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大叔[快穿]》 1、器材室里的大叔1 阳光灿烂,圣黎学院里,平日里矜持端庄的小姐少爷们,此时抛却所谓教养,围在篮球场边放肆尖叫。 只因这日正是全学院瞩目的学生会长谢谨行的篮球赛。 这场篮球赛虽说是各学院之间的比赛,如今却已几乎成为谢谨行一人的表演秀,只要他投进一球,就能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欢呼,倘若是他露出温柔一笑,则更是能迷昏周围人。 假若这个世界是所谓的小说世界,那么谢谨行必然就是这个世界当仁不让的天之骄子。 角落,一台最为不起眼的相机对准处于视线中心的温柔俊美青年,忠实地将青年每一秒的动态都刻印入内存卡中。 咔嚓咔嚓咔嚓。 拍摄者似乎有些过于投入了,渐渐从角落挤向篮球场边缘,被挤开的小姐少爷们自然不会容忍这一粗鲁的行为,扭过头去就要狠狠怒骂几声这个可恶的低等人,待看清对方模样时,却是一个怔愣。 那人有着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皮肤,被穿得发白变薄的t恤空落落地挂在身上,隐约勾勒出单薄的腰身,偏长微卷的黑发几乎落在肩上,更是将眉眼遮住了大半,浑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都没有这里的学生一个指甲盖的保养费值钱,手里拿的相机更是跟他们的专业摄像机是天壤之别,可当那人将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落在漆黑相机上时,强烈的对比竟也令那相机带上了几分冷冽的金属感。 听到自己被骂,那人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当,连忙转过头来道歉:“对、对不起,我撞到你了?” 偏长的刘海将眉眼遮住,似乎是阴郁又引人厌恶的模样,可是…… 被挤开的小姐少爷也不知道为什么,刺耳的怒骂声一转,竟然又夹成平日里端庄矜持的声音,“没、没有哦,你想拍就拍吧。” 还有人想问他的名字,只是盯着对方的模样,憋红了脸,竟是也说不出一句话。 好奇怪啊。 这样的人,他们平时一定看都不会看一眼,对方要是胆敢靠近自己,他们一定会尖叫着让保镖把对方扔出去。 可此时看着对方,竟然越看越顺眼。 甚至还有点想欺负对方,看那双藏在偏长刘海下的畏缩双眼落泪。 可要怎么欺负呢…… 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人却已经挤进了人群深处。 而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小姐少爷们,居然都离奇地没有骂人,而是不自觉摸着被碰过的肩膀发怔,忘了自己还在追偶像的篮球赛。 温砚舟就这么挤到了篮球赛摄像席的第一排,一路上都有些瑟缩,生怕自己被打。 他也不想做这么没素质的事。 然而,脑海中却有道声音在催促他:【再近点再近点,人设任务里,每日拍的500张照片至少有200张得是近照!】 温砚舟的相机镜头焦距并不长,他只能踮起脚尖,抻直了手去拍照。 这样费劲的姿势,令他苍白的脸颊都渐渐泛红起来。 不知为何,与篮球场其他观众席热火朝天的氛围相比,这儿的气氛有些古怪,居然显得有些安静。 甚至有些摄像机的镜头悄悄调转,对准了男人那泛红的脸颊与耳垂。 这怪异的氛围,令篮球场中的谢谨行都投来探究的一眼。 对于周围的异样,温砚舟并没有察觉,而是抓紧一切机会,拍满了200张谢谨行的近照和剩余300张照片。 由于是连拍,几乎没有质量可言,大部分都拍糊了,俊美的学院明星在温砚舟相机里模糊得不像个人。 【……】 就连温砚舟脑海里的机械声都无语了,沉默片刻才道:【算了,人设任务完成了就拍到这吧。】 温砚舟眼眸微弯,在脑海里感激道:【谢谢系统。】 男人温柔的声音像是落在头顶轻柔的抚摸,系统刚要出口的指责不自觉噎了回去,生硬道:【这是底层代码自动决定的,看在你还是新人的份上要求才不那么严苛,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反正,你只要做好小世界的人设任务和剧情任务,想要什么愿望快穿局都会为你实现就是了。】 温砚舟用力点头:【我明白!】 还真听话。 系统有些发怔。 快穿局为了增长能量,会在各大小世界里寻找小世界的气运之子,通过计算得出让气运之子人生圆满所缺失的一环,并派出员工进入小世界扮演人设以补全这一环,系统则作为助手辅助员工。 然而糟糕的是,系统刚入职,就被随机分配到了缺猥琐大叔人设的小世界。 快穿局本来就缺人,更是没人愿意来当猥琐大叔,系统就在某个世界中捕捉到了个刚死的灵魂,检测到对方还是个家里蹲了三十年的宅男大叔,情感经历干净到跟人亲嘴都没有过,猜测对方一定是那种喜欢阴暗爬行的怪大叔,就诱惑着跟对方绑定了。 只是系统没想到的是,这个新宿主性格居然意外地好,长相……虽然它一个系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似乎并不是所谓的怪大叔长相。 还有点笨笨的,不爱出门似乎不是因为喜欢阴暗爬行,而是因为每次出门都会出现状况,渐渐就不爱出门了。 死亡原因是因为被椅子绊倒。 住在同一栋公寓的人都很热情很有钱,听到动静马上就破门而入带温砚舟去医院了,但还是晚了一步,因为温砚舟在绊倒的同时撞翻了书架,魂早就被压飞了。 这样温吞又有些迟钝的性子使得温砚舟在做任务时总是有些偏差,但看在他是新人宿主的份上,扮演的还是这样不招人喜欢的角色,系统也就渐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是谢谨行,不仅是超级富翁的独生子,还有集全世界爱意于一身,简直就是世界中心。 而温砚舟扮演的,是一个疯狂痴迷谢谨行,疯狂偷拍、跟踪谢谨行,甚至偷谢谨行东西的阴暗大叔。 不仅如此,阴暗大叔还会勾结这个世界的反派,妄图将明月拉下来玷污。 最终当然是和反派一起被丢进海里喂鱼。 作为维护世界的员工,系统当然不会让温砚舟真的体验死掉的感觉,而是会关闭宿主的痛觉感应,还会在宿主死亡前帮助宿主脱离世界。 但温砚舟毕竟上辈子是个不善交际的家里蹲,一下子要他做猥琐大叔,还要被沉海,系统还是有点担心他的心理状况的。 它将视线投向外界,却发现拍完照的温砚舟不知何时起,居然被一群穿着校服的小姐少爷围住了。 “你是谁的家长吗?” “叫什么名字?” “在哪里工作呀?” 温砚舟都老老实实回答了:“我不是家长,是学校的员工,叫温砚舟,在后勤部工作,负责管理体育器材。” 周围人渐渐沉默。 体育器材室的管理员不是只有一个,还是个特别阴沉的大叔吗? 不对,仔细一看,面前这个人的穿着好像和那个大叔有点像? 又多看了几眼,印象中那个阴暗还有点吓人的怪大叔渐渐被面前这个苍白瘦削又莫名吸引人的大叔取代。 几个小姐少爷的脸颊渐渐变红,有意无意贴近温砚舟,将男人任何有可能逃走的角落都堵死,“在学校工作有什么好的,来我家工作吧,我家工资可高了……” “来我家才对!我家刚好缺个保姆!” “大叔是男人,做什么保姆!来我家做家庭教师,只要教我怎么睡觉就好了!” 系统:【……】 不知道为什么,它有点生气:【这几个人的手快把你衣服扯破了!你怎么都不知道反抗!】 温砚舟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原本就只有薄薄一层的衣服被五六只手抓着,都快变形了,顿时吓了一跳。 这个世界的他其实并不是很穷,相反,能进贵族学校任职,还有点小积蓄,只不过这些钱都要用来偷拍跟踪追气运之子,能穿的衣服几乎没有几件,身上这件衣服还算看得过去,要是扯破了,就没什么可以穿的衣服了。 他不是很擅长拒绝,结巴着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做,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挣脱开了。 温砚舟也确实没有撒谎,他是管理体育器材的,现在篮球赛都结束了,篮球场上那些篮球什么的,他都得收走。 但他实在是有点笨手笨脚,把篮球收进筐里后,提个筐都左脚绊右脚,险些把自己绊倒。 系统看得提心吊胆。 无法理解,三十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的人,怎么会连搬个东西都搬得东倒西歪的。 难道上辈子温砚舟家里是有田螺姑娘,趁他不注意偷偷帮他干活做饭吗? 幸好温砚舟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膝盖上手肘上青青紫紫的磕伤已经见证了他的努力,系统只见他身体晃了一下,终于是没有摔倒,高高兴兴朝器材室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收完篮球,还把用过的篮球都仔仔细细擦洗干净,温砚舟也已经累坏了,躺在角落自己堆出来的小休息间,一个不小心就睡着了。 系统本想说晚上还有任务要做,但见他的睡颜,还是静了音。 算了,反正任务来的时候再叫他吧。 整整一个下午都在蹲守谢谨行,温砚舟也确实是有些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沉,隐约只听到了一声巨响和模糊的声音,然后就又睡着了。 直到系统叫醒了他,【醒醒,发布剧情任务了。】 温砚舟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在脑海里调出任务面板,果然,原本空空荡荡的剧情任务面板出现了第一条任务。 【强迫被关在器材室的沈渊迟与自己亲密,并拍下照片。】 温砚舟盯着脑海里的任务,神情渐渐变得震惊。 温砚舟:-.- 温砚舟:-.o 温砚舟:o.o 他的设定不是迷恋谢谨行的坏大叔吗,这个沈渊迟是谁?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器材室里的大叔2 系统默默把先前温砚舟没仔细看的剧情又摆到温砚舟脑海中。 温砚舟仔细看了一圈,才明白这是怎么个回事。 原来这个沈渊迟,就是会和他勾结在一起的反派! 只不过现在的沈渊迟,还只是个与谢谨行长得莫名神似的贫困优等生。 因为这张脸,沈渊迟受到了气运之子谢谨行及其爱慕者的关注,但也因为这张脸,他饱受同学欺凌,甚至被关到体育器材室整整一晚。 而正是这一晚,体育器材室的管理员看到了沈渊迟与谢谨行莫名相似的长相,居然强迫了沈渊迟,还拍下了威胁照片。 听到这,温砚舟都坐直了,忍不住谴责:【这是谁写的剧情?好变态啊。】 系统默了一刻,【世界意识自动生成的。】 温砚舟也没想到自己居然骂了世界意识变态,吓得闭了嘴,左看右看,生怕被世界意识发现。 什么也没有发生,温砚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他也正好看到了缩在门边的一团黑影。 那就是沈渊迟? 温砚舟想起半睡半醒间听到的那些动静,对沈渊迟不免同情起来。 长得和别人像又不是他想要的,这些小孩怎么能因为这点事欺负人呢。 真坏! 见那团黑影一动不动,温砚舟不免有些担心,起身走了过去,终于看清了黑影的模样。 那不过是个瘦削的、昏迷的少年,过快的发育无法匹配缓慢的体重增长,显得少年身形伶仃得吓人。 温砚舟蹲下来盯了少年一会,终于从少年过深的眼窝看出了一点谢谨行的影子,只是少年就连昏迷,眉头都紧皱着,呈现出一股苦大仇深的阴郁味,实在与谢谨行的温柔模样相差甚远。 【啊!】 忽然,温砚舟在脑海里叫了一声,把系统吓了一跳。 【哪里又撞到了?】系统连忙问。 【他好像发烧了。】温砚舟无视沈渊迟下意识的抗拒,将手心紧紧贴在少年额头,说道。 …… 关于这段,剧情里写的是。 【昏迷中,沈渊迟听到了粗重的喘息与逐渐靠近的脚步。】 【黑暗覆盖住他,将他的骨肉一寸一寸撕碎。】 咚咚锵锵铛铛! 系统被眼前的惨状惊得想闭眼,尽管它并没有眼睛。 原因无他。 现场实在是太过惨烈了。 粗重的喘息与脚步——温砚舟从背后抱着沈渊迟将人往屋里拖,累得恨不得喘晕在地上。 一寸一寸撕碎——温砚舟又被路上的体育器材绊倒了,看似轻飘飘的少年摔在地上,发出实心才能发出的敦实重响! 系统不敢想,再多摔几次,这个反派第二天还能不能站起来。 不对,剧情里沈渊迟被强迫了,第二天确实也站不起来了,这是不是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达成目的了? 温砚舟却压根不知道,自己以另一种方式完成了任务。 他只是想让沈渊迟睡得舒服一点而已。 器材室角落有个小隔间,里面有温砚舟的单人床、日常生活用品,也是学校发现有不少不守规矩的学生会半夜跑到器材室干坏事,才默许了温砚舟不时在器材室留宿。 呼! 终于把人放到了自己的小单人床,温砚舟则瘫在一边,已是累得不行了。 休息了片刻,他打开一旁的柜子,翻来覆去地找着什么。 突然,他眼前一亮,“找到了!” 系统定睛一看,温砚舟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体温计和退烧药! 啊? 温砚舟也是难得聪明了一回,居然知道系统在疑惑什么,在脑海里说:【有人跟我说,要是想一个人住,就得备好预防生病的药。】 至于是谁说的,温砚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他给沈渊迟测了一下体温,38度多,便把退烧药给沈渊迟喂下去了。 至于过程中,沈渊迟是怎么被呛得差点醒过来的,就不必说了。 做完这一切,温砚舟才开始琢磨起任务的事。 只是,这任务内容像是被和谐过一样,看得他是一头雾水。 强迫亲密?怎么强迫?怎么亲密? 系统止言又欲,欲言又止,最后决定不说话,留给温砚舟自己琢磨。 也许是吃了退烧药还喝了热水,沈渊迟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了。 温砚舟似乎听到沈渊迟在说什么。 他忍不住凑近了,几乎将耳朵贴在少年唇侧。 不用多久,他就听清了沈渊迟在说什么。 ——妈妈。 温砚舟眨了眨眼。 眼中忽然一亮。 他知道该怎么强迫沈渊迟和自己亲密了! * 半梦半醒间,沈渊迟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般,暖意四面八方涌来,将他轻柔地包裹在其中。 然而,自沈渊迟懂事起,他便是孤身一人。 像是被蛊惑了般,沈渊迟几乎就要放纵着自己,沉迷于这股温暖之中。 忽然,他身体一僵。 不对……不对劲! 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更是想将自己从这股虚无的温暖中抽离。 如果他没记错,他应当是被关进了体育器材室。 据说,体育器材室的管理员是个阴沉怪异的大叔,若是不小心闯入,就会被他抓住,吞吃入腹。 这也是那几个富二代将他关进器材室的原因。 什么温暖,什么母亲,都是假的! 现实中,他应该被丢在冰冷的地上昏迷才对。 甚至,他可能真的被那怪异的管理员大叔吞吃入腹了。 终于,沈渊迟睁开了眼。 窗外的黎明先一步将他的眼前照亮,目眩之中,沈渊迟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他竟被抱在了个男人怀里! 不等沈渊迟震惊或是挣扎,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的男人忽然动了,呢喃声带着睡意,似乎还未睡醒,随后,那男人无法预料地凑近了,额头贴在了沈渊迟的额上。 伴随着男人的动作,晨曦从沈渊迟眼前转移到了男人脸上。 苍白而无限逼近昳丽的容颜,偏长的乌发即便是略显凌乱地翘起,都如同艺术家精心设计的创作,明显属于年长者的眉眼,微红的眼尾犹如熟得洇出汁水的玫瑰,令人愈发渴望将其握入手中,恶劣地揉烂,好能让其属于自己。 然而沈渊迟并不想将其揉烂。 此时此刻,他才是那个被揉烂的存在。 他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已然被男人死死搂在了怀中,甚至连腰上,都架着男人修长白皙的腿,单薄的睡裤卷起,几乎是春光外泄的模样。 已是无处可逃。 “唔……”像是被沈渊迟的动作吵醒了,男人终于是有些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蓄着薄泪的眼眸朦胧而茫然,好一阵才终于聚焦在了沈渊迟脸上。 下一刻,男人弯起眉眼,竟是分外高兴地说道:“你醒啦?” 还不等沈渊迟反应,那张瑰丽得犹如美神降世的脸猛地又凑近了,沁着凉意的额头再度贴紧了他的额头,“嗯?昨晚不是已经退烧了吗?怎么还红红的?” 霎那间。 不只是脸上。 那股潮红色飞快侵略沈渊迟脖颈,乃至周身。 不知是经过了多久的大脑空白,沈渊迟终于从喉口发出一声低低的声音:“你是……谁?” 确定沈渊迟已经退烧,男人便将额头移开了,听到沈渊迟的这句问话,他才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啊!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再度弯起眼眸,笑得像一幅画,“我是器材室的管理员温砚舟呀!” 看沈渊迟表情茫然,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一样,温砚舟立刻补充:“就是那个会吃小孩的大叔管理员啊!” 沈渊迟这下是真的僵住了。 他就是那个管理员? 可是,他怎么会是那个管理员呢? 如果管理员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体育器材室还会被传成是禁地一样的存在? “不可能……”沈渊迟喃喃自语。 “怎么不可能了?”温砚舟不免有些郁闷,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会被质疑。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要去拿自己的手机。 沈渊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眼前被温砚舟的胸膛覆盖。 首先是一股像是从骨髓里渗透出的迷人香气,紧接着,是那几乎能透过纸般单薄睡衣的肉色。 直逼得沈渊迟紧闭着唇瓣,丝毫不敢张嘴。 可正是这股暖意,令他想起梦中的一切。 难道,他梦里所谓的母亲的怀抱,就是……? 正在他惊疑不定时,温砚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将昨晚拍下来的照片全部展示在了沈渊迟眼前,“看!我昨晚可是强迫你和我亲密了!” 得意洋洋的语气,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自然是因为,系统给的剧情里,怪大叔就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他将沈渊迟当做谢谨行的代餐,还拍了照想威胁人。 然而,沈渊迟看到的却是,仙人一样美丽的男人,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任凭怀里被自己挤得变形的画面。 不止如此,温砚舟还一边翻着照片,一边作解说:“你昨天晚上,可是缠着我不让走。” “甚至,还把我当成了妈妈呢!” 翻找照片的手指停下。 手机中的画面停留在了最后一张。 画面中,男人眼眸微张,是有些惊讶的模样。 而在他的怀中,少年却是反手抱住了他,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口。 而手机之外,少年的脸,却已是红得像是烤焦了的炭。 温砚舟说的话,什么威胁他以后要他自己的话,要不就把这张照片给别人看的话,沈渊迟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难怪…… 难怪那里的衣服,会薄得像是透明的。 原来…… 是被自己弄坏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器材室里的大叔3 沈渊迟像是被吓到了,之后无论温砚舟让他做什么,他都照着做,连联系方式都双手奉上。 还从温砚舟这儿要了一份照片过去,极力要求温砚舟不要给别人看。 温砚舟只觉得这个小反派有点笨笨的。 手机里的照片要走了有什么用?他这里还有好多备份,想发就发。 但反正剧情任务都已经完成,他就放沈渊迟去上课了,又换上不起眼的衣服,带上充饱电的相机,继续做每日更新的人设任务,去偷拍气运之子的照片。 不仅要拍500张,还要至少200张近照。 做怪大叔好辛苦喔。 听到温砚舟的心音,系统沉默了。 就温砚舟那拍照方式,要是不要求近照,估计气运之子在他的相机里能像吗喽一样动感。 这样就累了,完全不明白温砚舟平时都是靠什么挣钱的,难道动动手就有人送钱吗? 圣黎学院的课程极为丰富,甚至有马术课。 这天上午,谢谨行就有一节马术课。 马虽然不是温砚舟管辖的范围,马术器材却同样属于体育器材,因此温砚舟才能趁机进去偷拍。 一到马术场,几个身形颀长的俊美青年已然骑上骏马,在场中潇洒奔驰,而马术场周围也如同昨日般,被迷恋着青年的少女少年们团团围住。 温砚舟故技重施,挤到人群中跟他们一起咔嚓咔嚓拍照。 期间,他听到一旁的女生正和新生热情科普:“什么?你不知道他们是谁?” “你知道谢家吗?就是那个谢邵随三大超级豪门的谢!” “那个笑得最温柔,也最受欢迎的,叫谢谨行,就是谢家的独生子!未来他可是谢家的绝对继承人!” “一旁的冷脸帅哥,就是邵家的少爷,邵潜岳,听说谢家和邵家有娃娃亲,也就是说,他们两家以后有可能能结为亲家,两大豪门结为一家,那影响力一想就可怕!” “还有那个笑着朝人群挥手的金发帅哥,他就是那个超级模特随忻!还是随家的大少爷!啊他好像朝咱们wink了!” 偷听到一旁人的介绍,温砚舟有些迷惑,在脑海里问系统:【系统,我没听错吧?谢谨行有对象了?】 系统:【什么对象?还只是娃娃亲呢,邵潜岳就是气运之子的命定对象,只是目前两人还是朋友,彼此还没有爱意,所以才需要你出现。】 【沈渊迟作为谢谨行流落在外的弟弟,因为谢谨行受到欺凌和猥/亵,因此回到谢家的他憎恨谢谨行,想要夺走谢谨行的一切,包括娃娃亲对象邵潜岳和朋友随忻,但却阴差阳错导致了邵潜岳和随忻对谢谨行的爱意。】 【如此如此,这样这样……】 温砚舟一边听系统解说,一边拍照,拍着拍着,他突然在脑里大叫:【啊!原来沈渊迟是谢谨行弟弟!】 系统:【……】 系统暴怒了:【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剧情了,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回到学生时代,温砚舟绝对是班级里最笨最没悟性的那类学生。 此时他盯着取景框里谢谨行的眉眼,才终于从中瞧出了点沈渊迟的影子,【原来两人长得像,是因为有兄弟关系啊……】 不远处的马场中,被隔着取景框打量的谢谨行渐渐皱起了眉头。