相去甚远。
邵潜岳给他的衣服还是衬衫与西裤,却是很合身的衬衫西裤。
版型很好的白色衬衫被收进裤腰当中,勾勒出极细的腰身,窄细的腰身下,则是被西裤勒得圆润挺翘的臀,当他背着手时,看似板正的姿势,却是勾勒得他的腰更细、臀更翘。
更不用说,男人先前偏长的额发被很好地修剪过了,暴露出玫瑰般秾艳美丽的五官,而长至肩膀的头发也被束好了,柔软地垂在肩侧。
美丽而温柔,叫人无法移开目光。
谢谨行直勾勾盯着男人的模样,喉口干涩。
这个笨蛋大叔在他面前装什么长辈?这个模样,应该当他的……
“小谨?”温砚舟突然朝他投来视线,歪着头问道,“小渊都坐下了,你怎么还不坐下呀?”
谢谨行这才发现,沈渊迟居然已经默不作声坐下了,看向他的漆黑眼中,甚至还带着点讽色。
这个贫困生在别人面前像条野狗一样张牙舞爪,到了温砚舟面前,却乖得像条家犬。
谢谨行有点看不起对方,还好意思嘲讽他?就这幅不争不抢的模样,能争来什么?
“真乖。”
沈渊迟眼中的讽色忽然化开了,温砚舟在经过他时,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像在奖励听话的小孩。
沈渊迟不着痕迹地在温砚舟手上蹭了蹭,让开了身边的空间,“温叔叔,有什么事,坐我身边说吧。”
温砚舟还没来得及回话,身后却传来了另一道声音:“大叔,你要说的事情,应该也和我有关系吧。”
温砚舟转过头与,却见谢谨行已不知何时起坐下了,他双腿交叠,似乎是很随意的姿态,却偏偏与沈渊迟一般,在身旁空出了一大片空位。
在温砚舟被引走注意力的同时,沈渊迟朝着谢谨行冷下了脸。
谢谨行则是露出了从容的笑。
仿佛自信大叔会选择自己一般。
然而,谁都没想到,温砚舟歪了下脑袋,有些犹疑道:“算啦,你们一个人坐就好了,不用和我挤。”
说着,温砚舟便从沈渊迟身旁走开。
坐在了两个小沙发之间,最长的大沙发上。
走在他身后的邵潜岳紧随其上,默不作声地坐在了温砚舟身旁的座位,还极为恰当地留出了一点空隙,是不会让任何人感到不适的距离。
没想到会有人凭空杀出,沈渊迟与谢谨行俱是冷冷瞪向温砚舟身旁的邵潜岳。
两人中,谢谨行的心情最为糟糕。
邵潜岳这个浓眉大眼的,早上还是同一战线,到现在就变成大叔的跟屁虫了,都说了大叔是他的疯狂粉丝,邵潜岳这是在干什么?
三人间的暗流涌动温砚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
他坐直了身,想到等会要说的话,还有点紧张,便清了清嗓子,待几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身上,他便板着漂亮脸蛋,朝着谢谨行和沈渊迟颇为严肃和郑重地说道:“是这样的,其实我发现了一件事。”
“沈渊迟很可能就是谢家丢掉的小孩。”
谢谨行:“……”
沈渊迟:“……”
邵潜岳:“……”
系统:【……】
【啊啊啊温砚舟你在做什么啊!你怎么就这么突然又随便地说出来了啊!!!你这样说谁会相信啊啊啊啊!!!你这个大笨蛋!!!】
听到脑海里系统的崩溃尖叫声,温砚舟茫然了一瞬。
不是这样的吗?有什么事不是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吗?
温砚舟想做什么,从来都是直接说出来的,然后这件事就会莫名其妙成了。
可系统居然说不是这样的。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你应该先偷到谢谨行父母的DNA信息,私底下比对谢谨行父母和沈渊迟的基因信息,然后拿着鉴定书去威胁谢谨行,进而跟着沈渊迟进谢家才对啊!】系统边说边想哭。
这都是剧情里的内容啊,笨蛋宿主压根就记不得剧情啊!!!
温砚舟听了一会系统说的剧情,脸蛋就皱起来了。
【可是小统,这样好麻烦呀。】温砚舟为难道。
系统:【……】
系统要疯了,【算了算了,都听你的好了吧!】
它就不信光凭温砚舟三言两句,在场的人就真的会相信他的话了!
温砚舟终于开心了,【谢谢小统!】
结束和系统的对话,现实中被温砚舟话语惊呆的几人终于有了反应。
最先出声的是谢谨行,对于温砚舟的话,他先是怀疑,“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是我们谢家的人?”
温砚舟自信道:“因为你们长得很像呀!”
谢谨行:“……”
居然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吗?
“你们不是丢了一个小孩吗?正好有个小孩和你们长得那么像,还是个孤儿。而且,又不是只有我这么想,学校的很多人都这么觉得,”温砚舟迷惑地歪了一下脑袋,“既然有这么多共性,为什么不带他去做一下鉴定呢?”
谢谨行沉默了。
对啊,最开始给沈渊迟颁奖时,他就觉得沈渊迟有点眼熟了。
为什么就是没把他往自己丢失的弟弟那边想呢?
“温叔叔,”一直沉默着的沈渊迟突然出声了,“我早就不想找什么父母了,现在这样,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少年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竟蓄着一层薄薄的泪光,直勾勾盯着温砚舟,“温叔叔不想要我了吗?”
如果是放在平时,放在其他事情上,温砚舟也许就心软了。
“可是……”温砚舟缓缓道:“你发烧的那天,有在叫妈妈哦。”
似乎没想到温砚舟会这么说,沈渊迟即将落下的眼泪一顿。
发烧那天?是他被关在器材室里,被温砚舟捡进休息室的那天。
他梦见自己正被拥抱着,那股温暖的怀抱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完美符合他对“妈妈”的所有美好幻想。
然而醒过来之后,他看到的是自称叔叔的漂亮男人。
难道要他说,他想叫“妈妈”的,其实是温砚舟?
沈渊迟的耳尖渐渐泛红。
看见沈渊迟脸色有了变化,温砚舟便以为,沈渊迟确实是想找妈妈的。
他接着说:“而且,如果你的爸爸妈妈是小谨的爸爸妈妈。”
“那么他们到现在,还有在努力找你哦,小渊,”温砚舟很严肃很认真地说,“小孩丢了十几年,找回来的可能已经很低了,可是他们到现在还在继续找。”
“他们真的很爱你,很后悔弄丢了你,哪怕你已经不想找爸爸妈妈了,也给他们一个找回小孩的机会吧。”
温砚舟的话落下,在场的人竟都久久无法回话。
男人平时看起来有点天真有些迟钝,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笨笨的。
可有的时候,他也出乎意料地能够表达出属于成熟男人的见解。
“你待过的福利院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谢谨行忽然问沈渊迟。
沈渊迟不明显地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有些抗拒,可沉默片刻后,他还是回答了谢谨行的问话。
谢谨行这次的停顿更久。
那座福利院,恰好就在当初发生绑架案的地址附近。
只是从来没有人会觉得,绑匪会好心将小孩放到福利院门口,因此就算是找,重点也并不在福利院。
见谢谨行和沈渊迟开始谈论起身世的事了,温砚舟也终于放松下来。
就在此时,一旁递过来了一杯热水。
温砚舟正好口渴了,就朝一旁的人说了声“谢谢”,接着便要接过水自己喝了。
然而,那端着热水的手一偏,没让温砚舟碰到水杯,而是直接喂到了温砚舟嘴边。
温砚舟这才看见端水的人是邵潜岳。
他眨了眨眼,想起先前邵潜岳好像还朝自己道歉,似乎是对白天发生的事很愧疚,应该是为了补偿,才给他喂水的。
其实温砚舟自己也知道自己做了坏事,所以被惩罚一下好像也还好,虽然当时邵潜岳和谢谨行看起来很吓人,但到底也没对他做什么嘛。
不过,为了满足邵潜岳的愧疚心,温砚舟还是张嘴把杯子里的水喝掉了。
杯子里的水见底了,邵潜岳便收回了杯子,视线在温砚舟润湿的唇上停留了片刻,收回视线。
“叔叔,你帮助谢家找回丢失的孩子,接下来,你要跟着他们回谢家吗?”邵潜岳状似不经意问道。
“唔?”温砚舟微微睁大一点浅色眸看向邵潜岳。
似乎是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要不要一起去谢家。
原本还在对细节的谢谨行沈渊迟立刻转过头来看向温砚舟。
不知何时起,谢谨行对温砚舟的称呼发生了改变,“温叔叔,如果他真的是我丢失多年的弟弟,那温叔叔你就是谢家的恩人,谢家会负责你后半生的所有开销,你可以就此住进谢家,谢家会是你永远的家。”
对于谢谨行的话,沈渊迟罕见地没有反驳,甚至于有些赞同。
越是对当年的细节,他就越是生出一种感觉——也许他还真的是谢家丢失的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温砚舟若是能住进谢家,不就是能和他住在一起了?
可紧接着,谢谨行又说:“不仅如此,你也会是我谢谨行的恩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今后……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事,也许我也能接受。”
像是想到了什么,谢谨行眯起凤眼,脸上的笑意都真切了几分。
原本还持赞同态度的沈渊迟一下子变了脸色,“温叔叔是我一个人的恩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报答温叔叔的事,由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需要你掺和。”
谢谨行脸上的笑无缝转换成了嘲讽的笑,“你又是温叔叔的什么人?这么着急替他做出决定,你怎么知道温叔叔不想要我的报答呢?弟弟?”
那声“弟弟”令沈渊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虽然他的确想要找到自己父母,却从未想过,给自己找来这么个不要脸的、还雄心勃勃想抢自己心上人的“哥哥”。
眼见两人又要开始争执,温砚舟身旁的邵潜岳却忽然出声道:“沈渊迟的身世之谜还没落地,就这么把叔叔带去谢家……”
“虽然你们舍不得他,但只怕,谢叔叔和阿姨对他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这话一出,无论是谢谨行,还是沈渊迟,神情都不约而同凝重了起来。
手指在手中杯子的杯口处轻轻摩挲了一下,邵潜岳漫不经心道:“不如,这段时间就让叔叔先待在邵宅。”
“我可以替你们好好照顾他。”——
作者有话说:入v啦入v啦!奉上呱师傅烹饪好的香香饭,宝宝们可以大口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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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
邵:我会好好帮你们照顾温叔叔
实际上:
邵:(把粥粥照顾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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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的多人混战结束了,新的多人混战即将开启(?)
第23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3
对于邵潜岳的话, 谢谨行与沈渊迟似乎颇有微词,可说到底,他们也没有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
不让温砚舟待在邵家, 那么让温砚舟回到学校里住他那小小的体育器材室吗?也许温砚舟会同意, 可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人会同意这个提案。
温砚舟最终还是留在了邵宅, 而谢谨行则带着沈渊迟回去做亲缘鉴定。
谢谨行带来的保镖们跟着雇主浩浩荡荡地走了, 原本吵吵嚷嚷的邵宅便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温砚舟站在窗边, 看着人高马大的保镖为谢谨行与沈渊迟关上车门,随后转过身来, 露出布满刀疤的脸庞, 正是那个保镖队长厉振。
厉振的视线似是不经意经过邵宅,却不慎与站在二楼窗边往下看的温砚舟对上了视线。
男人弯起眼,朝厉振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温砚舟还记得, 如果不是厉振适时松开了自己, 他是没有办法那么及时地阻止谢谨行的。
这个保镖看起来很凶, 可两次他听命于谢谨行抓住自己, 似乎都有放水, 否则就他一掌就能将人拍晕的力道,温砚舟根本不可能有逃离的可能, 更不用说是跑去阻止谢谨行了。
所以温砚舟很感激这个高大的保镖。
两人的距离比较远,因此温砚舟没能看清厉振的表情,只见厉振朝这边看了一会, 才低头钻进了车里。
等谢家的车开走了,温砚舟脑海里的系统还在不可思议地幽幽道:【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系统已经这样失魂落魄地念了好久了。
先前周围都是人,温砚舟不好分神,现在便借着独处的时间关心系统:【小统, 你怎么啦?】
系统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你!】
温砚舟:【?】
【可恶啊!为什么身世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三言两句他们就相信了啊?这也太随便了吧!!!】
系统只觉得先前笃定没人会相信温砚舟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个小丑!
没想到系统焦虑的居然是这件事,温砚舟顿时就觉得系统好像个小朋友一样,忍着笑道:【虽然过程有点简单,可是结果是好的不是吗?只要小谨带着小渊去做亲缘鉴定,小渊的身世肯定就真相大白啦。】
系统哼哼唧唧的,又开始抱怨另一件事:【剧情里你应该死皮赖脸去谢家才对,你刚刚怎么没跟着一起去?】
温砚舟歪了一下脑袋,满脸茫然,【还有这种剧情吗?】
系统:【……】
它就知道!
见系统又要生气了,温砚舟也不再逗这只小河豚了,连忙解释道:【因为我发现,小岳说的好像是对的。】
【什么话?】系统一头雾水。
温砚舟说:【他不是说,要是我跟过去了,小渊的亲生父母对他会印象不好吗?】
还没确定真实身世,就带了个拖油瓶过来,温砚舟设身处地想想,他要是谢谨行的父母,也会对沈渊迟观感不佳,说不定还会觉得这个小孩在外面学坏了。
系统又噎住了:【……】
那说的不是温砚舟吗?跟沈渊迟有啥关系?
说好是变态大叔,温砚舟这么关心其他人干嘛?这个笨蛋!
在脑海里和系统打打闹闹着,温砚舟一时之间没关注到外界的变化,一个不留神,就撞进了另一人的怀里。
“抱歉,我没有看到有人……”温砚舟没有想到,邵家的走廊那么大,自己居然也能撞到人,便连忙红着脸退后和人道歉。
然而,被他撞到的人却伸手拥住了他的腰,没有放任他的退后。
“没关系,是我没看路。”青年低沉的声音传来。
温砚舟抬起头,看到是邵潜岳,便松了口气,开心道:“小岳,是你呀。”
邵潜岳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说道:“叔叔,你可以不用叫我小岳。”
“叫我潜岳就好。”
小岳两字,似乎很是亲昵,可思及男人无论叫谁都是以这么亲昵的称呼,邵潜岳有些不满足于自己与其他人是一样的待遇。
对于邵潜岳的要求,温砚舟迷惑了一瞬,但还是答应了,“好哦……”
“潜岳?”他试探地说道。
男人的声音很柔和动听,这样念着邵潜岳的名字,像是呼唤着爱人一般的多情。
邵潜岳的心脏颤动了一下。
“嗯。”常年冰冷的声音,都不由柔软下来。
虽然只是改变了称呼,可他与温砚舟的距离却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听出邵潜岳语气里的愉悦,温砚舟也觉得开心起来。
没想到邵潜岳看起来冰冰冷冷的,却意外的很容易满足,只是叫他名字,就这么开心了吗?
“潜岳?”温砚舟又叫。
“嗯。”
“潜岳!”
“嗯。”
好像一戳一叫的小鸭子,温砚舟眼眸弯弯,把自己成功逗笑了。
他脸上的笑意,自然也被邵潜岳看在眼里,不觉间,总是紧绷着的唇角竟渐渐上扬起来。
只是,温砚舟没能玩几下,一道响亮的肠鸣声响起。
温砚舟闭了嘴,脸颊爆红。
早上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温砚舟似乎都没有吃什么东西,邵潜岳这才记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敛下眉眼道:“抱歉温叔叔,今天辛苦你了,晚餐我已经吩咐厨房做好了,现在下去就能吃饭。”
温砚舟红着脸,小声道:“没关系的,没有辛苦,我也没有很饿……”
但方才那声很响的声音又的确是从自己肚子里发出的,温砚舟脸颊更红了,找补道:“小……潜岳你不是也没有怎么吃饭嘛,小孩子身体还在发育,千万别把自己饿着了,还是快点下去吃饭吧!”