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谢谨行明显感觉到,暗处有一道阴暗的、恶心的目光,死死地黏在他身上。 阴沟底的老鼠,竟然爬进了学校,肆意偷窥幻想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还未等他揪出这股目光,对方就消失了。 然而,这两天,他似乎又隐约感觉到了对方。 只是不知为何,那道目光似乎隐晦地发生了变化。 变得更直白、更单纯,仿佛只是单纯地在注视他,并不包含其他任何感情。 直至今日,那道目光中,似乎又带上了几分探究。 这么想探究吗? 与谢谨行面上温柔微笑截然相反的冰冷声音于心底响起。 谢谨行抬起眼,朝还在冲人群挥手的好友随忻温和道:“随忻,别挥手了,你忘了今天要比一比马术?” 随忻这才收回目光,“啧,这么没有耐心,这可不像你啊。” 忽然,他从谢谨行脸上看出什么,散漫的眼中忽然一亮,“嗯?你这个表情……是想教训谁了吗?” 谢谨行只温温和和笑着:“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哈,别想骗我!”随忻与谢谨行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了,他控着马走到谢谨行身旁,亲亲热热地揽住谢谨行的肩膀,“要干什么坏事,你可一定要找我一起啊。” 余光见邵潜岳经过,随忻立刻叫住对方,“小岳啊!等会骑完马我和谨行要去干好玩的事,你要不要来?” 然而,随忻的话还没说完,邵潜岳却已双腿一夹,驭马飞驰离去。 微风带回他冰冷的一句。 “无聊。” 马术场上的人相谈了几句,就骑马走了,围在马术场周围的人也渐渐感到无聊散开了。 温砚舟也拍够了人设任务需要的部分,拍下来的内容……只能说是初具人形,看得系统是一个系统两个大,但温砚舟一用那种亮晶晶的目光盯着它,系统就不知为何让他通过了。 回过神来后悔不已。 可恶啊,绝对不是它想让他过!是系统故障了! 温砚舟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任务通过了,就收了相机,准备去收马术场上散落的器材。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收,因为马场也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温砚舟过去费劲地搬了几下东西,马场的工作人员就争前恐后过来帮他把东西搬走了,温砚舟没什么事可干,又不好意思就站着看别人收东西,便跟在工作人员背后走来走去。 收起来的器材放在了马场旁的建筑里,把门关上后,温砚舟便准备要离开了。 刚走了几步,脑海里叮咚一声。 新任务发布了。 【进入谢谨行的更衣室,并偷拍谢谨行的私人用品[0/100]】 温砚舟停住了脚步。 他眨了眨眼,有些迷惑。 却不是因为这个任务的变态程度。 而是—— 【他的更衣室在哪?】 温砚舟看着到处都一模一样的走廊和屋子,歪了歪脑袋,【系统,我好像迷路了。】 系统:【……】 温砚舟不知道迷路了多久,在可靠的系统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谢谨行的更衣室。 幸运的是,谢谨行的更衣室门居然恰好没关。 温砚舟开开心心走了进去。 可是一进去,他又陷入了新的迷惑。 任务里说要偷拍私人用品。 什么样的物品叫做私人用品呢? 温砚舟只思考了一会,就放弃了思考,反正要拍100张呢,把这个屋子里的东西全拍下来,总能瞎猫碰死耗子的吧? 想着,温砚舟立刻又拿出相机,疯狂拍起照来。 没有构图,没有技术,更没有感情。 全是对完成任务的渴望。 就算拍够了100张,也担心部分照片不过关,因此多拍了不少。 过程中,温砚舟甚至没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 “在拍什么?” 一只大手冷不丁抓住了他的后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骤然失重,温砚舟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紧接着,他被徒手转了一圈,一张布满刀疤的冰冷脸庞进入了他视野。 那是个极为高大壮硕的男人,身高超过一米九,肌肉虬结,露出的臂膀上全是刀痕与弹痕,即使没有表情,周身也带着一股野兽般凶猛的煞气。 可当那男人看清了温砚舟的模样,却是微微一愣。 温砚舟只看了一眼男人的模样,就吓得闭紧了眼护着手里的相机,想着这样被丢出去相机也不会坏。 男人却没有将他扔出去。 “谢少爷要见你。” 这么高大凶猛的男人,语气却意外地有些柔和。 …… 温砚舟被男人提着后颈带进了旁边一间屋子里。 房间各式家具一应俱全,似乎是一间休息室,温砚舟进的所谓更衣室,只不过是这间休息室的隔间。 刚被放下,温砚舟马上遵循喜好阴暗的人设特征,抱着相机躲到了沙发后的阴影处,想要透过缝隙寻找逃跑的路。 不等他找出逃跑路线,面前便顿时一亮。 沙发居然被那个高大男人抬起来了! 这个力气要是落在自己身上…… 温砚舟把相机抱得更紧了。 然而,男人将沙发搬走后,却并没有对温砚舟做什么,而是站到了一边,低下头恭恭敬敬道:“谢少爷。” “你做的很好。”温和清越的声音响起,窗边有人将手中的书放下,站了起来。 一旁,有人正以华丽低沉的声音叹气,“唉,好久没见着小谨那么生气了,我还以为你想做什么呢,居然就只是抓个小偷?” 被称为“谢少爷”和“小谨”的人,正是谢谨行。 思及那个偷窥者黏腻恶心的目光,他心中对对方的念头已有了定义,便刻意打开更衣室的门,想借此吸引对方进入,再将人抓个正着。 只是他没想到,这条老鼠居然是出乎意料的谨慎,耐心如谢谨行,都有些等不下去。 但幸好,老鼠还是改不了本性,终于是忍不住溜进了更衣室。 注视着角落里的男人,谢谨行眼中的神情越发冰冷。 这样一个男人,还是个不修边幅的大叔。 从谢谨行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大叔凌乱的头发,不知是多久没有修建了,发尾都超过肩膀了。 谢谨行越看越觉得恶心,不敢想自己这段时间居然一直被这么个人阴暗地注视着。 都不知道私底下是怎么臆想他的。 谢谨行最终停在了男人面前,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狠狠折磨这个阴沟里的老鼠。 见男人似乎在颤抖,谢谨行唇角的笑越发深了,“怕什么?你不是一直躲在角落里偷拍我吗?我出现在你面前,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男人并没有回应,更没有抬头,继续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他。 这与谢谨行预想的不同,却令他有些隐晦的不悦。 只喜欢在角落里偷窥,却不敢堂堂正正地看他吗? 谢谨行冷笑着,询问一旁的保镖,“厉振,他刚才在更衣室里做什么?” 厉振正是那将人从更衣室提到休息室的男人,沉声回答:“谢少爷,刚才这个人在拍您更衣室的照片。” 拍照? 谢谨行想起那如影随形的快门声,烦闷之意越发浓烈。 他看向男人死死抱着的东西,看来,那就是男人用来偷拍的相机了。 想到里面不知道拍了多少自己的照片,谢谨行终于维持不住面上的微笑了。 他朝厉振下令,“把他的相机拿给我。” 厉振曾是战区的雇佣兵,退休后便成为了谢谨行的保镖,自然不会违逆谢谨行的命令,闻言便朝男人走了靠近,正是要听命拿走男人怀里的相机。 可那相机却像是男人的命根子一般,被他死死护在怀里,分毫不愿松手。 出身雇佣兵的厉振面对他,竟是不如先前对付其他偷拍者般下手利落。 甚至还有些古怪的温柔。 谢谨行本该后退一步,给厉振留出空间。 可他看着男人紧紧抱着保镖粗壮手臂不肯松手,却又无可奈何任凭对方伸进自己怀里拿相机的模样,竟有些出神。 厉振毕竟还是退休雇佣兵,力气自然不是大叔能比的,最终还是将相机从男人怀里拿出来了。 只那男人却是不肯放弃,竟是又朝着相机扑了过来,却笨手笨脚的,不但没有把相机抢回来,还将相机打飞了。 飞出去的相机掉到了谢谨行脚前。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器材室里的大叔4 这么紧张,相机里面必然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谢谨行想都没想就要去捡那相机。 可在他的手落在那相机上的下一刻,另一只手也紧接着伸过来,想要夺回相机,却是慢一步落在了谢谨行手上。 那只手进入眼帘的瞬间,谢谨行竟是微微一怔。 与他对偷窥狂大叔的设想不同,那只手竟是分外的好看。 五指修长,腕骨突出而纤细,像是只要轻轻攥住手腕,就会留下痕迹般。 那样阴沟底老鼠般的大叔,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一双手? 谢谨行下意识顺着那只手,看向手的主人。 正是这一眼,却令他眼中的怔愣之色愈深。 扬起的气流将男人偏长的刘海吹起,便令男人那张美丽的脸庞失去了庇护。 雪肤红唇,不似少年的青涩,而是完完全全属于成年男性的熟感,仿佛陈旧的油画,细腻笔触经过岁月的侵蚀,美色不但未曾退却,却是愈发充满韵味。 可他抬眼望来的那双浅色眼眸中,却偏偏溢满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天真与懵懂。 古怪的矛盾感令男人周身充斥着近乎疯狂的吸引力,犹如枝头沉沉坠下的成熟果实,红色溢透果皮,诱惑着所有路经此处者,将这甜美果肉全部碾碎,吞食入腹。 谢谨行的喉结不住滚动起来。 诡异的渴意与饥饿感竟是涌上心头。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谢谨行竟是对男人生出了占有欲。 偏偏就在此时,随忻饶有兴致的声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旁,“相机里都拍了什么?让我看看!” 相机已不再是谢谨行的关注点。 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男人的模样! 可就是谢谨行这么一瞬间的注意力转移,令他放松了对相机的力道。 下一刻,男人毫不犹豫放开谢谨行的手,卷起地上的相机就跑! 结果刚跑出一步,就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结结实实。 谢谨行:“……” 随忻:“……” 厉振:“……” 眼睁睁见到男人左脚绊右脚摔倒,一时之间竟是无人想起要去抓人。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男人笨拙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去开门,还很有礼貌地关门才走。 忽然间,随忻竟是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个大叔这么笨,怎么平地还能摔倒?” “小谨,你怎么就这么放他走了?” 随忻揩下眼角的泪,笑到话都说不全了。 谢谨行出奇地沉默了。 被这一摔打断了思绪,那股阴暗的情绪竟是就渐渐消散了。 那惊心动魄的惊鸿一瞥仿佛只是一场白日幻影,就连谢谨行,都有些怀疑起自己方才见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现实真的有人能长成那样吗? 还是个大叔。 虽然这么想着,谢谨行却仍是有些心烦意乱。 他低着头,脸上已无平日里的温和,“没事,我会让他再次出现的。” …… 温砚舟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一直跑回到自己的器材室,他才卸了力,气喘吁吁趴在自己的小休息室里,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系统也吓坏了,虽然剧情都是围绕气运之子谢谨行发展的,但也不会把谢谨行一日24小时的全部动态都写下来,所以它根本不知道温砚舟居然还会被抓。 要是这时候温砚舟被提前被沉海了,那之后的任务还怎么做呀。 幸好温砚舟跑出来了,于是系统花了点能量,给温砚舟倒了杯水,别别扭扭道:【这次是我的问题。】 温砚舟接过飘来的水喝了一口,闻言却有些不解,【你有什么错?】 系统小声道:【要是我提前发现气运之子在埋伏你,就不会被抓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温砚舟说,【要不是因为小统,我还找不到更衣室,小统可是大功臣呢。】 系统感觉自己温度逐渐上升了,但它还是坚持道:【系统本来就是用来辅助宿主的,导航这点小事自然是……】 温砚舟却又满足地喝了一大口温水,弯起眉眼道:【可是,你还帮我倒水了呀。】 【不要想那么多,你只是个小系统,已经做得很棒了。】 平日里笨笨的,什么都要系统教,现在居然莫名有了股年长者的姿态,还会夸人。 系统:【……】 这……这太犯规了! 疯狂上升的温度像是快要爆炸的火山,系统简直是支支吾吾,那么多数据那么多代码,偏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恶啊!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会安慰统! 明明自己被抓起来差点要沉海了,还摔了那么多次,膝盖都青了! 系统在心里怒骂着,一边从后台里偷了点能量,敷在温砚舟膝盖上给他治疗。 温砚舟毫不知情,只觉得自己的膝盖突然就不痛了,立刻开开心心站了起来,【哇,我可以走路了耶!】 他立刻夸系统:【肯定是小统倒的水有作用,谢谢小统!】 系统:【……哼。】 也算阴差阳错谢对了吧。 系统:—√— * 放学铃响起,班级里立刻就嘈杂起来。 明里暗里,无数目光落在了后排靠窗处收拾起东西的沈渊迟。 营养跟不上过快的发育速度,使得少年身形格外地瘦削,但他的背脊却始终如劲竹般挺直。 过深的眼窝平日里令他有股难以忽略的阴郁气质,可今日不知为何,只看了眼手机,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竟是冒出了星点光芒,眉眼间的阴暗色被驱散,竟也是剑眉星目的少年郎。 就连班级里原本对沈渊迟毫无感觉的女生,竟都渐渐关注起了他。 这自然叫平日里喜欢欺负沈渊迟的几个男生感到不满。 瘦得跟竹竿一样的臭平民,莫名其妙被谢谨行注意到就算了,居然还吸引了女生的注意。 非得给他一点教训才行! 沈渊迟刚走到门口,就被堵住了去路。 他眼中的光顿时冷淡了下来。 几个男生将他团团围住,开始嘲讽:“哟,沈渊迟,昨天在体育器材室里过得怎么样?” “今天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见到器材室的大叔了?” “你这个身板,怎么满足大叔的?” “不对吧,就他长这个样子,大叔估计都看不上他,怕不是把他暴揍了一顿丢出去了。” “学校有这些败类真吓人,应该叫学校赶紧把这些人丢出学校才是!” 几个人轻蔑地打量着沈渊迟脸上的淤青,顿时嘻嘻哈哈笑起来。 就在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沈渊迟会像过去一样默默忍受时,沉默的少年却突然暴起,抓起为首男生的领口就将起往墙上撞! 背脊被撞得生疼,男生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许帆,昨晚的事我不和你计较,”少年眼中的阴郁浓重得几乎滴出来,“但是,不准对器材室的人下手。” “你敢碰他,我就杀了你。” 束在咽喉的领口越收越紧,窒息感愈发清晰,可许帆无论怎么疯狂的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开沈渊迟的手! 而先前还在哄笑的男生,则都被吓到了一样,连声都不敢吭。 就在许帆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时,一声细微却清脆的消息声突然响了起来。 “叮咚。” 被紧攥着的领口忽地一松,许帆捡回一条命,正惊疑不定地呼吸时,却见那差点杀了自己的人,竟然拿起手机旁若无人地回起了消息,阴郁的眼中竟然还带着点笑意。 疯……疯子! 生怕真的死在这里,几个男生搀扶着许帆连忙逃离。 沈渊迟并不知道自己被骂成了疯子。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从前他不在意他们的欺凌,只是不愿生事。 只是,若是他们想对温砚舟下手…… 沈渊迟又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手机。 手机里,新加上的好友有着很质朴的昵称名——大船。 头像还是一朵盛开的白莲花,花顶上写着炫彩色的一段话——“心情好,人不老,气和顺,一生顺”。 沈渊迟看着,唇角渐渐上扬。 只觉得这个名字很配温砚舟,这朵白莲花和温砚舟很像,都是一样的漂亮,那一段话更是和温砚舟轻言细语的温柔模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 沈渊迟点开对话框,见到对方发的照片。 男人穿着薄得可以看见肉色的睡衣,朝着少年敞开怀抱。 少年却恩将仇报,将男人胸口的衣服含到湿透,那块皮肤都肉眼可见地发红微肿起来。 男人不知自己在照片里的模样看起来有多糟糕,还在照片下发了一句像是威胁的话。 大船:快来器材室陪我,不然就把这张照片给别人看! 沈渊迟回复了好。 他当然不会让别人看见这些照片。 沈渊迟看着照片里,男人毫无防备之心抱着自己的模样,眸色渐渐发暗。 他并不觉得男人是在威胁自己。 只觉得,男人实在太过孤单,只是要人陪,居然都要像这样牺牲自己。 如果温砚舟被赶出学校,沈渊迟甚至不知道他要怎么生活。 他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这样想着,沈渊迟已是忍不住朝体育器材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刚走了一步,身上的疼痛感就令他不由得顿了一下。 早上刚起床时没感觉,上课时沈渊迟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有不少伤。 不过,绝对不是像许帆说的那样,是被打的。 昨晚他在门边昏迷,早上却在温砚舟的小床上醒来,又思及温砚舟那似乎刚适应手脚的笨拙动作以及膝盖上手上的磕伤,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中午沈渊迟还不小心买了跌打损伤药,刚好能给温砚舟用。 背着包里的药,沈渊迟更坚定地拖着腿一瘸一拐朝体育器材室的方向走去。 对于温砚舟想让自己怎么陪,沈渊迟有很多猜想。 每一种猜想都令沈渊迟脸红。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等他推开体育器材室的大门,走进角落的小隔间,看到的却是穿着背心和宽松短裤的男人。 过于宽松的背心套在男人身上,几乎不像是他的衣服,领口低得雪白的胸口几乎一览无余。 短裤也更是摇摇欲坠,似乎只要男人一个弯腰,就会彻底掉落。 听到动静,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转过身来,见是沈渊迟,弯起了眼眸。 “小渊来了?”温砚舟毕竟刚威胁过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脸颊有些红。 那抹红落在沈渊迟眼中,却好似变了另一种意思。 其他声音都渐渐淡化了。 只剩下忽然靠近的温砚舟,逼人的香气,与那一张一合的红唇。 在说什么呢。 沈渊迟盯着温砚舟的嘴唇。 一字一句的。 像是在说。 “要、吃、我、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器材室里的大叔5 “要吃饭吗?” 温砚舟伸手在沈渊迟面前挥了挥,不明白沈渊迟为什么忽然呆住了。 可能是因为在班级里被欺负,在班级外又被他这个怪大叔威胁吧,孩子看起来好像有些呆头呆脑的。 还瘦巴巴的,真是个可怜的小孩。 温砚舟连忙牵着沈渊迟坐到了餐桌边。 说是餐桌,其实也不过是将休息室中间的单人折叠床收起来,在地上铺了层席子,又摆了个箱子用来放置温砚舟打包回来的饭菜罢了。 虽然温砚舟扮演的是只会威胁和强迫人的坏大叔,但任务又没有明说不许他给沈渊迟吃饭。 总不能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吧。 大不了等吃完饭了再做坏事。 到时候吃饱了心情好,欺负了也不会太难过。 沈渊迟就被男人温暖的手牵着,任凭对方摆弄,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根本就不觉得温砚舟会对自己做什么坏事。 或者说,如果是做坏事,反而更好呢。 等反应过来,沈渊迟手里已经被塞了碗筷,碗里是装得高高的米饭,好像恨不得他一下子变胖一样。 沈渊迟盯着手里的碗筷,又看向对面。 温砚舟将刘海都別了起来,露出漂亮而温柔的眉眼,身上背心的吊带滑下来了半条,过大的背心穿在身上,好像围裙一样,底下是白得发亮的皮肤,令人不知该将视线落在哪里。 温砚舟却分毫不知,眼神中带了点催促,“快吃呀。” “再不吃饭要凉了。” 沈渊迟竟是松了口气,心中却不知是失望还是别的情绪。 原来他听错了。 是叫他吃饭啊。 只是,温砚舟这样样子,真的好像……在家里做饭等待丈夫归来的漂亮妻子。 哪怕屋子小小的,可这样相依的生活,却比任何生活都要美好。 简直就像是一场美梦。 沈渊迟低着头,米饭送入口中,是超乎寻常的美味,桌上……不对,是箱子上的菜也是有荤有素,都是温砚舟自己做的吗?真好吃。 温砚舟笑眯眯看着沈渊迟狼吞虎咽。 太好了,看来沈渊迟很喜欢他从员工食堂打包的这几道菜! 下次可以多打包点。 为防眼中的泪水落下,沈渊迟只能大口大口吞下口中的饭菜。 见沈渊迟喜欢吃,温砚舟便帮他夹菜,碗空了,他就帮忙盛饭。 就这样盛了一碗又一碗,一碗又一碗。 沈渊迟眼神中的感动渐渐变得有些痛苦。 实在是…… 吃得太饱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碗里的饭,沈渊迟忍着饱嗝,放下手中的碗。 一抬眼,却见温砚舟居然又拿起饭铲,兴致勃勃要帮他盛饭。 身体动得比脑子还快,一下子起身按住了温砚舟的手。 温砚舟:“?” 沈渊迟连忙道:“温……温……”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虽然美丽却年长的男人。 温砚舟笑笑说:“叫我叔叔就好啦。” 