说完,温砚舟也没等邵潜岳的回应,就主动牵起邵潜岳的手,朝记忆里楼下餐厅的方向走去。
听到“小朋友”,邵潜岳脸上有些不虞,可温砚舟又主动牵起他的手,这点不虞便随之消失了。
他沉沉看着温砚舟的背影,只有背对着男人,冰蓝眼眸深处浓稠到几乎滴出的可怖痴恋之色才会探出头来。
但如此被男人牵着手走了一段后,邵潜岳那抹浓重的痴迷之色还是不免被无奈取代,忍不住出声提醒:“叔叔,走反了,餐厅在另一个方向。”
“……好哦。”
温砚舟小声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掉了个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乌发下的雪白脖颈却都红透了。
邵潜岳垂眼,冰蓝色眼眸被笑意染成暖色。
回到餐厅,饿了一天的温砚舟总算是吃上了晚餐。
对于常在员工食堂吃饭的温砚舟来说,在邵宅的这顿晚餐简直丰盛到了惊人的程度,红烧肉入口即化,炖烂了的牛肉香软糯弹,就连温砚舟没尝过的生鱼片也鲜到了极点。
根本就不像是顿随便做来饱腹的晚餐。
更像是用来招待尊贵来宾的盛宴。
有这些美食在,温砚舟也确实饿坏了,从一坐下来,就埋头快乐吃了起来。
晚餐的座位也和早上一样,邵潜岳就坐在他旁边,温砚舟一看向什么菜,他就亲自为温砚舟夹来,遇到有骨头,还会细心拆下骨头才夹进温砚舟碗里。
温砚舟见他似乎都没怎么吃,顿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也停了筷朝邵潜岳道:“……潜岳,不要一直夹菜给我嘛,你自己也吃点,今天大家都饿坏了……”
邵潜岳却垂下眼,“因为我的缘故,温叔叔今天才没吃什么东西。”
“至于我自己,只是自作自受而已,这是我该受的。”
不知道为什么,温砚舟感觉邵潜岳的语气有点耳熟。
系统比他先一步看出问题,【这混蛋在学沈渊迟说话!】
大约是通过观察发现温砚舟吃软不吃硬,所以有学有样了起来!
真精明啊!
温砚舟却不认为邵潜岳是在学沈渊迟说话,他只觉得,邵潜岳还在为白天发生的事情感到愧疚。
他受不了别人对自己这幅模样,一张漂亮的脸蛋都涨红了。
终于,温砚舟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停住的筷子又动了,温砚舟夹起邵潜岳刚放进自己碗里的牛排肉,猝不及防就塞到了邵潜岳嘴里!
邵潜岳毫无防备就被硬塞了一筷子肉,再镇定的人,脸上都忍不住泄露出一丝诧异。
像是怕他躲开,温砚舟将牛排肉喂到邵潜岳口里后,并没有立刻将筷子撤走,也是因此,邵潜岳在尝到牛肉的同时,也不免触碰到了温砚舟吃过的筷尖。
若有似无的香甜暖香通过舌面上的味觉神经,传播到大脑深处。
通过一顿饭的观察,邵潜岳很容易就发现,温砚舟吃饭时,会有一点小动作。
比如说,他在吃掉筷子上夹着的饭菜后,会下意识含着筷子舔一下,以确保将筷子上的所有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
邵潜岳颊边肌肉鼓动了一下,像是吮吸了一口筷尖上的东西。
温砚舟见状,便以为邵潜岳这一下把牛肉都吃掉了,就收回了筷子,一张美丽的脸庞微微板着,做出一副很严厉的模样,“小朋友不可以不吃东西,你要是不吃,我就要像这样用自己的筷子喂你了!”
这样说着,温砚舟觉得自己简直坏极了。
邵潜岳人冷冷的,身上的衣服都很工整,房间也干净整洁到像没人住过一样,刚刚给他夹菜,用的也是公筷,一看就知道是个很爱干净的小孩,说不定还有洁癖。
他为了不让邵潜岳给自己夹菜,居然邪恶地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给邵潜岳喂吃的!
再一看邵潜岳,便会发现邵潜岳脖颈都冒青筋了,脸上还有点红,像是快被气坏了。
但似乎良好的家教,与对于白天发生之事的愧疚感还是让邵潜岳硬是忍了下来,最终只是低哑着声音说:“好。”
温砚舟还以为邵潜岳是服输了,打算自己乖乖吃饭了。
却没想到,邵潜岳居然是个特别犟的坏孩子,温砚舟说要用自己的筷子喂他,他居然不但没有停下给温砚舟夹菜的动作,反而还越夹越多。
温砚舟只好也一直喂邵潜岳。
这样一会吃一会喂的,桌上看起来特别多的美食居然莫名其妙地都吃完了!
原本还担心会浪费,没想到饿了一天自己的战斗力变得这么强。
看着空荡荡的餐桌,温砚舟直着腰,脸上的小表情还有些骄傲。
一旁的邵潜岳接过佣人递来的餐巾,为温砚舟擦了擦唇角,见温砚舟盯着空餐盘,双眼亮晶晶的,在想什么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由在心里失笑。
倒也没说,桌上大部分食物,都被温砚舟喂进了他嘴里。
男人似乎是很喜欢填鸭式地将所有吃的都塞到晚辈嘴里,生怕晚辈饿到了一样。
如果是别人,一定会感觉有负担。
忍住涌到嘴边的嗝意,邵潜岳只觉满足。
……
高兴不了一会,温砚舟就后知后觉地撑到了。
回到卧室里,温砚舟倒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恹恹的。
白天太饿,晚上的饭菜太好吃了,又一心想着要喂饱邵潜岳,一个不小心就吃得太饱了。
温砚舟只能在床一样硕大的沙发上滚来滚去,以期望用这种方法促进消化。
滚了没一会,门口处就响起了敲门声,邵潜岳的声音传来:“温叔叔,我来拿换洗衣服。”
温砚舟这才想起,这间房间其实是邵潜岳的卧室。
只是昨晚他住在这儿,今天他居然也下意识进了这间屋子。
想到自己居然无意识做了鸠占鹊巢的事情,还让邵潜岳这个卧室主人需要敲门才能进来拿换洗衣服,温砚舟顿时不好意思极了,挣扎着要起来给邵潜岳开门让出房间。
但邵潜岳的沙发却软得不得了,温砚舟又在沙发里滚了好几圈,几乎都要嵌进沙发里面去了,这么一挣扎,居然一时半会没办法从沙发中起身。
久久没能得到回应,邵潜岳眉头微蹙,生怕温砚舟一个人在屋里出了什么事,不等回应便开门走了进去。
第一眼居然没在卧室里找到男人的踪迹。
心里顿时凉了一下,下一刻,邵潜岳才从沙发处听到猫叫一样微弱的:“……潜岳……我在这里……”
这么弱的声音,邵潜岳立刻迈开长腿冲向沙发。
结果却看到了塞在沙发缝隙里的温砚舟。
男人的身板本就不算高大,甚至是有点单薄,宽大而柔软的沙发床很顺利就吞掉了他的大半个身体,缝隙中只露出泪汪汪的美丽脸庞,柔顺黑发凌乱地贴在脸侧,上身被蹭乱了衬衫,以至于露出一点纤细腰身,在沙发的挤压之下,臀峰则显得愈发突出。
邵潜岳盯着男人这幅姿态看了一会,没有立刻将人“救”出,而是先问道:“怎么变这样了?”
温砚舟一双浅色眼眸目光游离,羞得耳垂都泛起潮红,没好意思出声让邵潜岳救自己出来,便小声地解释道:“晚饭有点吃撑了,我就躺在沙发上消消食……”
单纯地躺在沙发上消食肯定不会变成这样。
但要温砚舟这么个自以为年长的成年人说自己在床上打滚,却是更加难为情。
只能可怜巴巴看着邵潜岳,希望对方能够看出自己的窘迫,能主动将自己救出来。
看出男人内心的想法,邵潜岳并没有揭穿。
但他还是没有帮男人从沙发中拉出来。
而是坐在了温砚舟身旁。
看着温砚舟扯开的衬衫下摆中,那一截若隐若现的雪白,邵潜岳问道:“温叔叔晚上吃太多了,肚子难受吗?”
当然是难受的,否则温砚舟也不会在沙发上滚来滚去,还一个不小心陷进沙发深处,起都起不来。
温砚舟没被沙发“吃”掉的手指在沙发上扣了扣,小幅度地点了一下脑袋。
“我能让叔叔不那么难受,想试试看吗?”邵潜岳低声询问着,与温砚舟的距离悄然缩短了一些。
温砚舟停下了扣沙发的动作,有些期待地抬头看向邵潜岳。
“什么方法?”
邵潜岳没有回答,而是以动作做出了回应。
他径直将手探到了那掀开的衬衫缝隙当中。
粗粝的手掌,就这么撑着猎物不备触碰到了他腹部的柔软。
邵潜岳的手心太烫了,他的行为又完全超出温砚舟意料,在弄清楚邵潜岳在做什么之前,温砚舟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向后弓了起来,想以此躲避邵潜岳的触碰。
可他本就陷在沙发缝隙当中,自己都挣脱不出,更不用说是躲开邵潜岳的手。
只能是越陷越深地接受邵潜岳的手心。
邵潜岳将手覆在温砚舟小腹的第一刻,便感受到了男人绷紧腹部后缩的动作。
但他却不动声色地追随而上。
果然如他所想,男人的耐力并不好,很快就泄了力。
那一瞬间,手像是被水流淹没了一般。
男人的小腹扁扁的,看起来是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可当有人贴上掌心,就会惊讶地发现,这看似扁平的小腹,居然是柔软的,柔软到能够接受着任何入侵的一切。
敛起眼中的晦涩之色,邵潜岳的手只在温砚舟的小腹上停滞了片刻,便以掌心贴住小腹肉,慢而力道适中地为男人揉起了肚子。
“嗯嗯。”原本还有些抗拒的温砚舟被这不轻不重的力道揉得渐渐放松下来,舒服得不住发出猫一样的哼声。
邵潜岳坐在一旁,一边为温砚舟揉着肚子,一边观察温砚舟的反应。
揉到哪里,男人表现最舒服,他的手就会在那个地方多停留一刻。
手上的动作轻柔而稳妥。
卷起袖口的手臂上,却是隐忍着什么一般,狰狞的青筋如藤蔓般,顺着青年结实的手臂,与手掌一同探入男人卷起的衬衫下摆之中。
可温砚舟却一点也没有发现邵潜岳的异样。
胃部的饱涨感被很好的缓解了,温砚舟舒服得全身都松懈下来,一点都不想动了,漂亮的浅色眼眸迷蒙,完全是一副舒坦到浑身毛孔都展开的模样。
邵潜岳垂着眼,见已经差不多了,就停了手上的动作,准备将手从男人小腹上移开。
“嗯?”原本还眯着眼,快要睡着的温砚舟忽然惊醒,下意识伸出腿想留住邵潜岳移开的手。
可这个动作却不经意将邵潜岳的手夹在了不自然处。
在邵潜岳的注视下,男人自以为不明显地颤了一下,眼尾漫起一抹红晕,但是还处于半睡不醒的茫然状态,只是半睁着含泪的眼眸盯着邵潜岳。
“这只手累了,换只手。”邵潜岳以从未有过的耐心回答道。
“……噢。”温砚舟小声应着,终于松开了腿。
邵潜岳缓缓将被压出了红印的手收回。
指甲盖不经意刮到什么,男人的呼吸骤然急促了一下,随后将脑袋埋在沙发中,以为这样就不会发现了一般。
邵潜岳换了个坐姿,双腿交叠。
将另一只手落在温砚舟小腹处,继续按揉。
只是这一次,男人却似乎不再像先前一般舒服到想要睡觉了。
原本陷在沙发缝隙中的身体,随着邵潜岳按摩小腹的动作,渐渐翻过来,蜷缩着身体,将邵潜岳按摩的手压在身下,衬衫被蹭起,乌发垂落,露出一截后颈。
那白玉一样的后颈,此时已经红到几欲滴血。
忽然,邵潜岳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他将手从男人小腹上拿出。
原本干燥的手上。
竟是湿透了。
“叔叔,这是什么?”邵潜岳的声音里像是只有疑惑,却又平静到有几分恐怖。
他将手放在鼻端嗅闻。
是腥的。
……
温砚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邵潜岳了。
但并不是邵潜岳做错了什么,而是他自己羞于见对方。
谁能想到,邵潜岳只是帮他揉了一下肚子,他居然就……
哪怕是温砚舟,也不由开始思考一件事。
已经到30岁的男人,却一直没有找过对象,是不是不太正常呢?
甚至都不正常到只是揉揉肚子,都有那样坏的反应了。
【你也知道不正常吗?】系统忽然幽幽冒出来,把温砚舟吓了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系统好像都是这样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不待温砚舟询问,系统已经开始生气地数落他了,【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了!被别人随便占便宜都不知道!居然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温砚舟小声反驳:【可是我只是个大叔呀,在这里的人设还是个很坏的变态大叔,怎么可能有人会占我的便宜呢?】
【是我占了别人的便宜才对,潜岳对我那么尊敬,还帮我揉肚子,我居然在他面前……还弄了他整只手都……】只是在脑海里想想,温砚舟就羞愧得红了脸,【我简直就是个超级变态的坏大叔!】
尤其邵潜岳还是有洁癖的人,肯定会被气坏!
现在不表示出来,只是因为他还对自己有愧疚而已。
系统:【……】笨蛋宿主这都是什么鬼脑回路!
不等系统出声吐槽,温砚舟却是忽地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
但他还是被叫住了。
“温叔叔。”
邵潜岳就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静静地盯着他。
欧式俊美的脸庞上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终,邵潜岳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道:“饭点到了,可以吃饭了。”
“嗯……好的,潜岳也快点吃饭吧。”温砚舟一看邵潜岳脸上的表情,就更愧疚了,根本不敢多看邵潜岳,只顾着快速从邵潜岳身旁走过。
他经过时带起的风吹拂到了邵潜岳身上,令后者不由眯了一瞬眼。
温砚舟一背过身,邵潜岳脸上的表情就尽数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温砚舟的背影,手指微微颤动——那日的湿意,似乎还残留在上面。
他当然知道男人会因为羞耻过度而选择逃避。
但,这种逃避,只会是短暂的。
在谢谨行与沈渊迟回到男人身边之前。
他会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渗透男人的内心。
直到——将那两人在男人心里所占据的空间都填满为止。
邵潜岳慢慢举起手,将其放在唇边。
轻轻地舔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邵(低头):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叔罚我吧,我会都受着的(表面痛苦实则期待粥粥的惩[红心]罚)
沈:????学人精你没自己的人设吗???绿茶是我的特色你不准学!!!
目前还未学会茶术的谢和随仍在冷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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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4
邵潜岳似乎是变忙了, 吃完饭接了个电话就准备要走了。
临走前,他将一个手机放在了温砚舟面前,“你的手机落在随忻的工作室了, 他的造型师昨天送过来了。”
随忻的造型师?那不就是乔治吗?
听到熟悉的人, 温砚舟也放松了一点,他接过手机, 小声地道了声谢, 还是决定和邵潜岳说清楚昨晚的事情。
至少得道个歉吧, 在小辈面前那么失态,还是有些不好的。
但温砚舟还没能说出口, 邵潜岳就紧接着道:“公司今天事务比较繁忙, 我现在就得过去。”
“这几天,温叔叔就先在家里休息吧,学校那里我已经帮温叔叔请假了, ”邵潜岳说, “有什么需要, 尽管问我, 或是问家里的管家要。”
邵潜岳这样一通话下来, 温砚舟就只知道连连点头了,之后又是手忙脚乱在手机里存邵潜岳的联系方式, 等终于存下来,邵潜岳人都已经走开了。
温砚舟这才记起自己还要道歉的事,连忙跑到门口, 邵潜岳却已经坐上车走了。
在门口站了一会,温砚舟有些茫然。
邵潜岳去工作了,谢谨行带着沈渊迟去做亲缘鉴定了,在学校的工作请假了, 新的任务也暂时没有刷出来,一时之间,温砚舟竟然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温砚舟慢慢往回走,似乎有些困倦了,昨晚发生了那种事,又是睡在别人的床上,夜里当然就失眠了,熬到不知道几点才睡着。
难道回去再睡一觉吗?温砚舟有些犹疑。
走着,温砚舟路过一个窗户,余光忽地瞥见了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顿时就被吸引了目光,不由驻足看去。
却见原来冷冷清清的邵宅,居然不知何时起变得热闹了起来。
邵潜岳在家时都不见踪影的佣人们,此时趁着主人不在家,便纷纷出来工作,有的留在邵宅外工作,有的则进入邵宅之中,整理起邵宅的各个角落,将本就极为干净的宅子打扫得更为一尘不染。
但邵宅的佣人也和邵潜岳本人一般,只是沉默地干活,并不会发出多余的声音,像家政机器人一样专业和安静。
只是在经过温砚舟时,才会表现出活人该有的好奇心,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温砚舟看,直到不得已才收回目光。
在第三波佣人经过温砚舟时,温砚舟这才回过神来。
一双浅色眼眸,却是骤然亮了起来,直勾勾盯着那几个佣人看,直看得那几个佣人面红耳赤的,脚步都慢了下来,忍不住问道:“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听到他们问自己,温砚舟直接快步走到那几个佣人面前,指了指他们手上的花剪,问道:“你们是准备去修理花园吗?”
佣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看了眼隔着一定距离站在男人身后的管家,见管家点头,才应了男人的话。
温砚舟弯起眉眼,先前的阴霾都一扫而空,开心道:“我也想修理花园,带上我吧!”
离开邵宅,将温砚舟留在邵宅当中,对于邵潜岳而言,这其中也许真有培养温砚舟对自己依赖心的隐晦想法,但事实上是,邵潜岳的工作的确也很繁重,一个年轻人,想要执掌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其中需要花费的心力,自然是不可估量。
平时,只要邵潜岳一进办公室里,就会无缝衔接工作状态,全程心无旁骛,绝不会被外界分去任何注意力。
可这天,他却是罕见地有些分心,盯着下属交上来的计划报告,久久没有动作。
一旁汇报的下属冷汗都快滴下来了,邵总为什么一直盯着报告看,是他报告的内容有什么不对吗。
忍了又忍,下属终于忍不住了,弱弱道:“邵总……有什么问题吗?”
邵潜岳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居然分神了,不由皱了下眉头,重新又看了眼手上的报告。
下属快被吓死了,他才道:“没什么问题,就这么办吧。”
下属:“……?”
本已做好被骂一顿的准备的下属拎着报告,恍恍惚惚地走了。
门被关上,邵潜岳按了按紧蹙的眉头,心里却是止不住地想起家里的那个男人。
昨晚男人似乎没睡好,不知今天有没有睡回笼觉。
他把手机还给了男人,男人哪怕是一个人在家,应该也不会太过无聊。
男人……
忽然,邵潜岳如梦初醒般,浑身一震。
他原本是想让男人依恋自己,才会将男人一个人留在家里。
可现在,为什么反而是他对男人的依恋心愈发强烈了?
想到这点,邵潜岳终于忍不住了。
他拿起手机,却发现男人没有给自己发来任何消息。
他反复思量,最终还是给电话簿中那个新加上的联系人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没接。
邵潜岳:“……”
又打了一次电话,还是没接,邵潜岳终于放弃了,转而拨打管家的电话,一接通,他就直截了当问道:“他在睡觉吗?”
不知为何,电话那头的管家居然沉默了片刻,随后才艰难道:“少爷……温先生他……”
邵家管家看着花园里格外热闹的一幕,斟酌话语道:“温先生给自己找了点消遣时光的事情做。”
居然不是在睡觉?
是什么事,居然一通电话也不接?
邵潜岳坐不住了。
以最快速度将重要工作处理完,邵潜岳便站起身,提早两个小时下了班。
看着窗外飞快略过的风景,邵潜岳却还不可抑制地想着温砚舟的事。
消遣时光的事?那到底是什么事?家里能有什么值得温砚舟消遣时光的东西?
即使知道不该,邵潜岳的心情不可抑制地降到了极点。
说来可笑,最开始邵潜岳将手机还给温砚舟,本来还担心男人会沉迷网络,但管家居然告诉他,一整天下来,温砚舟甚至都没有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难怪一整天都没给他发信息,甚至没有接他的电话。
邵潜岳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对男人生出了分离焦虑。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将男人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邵潜岳的眉眼沉沉地压着。
驾驶座的司机不经意瞥到雇主的表情,吓得连忙加快了车速。
随着车旁风景转换,漆黑商务车驶入自动开启的巨大铁门当中,邵潜岳原本深压着的眉眼,却更是皱紧了。
“陈叔,这是哪?”邵潜岳盯着有些陌生的车外,冷声问道。
莫非他的司机收了哪个商业对手的贿赂,准备对他下手了?
先前谢家出过绑架案,邵家为了避免同样悲剧的发生,从小就让邵潜岳学习拳击。此时邵潜岳表面上不动神色,实际上西装底下的肌肉已然绷紧,只待敌人的出现。
然而,陈叔疑惑道:“少爷?这就是邵家啊。”
这回疑惑的人变成邵潜岳了。
他看向窗外,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邵家?”
可他记得,邵家院子里的树,没有这么秃?
商务车开过路两旁高高低低的树木,最终停在了熟悉的宅子门前。
提前得知消息的邵家管家立刻上前来为邵潜岳开门。
邵潜岳这回不得不承认了,这就是邵家。
他转头看向来路,确定那路两旁银杏树上的树叶减少了许多,甚至于原本规整的树形都变得歪七扭八起来,便不由询问管家,“那些树怎么了?”
“那些树是……”一向干练的管家却不知为何,欲言又止起来,他犹豫片刻,最终道:“少爷,您想去看看温先生现在在做什么吗”
关于温砚舟的事,果然就将邵潜岳的注意力转移开了。
管家很快就将邵潜岳带到了邵宅旁的花园里。
然而,这在邵潜岳印象中,只不过是他经过窗户时蜻蜓点水般留下一点风景的花园,此时竟令他有几分不敢靠近。
比起随家与谢家的花园,邵家的花园其实根本称不上是花园,更多的只是规整的树木与草坪,以一定造型存在的灌木和各式假山,以及适时出现的路灯与长椅,并没有种太多的花。
可此时此刻,原本平整的草坪却被挖得坑坑洼洼的,暴露出草坪下黝黑的土壤;树木被修剪成了突兀的形状,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的,灌木亦是没有逃离被修剪的命运,以一种可怜又滑稽的姿态出现在邵潜岳眼前;本就不多的花更少了,几乎是从根部被剪断的,现场还残留着几片花瓣,彰显着当时现场的惨烈。
邵潜岳默默看向管家,管家则罕见地躲闪了一下他的视线,“少爷吩咐过,只要温先生不离开邵宅,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见温砚舟只是想和佣人一起修剪花园的树木,管家当然没有理由阻拦。
只是谁能想到,那么漂亮温柔的温先生,破坏力居然那么强!
这一整天花园有多混乱,管家甚至都形容不出来。
听到管家的话,邵潜岳额角都抽搐了几下。
原来,这就是管家嘴里说的,温砚舟所谓的消遣时光,居然是这样消遣的。
邵潜岳最后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迈开步子,将擦得锃亮的皮鞋,踏入混乱的花园当中。
没走上几步,鞋底就沾满湿黏的泥土了。
越往花园深处走,花园的现状就越惨烈,看到后面,邵潜岳已经几乎麻木了,想到这些是温砚舟做的,竟也觉得它们的模样有几分创造力。
很快,邵潜岳就听到了男人悦耳的笑声,沉重的脚步便不由得加快了。
绕出高高低低的灌木,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开阔起来。
邵潜岳的视线却骤然凛冽了下来。
在花园中心的亭子中,男人坐在正中央,周围则是一众邵宅的佣人,如众星捧月一般争先恐后挨在男人身旁听他说话,高高低低的笑声当中,不仅有来自男人的笑声,更还有那群佣人的笑声。
温砚舟就像花丛中最美丽的花朵,哪怕花园的主人外出,也自有绿叶蝴蝶与蜜蜂的簇拥。
邵潜岳的脚步停顿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脸上,说不出是嫉妒,还是偏执。
不用看镜子,他都知道他此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一定扭曲到了极致。
邵潜岳站在空荡荡的角落,看着亭子里热烈交谈的人群,原来邵宅从来都不是空无一人,原来冰冷而沉默的佣人也有欢笑的时候,原来男人哪怕没有了自己,在邵宅里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
忽然,男人身旁的佣人看到了邵潜岳的身影,立刻敛下了脸上的笑容,这份沉默如病毒般飞速传播,很快,男人身边的佣人便尽数恢复了平日里沉默的模样,和男人急促地说了什么,便急匆匆起身离开了。
经过邵潜岳时,佣人们都点头朝他致意,只是脸上表情俱是惶惶的,没有人笑。
等佣人们都离开了,邵潜岳才抬起眼,看向走在最后的温砚舟。
他以为他也会在男人脸上,看到一张忧郁的、惶惶的脸庞。
但等视线聚焦在温砚舟脸上,邵潜岳竟是一愣。
男人竟是弯着眼,满脸温柔地看着他。
毫无疑问,他是美丽的,如油画般美丽而古典,此时在夕阳的照映下,他那瑰丽的容颜更是美得足以攫取所有人的心神。
可他的美丽,却是包容的、柔和的,他并没有像那些佣人般,一见到邵潜岳就敛下脸上的笑容。
相反,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天上的星星尚未升起,地面的星星却出现在他那双浅色眸中,温砚舟脚步轻盈地快步走到邵潜岳面前,像哄小孩一般用俏皮的语气道:“潜岳你回来了呀,正好,我有一个礼物想给你!”
居然有给他的礼物吗?邵潜岳心下微动。
“什么礼物?”
连邵潜岳都没有察觉到,他现在的语气有多温柔。
他只是看着温砚舟藏在背后的手,知道那里也许就藏着男人即将送给他的礼物。
作为邵家的掌权人,自然是有数不尽的人给邵潜岳送过礼物。
那些礼物或华贵或巧妙,可却从未像此时一样,令邵潜岳感到期待。
温砚舟朝着他很开心地笑了一下,“你低一下头!”
在反应过来前,邵潜岳已然低下了头,视线从温砚舟脸上转移到了地面,他看到男人踮起了脚尖,随后,将什么戴在了自己头上。
起身时,那戴在头顶的东西歪了一下,要从头顶滑落,邵潜岳便下意识抬手扶了一下。
入手的细腻手感却令他一怔。
是温砚舟的手,他见戴在邵潜岳头顶的东西要掉,也下意识伸手来扶了。
两人的距离近得,邵潜岳一抬眼,就能从温砚舟那双温润的浅色眼眸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戴着花冠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温砚舟的礼物。
美丽的花冠与青年冷硬的脸庞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滑稽。
但是温砚舟笑得很开心,这个男人似乎天生就有治愈自己和其他人的能力,早上他离开时,男人还是一副躲躲闪闪的胆怯模样,他只不过是离开了一天,男人就已经恢复了开朗的模样。
“呀,”突然发现了什么,温砚舟眨了眨眼,笑着道,“潜岳,你笑了呀?”
他笑了?邵潜岳忍住摸唇角的欲望,低声问:“为什么给我礼物?”
“嗯……你出去忙了一天赚钱养家,我觉得需要给你个礼物奖励一下。”发现邵宅养着一大堆佣人之后,温砚舟对邵潜岳就敬佩起来了,他生前只是资助了一些人上学,就很吃力了,邵潜岳一个人居然能养上百个人!
奖励。
很陌生的词语,邵潜岳垂眼。
自有意识以来,邵父对邵潜岳的要求一直很高,邵潜岳还没桌子高时,邵父就已经开始将邵家的工作一点一点交给邵潜岳做了。
这是邵家继承人该做的,当然不会有奖励。
唯一可以称得上奖励的是……在邵潜岳成年后,邵父带着他去了趟欧洲,见到了他远在欧洲的生母,然后就正式宣布,从今天起,邵家属于邵潜岳了。
那之后,邵父就在欧洲定居了,邵潜岳再也没见过他。
原来那样严厉地管教邵潜岳,是因为邵父想尽早回到伴侣身边。
可现在,他只不过是如往常一般去公司处理了事务,男人就给了他奖励。
“嗯……还有……就是……”温砚舟的脸庞忽然变得有点红,支支吾吾起来。
邵潜岳耐心地等待着。
温砚舟飞快看了一下周围,佣人们都已经走了,管家见两人对上话,更是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这里,将花园留给了两人。
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温砚舟便又凑近了邵潜岳,红着脸小声道:“就是……昨晚的事情,我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温砚舟抿了抿唇,虽然还是很不好意思,但还是继续说:“……我毕竟是个大叔,还一直单身到现在,所以可能会有点……唔,有点容易受到刺激……但我也不该在你面前,嗯……”
说着,温砚舟的脸越来越红,嘀咕着道:“哎呀,我在一个小孩子面前说什么……”
“我早就已经成年了。”邵潜岳忽然道。
他紧紧盯着温砚舟,声音低沉而笃定,“你说的那些反应,我都有,别再把我当成孩子了。”
“我已经是个男人了,砚舟。”
温砚舟被邵潜岳的话惊了一下,甚至都没注意到,邵潜岳对他的称呼已经发生了改变。
他结巴道:“唔,哦,你已经长大变成男人啦?”
温砚舟仰着头,像是第一次发现,邵潜岳比自己高了太多,高到他想摸邵潜岳的头,或是将花冠戴到邵潜岳头上,都需要踮脚的程度。
邵潜岳暗中将本就挺直的背脊挺得更直。
注视了邵潜岳一会,温砚舟忽然想到,如果邵潜岳是男人了,那他昨晚,就不是在小辈面前失态了,而是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这其中似乎蕴含着更为危险的讯息。
只是温砚舟对这方面了解得实在是太少了,他歪了一下脑袋,试探着道:“那这样……下次你有反应的话,我帮帮你好了?”
这就是温砚舟想到的道歉方法。
他在邵潜岳面前失态,那就同样还回来,不就好了?
邵潜岳:“……!”
青年俊美脸庞上的镇定差点破碎。
但温砚舟越想越觉得可行,他勾了一下邵潜岳垂在身侧的手,笑道:“那就这样定啦,下次有需要的时候叫我哦!”
虽然这样约定了,但温砚舟还是觉得有些害羞,他像是忽然察觉到过暗的天色,急忙道:“啊,晚饭点快到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说着,就先一步朝邵宅跑了过去。
邵潜岳没有立刻追上去。
他无言地低头,看到了存在感分外强烈的某处。
但他没有告诉温砚舟。
再抬头时,有什么东西从头顶滑落。
他快而轻地接住了那掉落的东西。
果然是个花环。
粗糙的、简单的花环,有几朵花甚至都缺了好几片花瓣,像是经过了最惨烈的折磨。
但它却也是邵潜岳见过的,最美丽的花环。
邵潜岳将那花环重新戴到了头上。
他本想控制男人的心神。
可事实上,被套上项圈的,却是他自己。
……
夜里,邵潜岳将花环放到了冷藏柜中冷藏。
原本放在那一层的所有酒水都被清了出来,只留给被小心翼翼包在湿纸巾中的花环、
可花环在制作时,就已受到了一些损伤,哪怕是在冰箱里冷藏了一夜,却也还是难免蔫了一些。
第二天,邵潜岳便还是将花环从冰箱中取了出来,带着它去找管家,吩咐道:“找到最专业的花艺师,尽量毫无损伤地将花环做成干花环。”
仔仔细细地交代完,邵潜岳才准备去公司。
结果就在他坐上车,即将离开邵宅时。
余光却忽然瞥见了从佣人住宅走出来的男男女女。
“停车!”邵潜岳忽然厉声道。
陈叔还以为邵潜岳有什么要事,立刻一脚刹车,把车急停了。
邵潜岳却黑着脸,按下车窗,叫住了其中一个佣人,“你头上戴着的,是谁做的?”
那个佣人头上戴着个花环,看得出来她很爱惜,过了一夜,花环也还很是新鲜。
她似乎没想到邵潜岳会突然停车问自己话,结结巴巴道:“这……这是……”
“说实话。”邵潜岳冷冷道。
佣人垂下头,“这是温先生做的……”
邵潜岳的声音扬起,“他送给你的?”
另一个佣人连忙补救道:“温先生给我们每个人都送了花环!”
温先生……给我们……每个人……
都送了花环……
邵潜岳听到体内深处响起“咔嚓”的一声。
他好像裂开了——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谢家和邵家的管家,虽然都是管家,但性格不太一样。
————
谢家管家和谢谨行更像,比较傲娇
粥粥弄脏屋子——
谢家管家:你……!
粥粥无辜眼——
谢家管家:你……下次注意点!