沈渊迟也还只是个少年,叫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叔叔肯定没错! “温……叔叔……”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叫一个画一般美丽的男人叔叔,总有些难为情,沈渊迟竟感觉有些脸红,低低说:“温叔叔也吃点,一直都是我在吃,叔叔也饿了吧……” 谁知,温砚舟居然摇了摇头,“我不饿,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吃饱啦。” “这些饭菜,都是为你准备的。” 说着,温砚舟竟是从一旁端起了一个巨大的包装盆,里面装着满满的米饭,吃掉的部分,也只占那盆米饭的三分之一。 沈渊迟震惊地盯着那盆饭。 十个人吃那盆饭都绰绰有余,温砚舟怎么会觉得他吃得完? 温砚舟似乎也察觉出来了,他看了看沈渊迟那瘦削的身板,又看了看怀里两个头大的饭盆,浅色眸中浮现出一丝犹疑,“吃不下了吗?是不是我准备的饭太多了呀?” 他抬起眼,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哦,我以为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很能吃的……没关系,吃饱了就不要吃了,我下次少准备一点……” 被那双美丽的浅色眸盯着,根本就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更不用说,那双眼中还蒙上了一层忧色。 恨不得消灭掉所有有可能让他忧虑的事,让他重新展露笑颜。 等反应过来,沈渊迟已经将温砚舟怀里的饭盆抢了过来。 “没关系的,我吃得下!”直接抛弃相比饭盆过于袖珍的碗筷,沈渊迟拿起饭盆中的一次性饭勺,挖起一大口饭就往嘴里塞,“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了,叔叔放心,我一定把饭菜都吃得一干二净。” 见少年热火朝天地吃起了饭,温砚舟终于露出一个开心的笑,“你喜欢就太好了。” “小朋友要多吃点饭,才能长高变壮,不会被别人欺负。” 听到“小朋友”这样亲昵的称呼,沈渊迟脸都红了,忍不住低着头,吃得更加起劲了。 只是沈渊迟不知道的是,温砚舟话里的这个“别人”里,自然也包括温砚舟自己。 想到自己扮演的是个每天都要叫沈渊迟过来并猥.亵他的坏大叔,温砚舟就有点良心难安。 更不用说沈渊迟还是这么乖的小孩,乖乖听话吃饭就算了,吃完了还会打扫卫生,把吃得空空的塑料碗筷和垃圾桶里的垃圾都收进垃圾袋中,放在一边准备等会带走,还收拾了铺在地上的席子,帮他把墙上的折叠床放下来,还铺起了被子。 他只能多给沈渊迟喂点饭,这样沈渊迟变壮了,就能反抗他了,这样他是不是就能提早结束欺负小孩的任务了? 只是,现在沈渊迟还无法反抗他,温砚舟还不得不对沈渊迟做那些坏事。 见沈渊迟背对着自己铺被子,温砚舟在心里为自己鼓了鼓劲,终于还是朝沈渊迟扑了过去。 他想的是,趁着沈渊迟没有防备,把人扑倒了,趁乱这样那样完成了任务,就可以把人放走了。 讲究的就是一个快。 风驰电掣完成任务,就比较不会尴尬。 只是他预想的很完美,却从第一步就出现了差错。 温砚舟用力一扑,却只是抱住了沈渊迟的腰。 沈渊迟疑惑的声音通过胸腔传来,“温叔叔?” 似乎温砚舟这用力的一扑,根本对他没有什么影响般。 只是心跳声变快了而已。 抱住了沈渊迟之后,温砚舟才发现,沈渊迟看着瘦,身上却很结实。 硬邦邦的,一点软肉都没有,似乎全是很硬的肌肉。 根本不是温砚舟这个手脚不协调的大叔能够压倒的。 但都已经做出第一步了,温砚舟当然不会随便放弃。 他脚下用力,脸都憋红了,只想把沈渊迟推倒。 只却不知他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竟是失去了平衡,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刚才还老老实实被抱的沈渊迟一听到温砚舟的惊叫声,立刻就转过身来,将温砚舟抱了起来。 温砚舟前一秒还脚滑又要摔倒,下一刻就被箍着腰抱了起来,惊得他下意识环住了少年的肩膀。 像是怕温砚舟又摔倒,沈渊迟没有将人放下来,只担忧地询问温砚舟:“温叔叔怎么了,有没有摔着?” 温砚舟平日里似乎是有点迷糊、经常受伤的样子,沈渊迟刚下定了决心要保护温砚舟,当然见不得他又摔倒。 至于温砚舟为什么突然抱住自己,沈渊迟也只以为他是不小心绊倒了要找平衡物。 根本想不到,他问完话后,温砚舟的脸居然一下子红得不行。 苍白而光洁的皮肤,像是被染红的白玉般,就连耳尖与脖颈,都晕染上了瑰色。 环着沈渊迟肩膀的手,有些无措地收紧,手指揪着一块布料,很紧张似的不断揉捏着,带来一阵阵痒意。 好奇怪。 奇怪得令沈渊迟身体都有些战栗。 要是以前,这股战栗感只会在那几个富二代嘲讽欺凌他时,被他紧紧握入掌心,强行将其压抑。 可是现在,看着沈渊迟眼中蕴着的湿意与窘色,与那眼尾像是被被揉透了的红意,沈渊迟竟是希望这股战栗感再持久一点。 这样近的距离,沈渊迟都能闻到温砚舟身上的暖香。 在这古怪的氛围中,沈渊迟连声音都放轻了,“温叔叔,你怎么了?” 仿佛只是关心长辈的恭良后辈。 “要……”轻如蚊呐的声音从温砚舟口中传出,他犹犹豫豫,羞窘至极,只觉得自己真是坏极了的大人。 之前的任务,由于沈渊迟是没有意识的,他尚且能没有羞耻心地完成。 可现在,沈渊迟却用那双少年般清澈的双眼看着温砚舟,好像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坏事一样。 这让温砚舟心里的罪恶感愈发浓重。 只他实在是太过紧张了,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还被沈渊迟抱着,还要靠着抱住沈渊迟的肩膀维持平衡。 能从底层闯进贵族学校,又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学校存活至今,沈渊迟当然不会是天真无邪的存在。 只是沈渊迟没有选择挑破。 甚至是……有些期待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温砚舟紧张得咬了又咬下唇,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小声道:“要……要亲亲。” 亲……亲亲? 沈渊迟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他无处安放的视线终于找到了个落脚处。 他看向了男人的唇瓣。 平时看向温砚舟,他都有意无意避开男人的唇看,现在终于有了机会细看,才发现男人的唇瓣还有颗圆润的唇珠,下唇饱满而红润,紧张中咬出的咬痕还留在唇瓣上。 唇角居然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哪里都性感漂亮到了极致。 温砚舟要用这样的唇,来亲他吗? 这又何必问呢?没有人会拒绝和他亲吻。 要是别人,一定会把里面都亲透了,让漂亮的年长者只能张着嘴巴流泪。 像是过了很久,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会。 沈渊迟忘记了挣扎与反抗,只眼睁睁看着那红润的唇瓣逐渐靠近。 然后…… 啵地一声。 亲在了他脸颊上。 沈渊迟一下子僵住了。 啊? 只亲脸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器材室里的大叔6 只是,哪怕与预想的不一样。 那柔软而温暖的唇瓣一贴到脸上,沈渊迟的心跳也已经快得不得了了。 忍不住开始思考起今天有没有洗干净澡再过来。 还好是有的,昨晚发烧昏迷来不及洗澡,早上就马上去冲了澡,来之前又冲了一次,生怕香香的温砚舟嫌弃自己脏。 松了口气的同时,沈渊迟也感觉到,脸上的那股暖意离开了。 心中满满的都是不舍。 只希望能多亲一会。 甚至不满足于只亲脸。 更想要多亲点……别的地方。 只可惜,这样的亲吻,对于温砚舟来说,似乎已经是极限了。 那么漂亮的男人,羞窘的模样更是迷人,此时是低着头,看也不敢看沈渊迟,只是小声说:“对不起啊,你把我抱起来,我还擅自亲了你。” 沈渊迟也有点不敢看温砚舟。 只觉得脸上亲吻留下来的痕迹似乎在发着高热。 难道他又开始发烧了吗? 他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低低道:“没……没关系。” 见沈渊迟又变得寡言起来,温砚舟也很不好意思。 看来被大叔亲,对于沈渊迟这样的少年人来说,确实是很大的打击。 但他为了能够完成任务,也只能这样做了。 这时,温砚舟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还被沈渊迟抱着悬在半空中。 刚才为了做任务,居然一直都没有察觉到。 温砚舟更不好意思了,扯了扯沈渊迟的衣服,“把我放下来吧。” 年纪都可以做沈渊迟长辈了,居然还被抱到脚尖离地,怪难为情的。 沈渊迟只得把温砚舟放下来。 一下来,温砚舟就逃也似的躲到了角落。 上辈子一直宅在家里生活,一出门就被人群堵到晕厥,温砚舟在与人相处上,其实是没有什么经验的。 更不用说,还是这种刚亲过的尴尬时候。 看着蹲在角落的男人后颈都红透的模样,沈渊迟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沉默地为温砚舟铺好了床,又在刚打扫过的地上扫了扫,还找了块布出去沾湿了,回来擦箱子柜子椅子,每个视线所及的东西都擦得锃亮。 独居在校外的小出租屋里,沈渊迟也已做惯了家务活,只是与平时自己一个人做家务不同,想到角落里有个只因为亲了他脸就红透了脸的漂亮男人,做起来居然也起劲了许多。 把所有活都干了之后,沈渊迟竟然还有点不舍。 只是这间休息间实在太小了,再怎么干活,也总有干完的时候。 沈渊迟最终提着收拾出来的垃圾,站在门口朝温砚舟道:“温叔叔,我回去了。” 闻言,男人半转过身,露出同样红得发亮的鼻尖,轻声回应:“……嗯。” 好像快要坏掉了一样,心脏跳得飞快。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有这么可爱的男人? 这样的人居然没有被很坏的有钱人养起来,而是待在阴暗狭窄的器材室休息间里,到底是为什么? 忽地想起男人那偏长的乌发,若不是被夹子别起来来,应该会散落下来,把那双水剪似的漂亮眼眸遮掩住。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被发现吗。 那他到底是撞了多大的好运,才会在最开始就不小心看见男人的漂亮脸庞? 回家的路上,沈渊迟的脚步分外轻快。 其实更想就待在器材室里,同昨夜一般,和男人挤在那狭小的床上。 这样他们还能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 但是看温砚舟那通红的脸庞,如果沈渊迟晚上一定要和他住,恐怕温砚舟会变成烧焦的鸭子。 更何况,那样窄小的屋子,再多出他一个人生活,一定会很难受。 沈渊迟不想温砚舟难受。 回到幽暗的出租屋,沈渊迟心中却再不如过去般阴沉。 坐在书桌前,沈渊迟掀开不久前低价二手购来的电脑,点开桌面上的一个软件。 无数代码浮现,倒映在他眼中,少年手指翻飞,几乎只留残影。 从前,他做这些,只是为了生活。 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想给温砚舟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在狭窄的器材室休息间亦或是出租屋。 而是在拥有灿烂阳光、漂亮衣服和宽敞后院的大房子里。 他们能够尽情地、快乐地生活。 * 之后的每天,温砚舟都会每天晚上用照片胁迫沈渊迟过来。 先是将从员工食堂打包过来的一大堆饭菜把沈渊迟填得饱饱的,无他,长辈总是看不得后辈吃不饱肚子瘦巴巴的样子。 最好能把沈渊迟养得壮壮的,就像谢谨行那个保镖一样。 等沈渊迟吃完了,他再红着脸往沈渊迟脸上亲一口。 这样就算是做完强迫沈渊迟的人设任务了。 没错,现在沈渊迟的每日人设任务除了偷拍500张谢谨行的照片,还多了一个。 【强迫沈渊迟和自己亲密[1/1]】 温砚舟有些不解,他问系统:【小统呀,这个[1/1]是什么意思?】 系统:【就是你找沈渊迟亲密的次数。】 温砚舟歪了歪脑袋,【可是,标这个[1/1]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系统有些支吾,【这个嘛……可能是方便修改吧。】 温砚舟露出茫然的表情,【修改?要修改成什么内容呢?】 当然是从[1/1]改成[2/2]甚至更多了。 剧情里,伴随着对谢谨行的欲.望加强,管理员大叔对沈渊迟的强迫次数会越来越多,手段也越来越恶劣。 现在温砚舟对沈渊迟做的所谓“强迫”,简直比小学生都要小儿科,只是系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换一个系统,肯定就不会让他这么简单就过了。 但到后期,等人设任务里的要求次数变多,单纯的亲脸肯定就无法满足任务需要了。 只是看着温砚舟那格外清澈的眼神,系统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正好,新发布的剧情任务拯救了它。 任务发布的叮咚声响起,温砚舟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可看清了发布的任务内容,温砚舟却是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 只见新发布的剧情任务为: 【偷取谢谨行的私人物品[0/5]】 温砚舟眨了眨眼,呆滞道:“好……好变态哦。” 拍照就算了,居然还要偷东西。 还要偷五个私人物品。 温砚舟发起愁来。 上次去谢谨行的更衣室里偷拍几张照片被抓,吓得温砚舟好几天都没敢靠近谢谨行,拍的近身照好几次都差点过不了关。 现在居然要他去偷谢谨行的私人物品。 要怎么偷呢? 温砚舟和系统努力了一天,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偷谢谨行东西的好机会。 谢谨行的私人别墅居然在招一日的临时保洁! 温砚舟还特意看了眼日期,刚好那天都没有需要用到器材的体育课。 也就是说,他就算是偷偷跑去当保洁了,也不会被发现! 温砚舟立刻高高兴兴报了名。 本来以为还要等个几天才能有回信,结果才过了几个小时,就有人来找他问问题,问完就给他发了地址,同意让他去做保洁了。 甚至都不需要他带什么东西,保洁需要的工具和制服别墅都会提供,他只要自己上门做做卫生,就有一千块的工资了。 系统在一旁盯手机屏幕,一边还指导温砚舟回复,生怕温砚舟被忽悠。 但见温砚舟几乎是一路绿灯就得到了工作,系统却有些怀疑。 以谢谨行的身份,什么保洁能找不到? 就是他那个私人别墅,应该也有雇佣佣人吧? 何必找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来? 系统想出声提醒,温砚舟却又“哇”地一声,亮着眼戳起了屏幕。 原来是对方发来了200块的定金。 看温砚舟那捧着手机转来转去的高兴模样,系统还是放弃了提醒。 算了,反正有它在。 到时候它会帮温砚舟好好注意一下的。 不是为了温砚舟。 只是因为保护宿主是系统的职责罢了。 …… 当天,按照约定的时间,系统提早叫醒了温砚舟。 看着温砚舟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多走两步就要摔倒的样子,系统“哼”了一声,动用了点能量给温砚舟穿衣洗漱,把昨晚买好的面包和牛奶塞到温砚舟手上。 咬了一口面包又吸了一口牛奶,温砚舟终于清醒了一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换好衣服了,顿时惊喜道:【小统,你太棒啦,这些都是你做的吗?谢谢你哦!】 系统被夸得脸都红了,但还是强装出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谢什么,这不是怕你起不来迟到,快出发吧!】 【好哦,都听小统的。】 温砚舟三两口快速吃完面包和牛奶,立刻就出发去定位里的私人别墅。 私人别墅并不远,温砚舟离了圣黎学校,很快就到了。 那天看到有很多人应聘,没想到到场的居然只有温砚舟一个人。 到场说明了来意,很快就有一个自称是别墅管家的中年人过来,领着温砚舟进私人别墅,走到了深处一间房间面前,恭恭敬敬道:“温先生,里面有为您准备的制服,您换好了就可以出来工作了。” 温砚舟也很恭敬地朝管家点了点头,“好哦。” 说罢,就推门走了进去。 见门关上,管家转身就要离开。 离开前,他隐晦地抬眼。 天花板上,摄像头泛着冷光,忠实地记录着发生的一切。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器材室里的大叔7 温砚舟一进房间,就呆住了。 他还以为这只是间普通的更衣室,居然是间很大的起居室! 几乎跟圣黎学院的体育器材室一样大。 温砚舟的小休息间估计连这儿的一间厕所都比不上。 正在温砚舟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时,却没有发现,挂在天花板上的监控器正在追随着他的身影转来转去。 监控器后,一个温润俊美的青年却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正是谢谨行。 不久前,他派人调查了这个大叔的底细,却发现大叔原来只是学校体育器材室的一个小小管理员。 只是奇怪的是,调查中发现,近几年来,无论谢谨行在哪,总能在不远处发现这个大叔的身影。 果然,这个大叔就是那个一直骚扰他的跟踪狂、偷拍狂! 想着,谢谨行眼中便彻底冷了下来。 那日惊鸿一瞥下,天神一样美丽的容颜像是一场幻梦,此时再透过监控器去看那个跟踪狂大叔,只觉得大叔再平凡不过,偏长的黑发散在肩上、脸上,甚至看起来比普通大叔还要阴郁。 就是这样一个大叔,居然把他迷惑了一瞬,还令他之后几天都做了那些……不可启齿的梦。 真是奇耻大辱! 为了研究这个大叔究竟还有什么阴损的招数,谢谨行便故意放出需要临时保洁的消息。 果然,大叔马上就送上门来了。 此时此刻,谢谨行守在监控室中,只待温砚舟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立刻动身将人抓住。 至于抓住之后要做什么…… 当然是让这个大叔付出代价了! 想到能让这个扰得他几日不得静心的罪魁祸首付出代价,谢谨行只觉诡异的热意从腹部升腾而起,双眼更是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着监控画面中的温砚舟。 然而他只盯了一会,却见监控上的男人在屋里转了一圈后,竟是什么也不做就回到了放着制服的桌子前。 男人伸手抓住宽大的t恤下摆往上一拉,居然就要脱掉身上的衣服。 雪白纤细的腰肢在谢谨行眼中晃过一瞬,却像是带有炽热的温度般,烫得谢谨行竟是下意识别开了视线。 这个大叔是怎么回事?在外面都不怕有监控器被人看光吗?这么随便就脱起了衣服? 一边是记录大叔恶行的欲.望,一边又是对冒犯到他人的不安,两相交战之下,谢谨行竟是一时之间不知该看还是不该看。 但思及这个大叔跟踪偷拍了自己好几年,说不定也从哪个角落里得到了他的更衣照片,谢谨行终于下定了决心,强迫自己转过脸,继续盯着画面中的男人。 却正好撞见男人双手勾着裤腰,半弯着腰脱.裤子的的模样。 挺翘的两团从裤腰中挣脱而出,似乎还不甚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谢谨行又飞快别过了脸。 与最初的气势汹汹不同,此时的谢谨行,脸上竟是已泛起了潮红色。 怎么连裤子都要脱?! 这个变态大叔! 缓了一会,谢谨行脸上的红意终于淡了下来,明白这也不能全怪大叔,也是他没有想周全,忘了别墅佣人都有制服,大叔收到制服就要换衣服。 也罢,反正这间屋子也没有什么东西,大叔换着衣服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坏事。 谢谨行便拿出手机,无目的地到处翻看,估计大叔应该换好衣服了,便抬眼望去。 却见大叔敞着白得发光的胸膛,居然还在和制服衬衫的扣子作斗争! 几个扣子而已,居然也系了这么久,这个大叔要不要这么笨! 谢谨行堪称是狼狈地再度飞快扭过了头。 他盯着虚空的一点,几乎怀疑大叔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在看监控,所以在戏弄自己。 只是,无论怎么想,那雪白上的一点红却始终萦绕在他眼前,始终无法摆脱。 而在另一边,温砚舟则正艰辛地挣扎着系扣子。 谁能想到,临时保洁穿的衣服,居然也这么复杂,有这么多扣子。 温砚舟好不容易系好了扣子,却又崩溃地发现,有好几颗扣子系错孔了。 最后是系统骂骂咧咧帮他把扣子都系好了。 毕竟是来别人家里打扫卫生,温砚舟也怕自己衣服穿太久了被扣工钱,衣服一穿好就连忙出门去工作了。 但开始打扫后,温砚舟才发现,这栋别墅很干净嘛,一点都不脏。 反而是温砚舟很不擅长打扫,一通打扫下来,原本干干净净的地板和窗户都变脏了许多。 中途还不小心踩到地板上的水渍,好几次都狠狠滑倒在地上。 辛勤了一天的温砚舟狼狈地站在管家面前,黑发还在滴着水,有点心虚地捏着抹布,小声说:“管家先生,我打扫好了。” 实际上是把原本干净整洁的别墅从头到尾用水糊了一遍。 管家:“……” 看着温砚舟背后的狼藉,管家脸上得体的微笑都维持不住了。 几乎就要将面前这个笨手笨脚的男人训斥一顿。 可对上男人那透过湿漉漉的刘海,小心翼翼抬眼望来的怯怯眼神,训斥的话不知为何,刚一出口就变了个味,“你这……这么湿得赶紧去冲个热水澡啊,免得着凉了。” “至于你打扫的……虽然地板湿了点,还有脚印,桌子上也都是水渍,窗户也全是水痕……但到底是把灰尘给清理掉了,今天的工钱会如约发给你的。” 温砚舟也以为自己要被骂了,结果一听下来,居然是夸他的话,顿时垂得低低的脑袋越抬越高,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有钱赚。 到最后,那双耷拉着没精打采的眼睛又亮起来了,男人抬起头来,朝管家弯眸一笑,“谢谢管家先生!” 管家脸上肌肉跳动了一下,那板正精英的面具几乎要碎掉。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这个看着胸无大志、笨手笨脚的男人,居然是迷人又漂亮的。 他终于到了眼花的年龄了吗? 管家清了清嗓子,强行保持板正冷静的模样,“你的衣服放在原来的房间里,可以用那间房间的浴室洗个热水澡再走。” 事实上,真正的保洁和佣人怎么能在那么大的房间里换衣服。 更不用说是借用主人的浴室洗热水澡了。 只是温砚舟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些矛盾之处。 他只知道自己可以拿到工钱,便翘着唇角,一副高兴到冒泡的样子,无论管家说什么都用力点头。 接着便听话地回到最开始的房间,真的洗了个热水澡,因为头发也湿了,就连长长的黑发都洗了。 有钱人家用的香波搓出来的泡泡都特别大,温砚舟好奇地玩了一会泡泡,搓出来一个巨大的泡泡,还兴奋地在脑海里叫系统看。 系统:【……】 系统:【温砚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系统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不可能吧?不会有人忘性大到这个地步吧? 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温砚舟却僵住了。 泡泡啪地一声炸开。 系统:【……】 居然真的忘记了! 温砚舟不敢玩了,飞快冲掉头上和身上的泡泡,擦干净身体换回自己的衣服,目光坚毅走出浴室,【小统,去哪里偷东西?我马上出发!】 系统:【……】不要把偷东西那么正直地喊出来啊! 它叹气,【你还是先把头发吹干吧。】 温砚舟一下子又软了下来,【好哦。】 好不容易把头发吹了个半干,温砚舟便小心翼翼打开了房门,探出脑袋四处看了下,发现没人,就蹑手蹑脚朝系统指的方向走去。 正好,谢谨行所住的主卧离温砚舟换衣服的房间并不远。 只过了一个转角,就找到房间了。 门还是半开着的。 像是一个特意设下的陷阱。 但温砚舟才不管那么多,见没有在看,门里又没有动静,便“唰”地一声闪身进了卧室里。 只中途脚背撞了一下门框,踉跄了一下才勉强进屋。 “哇!” 刚进门,温砚舟就被豪华的卧室惊呆了。 不仅仅是宽敞,简直可以说是庞大了,并且,房间虽然大,却一点都不空,各种各样很有设计感、一看就很贵的摆件将空白填充。 温砚舟这下是真的看不过来了。 只是,这么多东西,到底什么样的叫做“私人用品”呢? 虽然说是任务迫使,但温砚舟还是希望,自己拿走的都是那些价值不高的、不会被发现的小东西。 简而言之—— 垃圾。 可是,温砚舟看来看去,也没能在屋子里找到类似垃圾桶的存在。 难道有钱人都不需要垃圾桶的吗? 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温砚舟脑门就开始冒汗了,黏着还没彻底干的头发,有点烦人,温砚舟就把刘海往后梳了梳。 结果眼前才亮了没一会,柔软的刘海又垂回来了。 温砚舟:“……” 考虑不了那么多了,温砚舟就干脆不管刘海了,在屋里搜来搜去,终于招到一根笔、几张揉皱了的纸、不那么显眼的胸针。 剩下的东西,每一件看起来都能把温砚舟抓进去踩缝纫机。 他站在原地,不由得犯了难。 系统却忽然道:【左手边有道门,里面是谢谨行的衣帽间。】 衣帽间! 温砚舟眼中一亮,立刻顺着系统的指引进了衣帽间。 果然,刚一进去,他就被满屋子的衣服惊呆了。 这里面的衣服,简直比服装店的衣服都要多上许多! 有钱人的事,温砚舟也是知道一些的。 据说有钱人的衣服都是换季就换的,因为衣服太多,经常有那么几件衣服是没有穿过的。 那他偷个一两件小件一点的衣服,谢谨行应该不会发现吧? 想到这,温砚舟便翻箱倒柜起来。 外套、上衣、裤子,太大了不要。 忽然看见贴身的四角短裤,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关上。 瞥见特别新的袜子,终于是开心地捡一双放进口袋里。 抬头又看见挂得整整齐齐的领带,眼前顿时又是一亮。 只是领带挂得有点高,温砚舟便踮脚去扯,摇摇晃晃地,终于勾着领带就要掉下来。 “你在干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却惊得温砚舟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惊慌中抓住了一旁的衣服。 噼里啪啦,全部扯下来,和温砚舟一起倒在地上,堆成了个小山,把温砚舟埋了个结结实实。 亲眼见证这一切的人:“……”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器材室里的大叔8 在监控室里监视了一天,谢谨行也没见到大叔做什么坏事。 反而是像个笨蛋一样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撞到,又把他的别墅“打扫”得乱七八糟的,到最后头发衣服都湿掉了。 根本不像是会干活的人。 不明白这个男人是怎么活到这么大岁数的。 只是,看到大叔吭哧吭哧忙活了一天,似乎也没做什么,谢谨行对大叔的印象竟有些改观了。 都到了自己的私人别墅里,却什么都没干,只是沉迷于打扫卫生,难道大叔单纯就是喜欢自己,而没有别的变态想法吗? 如果大叔只是太过喜欢自己了,才会自己去哪他就去哪,还忍不住拍自己的照片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毕竟两人的身份相差那么大,如果他是大叔,一定也觉得自己没可能,只能靠着跟踪和拍照满足自己。 不过嘛……既然大叔没有什么坏心,他也不是不可以满足大叔,之后找个有空闲的日子,给大叔一个正式认识自己的机会。 当然他不是想和大叔发展关系。 只是想给大叔一个机会证明他对自己的喜欢而已。 要是表现得好,也可以给点甜头。 给他个机会和自己亲……不对,牵牵手就好了。 对,就这样。 监控画面中,男人已经拿着自己穿来的衣服走近了浴室里。 谢谨行当然没有变态到连浴室都要装监控。 只是,他扭过脸撑着脑袋,听着监控里传来的水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俊美的脸庞竟慢慢泛起了红晕。 等他反应过来,房间里已不知何时没了水声,更也没了人影。 已经走了吗? 想着,谢谨行眼中竟隐晦地透露出一丝失落。 他从这待了一日的监控室里走出,迎面遇上正领着放了一天假的佣人重新打扫别墅的管家,顺口问了一句:“他回去了吗?” 管家恭恭敬敬地回答:“还没呢,那位先生似乎有些慢性子,应该还在您安排的房间里沐浴吧。” 管家还以为温砚舟是谢谨行的朋友,才为对方安排了这么个送钱一样的工作。 然而,谢谨行却忽然僵住了身体。 沐浴?可那间房间里的水声都停了多久了?怎么可能还在沐浴?!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又回到了监控室。 果然,他在自己的卧室里,看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不知胸口涌起的是被背叛的愤怒、亦或是被欺骗的失望。 谢谨行彻底冷下了脸,反手关了监控室,大步朝着卧室走去。 一路上思绪纷飞,如果男人敢在自己房间里做什么恶心事,损坏了任何东西的价值,一定要将人抓起来,狠狠地教训一顿,直到他能够偿还为止…… 不对,仅仅只是这么做还太便宜那个男人了,应该把他关在不可见光的暗室里,四肢都锁住,让他在畏惧中哭嚎着瘫软在地,日复一日,直至将胸口中的愤怒都彻底宣泄干净。 然而,一路上不知想了多少那个男人在自己房间里会做的恶心事,谢谨行却也想不到,卧室里什么也没有变化,床上的被子连一点褶皱都没有,似乎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靠近床边。 难道男人已经离开了? 忽地,谢谨行听到一旁的衣帽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朝着衣帽间缓缓走了过去,果然在衣帽间里找到了正踮着脚在勾他领带的男人。 柜子打开着,里面的衣服都或多或少有被翻过的痕迹。 “你在干什么?” 这一声质问声刚响起,男人便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摔倒在地上。 还笨手笨脚地带下来一堆衣服。 把这堆被扯下来的衣服记在男人头上,谢谨行冷笑着上前,将那盖在男人脸上的衣服扯下,想好好看清这个男人丑陋的模样。 可伴随着盖在男人脸上的衣服被掀开。 谢谨行却是顿时僵住了身体。 无法形容他究竟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画面。 像是清晨绽开了一朵花朵,从花朵里探出身来的精灵般,男人的长相,竟是惊人的昳丽漂亮。 就连美神,见到他都会不由赞叹大自然的美妙, 骤然摔倒在地,男人月牙般弯弯的眉毛微蹙着,睫羽轻颤着,晶石一样透亮的双眸更是蒙了层水雾,似乎在忍疼。 不知何时起,谢谨行已是半跪在地上,双手撑在男人身体两侧,一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地上的男人。 这么一细看,才发现男人鼻子和嘴巴也都特别好看。 鼻尖挺翘而带着点钝感,明显看得出来主人脾气特别好,还有些迟钝。 唇瓣亦也很是饱满,唇珠圆滚滚的,甚至能在下唇上压出一点痕迹。 唇角居然还点了一颗小小的痣。 无论是哪里,都漂亮得不像是活人。 “你……”谢谨行连声音都放轻了,“你是谁?” 骤然听到谢谨行的声音,男人眼中的迷雾顿时散开了,他睁眼看了一眼身上的谢谨行,那双澄澈动人的浅色眸中却顿时浮现出惊恐。 为什么惊恐? 谢谨行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就惊恐地叫了一声,飞快推开他,朝外跑去! 男人的身板不算强壮,甚至算得上清瘦,推开谢谨行的力道更不算大,谢谨行有健身的习惯,本不该这么容易就被推开的。 可被那双惊恐含泪的双眸一注视,他就不知为何泄了力,眼睁睁看着男人逃离。 温砚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被发现了。 他还有好多任务没有做呢。 沈渊迟也还没有回到谢家当大反派呢。 绝对不能现在就被抓起来沉海。 这么想着,温砚舟立刻就把人推开逃跑了。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什么。 每次他被抓到干坏事了,总是能顺利逃离。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一路上都没有人阻挡,温砚舟很顺利地就跑到了别墅门口。 可就在他打开别墅大门,兴高采烈以为自己能够逃离这里时,却迎头就撞到了一堵墙上! 那堵“墙”被他撞得闷哼一声,下意识伸出手,将撞上门来的温砚舟搂了个满怀。 温砚舟吃疼地眯了一下眼,待抬起头来,却是对上了一张冰冷如霜的俊脸。 居然是谢谨行的命定对象,邵潜岳。 邵潜岳祖上曾与外国人结下姻缘,因此他五官深邃,一双眼眸泛着冷冽的雪蓝色,垂眸看着怀中的温砚舟,像是盯着猎物的野兽,仿佛下一刻就会叼住猎物的脖颈,将其撕碎。 温砚舟只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邵潜岳居然在这个时候上门来找谢谨行。 要是被邵潜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今晚他肯定就要被沉海了。 虽然温砚舟对剧情记得不太深,却隐约记得,最后就是邵潜岳亲自下手,把他和沈渊迟一块装麻袋里丢进海里喂鱼了。 “……你是谁?” 忽地,邵潜岳低音提琴般低沉的声音响起。 居然是在问他的名字。 温砚舟呆住了。 但他很快就想通了,邵潜岳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更加不会知道他未来会对谢谨行做什么,现在的他对于邵潜岳而言,也不过是个陌生人。 他立刻解释道:“我是来打扫卫生的临时保洁,打扫好了想回去了。” “请问您可以松手吗,我家里还有孩子……等着我做饭给他吃呢……” 说着,温砚舟怯怯地抬起眼,偏长的刘海在奔跑中被扬起,那双含泪的浅色眼眸是惊人的美丽,唇瓣微抿,望向邵潜岳时,未语先嗟,像是含着说不出的委屈。 邵潜岳搂着男人腰身的手不由得收紧了。 在理智浮现前,身体却已反射性地做出了抉择。 直到温砚舟话语中的“孩子”慢一步进入大脑,他才意识到自己做出了多么不合时宜的行为。 再仔细看男人的模样,便会发现,男人的长相虽然美得不似凡人,眉眼间却自然而然带着点独属于长辈的温柔与成熟之色。 像是……一位人夫。 一个……穿着廉价单薄衣服的美丽人夫。 正在此时,走廊尽头却是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怀里的人顿时僵住了。 邵潜岳抬起头,已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自己的多年好友谢谨行。 怀里的人当然不会是那所谓的保洁。 私人别墅怎会需要保洁。 只是,这份过于恐怖的美丽与追来的谢谨行交织在一起,又令他回想起前段时间,谢谨行与随忻隐秘交谈的模样。 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邵潜岳松开了紧箍着男人腰身的手,低声道:“走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器材室里的大叔9 一路跑回到圣黎学院的体育器材室里,温砚舟才感觉自己稍微安全了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发现谢谨行都在后面追了,邵潜岳居然还是放开自己了,但反正都已经逃出生天了,就不必再想这些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事了。 见温砚舟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系统也不忍心说任务的事了,只说:【没关系,反正剧情任务都是没有时限的,之后再找机会偷点东西就好了。】 毕竟任务没完成,也有它这个系统失职的责任在。 说要要帮温砚舟注意着点,结果还是没能察觉谢谨行的到来。 难道是因为气运之子往往是世界能量的化身,所以它察觉不到吗? 系统准备好好研究一下,争取成为温砚舟有力的臂膀。 温砚舟“啊”了一声,说:【原来剧情任务是没有时限的吗?】 系统点点头,【所以,就算这次没有完成任务,下次也能接着做的。】 那么混乱的场面,本身就有点手脚不协调的温砚舟能从两个气运之子的围堵中逃离就已经很值得夸奖了,系统根本没有指望他能完成任务。 然而下一刻,系统却听到温砚舟说:【可是,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呀?】 系统:【???】 怎么可能?! 只是,温砚舟已经自顾自开始从口袋里掏东西了,一边还高高兴兴道:【我一看到谢谨行,就知道完蛋了,刚好衣服被我拽倒了,我就趁机往口袋里胡乱塞了件衣服就跑了。】 本来担心衣服太大了装不进去,居然最后还是塞进去了一件。 不由得感叹,大叔的裤兜真是深不可测。 温砚舟说话的档口,系统飞快看了眼后台。 马上就发现温砚舟居然没瞎说,剧情任务真的完成了! 【偷取谢谨行的私人物品[5/5]】 真是没想到。 看起来特别不靠谱的温砚舟,关键时刻居然意外地很可靠。 那样危急的场面,正常人都得吓呆。 温砚舟居然不但逃走了,还成功完成了任务。 这时候,温砚舟已经把偷来的东西从特别深的口袋里一件一件掏出来。 准备全部锁在怪大叔为偶像准备的铁箱子里。 分别是最开始偷来的一根笔、几张写过的纸、一个胸针。 以及在更衣室偷来的一双袜子,还有……一件衣服? “嗯?” 温砚舟看向最后一件衣服,疑惑地发出“嗯?”的一声鼻音。 怎么感觉……布料摸起来滑滑的,不太像是正常的衣服。 不过也正常,有钱人的衣服质感都很好嘛。 只是,这件衣服是什么设计款吗?怎么有这么多洞?谢谨行会穿这么漏的衣服吗? 想着,温砚舟自然而然勾着那件衣服上最大的洞,将其展开。 熟悉的构造出现在了温砚舟和系统面前。 温砚舟:“……” 系统:【……】 怎、怎么会偷到这个?!! 眼前像是幻化出了一只瞪眼的绿皮青蛙。 系统现在只有五个字想说。 再看温砚舟,他看似还直着身勾着那块布料。 实际上已经脸红得快要爆炸了。 怎么会呢…… 随手塞进口袋里的衣服,怎么会是这种衣服呢? 明明当时有那么多衣服都在手边。 不对,也不算完全没有预兆,谢谨行的身板根本都不能说是清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有每日锻炼的习惯,穿的衣服又这么可能小件到可以塞进口袋里。 温砚舟的脸更红了。 原本偷点乱七八糟的小垃圾就算了,谢谨行说不定还不会太过在意,按剧情里的性格,可能就当做是施舍穷人了。 现在完蛋了,偷了这么私密的衣服,谢谨行肯定会把他当做特别恶心的变态抓的。 盯着手里的衣服,温砚舟一时之间居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它。 然而,还不待他想出处置的办法来,身后却是忽地传来门把手拧动的声音。 身体比大脑动得更快。 温砚舟飞速将手里的衣服丢进铁箱子,关箱门上锁把箱子一脚踹进角落里。 温砚舟的动作还没有那么顺畅过。 哪怕过程中不小心被箱子夹了一下,却仍是温砚舟速度最快的一次。 做完这些,他再回过头去看开门的人。 果然,是沈渊迟。 温砚舟故作镇静道:“小渊你来啦,等等哦,我准备一下晚饭。” 只是,温砚舟却不知道,他的伪装一点都骗不过人。 沈渊迟站在门口,高挑的影子落入休息室,目光先是落在男人那晕染着潮红之色的脸庞。 紧接着,偏移几度,落在角落里的铁箱子。 进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男人将什么东西塞进铁箱子里,接着又把箱子踢到了角落。 本来他并没有多想。 但男人那颤抖的声音与不同寻常的神情,却仍是不免叫他生出疑心。 是什么东西,让一向温吞的男人那么焦急想要隐藏。 放下书包,沈渊迟转过身去,看着男人背对着自己,手忙脚乱不知在找些什么,忍不住朝着男人毫不设防的背影走了过去。 只走了一步,他的脚步就骤然停下。 眸色渐渐暗下。 沈渊迟竟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弯下腰,鼻尖凑近男人翘起的发丝。 从前的温砚舟,身上的气味是一股很柔和的暖香。 相拥时,那股香气静静萦绕在沈渊迟鼻尖,像是无论被晚辈做出任何放肆的事,都会包容的温和长辈。 那并不是来自任何沐浴露亦或是洗发露,沈渊迟找遍了任何温砚舟用过的沐浴露和洗发露,却都不是那种香味。 可是现在……温砚舟身上的气味不一样了。 那股暖香中,竟杂糅了一股,昂贵的、侵略性极强的气味。 像是被哪个高贵的野狗标记了一般,得意洋洋地在男人身上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今天没有收到温砚舟的调情消息,沈渊迟有点担心,一下课就冲了过来,理都没理那些挑衅的富二代。 没想到过来之后,不仅看到了温砚舟在藏什么东西,还在温砚舟身上闻到了别人的味道。 ……是谁? 余光落在那角落里上锁的铁箱子。 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总是在温砚舟面前装的温顺的沈渊迟,此时背对着温砚舟,脸上肌肉竟是微微抽搐着,露出了一个近乎狰狞的表情。 然而,下一刻,那狰狞的表情却在男人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收敛起来,恢复成平日里沉默而温顺的模样。 男人的脸颊仍然红得透亮,似乎没有发现沈渊迟居然近得几乎贴在自己背后,水润的眼眸还惊讶地微张了一下。 沈渊迟将他脸上所有表情都收入眼中,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变化。 因此,沈渊迟并没有错过温砚舟眼中的无措。 “怎么了?” 男人红润的唇瓣张了又张,脸上的红晕愈发深了。 温砚舟不好意思地说:“我忘记准备晚饭了。” 温砚舟最后带着沈渊迟出校吃饭了。 这其中当然也有想要远离休息室里铁箱子的想法在。 但同时,本着身为长辈的念头在,温砚舟总觉得老是让孩子吃员工食堂的饭菜不够好,员工食堂的饭菜油水还是不够足,要想让孩子快点长大,还是得吃点好的。 温砚舟便带着沈渊迟在校外找了间大排档,整整点了一桌的饭菜。 沈渊迟看着满桌的菜以及整整一盆的米饭,想起前几日的摧残,拿筷子的动作都僵住了。 温砚舟还怕他饿着,连忙站起来要帮他盛饭,“快吃吧,都这个点了,小孩要多吃点饭才能好好读书。” 从系统那知道沈渊迟成绩很好,还拿了圣黎学院的全额奖学金后,温砚舟就很重视他的学习。 哪怕是做任务,他都会努力克服,尽量速战速决,快速在沈渊迟脸上亲一口就结束。 以免过多的折磨让沈渊迟心里产生阴影,学都学不好了。 沈渊迟似乎也很懂速战速决的道理,每次都很配合。 但只有在吃饭上,沈渊迟罕见地有些不配合。 温砚舟想帮他盛饭,他却连忙把碗拿走,低声说:“我自己盛。” 不仅饭要自己盛,还要帮温砚舟盛。 最开始吃饭,温砚舟还能给沈渊迟夹上几筷子菜,后来沈渊迟夹菜和吃饭的速度却快上了许多,温砚舟都找不到机会帮忙夹菜。 甚至沈渊迟还会帮温砚舟夹菜。 虽然沈渊迟这样做,应该完全是出自尊敬长辈的想法, 可比起被照顾,温砚舟更想照顾人。 不知吃了多久,身旁的沈渊迟忽然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原以为沈渊迟是吃饱了,却见沈渊迟微微侧着头,正出神了似的盯着某个方向看。 顺着那个方向看,便见到了一家子在吃饭,男人在教儿子喝酒,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一老一少喝得脸庞通红,甚至说起胡话来。 温砚舟忽然想到,沈渊迟从小就流落在外,脸上虽然不显,说不定心里其实很羡慕别人有家庭。 他连忙拍了拍沈渊迟的手,轻声道:“没事的,我陪你一起吃饭。” 说完了才觉得不太好。 别人是父子一起吃饭,他一个强迫人亲密的怪大叔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温砚舟有点不好意思,想把手收回来,却没想到,沈渊迟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沈渊迟已不知何时紧紧注视着温砚舟的双眼,低低问: “温叔叔,你也能教我喝酒吗?” 温砚舟眨了眨眼,“可是,你还是个学生。” 沈渊迟半垂下眼,“我已经成年了,温叔叔,我只是想喝一口,不可以吗?” 温砚舟一下子被沈渊迟那有些黯然的双眼盯得有些热血上头。 他忍不住道:“喝,都可以喝!”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器材室里的大叔10 一路上都被男人身上变化的气味与那上锁的铁箱子所折磨,吃饭全程,沈渊迟都有些分神。 直到他看到不远处一对正在喝酒的父子。 思绪便不免偏了些许。 他忽然想到,男人会不会也已喝过许多次酒? 会不会也喝得醉醺醺地,靠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 那个人会不会也是圣黎学院的学生,像现在的他一样与男人亲密? 莫名的酸意,浸泡得沈渊迟胸膛都仿佛收紧了几分。 分神间,手背上却忽然被附上了一股暖意。 然后是男人温和的安慰声。 沈渊迟心中一松。 他看向温砚舟,这样近的距离,足以他看清男人隐藏在偏长黑发后的柔和目光。 像是无论自己做了什么,男人都会包容一般。 一个念头忽然浮现。 也许,他可以尝试灌醉温砚舟。 说不定,就能从意识模糊的温砚舟口中探听到铁箱子的事。 …… “怎么会这样呢?”温砚舟叹气。 