————
邵家管家则年纪更大一点,是从父辈就留下来的管家,比较随和一点
粥粥把花园搞得乱七八糟——
邵家管家:哎呀,温先生只是在消遣时光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粥粥把手搞脏了——
邵家管家(连忙擦手):好了,继续去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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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5
住在邵宅的这段时日, 温砚舟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如鱼得水。
他去修剪花园,将管家购置的各式花种洒在土里,每日地浇水, 他向厨房的厨师请教厨艺, 还做了小蛋糕送给邵宅的所有人。
虽然花园在经过他手之后,由井然有序变得杂乱无章, 厨房在他的精心烹饪下, 险些着起火来, 他送出去的蛋糕,更是害得邵宅里的不少人憋红了脸, 在卫生间门口排成长队。
但邵宅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很喜欢温砚舟。
男人有着玫瑰般昳丽的容貌, 微笑时浅色眼眸像是装着一片玫瑰星云,当他满脸期待地注视着其他人,说着想要帮忙的话时, 根本没有人会舍得拒绝。
甚至听说在佣人内部, 收到小蛋糕却没有跑去厕所排队的人, 反而会更加郁闷——这往往意味着, 那送过来的蛋糕, 也许不是真正经温砚舟手上做出来的,反而可能是厨师看不过眼一起做的, 虽然厨师做得更好吃,但他们却更愿意吃到温砚舟亲手制作的小蛋糕。
自温砚舟住进邵宅,原本死气沉沉的邵宅, 便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畏惧于雇主冰冷个性、生怕受到责罚而谨言慎行的佣人们在男人的参与下,学会了开怀大笑,就连管家,眼角的笑纹都深刻了几分。
整栋邵宅, 也许只有一个人的怨气最浓重。
走廊中,温砚舟正与管家拿着新到的花种,准备去院子里将花种种下,路上却无意间瞥到了一道漆黑的高大身影。
“潜岳!”温砚舟眼前一亮,抱着满怀的花种朝那道身影跑了过去。
结果,只是一个拐角,那道身影就消失了。
温砚舟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潜岳去哪里了呢?”
管家慢慢走了过来,却第一眼就看到了柱子后默默窥视的身影。
含着几分警告的冰冷视线投来。
管家眼尾笑纹却变深了,他低头朝身旁左看右看的漂亮客人道:“少爷也许是有急事,我们先去种花吧。”
温砚舟收回了寻找邵潜岳的视线,却忧心忡忡道:“我怎么感觉,最近潜岳好像有点忙呀,我好像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他。”
管家没说这几天邵潜岳将公司的工作都带回家处置了。
温砚舟没怎么见到邵潜岳,实际上是因为,邵潜岳一直跟在温砚舟身后,悄悄地注视着他。
悄悄注视着温砚舟和邵宅的所有人打成一片,悄悄注视着温砚舟和佣人管家一起种花,悄悄注视着温砚舟将做好的小蛋糕送给所有人。
想起前几天,准备前往公司的邵潜岳忽然黑着脸回来,将所有和温砚舟修理过花园的佣人都聚集起来,超高价向他们收购温砚舟送的花环。
不收购还好,一收购起来,邵潜岳的脸就更黑了。
原来温砚舟真的给所有在场的佣人都编了个花环!
想起当时邵潜岳分外生动的表情,看管他冰冷模样的管家就想笑。
但他当然没有告诉温砚舟这样,而是模糊道:“也许,少爷只是有点生气。”
“生气?”温砚舟更茫然了,“他为什么生气呀?”
温砚舟终于记起来,邵潜岳似乎是从他送完花环的第二天开始“忙”的。
他喃喃道:“难道是因为我送的花环才生气的?”
管家面露期待。
但温砚舟语气又是一转,“可是,当时他明明表现得很开心,怎么会生气呢?”
管家嘴角抽了一下。
温砚舟脑袋上又亮起了个灯泡,“难道是因为我送的小蛋糕?”
管家停下抽搐,眼中的期待更浓了。
可转眼温砚舟脑袋上的灯泡又熄灭了,“可送给他的蛋糕,他明明都吃得干干净净了,那么多人都不小心得了肠胃炎,就他健健康康的,这不应该是好事吗?”
管家:“……”
眼见角落里青年头顶的乌云几乎凝成实体,哗啦啦下起大雨来,管家连忙道:“等会似乎要下雨了,我们先去种花吧。”
温砚舟也记起来他们还要种花的事了,便暂时将疑惑放在脑后,应了一声,就和管家去花园里种花了。
邵潜岳站在角落里,幽幽注视着花园里与管家一同播撒花种的男人。
中途有经过的佣人,他都会开开心心和对方打招呼,那副轻声细语的模样,与面对自己时的温柔,又有几分不同?
他就像是干渴的旅人,在贫瘠的沙漠中遇到一片绿洲,便妄图圈养独占这片绿洲,恨不得它永不接济其他旅客。
可绿洲本身又何辜之有,它只不过是平等地滋润万物,如何能料到,这万物中的一员,竟然生出独占的狼子野心。
邵潜岳沉沉地窥视男人弯下腰时,上衣内折时勾勒出的弧度,看着男人在烈日下,雪白后颈泛起的亮光,看着男人毫无察觉之下,花园里渐渐增多的窥视的目光。
邵潜岳面无表情,心里却恨不得将这群该死的佣人都赶出邵宅。
最好整栋宅子只剩他和温砚舟。
可是,哪怕他如此全心全意地期盼着,温砚舟能接受吗?
也许……他该选择远离,从而克制内心的黑暗念头,恢复到最初的正常模样。
只有这样,对他们二人而言,才是最好的。
邵潜岳这样想着,目光却像是被钉死了一般,牢牢注视着花园中的温砚舟,脚步更是胶黏在地上,分毫也无法移动。
被紧攥在手心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邵潜岳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打开手机,一双冰蓝色眼眸却是骤然凌厉起来。
谢谨行:沈渊迟的亲缘鉴定已经下来了,他的确是我的亲弟弟。
谢谨行:他跟爸妈说了大叔的事,现在爸妈想报答他。
谢谨行:你什么时候带他来谢家?
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用力,手机屏幕骤然被按灭,黑色屏幕倒映出邵潜岳绷紧的下颌线与冒出青筋的额角,那是爱人被觊觎的暴怒。
该死的混蛋!
竟然想把温砚舟从他这里抢走,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邵潜岳不知是用了多强的自制力,才没将手机摔碎。
一张俊美脸庞狰狞而可怕。
此时的他早已选择性忘记,当初温砚舟留在邵宅,只是暂居罢了,更也忘了,几分钟前,他还考虑着远离温砚舟的事。
他只想将温砚舟留在身边。
哪怕是以这种……窥视的姿态。
手机再度振动起来。
邵潜岳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可正当他满怀怒火地打开手机,发来消息的却不是谢谨行,而是他的秘书。
这段时间他守在家里,将不少重要工作都推迟了。
但今晚,却有一个无法推迟的宴会,不少重要人士都会出席,更有全球记者在场。
邵潜岳的存在,不仅代表着他自身,更代表着整个邵家——他不得不出席。
手机屏幕在邵潜岳的手中,终于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离开前,邵潜岳最后看了眼男人的身影,那眼神中带着三分的幽怨、七分的留恋与十足的偏执。
花园中,温砚舟似有所感,直起身回头看向邵宅的方向,却什么也没看到。
管家也看了眼邵潜岳藏身的柱子,见柱子后已经没了青年的身影,便暗中松了口气。
收回目光,管家边和温砚舟一同将种子种进土中,边状似不经意道:“温先生先前是不是问过我,关于邵先生邵夫人的事?”
温砚舟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好奇地看向管家。
他的确是问过管家,邵潜岳父母的事。他在邵宅住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见过邵潜岳的父母,更没有听到邵潜岳或是其他佣人提及过邵潜岳的父母,自然会感到奇怪,便问了管家。
但管家当时只说,邵先生邵夫人都在国外,其余的却没再细说了。
此时管家却不知为何,主动谈起了这件事,“少爷的母亲,是欧洲一个古老家族的独生女,邵先生当时在欧洲留学时与她相识,毕业后便顺理成章结了婚。”
“但夫人身体较为孱弱,挺过了十月怀胎,却在产房里大出血,之后她的身体便越来越虚弱,只能待在医院休养,而与此同时,邵家又催着邵先生回国继承家业,邵先生不愿夫人拖着病体照顾孩子,便带着少爷回了国。”
“因此,少爷除了诞生那一日,就再也没见过母亲,邵先生又急于回到夫人身边,便一心想将家业交给少爷……也是邵先生太过严苛,因此少爷从小就从未笑过。”
管家顿了顿,“直到少爷成年,邵先生觉得少爷已经可以担起家业,就带着少爷去了欧洲——那是少爷第一次见到生母,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可当他走近,却发现,夫人正在给福利院的孩子分发糖果。”
“少爷自然也得到了一颗,但也只有一颗,毕竟分别了太久,夫人没认出他,只将他当做其中一个孩子,他得到的,是与其他孩子一样的糖果。”管家的语气逐渐变得沉重,“当天夜里,少爷就独自一人回了国。”
温砚舟听着,手上的动作却渐渐停了下来。
迟钝如他,也从邵潜岳的故事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他不由得记起,这段时间,他无论是送什么,都会给邵宅的所有人都做一份。
就好像……邵潜岳的母亲,给所有小孩同样糖果一样。
温砚舟当然不会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他做过资助人,当然知道,对于所有资助的小孩,他都应该做到一视同仁,同等地对所有小孩都好,给他们一样的礼物和资金,毫无偏私。
邵潜岳的母亲当然也是一样的心态,她不知道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离别了十八年的孩子,只将他当做福利院的孩子,于是也同等地给了他一样的糖果。
可对于邵潜岳来说,同等的爱,却等于没有。
他从未得到过的,来自母亲的爱,一视同仁地播撒给了所有陌生的孩子,而他不过是沾了他们的光,才得到了其中一颗。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来自资助人的爱。
而是母亲的爱。
难道,这就是邵潜岳生气的原因?
温砚舟陷入沉思。
……
宴会结束,邵潜岳一个人回到了邵宅。
想到宴席上那些劝酒的丑恶模样,邵潜岳就感到恶心,但他毕竟还年轻,哪怕在商场上再雷厉风行,也总有那么一两个自以为有资历的所谓“长辈”试图从他身上咬下来几块肉。
脚步摇晃,意识模糊,通体更是火烧了似的燥热,邵潜岳拉扯着束在脖颈的领带,原本被发胶固定在脑后的头发凌乱地垂在额侧,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凭着本能回到了卧室。
但在进门的那一瞬间,邵潜岳便忽地记起,这间卧室现在的主人,并不是他。
一记起这点,其他更多的讯息便争先恐后涌上脑海——男人送给其他人的花环,对所有人都同样温柔的笑容,全邵宅佣人人手一份的小蛋糕。
最该死的是,他吃了蛋糕竟然没有患上肠胃炎!
所有人都有,为什么他没有?
邵潜岳沉沉注视着漆黑的卧室,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将男人永远困住。
但理智却驱动他的双腿,命令他转身离开这间卧室,回到客房。
——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月亮。
就在他即将离开的那一瞬间,卧室的灯却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潜岳?”男人含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了吗?”
邵潜岳顿了片刻,只是道:“我走错房间了,温叔叔继续睡吧。”
“唔?”温砚舟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许不同,“你喝醉酒了吗?”
酒精似乎的确影响了邵潜岳的部分反应能力,等他听清温砚舟的问话,准备出声否认时,温砚舟已经从床上爬下来,走到了他面前。
看到男人伸过来,想要扶住他的手,邵潜岳却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仿佛男人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是将他拽入地狱的恶魔之手般。
但男人的速度似乎要更快一些,先邵潜岳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温砚舟牵着他的手将他往屋里引去,“管家爷爷说你晚上有宴会要参加,应该会喝很多酒,我就煮了点姜汤,你喝一下应该可以舒服点。”
然而,一听到姜汤,原本任凭温砚舟牵着走的高大青年却忽地停住了脚步,再一张口,语气都冷了几分,“我没喝醉,温叔叔也不用对我太过上心,我先回去……”
话音尚未落下,窗外却是骤然响起一声轰然雷声!
停留在天气预报中,久久未落下的雷雨凌晨时刻降下。
那雷声过于响亮,亮起的闪电与雷声几乎同时响起,仿佛就降落在邵宅顶上一般,整栋古宅都随之震动。
窗外,亮起的雷电狰狞地爬满天空,屋内却是陷入了一片漆黑。
温砚舟握着邵潜岳的手。
他感受到了那只手上的冰冷与颤抖。
心中顿时如明镜一般澄澈起来,温砚舟靠近了手的主人,轻声道:“潜岳,你怕打雷吗?”
邵潜岳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温砚舟却已然知晓了答案。
他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中却含着十分的怜惜。
“不要害怕。”
说着,温砚舟松开了邵潜岳的手,同时却是踮起脚,双手在邵潜岳身上摸索着,捂住了邵潜岳的耳朵。
那温暖的、细腻的触感落在耳畔,邵潜岳微微颤抖的呼吸声却是忽地顿住了。
然而,下一刻,雷声却还是穿过男人薄薄的手,灌进邵潜岳耳中。
感觉到怀中人在雷声响起瞬间的震颤,温砚舟好看的眉毛也皱了一下。
他捧着邵潜岳的脑袋,拉近两人的距离,而也许是惊惧于雷声,青年并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弯下腰。
温砚舟的唇瓣,就这么亲密地贴在邵潜岳耳畔,朝着邵潜岳耳语道:“潜岳,不要听雷声,听我说话好吗?”
邵潜岳没有说话。
在温砚舟看不到的黑暗中,他的眼皮颤了一下。
温砚舟说:“叔叔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资助小孩的人,有时候也是会有自己的偏爱的。”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这样会让其他小孩难过。”
“所以,他的偏爱,往往会在很细节的地方表现,比如说……”
“编织的花环,会比其他人要多出几朵小花;制作的小蛋糕,是反复试验过,最好吃的蛋糕;又比如说……”
“分给这个孩子的糖果,是自己最喜欢的口味。”
下一道雷声响起,这回,邵潜岳的颤抖,却是比先前要小了许多。
垂落在腿侧的手,不知何时起,缓缓地抬起,握在了男人捂在自己耳上的手臂上。
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温砚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呀,潜岳,我有点好奇你的父母,就自己上网查了点东西。”
骗人。
这么细致的东西,网上是查不到的,一定是管家告诉了他。
但邵潜岳没有出声。
“我查到了一件事,你一定会很想知道,”温砚舟的声音轻快起来,“潜岳,你知道吗,你妈妈最喜欢的,是玫瑰!”
邵潜岳握在温砚舟手臂上的手震颤了一下。
他终于出声了,声音却哑到了极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砚舟直白道:“很简单呀,你的父亲每次给她送礼物,送的都是玫瑰!”
“不只是玫瑰,还有玫瑰香水、玫瑰味的甜点、玫瑰形状的艺术品……”
欧洲古老家族独生女与华国商业巨鳄之子的恋爱,自然有数不胜数的报道,哪怕是温砚舟也能轻而易举找到。
邵潜岳手上的震颤却越来越强烈。
也许是逃避、也许是不愿面对,他从未找过这些东西,自然也不会知道温砚舟所说的一切。
将时间掰回十八岁生日的那一日,从女人手里接过那颗糖果之后,邵潜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订了当日回国的机票,独自坐上了飞机。
他将那颗糖果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将其咬开。
好难吃。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糖果。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一点都不甜的糖果。
在漆黑的机舱中,少年流着眼泪,将那颗糖果一点一点咬碎,将所有剩余不多的甜意都咂入脑中。
“你怎么会知道……”邵潜岳缓缓道,“她送我的那颗糖果,是玫瑰味的。”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本该无人知道这件事的。
“因为……”
“妈妈就是这样,会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孩子,”温砚舟笑着说,“她虽然没认出你,可她一定很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你。”
“如果你再晚点走,她一定会知道,你就是她的小孩,她的身体那么弱也要把你生下来,她怎么可能会不爱你?”
惊雷响起的同时,邵潜岳浑身都颤动了起来。
那并不是因为恐惧。
孤独,他害怕的只有孤独。
是幼时每每被雷声惊醒,庞大的邵宅却如墓地般寂静的孤独。
连他的双亲都能将他抛下,还有谁不会?
他不想再被抛下,那就只能将自己隔离,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可一个美丽柔软的男人,却温柔又不可阻挡地打开了他的房门,笑着问他:“不要再把自己关起来了,可以吗?”
然而,邵潜岳的颤抖却是让温砚舟误以为他又开始害怕了。
他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妙招!
温砚舟松开了捂住邵潜岳耳朵的手,但下一刻却拉着邵潜岳,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邵潜岳尚未来得及思考温砚舟想要做什么,就听到了从男人那传来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再度亮起的电光将男人此时的模样映入邵潜岳眼中。
邵潜岳心下一跳。
温砚舟居然正在解衣服的扣子!