他歪着脑袋,看向一旁醉倒在桌上的大男生,眼神中满是无奈,“怎么几杯就喝成这样了呢?” 说是教喝酒,温砚舟想的也只是让沈渊迟尝个一口解解馋罢了。 可沈渊迟却一定要接着喝下去,温砚舟就陪着他多喝了一点。 结果没一会儿,沈渊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幸好,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也免了打包的事,温砚舟喝下最后一口酒,便起身去结账。 结完账,温砚舟正打算回到先前吃饭的桌前,把沈渊迟带走。 结果刚一后退,就撞到了什么,直撞得温砚舟“唔”地叫了一声。 回过头去,居然是沈渊迟。 “小渊,你缓过来了吗?”温砚舟有些惊喜地问到。 他还以为自己要像之前一样,拖着沈渊迟回去呢? 然而,沈渊迟却只是低头直勾勾盯着温砚舟,没有说话。 这孩子怎么呢? 温砚舟伸出手,在沈渊迟面前晃了晃。 沈渊迟一双乌漆漆的眼珠子追随着温砚舟的手转来转去,忽然伸出手,像是捉蝴蝶一样双手拢住温砚舟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温砚舟:“……” 看来还醉着。 而且还是这样无法沟通的模样。 温砚舟有些发愁,嘀咕着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总不能把人带回他的小休息室里。 要是把器材室里的器材都染上酒味就不好了。 然而,就像是知道他在发什么愁一样,沈渊迟忽然出声:“去我家。” 温砚舟只把他当醉鬼,笑笑道:“可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呀。” 没想到沈渊迟居然把地址特别详细地说出来了。 还有些笨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交到了温砚舟手上。 既然如此,温砚舟便带着人回到沈渊迟的家里了。 幸好喝醉的沈渊迟好像把自己拟态成了温砚舟的小尾巴,无论温砚舟往哪走,他都紧紧跟着,极大地省了温砚舟的事。 沈渊迟的家,其实就是间出租屋,恰好离大排档离得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用沈渊迟给的钥匙开了锁,进门后摸索着开灯,窄小而空荡荡的出租屋便出现在温砚舟面前。 屋里只有基础的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甚至没有电视机和空调之类的电器,沈渊迟自己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 似乎根本就没把这里当做家,而是当做不得不留宿的中转地一样。 不过,想想也是,在被谢家找回去之前,沈渊迟一直是以孤儿的身份生活的,租下这里的屋子,也不过是为了度过在圣黎学院的几年罢了。 结果还要被他这个坏大叔缠上。 温砚舟有些愧疚,便决定,趁着沈渊迟酒醉,好好补偿他一下。 而醉酒的沈渊迟也很听话,温砚舟叫他坐下,他就坐下,温砚舟一掀开被子,他就躺了进去。 只是,沈渊迟只占了床的一小边,反而是空出了一大片区域,眼巴巴看着温砚舟,像是在期待什么一样。 温砚舟却什么也没看出来,只觉得沈渊迟醉了之后傻傻的,睡觉也只睡一小边。 这么傻,温砚舟更怜爱了,在心里问系统:【有没有什么可以解酒的东西呀?】 系统语气有点坏,【干嘛要帮他解酒?咱们可是要强迫他的怪大叔。】 【可他喝完酒就变得笨笨的,听说酒醉了第二天还会头痛,到时候变得更笨了没办法当大反派了怎么办呀?】温砚舟很担忧。 系统还是不情不愿的,【是他自己要喝酒的,咱们把他带回来已经很好了,哪里还需要给他解酒。】 这个狼崽子一直声称自己不敢喝,激得温砚舟多喝了好多杯酒。 把系统吓得不得了。 幸好温砚舟酒量似乎还不错。 但系统总感觉沈渊迟不太对,好像在暗暗筹划什么坏主意。 毕竟在剧情里,他可是大反派,而温砚舟也只能算是个炮灰,更不用说温砚舟还笨笨的,天真到超了标。 要是沈渊迟想认真对付,温砚舟说不定都撑不到结局。 但温砚舟这时放软声音,几乎是恳求一样朝系统道:【小统……】 系统:【……】 【算了算了,你看看屋里有没有蜂蜜吧,把那玩意兑兑水给他喂下去就差不多了。】 温砚舟顿时弯起眼眸,【谢谢小统。】 系统忍不住又哼了一声。 反正,让温砚舟照顾人,也和折磨人差不多了。 温砚舟并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他先是烧了水,接着在屋里找了一圈。 幸运的是,他在一个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了蜂蜜。 只是,这个蜂蜜……温砚舟盯着色泽明显有些发黑的蜂蜜。 品种不一样吗?颜色很少见呢。 正好水开了,温砚舟便舀了几大勺满满的蜂蜜进杯子里,再兑入开水。 蜂蜜水解酒=蜂蜜越多越解酒 搅匀杯子里的蜂蜜后,温砚舟便端着杯子朝床边走去,笑着道:“小渊,来喝一下蜂蜜水解解酒,明天就不会头晕啦。” 沈渊迟端着杯子,盯着里头浓郁的深色蜜水,沉默。 他这幅模样,不由令温砚舟想起不愿意吃药的小孩,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温柔了,哄道:“快喝吧,这也不是药,一点都不苦的。” 男人柔和的声音像是带有什么魔力,沈渊迟盯着杯子里色泽不详的不明液体,下定决心一般,猛地仰头往嘴里一灌! 这猛烈地动作惊得温砚舟一呆,忽然想起自己是用开水兑的蜂蜜水,连忙道:“等等,不要喝那么快!” 只他刚说出口,沈渊迟便猛地皱起眉头,下一刻剧烈咳了起来! 那刚灌进嘴里的一大口蜂蜜水顿时就涌了出来。 温砚舟吓得连忙抽了好几张纸巾去擦,生怕开水烫到沈渊迟。 兵荒马乱地擦干净洒了一身的蜂蜜水,温砚舟见沈渊迟的校服衬衫也湿了,便俯下身去解沈渊迟的衬衫扣子,轻声道:“我帮你换一件衣服吧,这样穿着应该睡不舒服。” 沈渊迟低下头,静静看着一颗一颗解开他身上的扣子。 忽然,他伸出手,握住了温砚舟解扣子的手。 还以为是像先前一样,抓蝴蝶一样抓自己的手,温砚舟只笑了笑,并没有太过在意。 可下一刻,手上却忽然传来一股大力。 顿时,眼前天旋地转。 等温砚舟反应过来,他已被抓着手腕,按在了床上。 少年的身板渐长,似乎不再像是半个月前那样瘦削,反而是带着点压迫感,阴沉沉笼罩在温砚舟身上。 瘦削的脸庞有了点肉,竟然也有了几分俊美,深邃眼窝中的黑眸像是带着点侵略性,直勾勾盯着身下的温砚舟。 “小……小渊?”温砚舟有些茫然地叫了一声沈渊迟。 这一声呼唤声响起,沈渊迟终于动了。 他松开了抓着温砚舟的手。 温砚舟松了口气,还以为沈渊迟酒醒了,“不要闹啦,快点起来……” 然而,话音还未落下,就渐沈渊迟忽然扯下了领口的领带,又解了衬衫上剩下的扣子。 覆盖着薄薄一层肌肉的少年身躯就这么出现在温砚舟眼前。 “啊。”温砚舟发出一声急促的声音。 沈渊迟居然捉起了温砚舟的一只手,按在了自己胸口。 少年紧实的胸膛下像是聚了一锅熔浆,火热地起伏着。 温砚舟却眨了眨眼,有些无措。 见状,沈渊迟皱起眉,竟有些不满。 握着男人修长的手往下移动,贴在了腹肌上。 温砚舟眨了眨眼,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好像要被烫坏了。 沈渊迟不会又发烧了吧? 但看着沈渊迟那副不得到回馈就不肯罢休的模样,他想了想,还是作出了评价:“嗯……还是太瘦了,得多吃点增增肌,看来以后我得多准备点吃的。” 沈渊迟:“……” 沈渊迟脸上竟有些不满。 无法相信,男人都被按到了床上,居然还以为沈渊迟是想让他评价锻炼结果。 他握着温砚舟的手,再度往下滑去。 离开了腹肌,沈渊迟的动作却还没停下,温砚舟终于察觉出了不对。 唇瓣都有些惊讶地微微张开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器材室里的大叔11 终于,温砚舟忍不下去了,把手抽了回来。 温砚舟红着脸,眼神有些飘,“那种……那种地方我就不评价了,虽然说都是男人,但评价这个还是有点过了……” 为防沈渊迟再度捉住自己的手,温砚舟连忙把手藏到了腰后,让身体和被子将手紧紧夹住。 沈渊迟却没有再去抓温砚舟的手了。 像是因为被拒绝而消沉了一般,他垂着脑袋,喃喃自语着什么。 见他这幅模样,温砚舟又有些怜惜了,便半撑起身来,想听听沈渊迟在说什么。 此时的沈渊迟在他眼中,只是个喝多了酒有些不清醒的孩子。 比起别的耍酒疯的人,沈渊迟这种根本都算不上是疯。 但为了防止沈渊迟又抓自己的手,温砚舟还是将手都背到了身后。 随着距离的拉近,温砚舟终于听清了沈渊迟的声音。 “今天……还没……” 还没什么? 温砚舟有些疑惑。 “还没……亲亲。” 最后两个字落下,沈渊迟的目光一转,落在了温砚舟的唇上。 温砚舟慢一拍地思考其中的含义,少年那带着蜜味的气息却已迎面而上。 沈渊迟竟是忽然低头,吻住了温砚舟的唇瓣。 少年的气息青涩却仍带着浓烈的侵略性,莽撞地冲撞着温砚舟的唇瓣。 温砚舟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想伸手去阻挡沈渊迟的攻势,最初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已被沈渊迟狡诈地控制住,无力挣脱。 少年的动作简直缜密到不像是个喝醉酒的人,反而是男人被亲得眼尾泛起潮红色,只能靠着紧闭唇瓣以抵御。 束缚双手的手支撑着宽大t恤下纤细而单薄的腰身,被迫仰起的脖颈像是被迫献祭的羔羊。 这难堪的姿势令温砚舟无处着力,只能皱着眉头颤抖。 喉结无措地上下滚动,却也只能发出哭泣一样的呜咽声。 沈渊迟却是个耐心的进攻者,他一遍又一遍舔舐着男人紧闭的唇缝,等待着男人的力竭。 他并没有等太久,很快,男人就没了抵抗的力气。 “呜。” 哭泣一样的声音,却并不能让失去理智之人恢复理智。 反而只会令这股火燃烧得越发汹涌澎湃。 舌尖生涩躲避,却被每一寸都不肯放过地侵略。 战栗感不断升腾。 怀中人越发颤抖,发出柔软的泣音,都会加剧这股可怕的疯狂感。 其他人是否占据男人的内心,自己到底是不是第一个被男人如此对待的人,究竟有那么重要吗? 自己才是第一个占据这里的人。 掌心的温度炽热滚烫,不知何时起,探入宽松的t恤下摆,好奇一般测量着男人削薄的腰身与扁平的小腹,渐渐往上,令潜藏在宽大廉价衣服之下的苍白皮肤暴露在明晃晃的白炽灯下。 唇舌终于被放过,温砚舟有些失神地喘着,纤长的睫羽沾上泪水,心绪不宁地颤抖着。 忽然,他感觉到少年的呼吸声从胸膛处传来。 温砚舟垂下眼,却看见沈渊迟正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胸口。 呼吸声渐渐沉重,那刚狠狠亲吻他的、还带着一丝水光的唇微张,似乎正在缓缓朝他的胸口靠近。 “啊,你想要……” 温砚舟有些惊诧。 “唔!” 加重的呼吸声吹拂在胸口,扬起说不清的痒意。 下一刻,胸口猛地一重。 空气陷入寂静。 温砚舟有些茫然,忽然发觉,束缚着双手的力道松开了。 他低下头,却见沈渊迟倒在自己胸膛上,双眼紧闭,呼吸声绵长。 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啊啊啊啊啊!!!】 温砚舟感觉脑海里有一百个防空警报在响。 从沈渊迟的出租屋响到温砚舟回学校的器材室。 【怎么会这样!!!沈渊迟怎么会亲你!!!】 【他不应该是被你的强迫欺辱得极为憎恨肢体接触所以之后称哥哥的谢谨行对他亲密相拥时他虽然对亲情很渴望但还是对谢谨行生出恨意进而黑化可是他现在怎么就主动亲你了呀!!!】 温砚舟:【?】 好复杂的心理路程呀。 温砚舟一开始被亲,虽然也有点惊讶,但想想也还好吧,毕竟沈渊迟酒醉了,做出什么,都是很正常的。 更何况,还有系统在脑海里惊恐大叫,温砚舟顿时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他这个被亲的人还有闲心安慰系统,【小统呀,你就别和一个喝醉酒的人置气啦。】 系统:【!!!】 谁置气了谁置气了! 这个笨蛋宿主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占便宜了?!! 一开始跟别人亲一下脸就脸红的到底是谁啊,怎么现在被亲了嘴反而还比它这个旁观统还冷静? 谁知,温砚舟竟又接着说:【不过,小统呀,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系统冷哼,【什么问题?】 温砚舟慢吞吞说:【我这个要强迫的大叔,只亲沈渊迟的脸是不是不太正常?】 这是温砚舟晚上被沈渊迟亲了嘴之后才发现的。 好像……似乎……亲脸都不像是坏蛋会做的事。 想要冲击力更大一点,好像至少也得亲嘴才对。 系统:【……】 你才发现啊?!! * 天气晴朗,阳光毫无阻碍地透过云层,照亮大地。 这样晴朗的天气对于不得不举办运动会的圣黎学院师生来说,却不算是个好消息。 几个学生搬着桌椅往运动场走去,被过于毒辣的阳光晒得不住流汗,忍不住互相抱怨起来。 “这么热的天气,凭什么是咱们几个搬东西?” “就是,谁家里没几个钱?许帆那几个人不就是仗着自己家和谢家有几分关系,才那么耀武扬威的?” “说是有关系,什么时候见谢谨行理他了?前段时间跳脚想开除别人,结果连个贫困生都开除不了,笑死个人。” 忽然,另一个人用肩膀撞了一下说话人,暗暗指了一下不远处同样搬着桌子的少年。 说话人看过去,立刻惊了一下。 那个差点被开除的“贫困生”本人,也就是沈渊迟,居然就跟在他们后面。 谁能想到,不久前,沈渊迟还是个瘦弱的贫困生,班上任何人都能欺负他,许帆更是把他当狗一样耍,可自从他被许帆关到学校的体育器材室后,竟然大变样了。 不仅体格变得强壮了许多,还长高变帅了,原本空落落的校服衬衫,如今穿在他身上竟然衬得他像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一样,班上几个女生都开始关注起他了。 就连许帆,现在站在沈渊迟面前,都显得矮他一头,再经过开除失败的事,更是不敢在明面上为难他了,只敢在暗处使绊子。 总体算来,沈渊迟现在的日子比之前好过了是不止一点两点,可也不知为何,这日沈渊迟却是阴阴沉沉的,那股气势,竟是比从前被欺凌时还要更加压抑,周围人都无人敢轻易靠近他。 这样看了眼沈渊迟,几个人的抱怨声都渐渐变小了。 忽然,有人看到了在跑道上做准备运动的谢谨行,惊喜道:“快看,谢谨行也在!” 几个人立刻循声望去,果然看见穿着田径运动服的谢谨行正在起跑线上热身,周围仍然是与平常一般,围着不少献殷勤的人。 沈渊迟同样抬眼看了过去。 他对谢谨行的印象不多,只知道谢谨行家里是可以凌驾于圣黎学院几乎所有学生的超级豪门谢家。 以及一个月前,他作为优秀贫困生代表上台演讲结束后,作为学生会长的谢谨行为他颁奖时,有些怔然地问他是谁,说他长得有些像自己熟悉的人。 但在那之后,两人却再也没有见过面。 但谢谨行对他单独说话的消息却传了出去,成为了部分学生欺凌沈渊迟的原因。 在沈渊迟眼中,有钱人都是些自大和自私的存在,因此他并不恨谢谨行,那句话对于谢谨行本人而言,也许什么都不是。 他同样也不恨许帆,如果不是许帆,他也许不会遇上温砚舟。 他在意的唯一只有…… 沈渊迟转动眼珠,忽然,他的目光顿住了。 他居然在谢谨行身后不远处看到了那道令他恋恋不忘的身影。 那人穿着同样宽大的黑色t恤,外面则套着只有工作人员会穿的橘色马甲,正常人穿来会显得有些黑的颜色,却衬得男人的肤色愈发白皙。 只是一个背影,沈渊迟便一眼认出,那就是温砚舟。 昨夜,沈渊迟喝了酒后,无法克制内心的冲动,对男人做下了……一直以来都心心念念想做的事。 尽管在昨夜之前,男人每天都会亲吻他的脸。 ……似乎是喜欢他的表现。 可昨晚,沈渊迟只要稍微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就不由得浑身发烫。 居然把男人压在床上,还束缚着男人的手不让跑。 简直就像饿了多日的野兽一样。 直接把男人吓跑了。 只要一想到,男人说不定会因此疏远自己,少年人的胸口便忍不住缩紧了。 这一刻见到了温砚舟的背影,沈渊迟几乎想都没想,就下意识朝那道身影走了过去。 可他才走了几步,就看到男人转过身来,躲进一群为谢谨行加油打劲的学生中,举起了相机。 镜头移转。 对准了半蹲在地上,做出了起跑姿势的谢谨行。 那台相机沈渊迟见过,一直被温砚舟很宝贵地收在一个干燥箱里,放在很高的地方,平时根本不让他碰。 终于见到温砚舟用相机了,居然是在这个场面下。 砰!谢谨行开始试跑了,那群围着他的粉丝立刻也追了上去。 沈渊迟没想到的是,男人居然也同那群粉丝一起在追谢谨行。 砰。男人脚下一绊,摔倒在了地上。 沈渊迟下意识就要追过去扶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扛着班级的桌椅。 可还等不到他赶到,同男人一起追的几个学生已经很利落地把人扶了起来,甚至都没再管还在奔跑的偶像,前前后后贴着男人,似乎在很亲密地关心男人。 但男人挥挥手,从人群中挣脱开,继续跑着去追谢谨行。 为什么那么拼命也要拍谢谨行的照片? 男人是器材室的管理员,又没有任何运动基础,为运动会拍照的事,再怎么说,也根本不会落在他身上。 一瞬间,昨晚男人身上那闻起来便知昂贵的香气,角落里上锁的铁箱子,保存在高处的相机,初见便亲热的态度。 似乎渐渐有了细微的联系。 又似乎没有。 沈渊迟站在原地,脑海里是罕见的一片空白。 并非是他想不通其中关键。 只是他拒绝了思考。 等反应过来,谢谨行已经结束了试跑,换成其他学生开始了试跑,运动场上的人群一下子散开,温砚舟的身影隐匿在其中,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沈渊迟锈住的大脑渐渐恢复了运转。 他再度看了眼跑道的方向,再度迈开了脚步。 他一定会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2、器材室里的大叔12 温砚舟坐在无人过往的树荫底下,查看相机里拍下的照片。 无一例外,温砚舟连摄影圈最基础的摄影三要素都没搞懂,拍的所谓运动照片全都无一例外糊掉了。 系统看都不敢看。 它要敢看一眼,估计都不敢昧着良心通过温砚舟的任务。 与系统不同,温砚舟似乎并没有自己拍得不好看的自觉。 他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居然还欣赏起来了,【小统,我感觉我的照相技术提高了!】 系统:【……从哪看出来的?】 温砚舟往后翻到某张,【看这张!这风一样的姿态,这个构图,太棒了好不好?】 见温砚舟那么自信,系统也有点怀疑自己了,万一温砚舟真的进步了呢? 结果系统定睛一看,好家伙,这张连谢谨行的的身影都看不清,完全糊成了线条。 系统默默转移了话题:【话说,你怎么想的,昨天还在谢谨行家里偷东西被抓,今天怎么就敢跟在谢谨行后面给他拍照。】 它还以为温砚舟至少会躲一躲呢。 但温砚舟弯起眼眸,一脸得意道:【小统呀,这就是你不知道了,你都这么想了,谢谨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肯定料不到我会第二天就出现,再加上运动会人又那么多,他肯定是抓不到我的!】 【这可是长辈的老道经验,小统呀你就学着吧!】 系统一下子涨红了脸,如果它有脸的话,【你也没年长多少,别想当我长辈!】 【嗯嗯!】温砚舟笑眯眯的,只顺着小系统的毛捋,没有反驳。 运动场上的广播开始播报比赛事宜了,昭示着运动会正式开始,温砚舟便从巨大的口袋里掏出折得很工整的比赛日程表来,等沈渊迟的比赛快要开始了,才拿着相机去找合适的拍摄点。 在圣黎学院里,谢谨行完全就是明星一样的存在,就连试跑,都有那么多人围观,更不用说是正式开跑。 温砚舟刚从树荫底下探出脑袋,就看到有不少少男少女跑向跑道,“快点快点!学生会长的比赛快要开始了!” 走出树荫,果然,原本空空荡荡的运动场已是人山人海。 只有少爷小姐们自然是无法形成这么声势浩大的场面,但少爷小姐们还有他们的保镖、佣人、专属摄影师…… 相比之下,只带着一台小相机的温砚舟只能算是小卡拉米,一点都不显眼。 这也是温砚舟想要的。 凭借着体育器材管理员的身份,温砚舟早就摸清运动场以及周围的设施,很快就在跑道边上找到了个没有人又能拍到比赛现场的看台,高高兴兴把相机架上栏杆。 不一会儿,下方的运动场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尖叫声,温砚舟立刻将镜头对准了尖叫声最响的地方。 果然,谢谨行出现在了取景框中。 温砚舟立刻开始了连拍。 将取景框中俊美温润的青年以各种扭曲的姿态保存在了内存卡中。 从谢谨行入场到开始比赛,温砚舟一刻不停地拍着照,一心只想着拍够先前欠下的照片。 而运动会又恰恰是个能够正常给谢谨行拍照而不引起怀疑的最佳日子。 最好是能在这两天拍满要求的几千张照片。 正在温砚舟专注于拍照之时,他却根本没有察觉到,原本空无一人的所谓完美拍照场所,有人正缓缓踏着漫不经心的步子,拾级而上。 擦得锃亮的皮鞋落在最后一级台阶时,来者脚步忽地一顿,金发反射阳光,闪烁着金子一般的光泽。 正是随忻。 随忻转头看向蹲在栏杆边勤勤恳恳拍照的温砚舟,竟是饶有兴致地勾起了唇角。 “大叔,在偷拍吗?” 随忻含着笑的性感声音于耳边响起,顿时便吓得温砚舟手上一晃,相机顿时脱手。 温砚舟眼睁睁看着相机晃晃悠悠从指尖飞离,似乎下一刻就要坠下高台。 “哦哟。”随忻却是笑了一声,像是早有预料般,伸手就接住了掉落的相机。 终于松了口气,温砚舟想将相机接回来,可随忻却是先一步将手收回,笑着道:“嗯?拍了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 温砚舟有些呆呆地眨了了一下眼,居然说:“那你看吧。” 似乎没想到男人居然会这么回应,随忻罕见地失语了片刻,险些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难道里面真的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又看了眼温砚舟,发现男人居然是很镇定地看着自己,好像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根本不怕他看,随忻将信将疑地打开了相机的相册。 不看还好,一看,随忻那双总是含着笑的桃花眼顿时愣住了。 他以为的什么谢谨行私密照,这里面……全都没有! 所有照片,无一例外,里面的人物全都糊成了诡异的形状,甚至温砚舟为了方便多拍一点照片糊弄任务,全设置了连拍。 以至于这些糊得像鬼一样的照片,连起来一看,就好像有个鬼在相机里狂舞一样。 越是翻相机里的照片,随忻那双桃花眼就睁得越圆。 越看越发现,这些奇形怪状的鬼,似乎、好像,有点眼熟? 随忻忽然震惊出声,“大叔,你这相机里拍的,全是谢谨行?” 一时之间,连“小谨”的称呼都忘了。 温砚舟以为他是在质问自己,不过他也已经找好了说辞,故作奇怪道:“小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今天可是运动会,那么多学生都在拍谢谨行,我拍几张有什么问题吗?” “居然真的是么?”说着,随忻弧度很大地弯了起来,连肩膀都开始颤了起来,几乎快要忍不住笑。 随忻只能以拳抵唇,勉强压住笑意,“你……你这拍的都是什么照片……你不会是谢家对头派来抹黑谢谨行的摄像师吧?” 一开始温砚舟还有些疑惑,不懂随忻这是什么意思。 可看着随忻越看照片越想笑的模样,就算他再迟钝,也渐渐反应过来了,顿时就不高兴道:“小朋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看我这照片这个构图,这个氛围感,多好看呀。” “你到底是谁?居然说我拍的不好看,难道你就很会拍照吗?” 随忻:“……”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你不认识我?” 温砚舟闻言,将随忻全身上上下下都瞟了一眼,那扫描一样的眼神,竟是令早已习惯了面对无数摄像机的随忻全身都有些发麻。 他还下意识摆了个自以为最潇洒最帅气的姿势。 谁知,温砚舟反反复复看了他好几遍,竟是很茫然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哦。” 随忻:“……” 随忻气结。 怎么可能!有人!不认识他这个顶级模特,随家大少爷!!! 但随忻又不能像念招数名一样将自己的身份大声喊出,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维持不住面上的淡然,略微黑着脸道:“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温砚舟竟然露出了一点古怪的神色。 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甚至不用说话,就让随忻看出了他的意思——他是真的不认识随忻,甚至还觉得随忻有点无理取闹。 随忻:“……” 这么个奇怪的大叔,随忻还是第一次遇见。 忽然,随忻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招数,桃花眼都弯了起来。 他低下头,亲昵地靠近温砚舟,将声音压得低沉,“看来我们两个人的审美并不一致,但我想到,既然这些照片拍的是小谨,那就应该让他亲眼看看,由他自己评判,怎么样呢?” 随忻还故意用回了“小谨”的称呼,借此表明自己和谢谨行很熟,是朋友。 他其实早就认出眼前这个怪大叔,就是当初溜进谢谨行更衣室偷拍,还被谢谨行抓到的痴汉大叔。 当时他一发现谢谨行想抓的竟然是这么个大叔,顿时就失去了兴趣,便没怎么细看。 只是现在,一想到把这个男人带到谢谨行面前,男人脸上会出现的表情,他忽然就感觉事情有趣起来了。 这样饶有兴致地想着,随忻笑眯眯地垂眼,恶趣味地想看一眼男人惊慌失措的模样。 可下一刻,胸口却是忽地传来一股冲撞力,眼前景色顿时倒转。 灿烂日光被阴影覆盖,不知触碰到手里相机的哪一个按键,闪光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骤然亮起,将身上瑰丽的的景色化为视网膜里惊心动魄的留影。 桃花眼骤然睁大。 无视背后撞上坚硬地板的疼痛感,随忻竟是将手中的相机对准身上的男人,按下了快门。 咔嚓咔嚓咔嚓。 不知怎么打开的闪光灯闪得温砚舟不由得眯眼,更不用说是从随忻手中将相机夺回来。 等反应过来,他已经缩在了栏杆底下的墙角下,而随忻单手架着相机,另一只手则撑在他身侧,通过取景框直勾勾盯着他,脸上竟是蒙上了一层痴迷之色。 真美。 手指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不断地按下快门。 镜头几乎怼到男人眼皮底下,将男人不断颤抖的睫羽与迷蒙的浅色眸都写入大脑深处。 几乎无法将视线从男人那蹭开杂乱刘海的美丽脸庞上移开。 那是一种,完全符合随忻审美与爱好的美丽。 当了那么久的模特,随忻见过无数美丽的脸。 可眼前这个看似颓废的男人,竟然有着一张,比任何模特都要吸引人的,美丽的脸庞。 在随忻尚未察觉到之时,他的眼中已然悄悄浮现出迷恋之色。 丝绸一样的声线,此时变得更加柔和,好似在哄骗男人一般,“这样吧,大叔,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我就不把你拍的照片给他看。” “甚至于,我还能帮你创造机会靠近他,帮你拍他的照片还不会被他发现,怎么样?” 随忻随口就将谢谨行当做筹码投了出来。 为了想要的东西,他从来都是这般不择手段。 温砚舟眯着眼躲避闪光灯,发现闪光灯没再亮起来了,便试探着睁开眼,就听到随忻说要帮自己。 第一个反应,当然就是怀疑,“你真的能帮我吗?” 随忻说:“当然了,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吗?我和小谨是多年好友,说能帮你就能帮你。” 闻言,温砚舟的眼中微微亮起一点光来,但还是半信半疑地问道:“要做什么?” 不知为何,随忻竟感觉那道光有几分刺眼。 他忽略了心中那股微妙的不快,轻声道:“当然是真的。” 随忻的手,轻柔地抚在了温砚舟脸侧,拇指不着痕迹地轻蹭,“只要你到场,就能完成的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3、器材室里的大叔13 长跑比赛结束,谢谨行毫无意料地得了个第一名。 接过保镖手上的水喝了一口,谢谨行走在回更衣室的路上,离开了运动场上为他欢呼喝彩的人群,脸上的温和笑意便顿时消失了。 果然,冲洗完身上的汗液,换了身衣服回到休息室里,刚解除静音状态的手机顿时就不断响起消息音。 叮咚叮咚叮咚。 工作工作,全是工作。 这天,邵家与谢家的合作项目工作骤然增多,再加上恰好开幕的运动会,谢谨行几乎找不到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谢谨行也怀疑过工作增加一事是不是邵潜岳做的,昨日他在家里追丢了那个男人的身影,而同时邵潜岳却正好前来拜访。 监控画面里显示,邵潜岳明明在进门时与那个男人撞上了,可他却声称自己没有见到奇怪的人。 之后就是莫名增加的工作事务。 这场运动会他本来并不想参加,但是想到他若是参加了,说不定能将那个喜欢偷拍的男人引出,这才临时在参赛名单上添了一笔。 结果,只要他出现,运动场上的人群就多到爆炸。 出现了那么多张大同小异的脸,却没有一张是他想见到的。 那个男人的脸庞……似乎渐渐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可那种令人魂牵梦萦的瑰丽感,却是不可抗拒地留存在他的脑海深处。 毕竟那个男人……漂亮得就不像是真是存在的人。 就好像是吸食活人精气的成年妖精一样。 谢谨行不由得想起,那天被男人逃走之后,他清点屋里丢失的东西,却发现自己丢了条……内裤。 原来在衣帽间鬼鬼祟祟那么久,就是为了偷内裤吗? 一想到男人会拿那条内裤做什么,谢谨行便根本维持不住面上的淡然,俊脸忍不住发烫。 谢谨行不自觉摩挲起手上握着的丝绸领带。 那正是他在衣帽间发现男人时,男人试图勾下的领带,这日却被谢谨行带在了身边。 每每想到那个美丽的变态,哪怕是工作期间,他仍会忍不住摩挲这条领带。 正在谢谨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门忽然被打开了。 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青年哼着歌,低头看着手机,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竟是一脸愉悦地走了进来。 谢谨行眉头一跳,在自己发愁的时候,看到有人这么高兴,哪怕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友,却也令他感到有些不快。 “发生什么了,值得你这么高兴?” 随忻才像是注意到谢谨行一般,终于抬头看了眼谢谨行,桃花眼弯弯,“啊哈,原来你真的在这呀,正好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事?”尽管仍然有些不悦,谢谨行却还是被勾起好奇心了。 尽管随忻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谢谨行却还从来没见过随忻这么高兴过。 一见谢谨行感兴趣,随忻顿时就变得神神秘秘起来,“我终于找到了个可以合作的模特。” 谢谨行挑了挑眉,他知道随忻前段时间接了个单子,需要与另一个模特合作拍摄。 然而,对于另一个模特的人选,随忻却一直都很不满意,拍摄的进度就这么卡住了。 现在他居然说他找到合作模特了? “哪个模特?看你这么满意,应该长得不错吧?” “当然了,能进我眼里的人,当然是漂亮的不得了,至于是哪个模特……”随忻说着,竟是有几分邪气地勾起唇角,“不告诉你。” 谢谨行:“……” 看着随忻说完这些,又莫名其妙哼着歌开开心心走了,谢谨行简直是一脸莫名,几乎以为随忻是特意来找自己炫耀来了。 可是,他又不认识什么模特,找他来炫耀做什么? * 随忻:[位置] 随忻:记得到时候到这里来哦 随忻:拍几张照片而已,不要想着逃跑哦[微笑],只要你一跑,我手机里这些照片就会一个不小心发到小谨手机上哦 大船:不要发,我很守信的,不会骗小孩。 随忻:。 被迫加上随忻联系方式后便一直在震动的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温砚舟松了一口气,把手机收了起来。 也是到加上联系方式这一步后,温砚舟才发现,那个黄毛小孩居然是那个什么……什么的随忻。 【是本世界三大豪门之随家的随大少爷!】 系统气急败坏又循规蹈矩地介绍。 听起来好小学生的设定,温砚舟忍不住想笑。 系统:【……】 【你还笑!剧情都乱成一锅粥了!】系统快急死了,在温砚舟脑海里转来转去【怎么会这样啊!随忻怎么会邀请你去给他当模特?】 剧情里,随忻就是一直找不到心仪的合作模特,才试着让谢谨行来帮自己。 本来也只是想着,反正其他模特也满足不了自己的审美,让谢谨行来,至少自己还能不那么抵触一点。 没想到一合作下来,随忻居然忍不住对这个从纸尿裤时期便混迹在一起的好友动了心! 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温砚舟却还是没明白系统在着急什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呀?】 【既然他已经找过很多模特了,应该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不会有影响吧?】温砚舟歪着头,一本正经地跟系统说道:【我也不是什么专业模特,拍照效果肯定不会好,小忻很快就会发现他找错人的。】 反正,前世每次有人想给温砚舟拍照,都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甚至不敢把照片给别人看。 听了温砚舟的话,系统冷静了点,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 但系统还是想不通。 模特不应该都是那些长得好看身材很好的人才能当的吗?随忻为啥偏偏要找大叔? 当初要绑定宿主,系统反复扫描温砚舟,只扫出来温砚舟有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只眼睛一个脑袋两只手两条腿,根本看不出来好看还是难看。 结合温砚舟三十岁了还没和人谈过恋爱的事实,自然就觉得温砚舟长得不好看。 系统还在郁闷,温砚舟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像是有人在被拳打脚踢地欺负一样,发出的痛哼声,听起来还有一点熟悉。 来不及思考更多,温砚舟连忙朝着声音的来源追过去,没多久,那声音就变得真切了起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打人者的怒骂声。 “是不是这段时间太闲了?还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了?敢说我是靠着家里的纨绔?!!” “我好歹还有个家,沈渊迟,你有个屁!” 听到“沈渊迟”几个字,温砚舟立刻就绷紧了脸。 居然有人在欺负他养了好久才养胖的小孩! 他马上朝声源迈开腿跑了过去,很快就看到有几个男生正对地上蜷缩着的沈渊迟拳打脚踢。 温砚舟想都没想就朝那几个男生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似乎没有料到有人会来,几个人殴打的动作顿时一顿,温砚舟就趁机挤进去,挡在了沈渊迟身前,朝那几个打人的男生怒斥道:“都是学生,你们怎么能这么多人欺负其他同学呢?你们爸妈没有教过你们不能打人吗?” 原本气势汹汹的几个人,不知为何,竟是僵住了身体,呆呆看着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 偏长的头发被风吹到了脸庞两侧,水润的眼中满是责备,红润的唇瓣紧抿着。 这个奇怪的男人,居然是特别的美丽。 出现在这偏僻的树林里,就像是年长的美丽精灵一样,看到他们的恶行便下凡来谴责他们。 那双浅色眼眸冰冷地盯着几个人,竟是令这几个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都无法无天的男生都有些恐慌起来。 差点就要下跪向男人忏悔,表明自己再也不干坏事了。 可下一刻,那原本还一声不吭蜷缩在地上挨揍的少年,却是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拉了拉男人的衣摆,“温叔叔……算了,他们应该也遇到了不舒心的事,才会这样……” 温砚舟低头一看,见沈渊迟那张俊脸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小心翼翼捧着沈渊迟的脸左看右看,越看越生气,“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好笨,打不过不会跑吗?” 沈渊迟被说了笨,却只是垂下眼,不一会,那双总是阴郁冷漠盯着所有人的漆黑眼眸中居然都蓄了一层泪光,“对不起,他们人太多了,我跑不过他们……” 几个男生这才回过神来,还来不及惊叹面前这个漂亮的男人居然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精灵,就听到了沈渊迟那堪称不要脸的发言。 几个人中,尤其是许帆简直是大为光火。 先前,许帆被沈渊迟掐到墙上,闹着要让学校开除沈渊迟,却反而被曝光在学校欺负人的事,令许帆不但没能如愿,还被家人训斥关了一天禁闭。 许帆本来都已经老实了,不愿再和沈渊迟这个煞星起什么冲突了,结果今天沈渊迟不知吃了什么火药,竟然上门来挑衅他。 他当然不可能忍耐,带上小弟就来报复,谁知道沈渊迟身板竟然变结实了,力气更是大了不少,令他们吃了不少暗亏。 眼见沈渊迟仅凭一人就要把他们所有人撂倒,不知为何,他却突然一动不动起来,任凭他们拳打脚踢了。 接着,男人就跳了出来。 看着男人怜惜地拭去沈渊迟眼角泪水,又轻轻触碰沈渊迟颧骨上淤青的模样,那副保护、疼惜的姿态,竟是看得许帆有些眼红。 偏偏沈渊迟又一转先前阴翳的模样,装模作样抱着男人纤细的腰,半跪在男人身边,就好像寻求着母亲安慰的孩子般。 可沈渊迟的背景他们早就一清二楚了,这个贫困生就是个孤儿,哪来的亲戚。 千言万语在许帆口中转来转去,最终却只吐出了一句生涩的话语,“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护着他?” 温砚舟想说自己是体育器材室的管理员。 可他又担心,这么说了,会不会弄得自己丢了工作。 他只犹豫了片刻,便有了决定,护着怀里的沈渊迟,朝几个男生宣布道:“我是他的爸爸!” 几个男生:“?!!” 就连温砚舟怀中的少年,亦也被这个称呼惊住了。 许帆一脸震惊:“怎么、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生得下这么大的孩子?!” 温砚舟才不管那么多,很生气地冲几人道:“不管我是他的谁,你们几个人打人的行为,肯定是不对的。” “再这么下去,哪怕家里再有钱,你们都会变成社会的渣滓,迟早会自食其果!” “如果你们的父母没有教过你们这个道理,那就由我来教你们!” 温砚舟很少用这样严厉的声音和人说话。 一时之间,几个男生都不由得低下了头。 就连许帆,都有些哑然。 如果放在平时,他一定会冷哼着盘算该怎么整这个老男人,连他爸妈都管不了他,这个男人凭什么管他。 可此时此刻,他的唇抖了抖,竟然不可自控地颤声道:“对、对不起,我知错了。” 有他的带领,周围几个男生也都纷纷认错。 “知错了就好。”温砚舟微微松开蹙起的眉头,声音却还是有点凶。 “知错了就滚回家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4、器材室里的大叔14 颧骨处一疼,沈渊迟忍不住眯了眼,却还是舍不得将视线从面前男人的身上移开。 在他的视野中,温砚舟正拿着沾满碘伏的棉签站在他面前,一脸专注地为他消毒上药。 不同于先前冷着脸的模样,此时的温砚舟垂着眼,目光柔和,温柔得不得了。 沈渊迟指尖都不由得战栗起来。 这么近的距离,温砚舟很快就发现了沈渊迟的不对,立刻放轻了动作,“很痛吗?” 其实这点疼对于沈渊迟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但他只是垂着眼,一声不吭。 温砚舟果然有些担忧地勾起他的下巴,很快就看到少年垂下眼眸中隐约的泪光。 像是含着说不出的委屈。 温砚舟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怎么啦?这么难过?” 在温砚舟的安抚下,沈渊迟终于轻轻张口了,“温叔叔,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似乎没想到沈渊迟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温砚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只这片刻的凝滞,沈渊迟却先一步抱住了温砚舟的腰。 少年的成长速度快得吓人,不久前还瘦削得任人欺辱,如今手臂上却已经附上了一层结实的肌肉,环着男人细瘦的腰身,好像在钳制着男人不让逃跑一样。 沈渊迟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语都吐露了出来。 “对不起,温叔叔,昨天晚上我不是有意想对你做出那种事的,只是我也没想到,我喝完酒后会做那种事。” 少年的声音渐渐变得低哑起来,甚至带上了些许哽咽的余音。 “温叔叔千万不要生气,也不要不理我。” 温砚舟眨了眨眼,浅色眼眸微张,几乎有些惊恐了。 小孩居然哭了! 温砚舟与人相处的经验很少,更不用说是这种需要安慰人的情景了。 “不要哭呀,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不理你……” 他手足无措,想拿张纸给沈渊迟擦擦泪,沈渊迟却紧紧搂住他的腰不肯松手。 看着狗皮膏药一样黏在怀里的少年,温砚舟终于是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真是个半大小孩。 “真的啦,我没有生气。” 怀里的人没有动摇,似乎并不相信。 见状,温砚舟便温柔却不可抗拒地将少年的脸抬了起来。 “你昨天晚上做的,无非就是这个嘛。” 说着,温砚舟低下头,在沈渊迟唇上轻轻“啾”了一口。 “要是怕我生气,那我也强迫你和我亲亲好了。”温砚舟弯着眉眼说道。 同时,觉得自己简直坏死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亲向沈渊迟的那一瞬间。 柔软的触感触碰在唇上,却好似被雷劈中,被箭射中,或是任何可怖的诅咒与攻击。 沈渊迟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以嘴部为中心,似乎已是四分五裂。 * “大叔?” 温砚舟有些恍神。 一旁的人又叫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忽然想起来自己正在和谢谨行粉丝后援团的成员交换谢谨行近期的活动信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进入后援团后,居然有很多人在看他。 仔细一看才发现,很多都是先前一块拍摄谢谨行的学生,或多或少都有在温砚舟绊倒或是拍不到谢谨行时帮过他他。 一旁叫温砚舟的人是圣黎学院的学生,兴奋地看着温砚舟,“真的是你呀,大叔,居然真的可以在这里遇见你!加一下联系方式吧!” “我有超多学生会长的照片,大叔想要的话也和我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我也有我也有!” 温砚舟并不擅长拒绝人,很快周围一圈学生都有了他的联系方式。 加上了联系方式后,这些学生都三三两两一脸兴奋地在手机上敲着字,似乎在相互说着什么。 温砚舟只以为他们是为了谢谨行的照片才加自己的,此时此刻聊着的,自然也是有关谢谨行的内容。 只他却没有看见,那些学生一边在手机打着字,一边却还要暗暗红着脸看向温砚舟。 与此同时,在温砚舟无法访问的圣黎学院学生论坛中,一个名叫【守护最好的大叔】的帖子冒了出来,无声无息地攀到了热度榜前列。 0l:还以为传闻是假的,那个大叔居然真的来交流会现场了![照片][照片][照片][照片] 1l:近看发现,大叔的腰真的好细,大叔的腰斩我的刀[落泪][落泪] 2l:谁快去骗大叔理个发,大叔的刘海太长了,严重影响本小姐欣赏他的美貌了[大怒] 34l:还有人没看到那天许帆发布的视频吗?大叔护人的样子简直温柔得像妈咪[流口水]斥责许帆的样子简直就是火辣妈咪![叼玫瑰]没看过此等天仙的速来找我! 35l:妈咪这个词也太辣了吧…… 36l:可是他真的很温柔又很漂亮,你是没有看到他被风吹开刘海的模样,漂亮得我都要晕倒了。 37l:凶人的样子也好辣,他能不能来给我当妈咪? 171l:什么鬼?你们是疯了吗?许帆不是说那个大叔是体育器材室的管理员吗?那个大叔不是特别阴暗猥琐吗?这种人你们都能开始幻……等等,首楼的照片是谁?他叫什么名字?他不会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大叔吧? 251l:34l你好,许帆的帖子自删了,视频请发我一份。[微笑] 【此帖已删】 回体育器材室的路上,不知为何,温砚舟总感觉有很多人在看自己。 好像回到了前世,每每出门,就会有很多人盯着他看,甚至还会出现很多麻烦事。 温砚舟连忙加快了脚步,终于回到了体育器材室。 可回到体育器材室后,看见亮着灯的休息室,知道沈渊迟应当已经先一步回来了,温砚舟便又陷入了新的纠结当中。 不等他纠结完,休息室的门却是忽然打开了。 