心跳声狂跳起来,甚至比窗外的雷声都要响亮。
透过浓重的黑暗,他似乎能看到,男人一颗一颗解开扣子,随后将睡衣往后一掀——
即使是在黑暗当中,邵潜岳似乎也能看见,男人那雪白的肌肤。
男人拉住他手时,邵潜岳没有任何抗拒。
然而,下一刻——
男人却是抱着他的头,令他的一侧耳朵,贴在了那柔软的、细腻而光滑的小腹上。
“小孩在子宫里是最安全的,所以不会害怕,同样,孩子在妈妈怀里的时候,也会很有安全感,哪怕是听到很响的声音,也比较不会被吓到。”温砚舟微微红着脸,却用力让邵潜岳抱在自己怀里,用力到连那柔软小腹都凹下去一点。
做出这样的事,温砚舟眼角都羞红了。
但他还是小声道:“虽然我没有子宫,但是可以用这种方法,让你体验一下……回到妈妈怀抱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粥粥就这样致力于成为所有人的妈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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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6
男人的腹部是扁平的, 一点多余的赘肉都没有,薄薄的皮包裹着灵和骨和肉。
可那看似没有多余赘肉的小腹上,却又是极度柔软的、光滑的, 只要轻轻一戳, 就会陷进去一个小坑。
邵潜岳就被男人按在这样的小腹上,因为男人过于突然的动作, 他没能反应过来, 双手在被面上无措地划动了几下, 随后抱住了男人的腰腹。
扁平的小腹像豆腐、又像是云朵般包容地接受着他的的倚靠、他的拥抱。
那样窄细的腰身,他一只手就能覆盖, 甜腻的暖香里带着股青涩, 可温砚舟却告诉他,他可以将这里当做母亲的怀抱,甚至于可以在这儿幻想……他仍身在子宫当中。
可那么小、那么窄的地方, 真的要装下他——
恐怕男人会捧着鼓鼓的小肚子, 难受得每天都要掉眼泪, 漂亮的脸蛋都要哭红了, 可一边难受, 一边还要哄着肚子里的他,还要叫他宝宝。
邵潜岳拥着男人的手臂不由收紧, 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被男人拥在小腹上的脑袋转了个角度,彻底埋在了男人的小腹腹面上。
粗重而滚烫的呼吸喷向小腹,令男人有些不适应地收紧了一下小腹。
邵潜岳终于忍不住了, 张口轻轻咬了一下。
好软。
好香。
他轻轻叼着那块小腹肉,甚至想在那上面留下更多的咬痕,留下更多的印记。
但男人却很怕痒,笑得小腹在邵潜岳唇下不停颤动起来。
他抱着邵潜岳脑袋的手都松开了, 嗔笑着去推邵潜岳的脑袋,“不要咬,好痒!”
邵潜岳松开了口,可看着男人那沾上了点水渍的光洁腹肉,那股痒意、那股渴意,却如藤蔓般蜿蜒蔓至全身。
甚至是……
邵潜岳重重呼吸了一下,紧紧搂着男人的腰身,忽然哑着声音道:“妈妈,如果我对你做了错事,你会生气吗?”
青年忽然的亲昵称呼令温砚舟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想起,是自己要邵潜岳把自己的怀抱当做妈妈的怀抱的,所以这个时候,邵潜岳应该是在弥补缺失的母爱。
因为这个原因叫他妈妈,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温砚舟轻柔地摸了摸邵潜岳的头顶,心里充满怜爱,柔声道:“当然不会生气啦。”
温砚舟只以为邵潜岳说的犯错,指的是他没有和亲生母亲相认就离开的事,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很严重的错事,而且他相信邵潜岳的妈妈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说不定还会像他一样,觉得邵潜岳可怜到有点可爱。
可他不知道的是,邵潜岳所说的和他所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邵潜岳的声音更低了。
“谢谢妈妈。”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窗外的雷声仍在响动,屋内却浸泡在凝结的寂静当中。
只有温砚舟能够听到邵潜岳急促的呼吸。
在哭吗?
温砚舟没有贸然出声。
虽然他有的时候很迟钝,但偶尔他也是很精明的,知道在别人偷偷哭的时候,最好不要出声说话。
他便只是静静抚摸着邵潜岳的头发,邵潜岳的那经过发胶固定的头发,在他安抚的手下都已经变得乱糟糟的了,他有些小小的心虚,便将五指插入邵潜岳发根中,把青年的头发往后梳去。
不知为何,青年的颤抖更剧烈了。
温砚舟觉得这样的邵潜岳好可怜,居然哭都不敢哭出声。
但他自己也确实被压得腿有点麻,便想要悄悄地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可他还是有点太笨拙了,一个不小心,就踢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还不小心把它压在了腿下。
虽然他不痛,可邵潜岳却吃痛的猛哼了一声,吓得温砚舟连忙把腿移开,移开的过程,邵潜岳像是痛得很了,用力地抱着温砚舟的腰身在颤抖。
温砚舟也忘了要保持安静的事,立刻担忧道:“潜岳,你怎么了呀?”
邵潜岳的颤抖停下来了。
“没事了。”邵潜岳的声音低到几乎和窗外的沉闷雷声融为一体。
“没事了,妈妈。”
……
雷声渐渐隐没,夜雨被黎明替代。
邵潜岳的意识被晨曦唤醒。
醒来之后,他却忽地意识到,自己昨夜竟是听着雷声睡着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
邵潜岳缓缓抬起身体,垂头看着被自己枕了一夜的地方。
那是一截纤细的腰身,因久不见阳光而显得极度雪白,小巧的肚脐嵌在其中,精巧得像是个小装饰般。
然而,那雪白的腰腹却是突兀地浮现出了一层红印。
正是被邵潜岳枕了一夜的部位。
邵潜岳垂下眼,冰蓝色眼眸中带着一丝怜意与浓重的痴迷之色。
他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在那泛着红印的小腹上,落下了一个吻。
亲下去后,却又忍不住张开嘴,将那雪白皮肤含入口中。
其实他想做的,还不仅是这些。
他想做的,要更过分一点……
但还不是现在。
也许是感知到了小腹上的痒意,男人在头顶发出一声梦呓声,动了一下,纤长的睫羽颤动着,终于是缓缓掀开来,迷蒙的浅色眸泛着泪光,尚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对周遭的变化还反应不太过来。
妈妈。
邵潜岳松开嘴,趁着男人还未清醒,他轻轻舔了一下那块被自己含过的部位。
他做得很是慢条斯理,似乎是根本不担心自己被发现。
因为,这是他的……小妈妈。
妈妈不会拒绝孩子的亲昵,不是吗?
他只是口欲期到了罢。
温砚舟眨了眨朦胧的双眼,终于感觉到了小腹上的痒意,也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了,便以含着睡意的声音小声问道:“……潜岳,你醒了?”
撑在温砚舟身体两侧的手臂发力,邵潜岳靠近了温砚舟的耳畔,低声回答:“我醒了,妈妈。”
在他的注视下,男人半阖着的睫羽忽然颤动了一下。
那尚未褪去睡意的白皙脸庞上,缓缓染上了红意。
……
雷雨过后,管家便带着维修人员去修理邵宅的电力系统,修理完回来,见天色有点晚了,邵潜岳还未出现,不由有些担忧,便准备前往次卧唤醒邵潜岳。
刚站定在次卧门口,走廊尽头的主卧门却是忽地打开了,紧接着,温砚舟与本该睡在次卧里的邵潜岳一同从主卧里走了出来。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老管家,目光也有些震惊,视线反复在自己即将敲下的次卧门与主卧间来回转动。
进展这么快吗?!
然而,令管家感到震惊的那两人,却表现得一个比一个自然,看到管家,还打了声招呼,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管家都快怀疑自己了。
他再看向邵潜岳,却见飘了好几天乌云的青年,心情竟是惊人的愉悦。
就连那总是紧绷着的唇角,此时居然都放松起来,甚至向上扬起了一丝不易注意的弧度。
这样的笑容,管家上一次见,还是在邵潜岳18岁生日那日。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少爷居然这么开心?!
温砚舟并没有发现管家眼中的震惊。
他正在纠结一件事。
等到了餐厅,开始吃饭了,周围除了他们两人再无其他人时,他才红着脸,小声和邵潜岳商量道:“潜岳,能不能不要叫我妈妈呀?”
邵潜岳为他拆蛋壳的手一顿,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
温砚舟很谨慎地左右看了看,再度确定周围没有人了,便朝着邵潜岳的方向挪了一下,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解释道:“因为你还有妈妈呀,怎么能叫别人妈妈呢?而且……”
说着,温砚舟犹豫了片刻,眼尾却是渐渐泛起红来,小小声道:“我是男人呀,不能生小孩,也当不了妈妈呀。”
昨夜默许了邵潜岳叫自己妈妈,是因为当时在打雷,温砚舟又有心想弥补一下这个缺失母爱的孩子,才糊里糊涂应下来了。
现在也没有打雷了,光天化日之下,听到有人叫自己妈妈,温砚舟自然是羞到不敢应。
听了温砚舟的话,邵潜岳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却是慢慢落了下来。
就连他的声音,似乎都因低落而沉了几分,“对不起,叔叔……我只是从小没有被亲生母亲抱过,昨夜被叔叔那样抱着安抚,就觉得叔叔对我,就跟母亲对孩子一样亲密……是我没考虑叔叔的心情……”
“抱歉叔叔,我只是想要个妈妈,却没想到让叔叔这么为难……”
见邵潜岳低着头,声音低落得好像都要开始哭了,温砚舟立刻就着急了,连忙去安慰邵潜岳,“没有为难的!我没有因为你叫我妈妈不高兴!”
“没有为难吗?”
温砚舟用力点头,“真的没有为难。”
“你要是想叫我妈妈,那就叫吧。”
说完,温砚舟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了安慰邵潜岳,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但他是大人,大人不能说瞎话骗小孩,说出来的话就不能反悔,温砚舟抿了下唇,脸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深,最终还是小声加了个条件,“但是……不要在别人面前叫……”
邵潜岳低声道:“好的……妈妈。”
“……嗯。”温砚舟将脑袋放得低低的,不停地戳着盘子里的煎蛋,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柔顺乌发下的耳垂红得透亮。
只他并没有看见,在他低下头后,邵潜岳却抬起了头。
那张俊脸上,哪有什么失落,哪有什么忧郁。
唇角再度上扬,冰蓝色眼眸直勾勾盯着羞窘低头的男人看。
“妈妈,”他说,“你真好。”
还没桌子高就步入商场的人,心思比海都深,根本不是温砚舟这种涉世未深的老实人能把握得住的。
成功获得叫温砚舟妈妈的许可后,邵潜岳几乎每句话都要加个“妈妈”。
“妈妈,蛋扒好壳了,给你吃。”
“妈妈,这片面包烤得很脆,要吃吗?”
“妈妈,还要喝牛奶吗?”
要不是记得自己是男人,温砚舟差点就要被这堆“妈妈”叫晕了,真的以为自己是邵潜岳的妈妈起来。
【你们这是在搞什么play?】系统刚从休眠中醒来,就听到邵潜岳叫温砚舟“妈妈”,眼珠都要吓出来了,【主角攻叫你妈妈干嘛?!】
不对,一个系统哪有眼珠,也不对,这个好像不是什么重点。
难道温砚舟背着它偷偷进化出了生子功能,其实邵潜岳是他生的?不对,笨蛋宿主上哪生那么大个的好大儿?
系统感觉自己都要乱码了。
见系统十分疑惑加不解,温砚舟只得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系统。
系统听了之后,头顶的黑线却更多了,【因为他从小没有母爱,所以就叫另一个男人妈妈?】
乍一听好像很没逻辑,仔细一听就会发现简直就没有任何相关性。
但温砚舟却很同情地点了点头,【他好可怜呀,反正也只是私底下叫一下,就让他叫一叫吧。】
系统越听越觉得不对,但这个逻辑强就强在,就算别人觉得不对,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越想越觉得主角攻老谋深算,把它头脑简单的宿主耍的团团转,但它憋了一会,最后也只是说:【你最好提高点警惕心,不要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砚舟点了点头,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模样,就差拿个小本开始记了。
但以系统对他的了解,他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系统:【……】
算了。
反正就目前而言,温砚舟似乎也没吃什么亏,而且任务也没有失败。
这会儿系统才突然记起自己是怎么打断休眠的,【之前的剧情任务完成了,后台发布了新的剧情任务。】
之前的剧情任务是【推动沈渊迟的身世真相大白】,这个任务完成了,也就是说,沈渊迟确实被谢家认回去了!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沈渊迟一定会被认回去,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时,温砚舟还是会为沈渊迟感到高兴。
温砚舟高兴了没一会,系统却紧接着把发布的剧情任务告诉他了,【下一个任务是……】
【强行入住谢家】
……
来自邵家的黑色商务车驶入谢家,在谢家与邵家交好的这几十年里,这其实是极为正常的一幕。
只是这一日,下车的邵潜岳脸色却并不是很好看,那本就冰冷的俊脸,此时更是泛着几分黑。
孙管家见了邵潜岳,正要上前迎接,下一刻却见邵潜岳绕到另一侧,为另一个人打开了车门。
哪怕是和谢谨行随忻同乘,孙管家也从未见过邵潜岳为其他人开车门。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这个从来都冷心冷肺的大少爷如此重视。
可当孙管家看清了那下车的人,眼睛却是差点瞪出眼眶!
居然是那天和谢少爷玩一日保洁play的男人!
不对,好像又不一样,孙管家记得,那天来做保洁的那个男人,头发看起来更乱些,似乎没有这么漂亮……
被邵潜岳扶着手下车的男人,五官秾艳和美丽,就像是被珍藏在地窖中的美酒,岁月愈是流逝愈是醇厚动人,叫人无法移开视线。
虽然身上那股吸引人的感觉似乎有些相似,但那样的笨男人,邵少爷怎么会和他混迹在一起!
孙管家这样想着,却见那男人被邵潜岳扶下车后,转头看见孙管家,竟是弯起了眉眼。
那个笑容极为眼熟。
等等,不会……
在孙管家的注视下,男人竟是快步朝孙管家走了几步,开开心心朝孙管家唤道:“管家先生,好久不见啦!”
孙管家僵硬回应:“……原来是温先生啊,温先生您好。”
居然真的是那个笨手笨脚的男人!
与温砚舟脸上开朗的笑容相比,孙管家脸上的表情堪称是勉强,他甚至想大喊,怎么又是你啊。
先前,他为了收拾男人“打扫”过后留下的残局,而忙到了深夜。男人看似纯良,实际破坏力强大,孙管家还记得上次谢少爷让他请男人来做住家保姆,却被男人拒绝时,他有多么欣喜。
一转眼,这个男人居然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又和邵少爷走在了一起。
可说这个男人有什么手段吧……孙管家看了一会男人分外澄澈的眼眸与那美丽到足以惊艳所有人的容颜。
怎么感觉,似乎也不是很需要什么手段……
就在孙管家疑惑之时,身后却是忽地响起了一声欣喜的叫声,“温叔叔!你终于来了!”
随后,一道身影快速从眼前略过,一个用力将温砚舟拥入了怀里,直将那不甚高大的男人整个都遮挡住,连一根发丝都看不见。
孙管家定睛一看,脸上那勉强得体的表情都要崩裂了。
那居然是谢家丢失多年,才刚找回来的小少爷!
沈渊迟已经和温砚舟分别了太多日,对温砚舟的思念都快把他淹没了,此时终于见到温砚舟,生怕一个不注意男人又消失了,顾不上什么伪装,连忙就将人抱住了。
“我好想你,叔叔。”
沈渊迟放低的声音粘稠得好似在撒娇一样,带着几分哽咽音,像是要哭了。
温砚舟挣扎着从沈渊迟怀里探出手,安抚地在沈渊迟背后拍了拍,安慰道:“不要哭啦,我也很想你,而且我们这不是又见面了吗?”
一听到温砚舟安慰自己,沈渊迟却反而更不舍得松手了。
他就如见到了主人的大狗般,缠在主人身上疯狂地摇尾巴,一点都不愿松手。
邵潜岳原本只是冷眼在一旁静静看着沈渊迟表演,可见这条狼崽子恬不知耻又没完没了的,扒拉在温砚舟身上的脏手还在不检点地乱摸,脸色都黑了几分。
沈渊迟正喝温砚舟撒着娇,余光忽然瞥到了石柱子般矗在温砚舟身旁一动不动的邵潜岳,眼中的柔意顿时化为凶狠的敌意。
雄性生物的妒心是最强的,只这一眼,他们就确定了对方对温砚舟的心思。
沈渊迟一双漆黑眼珠死死瞪着邵潜岳,当即记起,之前温砚舟一夜未归,他就是在这个家伙的宅子里找到的温砚舟,当时这个人还和谢谨行包围着温砚舟,不知道做了多么下贱的事情,温砚舟居然只穿着件衬衫,浑身都湿漉漉的。
简直就是禽兽!
只是当时温砚舟要他回谢家,这个禽兽仗着邵家权势,居然硬生生把温砚舟留在邵宅。
在邵宅的这些时日,甚至不知道这个禽兽会不会对温叔叔做什么恶心事,这样站在温叔叔身旁一动也不动,好像把温叔叔当做自己的一样,真是恶心!
邵潜岳则冷眼回应沈渊迟的瞪视,他当然没错过沈渊迟眼中对自己的敌意与嫉妒,可他也同样深深地敌视着这条狼崽子。
他还记得,那天这个人闯入邵宅,嘴里还说着什么他和温砚舟相依为命,还每天都要……亲吻!
温砚舟是多么好骗的人,这段时间邵潜岳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谁知道这条狼崽子是如何哄骗温砚舟的,才让温砚舟同意每天和他亲吻!
他都没亲过!
两人背地里的针锋相对,温砚舟却是丝毫没察觉到。
他好不容易从沈渊迟的臂弯中挣扎着探出半个脑袋,便忽地与一对穿着得体的中年夫妇对上了视线。
看着那对夫妇与沈渊迟和谢谨行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温砚舟也是难得聪明了一会,马上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便半埋在沈渊迟的怀里,朝着那对夫妇友好地弯起眉眼,隔着沈渊迟的手臂打招呼道:“你们一定就是小渊的爸爸妈妈吧?”
“你们好呀,我叫温砚舟,是小渊的……”
温砚舟还在犹豫该怎么解释他和沈渊迟的关系,那对夫妇盯着他,却是忽地泪崩了。
“恩人!”
这乍然响起的一声吓得温砚舟在沈渊迟怀里一跳,呆呆地看着那对穿着雍容华贵的夫妇在他面前声泪俱下。
“如果不是您,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回小渊,您就是我们谢家的恩人!请一定接受我们谢家的报恩!”
身上还挂着树袋熊一样的沈渊迟,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手却被谢家夫妇紧紧握住了。
那不可阻挡的、紧紧拥上来的热切感激之情冲得温砚舟头晕目眩的,只能呆呆地应道:“啊,哦,好哦。”
缝隙中,他好像看到了谢谨行的身影。
青年并没有靠近,而只是远远地站着,仿佛局外人般静静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脸上的表情是标准式的温润微笑。
却不知为何,那微笑中,竟是显得有几分阴郁——
作者有话说:邵狗吃得太好了,该退场换人了(bushi)
接下来是兄弟战争!(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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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7
温砚舟的任务莫名其妙完成了。
谢家夫妇是真的把温砚舟当做恩人了, 毕竟,如果没有温砚舟,他们恐怕还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才能找回丢失的幼子。
最开始谢家夫妇听沈渊迟说温砚舟有多好, 还有些犹豫, 生怕温砚舟是那种会挟恩图报的人。虽然对于谢家而言,能找到丢失的孩子已经胜过一切, 但他们也担心, 沈渊迟受到坏人的控制。
没想到, 恩人居然是这么漂亮的男人。
男人眉眼如画,唇边一点小痣, 就像是熟透的蜜桃, 肆意地诱惑着所有人的注视与靠近。可偏偏一双浅色眸却澄澈如琉璃,眼尾下垂,竟是显得有几分单纯, 像是一直都受着很好的保护般。
谢家夫妇好歹也曾是谢家的掌权人, 哪怕如今让权给了谢谨行, 识人的眼光却也没有丝毫退化, 一见到温砚舟, 内心就喜欢极了,一点都不觉得沈渊迟说的是假话了。
这么个单纯漂亮的男人, 一看就知道很善良,一点都不可能会做坏事的。
反而还有可能会被其他人骗,被坏人欺负。
这不, 在沙发上左有沈渊迟右有邵潜岳地被包围着,被两个年轻气盛的青年挤得雪白脸蛋都热红了,男人也一点没办法,并拢着双腿, 手乖乖的放在膝盖上,可怜又可爱得不得了。
在温砚舟来之前,他们早就调查过温砚舟了,便知道温砚舟以前总是住在学校的体育器材室里,据说自从有人偷拍了温砚舟的视频上传学校论坛,那地方就总是有人蹲守,要不是器材室上着锁,他们甚至想闯进器材室里找人。
幸好这段时间温砚舟都没回学校,否则哪天说不定就被学校里那群豺狼虎豹生吞活撕了。
为了报恩,他们当然要好好保护这个漂亮恩人,于是就热情地邀请温砚舟接下来都住在谢家,一言接一语的,根本没给温砚舟拒绝的机会。
温砚舟本来还想像剧情任务里说的那样,“强行”入住谢家呢。
结果却被谢家夫妇说得莫名其妙答应了住在谢家。
等温砚舟反应过来,任务已经完成了。
谢家夫妇笑了,沈渊迟脸上也难掩喜意,高兴得背后像有无形的尾巴在飞快摇动,趁机提要求要温砚舟住在自己隔壁,刚找回他的谢家夫妇自然无有不应。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然而,就在他们喜悦之时,在场却有两人游离在外。
一个面带温润笑意,眉眼间却带着点郁色。
另一人则干脆就阴沉着张脸,只是碍于有长辈在,才没有吭声。
不知聊了多久,谢母谢父又好好地招待了在场所有人一顿。
邵潜岳作为外人,自然不宜在谢家待得太晚,晚宴一结束,他自然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两个人一同来谢宅,最后却是邵潜岳一个人回去,哪怕知道他无权拒绝谢家对男人的报恩,可到底心里会有些沉郁。
于是晚宴到一半,他就借故离座了。
站在谢家庭院里,看着分外优美的景致,邵潜岳便不由记起,邵宅花园里那些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树木花朵,眉眼都沉了几分。
那都是男人留下来的痕迹,可等他回去,却也只剩下那些痕迹了。
真是可笑,明明早已决定了,无论男人想做什么,他都会毫无条件地顺从,因此就算是男人说了要到谢家,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也还是带着男人抵达了谢家。
可等男人真的要离开了,他却竟是如此痛苦。
——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潜岳!”
仿佛是太过惦念着男人,邵潜岳好似听到了男人呼唤自己的声音。
“潜岳,原来你在这呀!”
男人的声音骤然贴近了,邵潜岳还未反应过来,一侧袖子就被用力拉了下去。
邵潜岳毫无防备,就这么被拉得半弯下了腰。
紧接着,一双手便捧住了他的脸,踮起脚凑近了看他。
男人那张漂亮的脸庞,就这么猝不及防进入了视野中。
“你怎么不吃饭了,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呀?”温砚舟的眉头轻蹙着,很担心地问道。
邵潜岳视线偏转,“只是吃饱了而已。”
“温叔叔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这毕竟是谢家为温叔叔准备的欢迎宴,温叔叔还是回去继续享受吧,不用管我。”
温砚舟闻言,却是歪了下头,疑惑道:“潜岳……”
“你为什么不叫我妈妈了?”
邵潜岳根本没想到,白天还有些抗拒这个称呼的温砚舟,居然会这么问。
面上伪装的镇定顿时崩塌了。
那张总是冷淡的、无情的、冷酷的俊脸上,此时是十足的眷恋、不舍与浓郁的痴恋与爱意,一时之间,竟是显得有几分扭曲。
温砚舟早就发现邵潜岳的情绪不对了。
结合邵潜岳的经历,他很容易就知道邵潜岳为什么不开心了。
作为被父亲抛弃过的人,邵潜岳一定很害怕被抛弃。
温砚舟便抱住了邵潜岳,轻声道:“没有抛弃你,只是我在这里,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看见青年的冰蓝色眼眸还泛着暗光,温砚舟眨了眨眼,不知是在计划着什么,脸颊越来越红。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再度用力捧住了邵潜岳的脸,朝着邵潜岳的脸颊用力亲了下去!
因为羞窘,温砚舟紧闭着眼,因此并没有看到,在自己即将亲下去时,邵潜岳因惊诧微转了脸庞。
男人那红润的唇瓣,就这么贴在了邵潜岳唇角。
那一瞬的柔软,像是在接触点点燃了火花,星火燎原般迅速烧遍全身。
温砚舟却根本没发现自己亲错了地方。
他只是记得,从前他每次这样亲一下沈渊迟的脸颊,沈渊迟都会吓到,之后就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好像有点坏。
只是他不忍心看有人因为自己伤心。
邵潜岳大抵是真的把他当成妈妈了,所以才会对分离感到这么焦虑。
温砚舟觉得还是得让邵潜岳讨厌自己一点,所以就亲了邵潜岳一下,希望邵潜岳能讨厌自己一点。
“不许再难过了,快点回家好好睡一觉!”
是语气很坏的,近乎命令的话。
只是因为做了亲吻的事,温砚舟羞得后颈都烧红了,声音却也变得有点颤抖。
也是他太过羞耻,不敢看邵潜岳,却也没有发现,自从他亲了那一下,邵潜岳那双冰蓝色眼瞳都缩紧了,身体都微微亢奋地战栗起来。
不觉间,高大的青年竟是半跪在了温砚舟身前,双手紧紧环着男人的纤细腰身,仰起脑袋仰望着那月光下,显得愈发美丽的男人。
像是在注视能够随意掌控自己生死的神灵。
“好的……”
好的,妈妈。
见自己把邵潜岳劝好了,温砚舟终于是松了口气。
却没有发现,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一道黑影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
趁着晚宴的时间,谢家已经为温砚舟收拾好了房间,如沈渊迟所愿,就在沈渊迟的房间隔壁。
谢家夫妇毕竟也年纪大了,早早就去睡了。
沈渊迟便陪着温砚舟到房间里收拾东西,把每个物品的位置都指给温砚舟看,为温砚舟讲解屋里每个智能设施的使用方法。
温砚舟跟在沈渊迟身后,看得是连连惊叹,一双浅色眸亮晶晶的,好奇得不得了。
连声的惊呼声听得沈渊迟愈演示愈卖力。
却不知道温砚舟看了一遍,脑袋也还是空空的,根本还是不会用那些先进的设施,只是单纯在看表演。
最后,沈渊迟还为温砚舟演示了浴室里淋浴器和浴缸的使用方法,顺手为温砚舟放了一浴缸的水。
甚至于沈渊迟还想亲手为温砚舟洗澡。
只是……沈渊迟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见浴缸水已经放满了,便主动道:“我就先回去了,温叔叔泡好澡就早点睡吧。”
温砚舟也点点头,说:“小渊也要早点睡哦。”
沈渊迟便恋恋不舍地退出到了门口。
但即使是到了房门,他也还是很不放心地交待着:“别泡太久澡了,别泡到头晕,也别在浴缸里睡着,从浴缸里出来也要小心别摔倒了……”
温砚舟听着,忍不住笑道:“小渊,我又不是小宝宝啦,不用这么担心的。”
沈渊迟却还是不放心,和温砚舟相处了那么久,他当然知道温砚舟有多么笨手笨脚,一会没看住,身上哪里就会撞出个淤青来,他都已经为温砚舟处理过不知多少次淤青了。
男人完全就是离不开别人照顾的类型。
沈渊迟甚至有些后悔,先前他应该要求和男人住在一起的。
只是……哪怕是他,也知道这种要求不现实。
要求男人住在自己隔壁房间,还能说是在报恩,可住在一起……无论怎么想,都知道这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报恩。
刚到谢家,沈渊迟暂时还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对自己和男人的关系有什么坏的印象。
这样想着,他最终还是拔起黏在温砚舟门口的双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反正两人房间只隔了一道墙,男人那边有什么动静,他应当也听得到。
沈渊迟心中的纠结,温砚舟却是半分不知,见人走了,便把门一关,到浴室里泡澡去了。
热水温度正好,温砚舟一泡进去,就舒坦得几乎浑身毛孔都要张开了。
他还发现柜子里有几只小黄鸭,就全放出来和自己一起泡澡了。
泡到差点睡着。
还是系统把他叫醒了,温砚舟才困困地从浴缸起身,脚下还滑了一下,差点又摔回浴缸里。
最后还是系统忍无可忍,花了点能量把人从浴缸里捞起来,又用浴巾将人擦干净,头发也吹干了。
全程骂骂咧咧的,动作却很轻柔。
轻柔到男人脑袋一歪,居然真的睡着了。
系统这才突然记起最重要的事情,连忙把人摇醒,【温砚舟,不许睡啦!】
【新的人设任务发布啦,先做完再睡觉!】
温砚舟迷迷糊糊地被叫醒,听到说有任务,才清醒了一点,去看被系统调出来的任务后台。
这一看,瞌睡的泡泡却是“啪”地一下,炸开了。
浅色眸睁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任务,喃喃道:【这是什么呀……】
只见在每日人设任务面板上,在标着【已完成】标记的几个人设任务下,又多出了新的人设任务。
【潜入谢谨行的房间,躲藏直至谢谨行睡着】
……
在小世界生成的剧情中,坏大叔只是见沈渊迟和谢家人长得实在相似,又知道谢家多年前丢了个小孩,年岁与沈渊迟正好相仿,便动了歪心思,造了假亲缘鉴定让谢家“认”回孩子。
没想到沈渊迟居然真的是谢家丢失的小孩。
这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坏大叔为沈渊迟找回了亲生父母,自然而然就自居为沈渊迟的恩人,开始了挟恩图报。
首先是要求住进谢家。
等到夜深,所有人都陷入睡梦之中,坏大叔却走出谢家为他安排的房间——
悄悄摸进了谢谨行的房间。
没错,他煞费苦心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能钻进谢谨行的房间里,在谢谨行不知情时与之共眠。
因此,这就变成了温砚舟每天都要做的人设任务。
小世界安排这种剧情,当然是为了之后能让邵潜岳救下差点被坏大叔玷污的谢谨行,从而促进本世界两个气运之子的感情。
温砚舟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房间里探出脑袋,四处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还是有些害怕地缩回了脑袋,【小统呀,刚到别人家里第一天就做这种坏事,不太好吧?】
系统也没办法,【人设任务是为了让新人宿主适应人设的扮演才存在的,不做的话第一个世界容易失败,你再忍忍吧,下一个世界应该能好点。】
温砚舟眼前一亮,【下个世界就没有人设任务了吗?】
系统冷酷道:【不,下个世界开始,会给你输入扮演人物的记忆和情感,到时候你就需要半沉浸式扮演了。】
【啊?】
见温砚舟好像有点吓到了,系统的声音也难得柔和了一点,安抚道:【没事的,虽然注入人物的记忆和情感,可能会受到人物性格的影响,但这样就不会强制你做人设任务了,你能相对自由一点。】
【而且,每个小世界结束,都会对这个世界的记忆进行淡化,你也不用担心扮演的角色会影响自己。】
这样听起来,人设任务似乎都变得好接受了起来。
至少做人设任务还不会被注入别人的记忆和情绪。
温砚舟只好鼓起勇气,从房门口踏出了第一步。
踏出了这第一步,他却在原地顿了一会。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温砚舟红着脸,小声问系统:【小统呀,小谨的房间在哪,你知道吗?】
系统:【……】
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右转,走!】系统语气很差地导航着,等温砚舟走了一会,又道:【再右转,停!】
温砚舟停在了门前。
等了一会系统却也没有下一句导航了,温砚舟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什么,浅色眸都惊讶地睁圆了,【就是这……吗?】
系统应了一声,似乎也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温砚舟向左边望了一下——下一道房门是他的房间门,再下一道门,就是沈渊迟的房间门。
谢谨行的房间,居然也在他隔壁。
这对兄弟俩的房间竟是古怪地隔了一间空房间,而如今,那间空房间,却变成了温砚舟的房间。
就像是共同守护着珍贵的宝物般。
一左一右地守着温砚舟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小世界(蹦蹦跳跳):看看我的好大气运之子们在一起了没有
仔细一看
谢和邵在抢大叔,背着大叔互相殴打对方
小世界(揉眼睛)(不可思议):我没睡好吗?我看到了什么
再看一眼
谢和邵终于不打架了
小世界(点头):这还差不多嘛,快穿局的人还算可靠
下一刻,大叔走过来,被他们捞走,*****(已打马赛克)
小世界:???
这个世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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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8
温砚舟轻手轻脚趴在门上, 很认真地听了一会。
见他这么认真,系统都没好意思提醒,晚宴的时候谢谨行就和谢家夫妇说过晚上要出门了。
只是温砚舟忙着吃大餐, 根本没注意到。
不过温砚舟听了好一会, 也听出来屋里没有人了,便小心翼翼拧开门把手。
居然没有锁!
看到漆黑的门后, 温砚舟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他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轻手轻脚地关门, 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好像做贼一样——不对, 他事实上就是贼呀。
见他摸着黑在屋子里摸索, 系统也忍不住了,同时也是怕他又摔倒,便提醒道:【屋里没人, 你不用那么小心。】
【啊!】
温砚舟却已撞到了脑袋, 吓得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眼泪汪汪地四下看来看去, 生怕自己被发现。
过了一会, 他才慢一步地听到系统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什么呀, 居然不在吗?