沈渊迟那张俊美的脸庞从门缝中探出,一见到温砚舟站在门口,顿时眼中一亮,顺其自然地牵起温砚舟的手就往休息间里拉,“温叔叔你终于回来啦,正好,我把餐桌都收拾好了,可以吃晚饭了。” 沈渊迟所说的餐桌,实际上只是个用来放饭菜的箱子,垫上一层防油的袋子,就变成了餐桌。 此时此刻,餐桌上摆着色泽鲜美的饭菜,都是先前沈渊迟和温砚舟一起吃饭时,观察出来温砚舟喜欢吃的菜。 温砚舟就这么被沈渊迟牵着手,被操控着坐在了餐桌旁。 沈渊迟则紧接着落座在了他身旁。 沈渊迟顿时就心满意足地准备伺候温砚舟吃饭。 看得出来,温砚舟虽然有点小警惕,但沈渊迟喂给他的食物,他都会吃下去。 好像是一副很包容晚辈的无奈模样。 看得沈渊迟不由得勾唇。 好可爱。 之前要是有人跟他说,他会觉得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可爱,他一定会认为是无稽之谈。 可世界上就是存在温砚舟这么可爱的人。 甚至于,沈渊迟还有些后悔,居然没有早生个十年。 三十岁的温砚舟都那么美丽可爱了,那二十几岁的温砚舟、十几岁的温砚舟呢? 居然错过了那段时光,真是可恶。 温砚舟吃完后,桌上剩下的饭菜还有很多。 沈渊迟便如剩菜垃圾桶一样,飞快把剩下的饭菜都吃掉了,还收拾好了垃圾,把周围都整理得干干净净的。 做完这些,沈渊迟便坐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盯着温砚舟看,俊脸竟然有些发红,“温叔叔,我们可以开始了。” “啊,哦。”温砚舟嗫嚅。 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和沈渊迟约法三章,“我亲你,但是你不可以动噢。” 这就是温砚舟纠结的点。 那天他亲了一下沈渊迟,沈渊迟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每次亲吻时都会很激动。 难道……这是什么新型的报复模式?温砚舟很严肃地思考着。 可一听到温砚舟的话,沈渊迟立刻就垂头丧气了起来,好似一条受了委屈的大狗。 温砚舟:“……” 男人忍不住叹气。 “好吧,随便你吧。” 温砚舟慢吞吞朝沈渊迟靠近,发现沈渊迟不知何时比自己高出了许多,便略微坐起身,眼睛一闭,朝沈渊迟唇上吻去。 “啵”地一声,唇瓣相贴了一瞬便分开了,沈渊迟却是捧住温砚舟的脸庞,再度吻了上去。 “呜呜。” 过于急切的亲吻,令男人难以承受般泄露出了些许哭音。 说不出是太过舒服了,还是太过难受了,攀在少年肩膀上的白皙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将工整的衬衫抓皱。 …… 没再刻意打扰蹲在角落里耳尖发红的男人,沈渊迟愉悦地勾着唇,把当做餐桌的箱子放回了原位。 期间,沈渊迟看到了角落里那上锁的铁箱子。 但他假装没有看到一样,移开了视线,转身将折叠起来的单人床展开,铺好了被子。 拎着收拾出来的垃圾,沈渊迟停步在休息间门口,再度看向蹲在角落的温砚舟。 “不要住在这里了,和我住在一起。”这样的话语,差点说出口。 温砚舟的休息间虽然很小,沈渊迟的出租屋却也绝对不算大。 更何况……沈渊迟余光又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铁箱子。 他无法确定,温砚舟到底会不会答应。 最后,他只是说:“温叔叔,我回去了。” 男人半回过头,露出一点发红的脸颊,算是一种回应。 怎么这么可爱? 沈渊迟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就这么维持现在的生活,直到他买下足以打动温砚舟的大房子。 迟早有一天,男人会离不开他的。 …… 与此同时,圣黎学院不远处的一栋私人别墅里,温润俊美的青年坐在桌前,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观看电脑上的视频。 视频中,却正是温砚舟护着少年、训斥打人者的模样,偷拍一样的视角,摇摇晃晃的,谢谨行却偏偏看了不知多少遍,一双凤眼都熬红了。 “为什么……” 幽怨的声音响起。 “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还有其他的野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5、器材室里的大叔15 在谢谨行尚且年幼时,他的弟弟遭到绑架,绑匪们要了一笔可观的绑架费,却并没有将孩子还给谢家。 他们说孩子死了,谢谨行的父母却并不相信,一直寻找到今天,一年到头,谢谨行甚至没有见到过他们几面。 作为家中长子,谢谨行便就此接手了家中大多事务,他的一日,向来是繁忙而规律。 先是到公司处理必须由他接手和过目的事务,接着才到圣黎学院,修完必修的课程后,再去参加各种茶话会和宴会,为的就是更快地拓展人脉,便于未来的合作。 可自从那个男人穿进他的卧室、他的衣帽间后,他的日程却变得有些混乱了起来。 不由自主般,谢谨行下意识增加了在学校的活动时间。 为此,他还将部分需要处理的工作带到了学校。 吩咐随身保镖厉振适当放松对自己的保护,甚至是有意在使用过更衣室后,将本该紧锁的更衣室们敞开一条缝。 就好像是隐隐在期待将谁吸引过来。 但如此实施了几日之后,谢谨行却发现,他似乎漏算了一点。 只要他一出现在学校里,周围就会出现无数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他消息的学生,将四面八方都围堵得水泄不通。 更不用说是找到那个胆小的大叔。 听着周围的嘈杂音,谢谨行额角的青筋不由浮现。 这还是第一次,他只觉这些围着自己的人烦人至极。 谢谨行最终还是没能见到他想见的那个人。 回到私人别墅时,谢谨行脸上虽然仍然挂着温润的笑容,可见到他的管家却是一怔,“少爷,今日有什么烦心事吗?” 下意识就想要敷衍过去,可谢谨行却是忽地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挑了挑眉,眼中的阴霾竟是一扫而空。 他看向管家,“孙伯,上次我让你请来的那个……保洁,你应该还有联系方式吧?” 被谢谨行这么一说,孙伯自然就想起了那个笨手笨脚的男人,老脸一僵。 少爷又要和那个男人玩什么奇怪的play了吗? 但孙伯还是尽职尽责回道:“是的少爷,联系方式还在。” 谁知谢谨行反应很大,“那还不快把联系方式……”给我。 话说出一半后,谢谨行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差点就毫不矜持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还好没说完,谢谨行忽然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接了上去:“……翻出来,告诉他,私人别墅缺一个保姆,明天就可以就职,食宿全包,工资待遇都可议,问他要不要来。” 管家:“……” 这次是少爷和住家保姆的play吗? 玩得真花啊。 但毕竟是直属上司的命令,他还是听命拿出了手机,把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翻了出来,开始如谢谨行所言询问对方是否有做住家保姆的意愿。 期间,谢谨行靠在一边的墙上,看似是无聊地转着手上的手机,余光却始终盯着管家手机的方向。 试图以这么远的距离看清楚手机上发的内容。 不过,对于对方的回应,谢谨行却几乎是十拿九稳。 先前他调查过温砚舟,知道温砚舟只是学校体育器材室的小小管理员,甚至没有自己的宿舍,是住在器材室里小小的休息间里过夜的。 最恰好的是,男人是两年前应聘做的管理员,而谢谨行也是两年前才成为了圣黎学院的学生。 到底是为谁而来的呢? 这也太难猜了。 不过,既然是大叔先招惹他的,也应该由大叔亲自来接近他。 他才不会为了这么个大叔进那又黑又脏的器材室。 管家的手机震了一下,谢谨行立刻就将头偏过去了微妙的几度。 管家回了什么,抬起头来,谢谨行便立刻淡然地问道:“怎么样,他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少爷,”管家犹豫了片刻,“那位先生说,他明天有其他的工作,来不了。” 谢谨行顿时僵住了。 什么?居然不来?! 大叔还能有什么事,比他还重要??! * 与随忻约好要拍照的日子越近,随忻在聊天框里冒泡的次数就越多,好似生怕温砚舟不来。 但温砚舟可是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才不会爽小孩子的约。 为此,他还拒绝了谢家住家保姆的邀约。 只有上天和系统知道,温砚舟拒绝管家的提议时,有多艰难! 毕竟,那样一份轻松又待遇好又工资高的工作,真的是太难找啦! 第二天下午,温砚舟便循着导航,抵达了随忻定位的地点。 那是一栋高耸又极具设计感的大厦,里面的所有人都穿着西装皮鞋,温砚舟这么一个穿着老旧宽大衣裤的大叔出现在这里,完全就是格格不入。 果然,温砚舟一进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好像知道他是第一次来似的,纷纷上前问他是来做什么的,还有的人问他姓名工作,甚至连家里的地址都想知道。 温砚舟一说自己是来找随忻的,那些围着他的男男女女却都失望地散开了。 “居然是来找随少的,真可惜……” “随少不是从来不和人传绯闻的吗?怎么会看上大叔?” “如果是他这种大叔,我也可以的嘻嘻。” 时髦的大厦里时髦的员工说的话果然也很时髦,温砚舟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话。 幸好有好心人给温砚舟指了路,温砚舟立刻很感激地冲对方笑了笑,发现对方脸上红红的,还关心了一下对方是不是生病了。 那个人却逃跑了。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也许是什么行为艺术吧。 就这样,温砚舟很顺利地就搭上了可以直达随忻办公室的直梯。 那还是个透明的电梯,可以透过玻璃看到骤然缩小的城市景色,直看得温砚舟双眸不由得亮起。 但是玻璃太干净了,要不然温砚舟还真想扒着玻璃往外看。 很快,顶层就到了。 温砚舟恋恋不舍地踏出电梯。 结果电梯外的装潢,居然是更加的时髦! 往里走时,几个穿着时尚长手长脚的俊男靓女黑着脸从屋里走出来,交头接耳说着什么“苛刻”“要求多”“全都不要”的话,好像都很生气。 温砚舟便把中间的路让出来了。 可就在温砚舟经过他们身边时,那几个人却忽然止住了抱怨声,一边走着,一边余光都不约而同瞟向经过的男人。 说不出是为什么。 明明那就是个大叔,身上却莫名有股吸引力,衬得那头从未修剪过的头发乌亮有光泽,身上那身很有年份的宽松衣裤都比故意设计旧化的高定服装有设计感。 眼见男人的身影远去,有人终于忍不住想回身追过去,却被身边人拦住了。 “别去,”身边人也盯着男人的背影看,但还是劝道,“他进的是随少的工作室。” 想到随忻在工作中,近乎严厉刻薄的模样,他们还是停住了脚步。 另一边,温砚舟终于抵达了工作室门口,他先是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有回应,门却是被他敲开了。 工作室内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过来。 “随忻,真是难以置信,我已经把最好的模特都找过来给你看了,可你竟然全都不要!”一个含着浓浓外语腔的怒音传了过来,“我要疯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搭档?” 随忻那散漫的声音竟然是很冷漠,“我都说过了,乔治,我已经有人选了。” “不可能!最优秀的模特你都不要,这世界上哪里还能找到满足你期望的人选?” “当然有了,只不过不是模特而已。” 乔治的声音更崩溃了,似乎还用母语快速骂了句什么,“上帝保佑,你简直就是疯了,不要模特,还找了个素人?” 温砚舟站在门口,有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偷听,便想悄悄把门关回去。 结果门板转动的声音,却引来了屋里人的注意,温砚舟还没能将门关上,门内便立刻传来一道大力,将门猛地打开了。 青年高挑的身影顿时将温砚舟笼罩住。 随忻那散漫的声音霎那间扬起,握住温砚舟的手腕就迫不及待将人往屋里拉,“大叔,你终于来了!” 温砚舟就这么被随忻牵到了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人面前,得意洋洋地炫耀,“看,这就是我的人选!” 乔治都要为随忻这个不着调的老板抓狂了,“哦,天哪!随忻!你找的不仅是素人,居然还是个大叔!!你简直是完完全全地发疯了!一个大叔能拍……what?” 看清了随忻身边,那黑发雪肤的男人,乔治那如掐脖公鸡般的尖叫声忽然停了下来,还打嗝似的冒出了句母语。 仅是一瞬间,乔治对温砚舟的态度竟是就从避之不及转变为了热情洋溢。 温砚舟还没反应过来,乔治就猛地弯腰握住了他的手,热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温砚舟有些茫然,在门口他明明听到这个乔治对随忻让自己这个素人拍照这件事很不满来着,怎么一下子就开始问自己名字? 难道外国人都这么有礼貌的吗? 虽然觉得奇怪,温砚舟还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温砚舟,哦天哪,连名字都是这么的美丽,亲爱的温砚舟,你简直就是我的缪斯,一见到你,我的灵感就像喷泉一样不停地迸发……”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紧紧握着温砚舟的手,一张口就是数不清的赞美的话。 夸得温砚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同时也明白对方应该就是礼貌。 哪有人会这么夸大叔的。 乔治没能夸太久,就被随忻无情地敲了一下脑袋,冷冷道:“别在我这犯花花肠子,快点工作!” 先前还消极怠工的乔治立正了,就差给随忻敬个礼了,“这就开始工作!” 温砚舟被带到了另一间房间里。 屋里很高级地放满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刷子,还有温砚舟辨认不出来的写着很多英语的盒子。 他先是听乔治的话坐在了高脚凳上,乔治便拿着剪刀梳子过来了,粗犷的声音硬是被他夹得很柔和,“来吧,宝贝儿,虽然你的头发看起来很有型,但为了等会的拍摄,还是得先为你剪个头发。” 闻言,温砚舟眼中顿时一亮,从穿越过来起,他就一直找不到机会剪头发,没想到乔治竟然要帮他剪,便弯起眼眸笑道:“谢谢你啦。” “不过,”温砚舟还是补充道,“我都已经是大叔啦,已经不是被叫宝贝儿的年纪了,应该我来叫你宝贝儿才对。” 温砚舟觉得乔治也是个很好的小孩,便温声道:“乔宝贝?” 乔治捏着理发剪的粗壮大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他居然叫我乔宝贝! 可恶!这个世界上这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宝贝儿!! 乔治决定了,从今天起,他就不叫乔治了,他要叫乔宝贝!!! 乔治盯着温砚舟的目光更坚定了。 他一定要为这个迷人宝贝儿设计出个最完美的造型! 细碎的黑发一缕一缕被剪下,温砚舟的眼前也渐渐亮了起来。 剪完头发,乔治还帮温砚舟将头发别起,拿着或大或小的刷子在温砚舟脸上刷来刷去,痒得温砚舟不由得眯眼。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温砚舟睁眼,清晰地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别的他还看不出来,但他看得出来,头发确实是修理过了。 虽然,与他预想的不一样,乔治似乎只是将他的头发修理整齐了,却并没有帮他将头发剪短,头发还是很长地披在肩膀上。 但是,刘海终于不会挡视线啦! 温砚舟很开心,转头朝乔治一笑,“谢谢你啦。” 乔治却没有应话,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温砚舟,白种人的特性令他通体都红成了个鸭子。 忽然,一抹更刺眼的红流了出来。 温砚舟看到了那抹红,顿时有点惊恐,“乔先生!你流鼻血了!” 无心矫正男人乔治是名字,更无心处理鼻下不住涌出的血液。 乔治只是魂飞天外一样,盯着温砚舟喃喃着用母语说道: ‘上帝啊,我好像看到了天使……’ 温砚舟吓坏了,连忙往屋外跑去,一见到随忻,就着急道:“小忻!有冰块吗?乔治流鼻血了!” 闻言,随忻轻嗤了一声回过头,“那个傻大个怕不是日子过得太悠闲了吧,这么一会就流鼻血了,真是……” 忽然,随忻的目光对上了温砚舟。 一时间,除了眼前的男人,所有的存在,都褪去了颜色。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6、器材室里的大叔16 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样的美景。 总是被刘海遮挡住的美丽眉眼,此刻彻底地暴露出来,透亮的浅色眸像是蓄着一湾柔和的河流,包容地注视着所有一切,那是属于年长者的成熟之色,与男人略显天真的神色彼此糅杂,矛盾而强烈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久不见日光一般的雪白皮肤在窗外日光的照射下泛着莹润的光,本就红润的唇瓣抹上一层唇膏,更是加诱人。 在天台上的惊鸿一瞥终究只是一瞬的模糊记忆,也许记忆会美化,可眼前的男人真实的美丽,却是远胜任何记忆可能带来的美化。 那根本就不是人间会存在的美色。 盯着不一会,随忻便发现,男人唇角还有一颗痣。 漂亮得出奇的痣。 男人的一言一行,都因这颗痣,而变得有些……涩气。 男人似乎正在焦急地说着什么,好像还是乔治流鼻血的事,随忻却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只是下意识听从男人指了厨房的方向,实际上却根本不怎么担心乔治。 乔治?那个傻大个怕不是营养过剩了吧?用得着大叔这么关心? 他只是盯着温砚舟不断张合的红唇。 想亲。 特别地想亲。 像被蛊惑了一般,随忻几乎就要向男人的唇上倾身而去。 然而温砚舟却是根本没注意到随忻的动作,连忙就跑向了厨房的方向。 猛然失去目标,随忻竟有些怅然若失,只能亦步亦趋跟随在男人身后,看着男人蹲下站起时宽大衣服隐约勾勒出的细窄腰身。 温砚舟已经在厨房里找到了冰块,还找到了块布,包着冰块就往化妆间冲去。 乔治已经用纸巾塞住了流鼻血的鼻子,看着脸色很正常,似乎没有什么大碍。 但温砚舟还是紧张兮兮的,“快低头,我给你冰敷一下额头!”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冰敷额头的男人,乔治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哦天哪,亲爱的砚舟宝贝儿,你真是太体贴了,简直就像妈咪一样温柔美丽。” 慢一步跟进来的随忻听了乔治的话,顿时一双桃花眼有些不悦地眯起。 什么?砚舟宝贝儿?妈咪? 这个傻大个什么时候和大叔关系这么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都敢叫。 随忻正想出声提醒这个不着调的傻老外,目光却是忽地定在了温砚舟敷在乔治额头的布块。 等等,这个红蓝交织的图案,这个眼熟的布料。 随忻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大叔,你拿的好像……” “是擦桌子的抹布。” 正在为乔治冰敷的温砚舟闻言,呆呆地转过头来,一脸茫然,“啊?” 在他手下,乔治却闭着眼一脸幸福,浑然不觉抹布缝隙中化开的冰块水已经被温砚舟笨手笨脚地抹了一脸。 …… 幸好,哪怕是被抹布包裹的冰块,至少也是冰块,在为乔治止血上还是起了相当的作用,很快乔治就恢复了正常,继续为温砚舟打扮起来。 只是,也不知道准备拍摄的是什么内容,温砚舟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奇怪。 穿惯了宽大t恤的男人穿了乔治提供的衣服,总感觉到处都在漏风,下半身穿的还很不像裤子,空空荡荡的,更像是裙子。 温砚舟觉得有些害羞,可乔治一看见他,就双眼泛光不停地夸他,夸得男人都脸红了。 就这么走了出去,原本没什么人的工作室却多出了很多人,搬着大大小小的器材在工作室里走来走去。 看到温砚舟,他们都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愣愣地盯着温砚舟看,还有人看着看着,就撞到墙上或是摔倒。 他们表现得越夸张,温砚舟越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很奇怪。 有高高大大的乔治在一旁,温砚舟便下意识躲在了乔治身后,仅靠着牵在乔治衣角的手感知方向。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另一间很大的房间。 这个房间的风格明显地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放置各式各样或高或低的冰冷机器,另一半则装修得就像是古宫廷中的餐厅一般,餐厅中摆放着巨大的餐桌,长长的餐桌上覆盖着红丝绒一样的餐布,桌上摆放着色泽很鲜美的苹果、普通等各式水果以及各式名贵的酒瓶,似乎是一场盛宴。 然而,在餐桌中央,却有一块很突兀的空地,琉璃餐具围绕餐桌中央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一周,像是在等待最后的主菜到场。 温砚舟在餐桌旁找到了正和工作人员说话的随忻。 他穿着古宫廷式的王袍,无论是天鹅绒与丝绸质地的衣袍,亦或是领口、袖口处的繁复设计,都愈发衬得他如王室成员般矜贵。 这样的装扮,倒是和周围的风格很搭配。 温砚舟越来越觉得自己穿得奇怪了,随忻穿的明显就是男装,似乎还是什么宫廷王子的设定。 可他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有风格相近的蕾丝缎带什么的,可怎么越看,越像是睡衣呢? 他一进这个屋子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就连随忻与一旁的工作人员,也都不觉间停下了对话,好像中邪了似的盯着温砚舟看。 温砚舟终于忍不住说了自己的疑虑,“我这样……很奇怪吗?” 随忻才回过神来般,低声道:“不……没有。” “很好看,特别好看。” 事实上,温砚舟此时此刻的模样,根本就不能单纯用好看来概括。 男人偏长的头发仅以一条缎带绑住发尾,柔顺地垂在肩侧。 雪色的丝绸长袍几乎及地,虽然是很宽大的长袍,但因为质地相当轻柔,只要男人稍微移动,就会被带起的风吹起衣袍,使得男人像是刚降世的天使一般,飘逸而迷人。 