这么晚了,去哪里了呢?
……
以工作为由,在用过晚餐后谢谨行又坐车去了公司。
久未见过面的父母生疏地劝他多休息, 谢谨行只是温和地笑笑,没有应声。
只有他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离开谢宅的。
视线的终点,他那刚认回来的亲生弟弟正亲昵地挨在男人身侧, 不停地为男人夹菜,男人吃不下的东西他自然而然地夹过来就吃掉,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一看就已如此做过无数次。
凭什么?
那个男人,那个大叔……明明在不久前,还追在他身后,疯狂地拍摄着他的照片,还偷走了他的……私密物品。
为什么一边追逐在他身后,一边还与沈渊迟如此亲密?
就因为……沈渊迟和他长得像,是他的亲弟弟吗?
就这么满足于那所谓的代餐吗?
只是……如果沈渊迟不喜欢那个男人,或者沈渊迟不是他的亲弟弟,他可以顺其自然地抢走男人。
可偏偏,沈渊迟就是他那丢失了多年的亲弟弟,又恰恰是那么喜欢那个男人。
他作为兄长,弟弟还在外历经了十八年的苦难,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和他抢。
全世界所有人都可以和沈渊迟争,只有他不行。
即使这样想着,可看着那两人如此亲密的模样,酸涩的妒意却还是如致命的病毒,渐渐传染至全身。
最致命的是,在父母无意的安排下,男人居然就住在了自己的隔壁。
仿佛是生怕自己做下无可挽回的举动,谢谨行乘车离开了谢家。
可他也却也没有真的如所说的般,在公司里处理公务,而只是坐在办公室休息间的沙发上,一个人静静地喝酒。
喝到足以将神经都麻痹的程度,才摇晃着脚步,回到了谢宅。
可即使是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在经过男人的房间时,谢谨行的脚步却还是不由得顿了顿。
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谢谨行忽然清醒过来,自嘲地笑着收回了视线。
他在想什么,那个男人早就该睡着了。
难道他还幻想男人会等他吗?
谢谨行收回了视线,脸上的自嘲,渐渐转变为苦笑。
拖着略微不受控制的双腿,谢谨行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是彻底的漆黑,谢谨行甚至没有开灯,只是凭着记忆,慢慢走到了床前,倒了下去。
就这样渐渐陷入睡梦之中。
事实上,自从弟弟被绑匪带走之后,谢宅就再无安宁可言了,那之后,但凡谢谨行能住在外头,就一定不会回谢宅。
现在丢失的弟弟被找回来了,那种抗拒感,却仍是死死捆缚着他,就连睡梦也不安宁。
“……怎么衣服不换就睡觉了呀?”
恍惚间,似乎有人正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发烧了吗?好像没有……唔,是喝了酒呀。”
“……可是,我现在要是走了,他这样睡觉,就算现在没发烧,明天也一定会发烧的呀。”
不要走。
谢谨行也不知自己是否是在做梦。
也许是梦吧,否则,那个男人又怎会突然出现在他床边。
可即便是在梦境里,他梦见的男人,居然还是要离开。
别走。
不可以走。
本能的,谢谨行朝着那声源伸出了手,想将那个男人留下。
是你先招惹了我,凭什么自顾自地就要离开我?
只是,谢谨行伸出的手还未来得及抓住谁,带着股甜意的热气,却是骤然朝着他靠近了几分。
“算啦,我先帮他把外套脱了,盖好被子再走吧。”
像是说服了谁般,男人的语调都愉悦地上扬了起来。
下一刻,谢谨行伸出的手就这么被握住了。
刚吹过夜风的谢谨行,身上的温度都还未恢复正常,顿时就被男人的温暖而柔软的手心烫得一颤,不由得蜷缩了五指。
恰好将男人的手都紧紧握住了。
男人似乎也并不在意,只是担忧地说了一句,“脑袋那么热,手怎么就这么凉呀?”
“我帮你暖暖吧。”
言出必应般,这话一落下,谢谨行便觉一股古怪的热意从那被握住的手心处生出,飞快烧遍全身。
只是,没能握多久,男人的另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袖子。
用力一扯!
谢谨行原本平躺在床上的身体,被这扯袖口的力道一拉,半个身体都硬是别了过去。
“……”
谢谨行皱眉。
为什么他在梦里还会痛?这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男人气喘吁吁地为谢谨行脱着外套,谢谨行穿着的是修身的定制西装,男人似乎又从未做过为其他人脱衣服的事,拔了半天外套也愣是没能脱下来。
反而是那布料高档、剪裁良好的外套,在男人的用力下,发出难以忍受的嘶啦声。
同样难以忍受的,还有谢谨行。
在男人不得章法的折腾之下,他本该感到疼痛的。
可事实上,在男人大声喘着气,为他脱外套的同时,那不停落在身上的触碰,却像是一个个火种般,在触碰处种下了火源。
呼吸似乎变得粗重了起来。
喉结下的领带束缚住过重的呼吸,带来轻微的窒息感。
古怪的感觉。
怪异到哪怕他明知这是一场梦境,竟都生出了一股有什么即将失控的恐惧感。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可能就要发生了。
“嗯?……好奇怪呀,我好像突然掌握了脱外套的诀窍了。”
感觉到脱衣的进程忽然变得顺利了起来,那人居然就很轻易地开心了起来,还夸自己:“我真厉害。”
谢谨行紧闭着双眼,一声不吭地配合着男人的动作。
只希望这一切能快些结束,他也能恢复平日里理智的模样。
而不是在梦境中任人鱼肉。
可随着男人触碰的增加,那被点起的火,却是越发凶猛地燃烧。
慢慢都汇聚到同一处。
所幸身处在黑暗中,没人见到他的丑态。
随着最后一个袖口从手上脱离。
谢谨行微蹙的眉头,终于松开。
这场折磨,终于结束了。
然而,男人脱了他的外套后,却又不满足于此般,只停了一瞬,就喃喃着道:“戴着领带睡觉,应该不舒服吧?”
听到这番话,谢谨行只以为,只要他的领带被解开,这场梦快要抵达终点了。
说着,那人就将那束缚在谢谨行喉结的领带轻柔地牵了起来。
最轻微的摩擦,却生出了巨大的痒意。
喉结难耐地上下滚动。
谢谨行却只是一动不动地忍耐着,等待着这一切的结束。
然而,下一刻,束在喉结处的领带,却是突然重重收紧了。
乍然炸开的窒息感与疼痛感,濒死的信号如电流般窜遍全身。
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破束缚般猛地睁开了。
视野中,男人即使是在黑暗中,也像是微微地发着虚光般迷幻,那双漂亮的浅色眸染上了点慌乱的薄雾,焦急地凑近了,十指在他的领结处动来动去,“对、对不起!我好像弄错了!我马上就解开!”
可越是慌乱,那束在喉口处的领带,却越是收紧。
呼吸声愈发沉重,胸膛亦也疯狂地起伏起来,眼前景象逐渐虚幻,男人的轮廓愈是柔和,愈是迷幻。
好漂亮。
好迷人。
好想要他。
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忽然间,一个念头分外明晰地出现了。
既然是梦,为什么不能要?
“唔!”温砚舟还在手忙脚乱解着谢谨行那打了死结的领带,眼前却是忽地天翻地转。
回过神来时,却已是被压在了床上。
看着青年那因缺氧而涨红的脸,温砚舟下意识就以为,谢谨行是被自己勒醒的,把自己压在床上是为了教训自己。
他做了坏事,被教训是正常的,只是,温砚舟慌乱道:“等等,我先帮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谢谨行却是猛地低下了头。
恶狠狠地堵住了他的嘴。
“等、唔……”温砚舟还挂念着谢谨行脖颈上的领带,竟是连一丝反抗都没能做出来,就被吻住了。
说话时微张的双唇,很顺利地就被入.侵了,温砚舟发出猫一样的“哈”声,只觉喉口都被亲到了一样,连呜咽也困难。
伏在男人身上,谢谨行额角爆出狰狞青筋,一张俊脸涨红,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温润模样。
好兴奋。
愈发收紧的领带像是项圈般,紧紧箍在青年颈部之上,可越是收紧,他的动作却越是野蛮疯狂。
就像是被套进圈套中的野兽,抓紧了一切机会,张牙舞爪地进攻试图套牢他的猎人。
黑暗中,男人被高他一头的青年牢牢地按在身下,被凶猛地亲吻着,好似即将被吞噬一般,唇边都被亲得湿了一片,琉璃一样剔透漂亮的眼眸蒙上了泪,睫羽都黏成了一片。
明明被箍住喉口的是谢谨行,可温砚舟竟是也在亲吻中感觉到了窒息感。
濒死感与兴奋感共同作用着,明明是即将晕厥,谢谨行的动作却越发疯狂,戴上了项圈,却又像是被放出了笼子,野蛮地、充满攻击力地吞噬着眼前的“猎物”。
“猎物”的挣扎,尽数都被他消解,挣扎的双手被按住,胡乱踢踹的双腿被分开,喉口的泣音亦也被堵住。
早就这样做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沈渊迟的事?
那样疯狂喜欢他的男人,他难道不该回以同样疯狂的喜爱吗。
反正这是梦境,即使他真的对男人做了什么,也不过是情不自禁。
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发现。
妄想像是长出了触手,在漆黑的卧室里疯狂生长,将男人束缚在自己怀里,肆无忌惮地触碰。
自从弟弟被绑架,幼年的谢谨行看着哭泣的父母,知道自己必须表现得成熟懂事,从此他将所有欲.望压制,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从而父母可以放下心来,全身心投入到寻找弟弟的道路中。
等找回了沈渊迟,那些压抑的欲求却还是得不到解放,甚至于……他需要将男人让给对方。
可他又不是圣人。
那些压抑久了的,总会在某一瞬间——
爆发。
谢谨行重重喘.息着,浑身都沁满了汗。
释放了长久的压抑之后,被紧箍着的喉咙也已经到了极限。
他还未看清此时此刻男人的表情,黑暗就已飞快覆盖眼前。
明明是一场梦,谢谨行却仍是生出了强烈的不满足感。
为什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还没有……
这是谢谨行在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忽然,谢谨行睁开了眼。
浑身是汗,额发都黏在了额侧。
醒来的第一瞬间,眩晕感与喉咙的火辣刺痛感便一块涌了上来。
浑身更是酸痛至极。
谢谨行看着天花板,古典的装潢,这是他在谢宅的房间,于是便进而记起了昨日发生的一切——他以工作为由夜里去了公司,实际上却是喝了酒才回家,倒在床上没换衣服也没盖被子就睡着了。
这似乎可以解释他的眩晕、喉咙痛和周身的酸痛。
……果然,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谢谨行缓缓坐起身,忽地感知到一股黏腻感,自嘲的笑容不由挂上脸。
已经没用到只能做这种梦释放了吗?
真是可悲。
他下了床去洗漱,每一口凉水都刺激着他的喉咙,疼痛感令他眉头皱起,极度不悦地全程忍耐着。
结束了洗漱,他又进浴室冲了澡,穿着浴袍去穿衣服,从而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得体的温润君子。
而不是喝了一夜酒又做了一晚春.梦的禽兽。
谢谨行在谢宅过夜的次数并不多,干脆只用了衣柜装衣服,此时他便缓步走到衣柜前,将柜门打开。
打开的那一瞬间,谢谨行却皱了一下眉头。
他好像闻到了什么。
柔和的、香甜的、又带着几许暖意的香气。
香气被关在衣柜中,几乎将衣柜中的衣服都染透了,像是将某个人包裹了许久,才会染上这样的香气。
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几乎埋进衣服中,疯狂地嗅闻那股香气。
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谢谨行一个愣神,猛地挺直了身体,脸上已几乎带上了些许厌恶,对自己的厌恶。
他没料到,自己居然已经欲求不满到生出幻觉的程度了。
真是恶心。
难道他要幻想,那个男人在自己的衣柜里待了一夜吗?
这怎么可能?
忍着大口嗅闻那股香气的欲望,谢谨行从衣柜中随手拿了套衣服,换掉了身上的浴袍。
种种幻觉令他烦闷不堪,穿衣服的动作自然也粗暴了几分。
忽然,系扣子的手碰到了喉咙,剧痛感猛地传来。
谢谨行吃痛地“嘶”了一声。
忽地,他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只是因受凉而导致的喉咙疼痛,怎么可能碰一下喉咙就痛?
怀着疑虑,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了穿衣镜中的自己。
那是一个憔悴的、眼下泛着青黑的青年,脸上的郁色几乎可以织成一张漆黑的大网。
然而,这一切却都不是谢谨行关注的重点。
他看向自己的喉咙。
却见在喉结之下,竟是古怪地出现了一圈。
如狗项圈般的勒痕——
作者有话说:文中为危险操作,请不要学习!
——喝酒之后——
沈:化身粥粥小狗
邵:认粥粥作妈妈
谢:化身野狗(戴项圈版)
这件事教育我们,一定不要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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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9
这一夜, 温砚舟睡得不是很好,第二天自然也起晚了。
这一切当然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一切。
本来是抱着好意帮谢谨行解领带,结果却把人勒晕了, 还好系统帮忙解开了, 否则恐怕就酿成大祸了。
温砚舟很愧疚,系统却并不觉得这是个事。
它只是恨铁不成钢道:【我都跟你说了, 喝酒的男人不如猪, 动不动就小头控制大头, 你还非要去管他!他一个气运之子,哪那么容易被弄死, 反倒是你, 嘴巴都被人亲破了你知不知道。】
不知不觉间,本该事事以气运之子为中心的系统,居然都不在意气运之子的死活了。
甚至觉得温砚舟嘴巴上的伤口还更严重一点。
温砚舟被骂得脑袋都抬不起来。
见状, 系统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算了, 反正任务也没失败, 你也是第一次当坏蛋, 不适应很正常,慢慢就熟练起来了。】
【下次记得对人坏一点, 】系统絮絮叨叨道,【要不然,我真担心你哪天就被吃干抹净了。】
虽然不知道, 什么叫“对人坏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吃干抹净,但温砚舟还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首先, 是要变坏。
温砚舟洗漱完,对着镜子摆了个很凶狠严肃的表情,想象自己是超级大坏蛋。
吃完饭不收盘子的那种。
这样想着,温砚舟坏得很自信地走出了房门。
结果,刚走出房门,就不小心撞进了别人怀里,温砚舟吓得连忙道歉:“对不起呀!我没看到有人!”
“没关系的温叔叔,”被撞到的人心情却很好,“我也有错,站在门口居然没看到温叔叔开门走出来,才让温叔叔撞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砚舟抬起头,看到是沈渊迟,紧绷的心情也松弛了下来,“是你呀,小渊,你也刚醒吗?”
沈渊迟垂眼,眷恋地盯着温砚舟的身影,没说自己一早就醒了,一直站在温砚舟的房门口等温砚舟出来。
他说:“对,我刚睡醒,想过来找温叔叔,温叔叔就出来了,真有缘。”
温砚舟也觉得很有缘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他这一笑,却是令沈渊迟注意到了什么,原本泛着暖意的漆黑眼眸顿时冷了下来。
下巴一紧,温砚舟被强行抬起了脸,对上沈渊迟凑得极近的脸庞。
那双漆黑眼眸,正冷冷盯着他的嘴唇。
“温叔叔,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在沈渊迟的注视下,男人的嘴唇是惊人的艳红,像是被反复地亲吻,不断研磨而生出的艳红色,下唇破了一角,更像是有人在亲吻中,情感激烈之下不由自主留下的印记。
没想到沈渊迟会忽然问起嘴唇上的伤,温砚舟不明显地僵了一下,小声解释:“唔,是……是我刷牙不小心咬到了。”
因为不擅长撒谎,温砚舟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有点飘忽,声音也有些发抖。
沈渊迟果然没有相信。
他愈发贴近了,紧紧盯着温砚舟唇上的伤口,眼神愈是充满探究和怒意。
什么刷牙咬到的伤口,自己咬出来的伤口,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这明明就是……
“一大早的,你们在做什么?”
带着温润笑意的声音传来,沈渊迟便如梦初醒般,那即将贴到温砚舟面上的脸庞,也终于停住了动作。
沈渊迟退了一步,温砚舟眼前逼仄的空间顿时宽敞了许多,从而也看到了带着温润笑意的人。
居然是谢谨行。
一看到谢谨行,温砚舟便不由得有些心虚,下意识视线下移,看了一眼谢谨行的脖子。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淤痕。
谢谨行竟然穿了高领衬衫,衬衫扣子系到了最后一颗,牢牢地将喉结以下都遮住。
遮住的,也有昨夜留下来的淤痕。
这日的谢谨行,竟是一反昨日的阴郁与沉默,本就俊美的脸庞挂着温润的笑意,一如他在媒体与学校的完美模样,此时笑着看着方才几乎贴在一起的温砚舟与沈渊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温和道:“这个点了,爸妈都已经开始吃早饭了,我们也下去吧。”
说着,谢谨行转头看向沈渊迟,脸上笑容仍是不变,“饭后爸妈还叫了律师过来,今天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有什么想和温叔叔说的话,还是留着等之后再说吧。”
沈渊迟垂眸盯着温砚舟唇上的伤口,眼中仍是惊疑不定,但也是谢谨行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使得他那疯狂的猜测停住了延伸。
昨天谢谨行回公司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也就是说,夜里整栋谢宅,能在温砚舟唇上留下咬伤的,似乎除了温砚舟自己,就再无他人了。
难道……温叔叔说的,是真的吗?
沈渊迟最终松开了男人的下巴,软下语气道:“对不起,温叔叔,我还以为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了,所以刚刚有点着急……”
温砚舟的注意力却被谢谨行那被遮住的淤痕转移了,也没把沈渊迟的异样放在心上,闻言也只是连忙道:“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嘛,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我们还是快点去吃饭吧,你今天不是有很多事要做嘛。”
说着,温砚舟拉着沈渊迟,急急忙忙就要往下走。
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谢谨行。
他不明白,谢谨行今天怎么就变得这么正常了,更不清楚,谢谨行到底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知道的话,谢谨行为什么表现的那么正常?不知道的话,脖子上凭空出现那么大一圈淤痕,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当温砚舟悄悄朝谢谨行投去目光时,谢谨行却竟是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视线,竟然露出了一个极其温和的笑容。
温砚舟下意识也回了个微笑,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偷看被抓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了。
却没发现,身后的谢谨行在他移开视线后,脸上的笑容却竟是越来越大。
近乎是到了痴狂的程度。
回忆着男人红肿唇瓣上的咬伤,谢谨行忍不住抬起手,隔着衣领摸了摸脖子上的淤痕。
越是疼痛,他眼中的笑意越浓。
……
餐桌上,谢家夫妇坐在一起,温砚舟和沈渊迟坐在一起,对面则是谢谨行。
比起邵宅那长到吓人的餐桌,谢家的餐桌并没有特别的宽阔,一家子坐在一块吃饭时,便显得极为温馨。
温砚舟看得出来,在沈渊迟被绑架前,谢家一定是很亲密很幸福的一家。
只可惜绑匪的出现,将这一家人隔开了十几年。
如今沈渊迟回到谢家,这四分五裂的一家人才终于聚合在了一起。
餐桌上,谢家夫妇热情地关心温砚舟,问他昨晚睡得好不好,饭菜合不合胃口,让他有什么需要,都尽管找他们,无论是什么要求,他们都会尽可能地满足。
他们太热情了,热情得温砚舟有些不好意思,脸红扑扑的,无论谢家夫妇说什么都点头,看得两位长辈心都软了,恨不得把温砚舟认作干弟弟。
原来知道沈渊迟的恩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还以为是什么坏人。
结果现在他们都要沦陷了,只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可爱得不行,要不是年纪不合适,还已经结了婚,他们都有点想……
这时,谢谨行却忽然道:“爸、妈,你们等会不是约了李律师过来谈拟合同的事?”
谢母谢父这才从温砚舟泛红的脸颊中回过神来,终于记起了等会要做的事,便朝正为温砚舟掰蛋壳沈渊迟道:“对了,小渊,家里有些原本就要分给你的财产和公司的股份,等会李律师过来,我们就去书房拟个合同……”
接下来说的话,都是温砚舟听不懂的话了,但他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被当做恩人夸来夸去的,就是神仙都会害羞,更不用说是他。
这下温砚舟终于可以放心吃饭了,便放松了手脚,夹起先前咬了一半的烤吐司,送进嘴里。
刚咬了没几口,温砚舟却有些奇怪地停住了动作。
刚刚好像有什么碰了他的脚?
眨了眨眼,温砚舟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以为是谁的脚没注意,一不小心碰到了他而已。
只是,他刚把这件事丢到脑后,餐桌之下的脚,却是又被碰到了。
这回,对方的动作,也已不再是可以用“不小心”能够解释的了。
那人的脚,竟是强硬地挤进了温砚舟的双脚之间。
什么呀?
温砚舟还张着嘴,却是忘了将那烤得焦焦的土司片咬进嘴里。
此时的他是十分的疑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把脚挤到自己放得好好的两只脚中间。
难道对方的腿非常长,长到不这么放就会难受了吗?
这样想着,温砚舟好像也有点理解对方了,便很体贴地准备把脚缩回来。
结果,他刚有所动作,那强硬伸到他双足之间的脚,却是忽然勾住了他的脚踝,拦住了他缩脚的动作。
这是在干什么呀?
温砚舟都有些疑惑了。
而下一刻,令他更加惊讶的事情却发生了。
那只脚勾住他脚踝之后,在他的脚踝上摩挲了几下。
随后,竟是钻进了他的裤筒。
顺着小腿,极为缓慢地,一路往裤筒深处伸去。
温砚舟极为惊讶地抬起头四下看去,想找到那只脚的主人。
可是餐桌之上,沈渊迟和父母正在说着合同的事,谢谨行则垂着眼专心地吃饭,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
而那好似是凭空出现的脚,却已是深深地钻进了裤筒之中。
隐晦而又亲昵地摩挲着那最细腻的肌肤——
作者有话说:塑料兄弟即将开打粥粥争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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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30
“咣当。”
勺子从温砚舟手上落下, 与盘子相碰发出清脆响声。
这声响声立刻就将一旁与父母谈论合同事宜的沈渊迟吸引了过来,见温砚舟盘中的烤吐司只吃了几口,便不由担心道:“温叔叔胃口不好吗?怎么不吃了?”
温砚舟的脑袋垂得很低, “嗯……唔, 我、我有点……不太舒服……”
他的声音轻而飘,尾音微微颤着, 几乎是字不成句。
闻言, 其他几人果然都很担心, 沈渊迟更是朝温砚舟伸出了手,想试试他额头的温度。
结果, 他的指尖才刚碰到温砚舟的额头, 男人居然就幅度很大地颤抖了一下,紧抿着的唇瓣更是抑制不住般泄出一声泣音。
似乎真的是难受到了极致。
见状沈渊迟立刻就着急了,“刚刚温叔叔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难受了, 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
谢母也说:“家里也有私人医生, 我这就叫他过来。”
可温砚舟却摇了摇头说:“嗯……不、不用了, 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温砚舟的态度很坚决, 沈渊迟便说:“温叔叔,我扶你回房间休息。”
这回温砚舟没有拒绝了。
也幸好是没有拒绝, 从餐椅站起来时,他的双腿还打颤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还好有沈渊迟扶着他,才稳住了身体。
只是不知为何,沈渊迟只是扶住了他,他却也还是颤抖了一下, 垂下的耳垂红得透亮。
等温砚舟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谢谨行这才慢条斯理地吞下最后一口早餐,勾着唇,缓慢地舔去唇瓣上并不明显的残余。
一脸餍足。
……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了好一阵,温砚舟才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只是,到现在他也还是没搞明白,那凭空多出来的脚,到底是从哪来的,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他还问系统:【小统,这个世界有鬼吗?】
系统:【……】
它没好气地说道:【没有鬼,只有色鬼!离那些狗男人远点,就没有鬼了!】
系统都快气死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可恶,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样欺负它单纯的宿主!
宿主笨蛋,它可不是笨蛋!虽然它也不知道是谁欺负温砚舟,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欺负的,用的什么欺负的,怎么做到把温砚舟欺负得这么眼泪汪汪,让统看了就想欺负的……
不对!它想说的不是这个!
反正不管是谁欺负温砚舟,肯定就是在场那两个坏男人之一干的坏事!
哼!也就是欺负它一个系统长不出来,不然哪里还有这些臭男人的事!
温砚舟却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
听了系统的话,他的眉毛反而是有些纠结地皱了起来。
系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这个世界真的就是有鬼吗?还是色鬼?
温砚舟还在思考着这个世界有没有鬼的事,门却被敲响了。
自然而然的,温砚舟就以为敲门的人是沈渊迟,因为沈渊迟将他送回房间时,就说等下会给他送点吃的,等身体没那么难受了就可以吃了。
只是,温砚舟原本就不是真的身体难受,他只是被“坏鬼”欺负到逃跑了而已。
回到房间,那“坏鬼”没再欺负他,他当然就又饿了,当即就起身走到门口,给门外的人开门。
结果,门开了之后,站在门外的,却不是沈渊迟。
谢谨行端着盘点心,微笑着站在门口。
一见到是谢谨行,温砚舟的目光就忍不住往他喉口瞟去,同时也有些心虚,小声道:“是你呀……小渊呢?不是他来送吃的吗?”
“李律师正好到了,晚些他们还得去公证,我就主动接过盘子,让他们先去书房谈事了。”谢谨行说着,单脚抵着门框,竟是硬生生挤进了温砚舟的房间里。
温砚舟被逼得后退了一步。
而谢谨行进了屋后,竟是反手就将门关了起来。
不知为何,关门的“咔哒”声一响起,温砚舟心里竟是有些不安起来,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小声道:“谢谢你送吃的过来,小谨……你应该也有很多事要做吧?我等会自己吃就好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谢谨行却没有把装着早点的盘子交给温砚舟,见温砚舟后退,他居然再度朝着温砚舟靠近了。
明明谢谨行脸上是温温和和地笑着的,还亲自过来为温砚舟送吃的,可他一朝着温砚舟靠近,温砚舟居然就下意识地后退了。
不知不觉间,温砚舟已经被不断靠近的谢谨行逼得连连后退。
直到腿后撞到什么,本就手脚不灵敏的他立刻就被绊倒了,一个仰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谢谨行没再继续朝温砚舟走近了。
而是将手中的盘子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弯下腰去,竟是撑在了温砚舟身上。
“喜欢吗?”谢谨行微笑着盯着温砚舟,竟是没头没尾地问了这句话。
喜欢什么?温砚舟躺在床上,有些迷惑。
谢谨行此时将身体伏低了,声音更也压低了,甚至有些发哑,“刚刚,你是不是流水了?”
啊?
温砚舟的眼睛都睁圆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谢谨行。
那个“色鬼”……居然是谢谨行!
“刚刚的……是你?”温砚舟满心的都是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谢谨行要那样对自己。
谢谨行看着温砚舟脸上的诧异,却只觉得温砚舟在装傻,不满地轻哼了一声,不过,哪怕是有些不满,他竟然也还是表现出了诡异的理解来,轻声朝温砚舟道:“我知道,你已经习惯了藏在阴暗的地方喜欢我是吗?所以才会表面上表现得好像对我一点都不在意……但却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偷偷藏进我的房间……”
渐渐的,他脸上的笑意浓郁到了吓人的程度,“你喜欢得这么辛苦,我也得好好回报你一下啊,温叔叔。”
“所以……我刚刚也在阴暗处爱了你一下。”
温砚舟盯着谢谨行,听着他说的那些话,本就不甚聪明的脑袋,此时转得都快要打结了,许久,他才慢一步道:“原来真的不是色鬼,是你干的啊?”
谢谨行:“……”
见自己说了那么多,温砚舟似乎也无法理解,谢谨行敛了脸上的笑意,决定用实际行动告诉温砚舟,自己究竟是怎么喜欢他的。
下一刻,谢谨行伏在温砚舟身上,竟是解开了自己扣到最上面的衬衫扣子。
一颗又一颗,被束缚住的喉结,终于重见天日。
同时,随着扣子解开,暴露出来的,还有在喉结下的一圈淤痕。
温砚舟被这一幕惊得眼睛都睁大了,甚至都没发现,谢谨行在露出喉结下那一圈淤青后,还握住了他的手。
还未反应过来,谢谨行已牵着他的手,放在了那一道淤痕之上。
因紧勒而出现的淤痕一经触碰,就生出剧烈的疼痛来。
而这疼痛感,竟是令谢谨行气息不稳起来,眼中泛起极度兴奋的红光,他温和却又极度亢奋地轻声道:“温叔叔,这可是你留在我身上的痕迹,我差点就真的死在你身上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凤眼一弯,竟是对那场面感到有些期待起来。
要是以那种方式死在温砚舟身上……那么从那之后,恐怕无论温砚舟走到哪里,他的名字都会如影随形地跟在温砚舟身侧。
那似乎,也算是一件美事了。
这样想着,谢谨行握着温砚舟的手,竟是更用力地按在了自己脖间的伤痕之上。
愈发强烈的疼痛感升上大脑表层,竟是在表层处跳跃式地激起一阵接着一阵的快.感。
谢谨行的呼吸越发沉重了,双眼亮得出奇,盯着温砚舟的目光,几乎想将其吞噬。
然而,温砚舟却被吓到了,几番用力都没办法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不起呀,小谨……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到你的,我只是觉得你穿着衣服还不盖被子睡觉不太好,所以想帮帮你……我错了好不好呀,以后再也不做啦,松开我吧……”
是的,温砚舟以为谢谨行这么做,是想勾起自己的愧疚感,好承认自己做的坏事,而他也的确十分愧疚且心虚,便也真的承认了。
可谢谨行想听的,却不是这个。
“不准不做。”谢谨行脸上的笑意,居然消失了。
“那你想我怎么样呀?”温砚舟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因为愧疚,这个时候无论谢谨行要他做什么,他也许都会做。
而谢谨行却低了头,几乎是贴在温砚舟耳畔,低声道:“我要……”
房间门忽地打开了。
沈渊迟走进房间里,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谢谨行,狐疑地拧起了眉毛,“谢谨行!你在对他做什么?!”
床前的谢谨行转过身,却是一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拿着块面包,面包上已被咬了好几口。
面对沈渊迟的质问,谢谨行只是扬了扬眉毛,“小渊,你是不是也该对我这个哥哥尊敬一点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唇边的弧度甚至没有半点变化,似乎沈渊迟对他的不尊敬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说的,也不过是句简简单单的玩笑话。
沈渊迟还是不放心,他快步走到床边,这才看到,被谢谨行遮挡住的床上,温砚舟缩在被窝里,除了眼角有些发红外,没有任何反差处,两人衣服也都穿得好好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用不着这么警惕吧?温叔叔是你的恩人,当然也是我的恩人,你这幅模样,好像我会趁你不在,把温叔叔吞了似的。”
沈渊迟没有否认。
他的确是担心,谢谨行会趁自己不在,对温砚舟做什么坏事——早上在温砚舟身上发现的异样,到底还是勾起了他的疑心。
更不用说,早上明明他是吩咐了一个佣人为温砚舟送吃的,一转眼,居然是谢谨行在喂温砚舟吃的,他怎能不怀疑?
沈渊迟的目光落在温砚舟唇上,男人的红唇只是沾上了点面包渣,早上那道创口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温砚舟不由含住下唇,将那点面包渣都舔干净了,才小声道:“小渊,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连温砚舟,似乎都不知道沈渊迟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渐渐地,沈渊迟紧绷着的精神渐渐松弛了,但他对谢谨行,到底还是有点警惕,便主动接过谢谨行手上的盘子,有些生硬地对谢谨行道:“不劳兄长你费心了,温叔叔是我一个人的恩人,我自己照顾就好。”
闻言,谢谨行调了下眉,下一刻,居然就真的毫无留念地站了起来,摇头笑道:“算了,谁让我是你哥哥呢?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照顾他吧。”
他这样毫无芥蒂的模样看得沈渊迟又是一愣。
看着谢谨行离开温砚舟的房间,还很贴心地为他们关上门,就连沈渊迟自己,都难免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他真是误会了谢谨行?
难道,温砚舟唇瓣上的伤口,真的是自己咬出来的?
难道……谢谨行对温砚舟真的已经没有感觉了吗?
沈渊迟皱紧了眉头,一时半会,竟是有些想不通了。
只是,沈渊迟这样疑虑之时,却是根本想不到,当晚夜深人静之时,在所有人都睡下了之后,温砚舟竟是一个人悄悄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出门时,仍是谨慎地四下看了看走廊。
确定没有人后,他走出自己的房间,关门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隔壁。
他轻轻松松打开没有上锁的房间门,就在这深夜之时,一个人走进另一个青年的房间里——
作者有话说:沈的剧本:狐疑的丈夫
谢的剧本:快活的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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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粥回房等饭
谢敲门:粥粥快开门啊,我是我弟弟,给你送吃的(自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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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宝贝们继续吱吱吧!呱师傅最喜欢热闹了(可怜)(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