实在是…… 美得太过超过了。 就连随忻,都被这近乎恐怖的美色惊得不由屏息。 温砚舟听了随忻的话,终于放下心来。 乔治可能会为了体谅他说些好听话,可随忻似乎是个对艺术很苛刻的人,那么多漂亮的模特他都不要,应该不会为了安慰自己说什么好话。 温砚舟便松快地朝随忻笑了笑,问道:“小忻需要我怎么配合你拍照呢?” 他倒是放松了,可看到他笑的随忻,却是浑身都绷紧了。 听到“小忻”两个字,他才有些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的不对,连忙将视线从温砚舟脸上移开些许,有些狼狈道:“别、别叫我小忻,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从来随忻都是叫别人“小x”的人,忽然冷不丁出现了个自以为年长的男人叫他小忻,简直令随忻浑身不适。 可是,大叔又的的确确比他大上许多,按往常的习惯去叫大叔,又会很奇怪。 那到底要怎么叫? 难道要叫……宝贝? 忽然,随忻像被雷劈了一样,无法相信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反反复复提醒自己,眼前的男人到底做过什么事——偷拍,跟踪,简直就是个没什么优点的怪大叔。 只不过是因为缺乏合心意的模特,他才主动让男人过来罢了。 这样想着,随忻似乎也冷静了一些,注意到拍摄间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工作,便冷声提醒周围人工作。 接着,他才对温砚舟道:“大叔,这次拍摄的主题是盛宴,你就爬到桌子上,拿各种东西给我吃就好了。” 原本温砚舟还担心,怕随忻让他拍什么很高级的东西。 居然这么简单,单纯就是给小孩喂吃的呀? 温砚舟一下子就有信心了,他这段时间天天给沈渊迟喂吃的,可有经验了。 至于爬到桌上的事,虽然温砚舟一直有着人不能上桌的理念,可随忻这个好像是很高级的艺术创作,说不定就要他上桌才能拍出好照片来,他便也没有怎么质疑,捞着袍角,从餐桌后的台阶小心翼翼爬到桌上。 居然是没有摔倒,温砚舟坐在餐桌上松了口气。 他上了餐桌,台阶就被撤掉了,取而代之是一把做工很华贵的椅子,就像是王座一般,放在餐桌中央。 身穿王袍的青年坐在王座上,抬头看向餐桌上通体雪白的男人。 哪怕随忻有意克制,可他那双眼中,却仍是不可抑制地带上了些许渴望之意。 “开始吧,把桌上的水果或是酒喂给我。” 随忻沉声道。 注视着垂着眼眸的男人,他的喉结竟是有些难耐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大叔……会怎么样喂给他呢? 随忻忍不住想。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7、器材室里的大叔17 拍摄的两位主角都就好位后,房间另一边的摄像机便也调整好角度,开始拍摄。 然而,温砚舟却犯了点小难。 桌上有那么多水果,他到底先喂什么呢? 温砚舟看来看去,最终选择了葡萄。 随忻姿态松弛却又暗中使劲地靠在椅背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却又暗含几分期待地盯着餐桌中央的男人。 看到男人拿了葡萄,纤长漂亮的手指捏着深紫色的葡萄,视觉上的冲击令随忻的桃花眼都不由微眯,又想到接下来男人要将这颗葡萄喂到自己嘴里,竟是生出了些许古代皇帝被美丽嫔妃喂葡萄的爽感。 葡萄靠近唇边,随忻便张开嘴,掀起眼皮,一双桃花眼上挑,是以他自以为最迷人的角度,坦荡而直白地盯着餐桌。 食欲乃生之本能。 食欲即是最高层的爱.欲。 这便是随忻想要拍摄的内容,正也是为何他对拍摄的另一半如此苛刻。 如果连他的色.欲都勾不起,如何能引起他的食欲? 葡萄被男人手指推着,触碰到了金发青年的唇瓣。 白亮灯光自上而下落在身穿雪袍的温砚舟身上,男人就如降世的天使般纯洁而美丽。 偏偏美丽的天使唇角有颗色气的痣,附身将葡萄送到身穿王袍的青年唇边,下坠的领口处雪白若隐若现,仿佛正邀请着注视者入侵。 一个诱人的、罪恶的天使。 葡萄那顺滑的触感令随忻喉结不由上下滚动,哪怕是张嘴要吃葡萄,他那双桃花眼却是根本没有看唇边的葡萄,而是始终直勾勾盯着男人,好似唇边的,并不是什么葡萄,而是拿着葡萄的男人。 然而下一刻,那葡萄却是以一个不可抗拒的力道被强硬塞进了他的口中。 随忻:“……” 终于把嘴里葡萄咬碎吃下去了,温砚舟却又紧接着把下一颗又塞进随忻嘴里。 美人拿着葡萄,小意温柔为帝王喂葡萄实则为调情的旖旎幻想顿时破裂。 温砚舟会的所谓喂食,似乎就只是填鸭式地喂食,伴随着一颗紧接着一颗葡萄被塞进嘴里,随忻原本松弛的坐姿都不由得下意识往后靠,几度想出声让温砚舟别喂了,温砚舟却反而还往随忻的方向爬过去,坚持不懈往随忻嘴里塞葡萄,令随忻几乎没有空隙出声。 随忻气结。 这不对吧? 这个笨大叔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这么一味的喂,能拍出个什么鬼欲.望?! 他也是气坏了,等温砚舟下一次将葡萄喂过来时,随忻竟是主动上前,咬住了温砚舟手里的葡萄。 然而,与葡萄一同入口的,还有暖玉一样的柔软之物。 随忻没有立刻意识过来那是什么,卷走葡萄的同时,舌尖还不经意碰到了它。 竟然是甜的。 下一刻,那暖玉便如活物一样,在随忻嘴里轻轻颤了一下,随后快速逃走了。 随忻这才发现,那竟是温砚舟的手指。 雪白纤长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些许水渍,被男人茫然地注视着。 涩气到了极致。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随忻立刻就脸红了。 那光滑细腻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口中,说不出的痒意,从舌尖绵延到了喉口,催促着分泌出更多的唾液。 还想要…… 还想吃到更多。 想要……把他吃掉。 温砚舟从前听说过,像随忻这样的模特,似乎都需要很严格地控制体重,所以都不会很好地吃饭。 说不定随忻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借着拍摄吃水果。 自以为是很体贴的长辈,温砚舟当然会满足他。 但随忻大约还是有着肌肉记忆,最开始喂他,他居然还往回躲了一下。 温砚舟不是个会让小孩失望的坏长辈,哪怕小孩躲开了,他也追上去把葡萄喂进去了,之后又喂了几次,随忻似乎是吃开心了,好几次追上来吃葡萄,还把温砚舟的手指也一起吃进去了。 看来是饿坏了,把他手指都快整根吃进去了。 把温砚舟的手都吃得湿漉漉的。 还会去舔他的掌心里葡萄的汁液。 温砚舟被舔得手心发痒,都有点想笑了。 作为长辈,看到特别喜欢吃饭的小孩,应该都会是他这个表情。 恨不得让小孩再多吃一点。 就这样不知不觉,温砚舟把整串葡萄都喂了个一干二净。 摄像机镜头中,美丽的年长天使侧坐在餐桌上,轻盈的雪色长袍在鼓风机下飘起,露出一截白皙漂亮的脚腕,拿着葡萄的纤细手指比葡萄本身更为剔透,温柔而包容地注视着餐桌之下,如野兽般追逐着他手指、不住张嘴想要撕咬他手中葡萄的华袍王子。 圣洁与诱惑力彼此碰撞。 似乎与随忻最初想要拍摄的主题有所偏差。 可又比之更具张力。 乔治不仅是随忻的造型师,同时也是艺术指导。 原本想着,温砚舟是个没有什么拍摄经验的素人,要是没能摆出合适的姿势,他也能指导一下,免得拍摄中总是坏脾气的随忻发怒。 可这样拍摄下来,乔治却惊诧地发现,男人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指导。 他的美丽、他眉眼间美丽而成熟的韵味,他自然的姿态与无意间的每一个动作,他身上那股富有魔力的吸引力,都迷人得不可思议。 看着镜头中的画面,乔治的眼中亮得出奇。 他敢打赌!这次拍摄一定能惊爆整个模特圈! 随忻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被喂了多少东西。 他只是一味地吃着温砚舟手上的东西。 温砚舟想的没错,身为模特,随忻的确会控制体重,平时吃的最多的都是鸡胸肉、生菜之类的营养餐,葡萄这种高糖水果他顶多只会吃一两颗,根本不会吃这么多。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颗的葡萄吞入腹中,随忻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饱腹感。 越是进食,越是饥渴。 随忻注视着温砚舟的双眼,渐渐变得猩红。 此时的他所扮演的,根本称不上是什么贵族。 而只是个披着华服的野兽罢了。 这股饥渴感,哪怕是到拍摄结束,都没能得到缓解,深深灼烧着他的胃,使之战栗一般地收紧。 当拍摄结束的指令发出,温砚舟终于放下了手中空荡荡的葡萄串。 见随忻有乖乖把自己喂的东西都吃掉,温砚舟感到很满意,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纸认认真真擦干净手上的水后,他忽然朝着随忻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随忻的脑袋,很开心地夸道:“小忻真乖,把葡萄都吃干净了!” 头顶的轻柔抚摸,男人脸上的温和笑意,夸赞的话语,与那逼近的暖香。 那一瞬间,无处发泄的饥渴之意达到了巅峰。 随忻有反应了。 平日里,那张俊脸上总是会浮现的轻佻神色,此刻在他脸上分毫都找寻不到。 他甚至是有些惊慌地向后退去,想从男人温暖而柔软的手心里逃出。 逃离的力道过于剧烈,一下子,随忻竟是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啊!”温砚舟见了,也吓到了,连忙要去拉随忻。 可温砚舟忘记了他还坐在餐桌上,更低估了自己手脚不协调的程度,不仅没有拉住随忻,还脚下一滑,带着餐布上的所有餐具水果以及餐桌倒向了随忻。 砰! 一声巨响,还在查看拍下照片的乔治吓了一跳,见餐桌翻倒,桌上的东西掉了一地,连忙要过来帮忙。 “别过来!” 随忻低哑的声音从堆在地上的红丝绒餐布中响起。 “所有人,先从拍摄间出去。” 温砚舟只觉眼前一黑,自己就摔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特别石更的东西。 有些吃痛地睁眼,发现眼前黑乎乎的,似乎是被什么布蒙住了,温砚舟便伸手想要将那蒙在自己身上的布揭开,却被紧紧抱住了。 “不要动。”青年的声音很低哑,隔着那层布显得有些古怪。 “过一会就好了。” 温砚舟听出那是随忻的声音,他还记得随忻快摔倒了,自己想去拉随忻,结果现在随忻的声音却在自己下面……那不就是被他给压住了? 还让他不要动,是摔得太痛了?会不会骨折了? 那他怎么能一直压在随忻身上? 温砚舟一下子着急了。 他连忙挣扎着想从随忻身上起来,怕碰到随忻,还把手撑在随忻身体两侧,想把自己支起来。 可身上的布却是滑溜溜的,温砚舟的手一撑上去就开始打滑,又摔坐在了随忻身上。 随忻闷哼了一声。 好像是疼坏了。 温砚舟闻声更是着急,手忙脚乱地挣扎着想起身,却越是挣扎,越是不停地摔回到随忻身上。 “都叫你别动,安静一会!”随忻终于忍不住了,猛地抱住温砚舟的腰,死死将人按回到了身上。 “唔。” 这一下,闷哼的却不是随忻了。 温砚舟不知道自己是坐到哪里了,腰脊上像是过了电一样,一下子就没了力气,软倒在了随忻身上。 那是……什么? 温砚舟有些茫然。 随忻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把反应压下去,才把男人抱回来,叫他安静一会,却不巧令男人坐到了…… 脸上顿时青红交加起来。 这该怎么办? 穿的裤子恰好紧身,有什么反应都看到一清二楚。 随忻不想自己以这个状态见其他人。 主要是……不想让男人看到这样的自己。 如此抱着在地上躺了一会,不仅没能消下去,怀里的男人,还有些细微的发起颤来。 忽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在随忻脑海中。 “大叔,你不会是……” 抱着这样荒谬的念头,随忻松开了紧箍着男人腰身的手,将人从自己怀中扶了起来。 红丝绒桌布盖在男人身上,只露出半张脸。 半张……布满潮红色的脸庞。 就连脖颈与锁骨处薄薄的皮肤,也都红透了。 扯着身上雪白长袍的手指,亦也红得滚烫。 男人垂着脑袋,声音里满是羞窘,“对不起呀,小忻,我……” 随忻紧紧盯着他,脸上似乎是有几分震惊,可同时,那双桃花眼中,却是愈加地发暗。 本该消下去的,愈发强烈了。 不知不觉间,随忻竟是朝着那红丝绒下的男人俯下身去。 另一道冰冷的声音却是骤然响起。 “你在对他做什么?!” 一道大力猛地将随忻拽开,紧接着怀里就是一空。 等随忻反应过来,看向那不速之客时。 不速之客却是抱着裹着红丝绒桌布的男人,冷着冰蓝色眼眸怒视他。 竟然是邵潜岳。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8、器材室里的大叔18 邵潜岳来随忻的工作室,无非就是为了工作的事。 为了防止发生某家独大的事情,谢邵随三家彼此之间从来都有合作事务。 可邵潜岳没想到的是,等他抵达了随忻的工作室,却看见随忻手下的员工都守在门口,拍摄间却是紧闭着。 穿着设计款亮片短款皮衣画着眼线的金发男人正在门口焦急地转来转去,邵潜岳认得他,他是随忻常年带在身边的造型师和艺术指导。 艺术指导还在外面,拍摄间为什么是关着的? 邵潜岳从来不会去问发生了什么。 他直接走到紧闭的拍摄间门口,抬手就要将门打开,以他的家教,他本不该做这么冒犯的行为,可直觉告诉他,拍摄间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很不寻常的事。 谁知,乔治见了他的动作,脸色却是猛地一变,居然猛地就要冲上来制止他,“邵先生!我们老板还在里面!” 听到乔治的话,邵潜岳开门的动作却更快了。 抢在乔治之前,先一步踏进了拍摄间。 进拍摄间后,邵潜岳却并没有看到随忻。 他首先是看到了装潢成宫廷餐厅的拍摄场地,然而摆放在正中央的餐桌却是一片混乱,红丝绒桌布被拽到地上,桌上的碗筷杯盘摔在地上,水果亦是从桌面滚落,汁水从摔裂的缝隙里溢出。 “呜。” 隐约中,像是有人在轻轻地抽泣着。 好像被欺负得狠了一样,那种怯弱又羞耻的声音,轻呢的细微声音,邵潜岳只是稍微一听,便从指尖麻到了头皮。 上一次还有这种感觉,还是…… 邵潜岳眉头越蹙越紧。 他循着声,缓步绕到了堪称狼藉的餐桌旁。 下一刻,邵潜岳那双发蓝的瞳孔却是骤然紧缩。 在他眼前,红丝绒下的男人被随忻紧攥着手腕,低着头,被迫着承受着随忻的逼近。 而随忻那张总是笑吟吟的眼中,竟是泛着暗光,过于强烈的欲.望浓稠犹如深渊,阴暗地包裹着眼中的男人,仿佛恨不得将男人吞食入腹般。 一如那日邵潜岳在谢家看到的谢谨行的模样。 “你在对他做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邵潜岳将那裹着红丝绒餐布的人从随忻怀中护入怀中。 随忻几乎是立刻转头冷眼望向邵潜岳,就像是野兽瞪视着救走猎物的猎人般,看清了是谁,他先是一愣,眼中的敌意却丝毫没有消散,“邵潜岳,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了合作的事?”邵潜岳皱眉,语气愈发冷淡,“我看你是越来越混不吝了,把员工锁在屋外,自己却在屋里做这种下流事?” “你是什么身份和我说教?邵潜岳,别以为你继承了家业就能给所有人当爹了。”随忻笑着,说的话却是含枪带棒的,“把人还给我!” 闻言,邵潜岳却是细微地挑了一下眉头。 随忻虽然让他还人,却始终不敢有太过剧烈的动作,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 忽然,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声音。 “呜。” 猫叫似的。 忽然意识到什么,邵潜岳忽地将那蒙在人脑袋上的红丝绒餐布掀开了。 一张充满潮红色的,迷惘而气喘吁吁的美丽脸庞,就这么突兀地绽开在了红丝绒餐布之中。 香,好香。 被满握在厚重红丝绒之中的香气,一下子突破重围,扑面而来。 男人微眯着琉璃般漂亮的浅色眸,雪色的脸庞爬满红晕,还微微发着汗,红唇微张着,不断地吐着潮湿的热气,显得愈发昳丽而糜烂。 是那个,邵潜岳在谢宅门口碰见的,惊慌逃跑的男人。 抱着男人的手,哪怕是隔着红丝绒布料,竟也有种被烫伤的炽热感。 明明早就在看到男人背影的时候,可当男人骤然出现在邵潜岳面前时,他还是不由得缓神了一瞬。 甚至有一瞬间,一个阴暗的念头浮现于脑海之中—— 他也想像谢谨行或是随忻一样,将这个男人抱入怀中。 但下一刻,男人因突然暴露在光下而不适蹙眉的模样映入邵潜岳眼中,却竟是令他清醒了片刻。 邵潜岳立刻又将刚掀开的红丝绒布盖了回去。 将那美到足以诱发恶念的男人完完整整包裹住了。 失去了刺激源,邵潜岳终于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只是,思及男人那副异常的模样,随忻那尽管想要夺回男人,却仍然畏手畏脚的模样,似乎也有了解释。 邵潜岳只垂头看了一眼随忻,就看到随忻那弓着身,遮掩着什么的模样。 眼中对男人的欲望强烈到几乎实质。 这段不知道的时间里,已不知把可怜的、无依无靠的人夫玩弄了多少次,才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 邵潜岳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嫌恶。 原来他就看不惯随忻轻佻随性的模样,只是家里有关系,对方又没有闹出过什么绯闻丑事,他才与对方来往。 居然是这种强迫人夫的人渣。 他怎会与这种人同流合污。 邵潜岳当即就冷冷道:“今天发生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随总。” “这个人,我就带走了。” 随忻当即变色,怒道:“邵潜岳,你敢!” 然而邵潜岳却已不欲与随忻再多费口舌,抱着怀里的人转头就走。 那些被赶出去的工作人员和乔治都还守在拍摄间门口,但邵潜岳毕竟是邵家的实际掌权人,哪怕邵潜岳抱着他们老板的人走,他们似乎也没有权利阻拦。 邵潜岳就这么顺利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温砚舟其实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像是发烧了,浑身都热热的,甚至开始流汗,可发烧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不会只是被别人碰一下,就颤抖个不停。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这种奇怪的状态过去之后,温砚舟才忽然记起先前发生的事,想到随忻被自己压在身下,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不由得有些焦急地掀开蒙在头上的红丝绒布。 可入目的,却不是随忻的拍摄间。 而是陌生的、以深色为主调的加长商务车内部。 温砚舟被放在单独的车座沙发上,隔着相当距离的对面沙发上则坐着个西装革履的冷峻青年,正在电脑上打着字,察觉到温砚舟的视线,他抬起眼,“感觉好点了?” “嗯……”温砚舟还有些迷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此声音很轻。 似乎注意到温砚舟额上尚未全干的汗,邵潜岳淡淡道:“觉得热,可以不用披那块布。” “好哦。”温砚舟其实并不觉得热,毕竟车里的冷气很足,但青年一这么说,他便也觉起自己裹着红丝绒布的样子有些奇怪,便准备将身上的布脱下。 可他刚解开一角,过于强烈的冷气便立刻钻进缝隙之中,直叫温砚舟打了个颤。 温砚舟便又将红丝绒布裹了回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披着吧。” 他这幅表现落在邵潜岳眼中,却是令邵潜岳眸色暗了下来。 想也知道,性格温吞的人夫,一定是被哄骗或是强迫着换上了不可启齿的服装,才会是这样的表现。 邵潜岳合起电脑,“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和谢谨行和随忻认识的?” 温砚舟不知道邵潜岳为什么知道自己还和谢谨行认识,但他还是一五一十老实回答了邵潜岳的话。 要不是系统在脑海中制止,他差点就把自己偷拍的事情说出来了。 最后也只是说自己在圣黎学院做体育器材室的管理员。 听到体育器材室,邵潜岳似有所觉,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进过谢谨行在马场旁的休息室?” 没想到想要隐瞒的事一下子被揭穿了,温砚舟本就不擅长撒谎,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只能喃喃道:“是……你怎么知道?” 果然。 那日在马场上,邵潜岳只隐约听到谢谨行与随忻商量着把什么人抓进休息室里。 本以为是什么鬼鬼祟祟的老鼠。 居然是这么个漂亮的男人。 想也知道,他们为了得到这个老实的漂亮男人,一定使尽了手段,那日将男人骗进休息室里,说不定是往死里把这个可怜的男人里里外外都玩了个遍,就像方才般颤抖失神,无论是谁碰了,都会止不住地呜咽哭泣,连反抗都不能,只能任人为所欲为。 真是恶劣。 他邵潜岳若是有心悦的对象,绝不会像那两人般下作。 邵潜岳没再细问,“这段时间,你就先待在我这。” 温砚舟更迷惑了,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陌生人就要自己待在他那了。 他很轻地反驳,“可是,我还有工作和……”偷拍的任务要做呢。 但系统这时候又冒出来阻止他老实说出自己的任务,温砚舟便卡壳了一下,但他的犹豫放在邵潜岳眼里,却有了另一种解释。 邵潜岳不明显地皱了一下眉头,说:“你也可以把你的孩子接过来。” 不知为何,想到这个美丽的男人,居然已经和其他人结合生下了个孩子,还会温柔贴心地照料那个孩子,他就有些不悦。 但想到男人说不定也会因为那个孩子被威胁,他也只能开口让父子俩重聚。 “孩子?”温砚舟歪了歪脑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孩子,正要说什么时,车却忽然停下了。 车外的人打开了车门,恭恭敬敬地请车上的人下车,邵潜岳是早已习惯了的淡然模样,迈开长腿就下了车,温砚舟却从未见过这等阵仗,慌里慌张地跟了上去,却不慎踩到了长长的红丝绒桌布,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但他却并没有摔在地上。 先一步走在前面的邵潜岳似乎听到了动静,及时转过了身,稳稳地接住了即将摔倒的温砚舟。 这个场景,似乎有点眼熟。 温砚舟微微一愣,邵潜岳却好像触了电一般,把温砚舟快速扶正就松了手。 “好好走路。”语气似乎也比先前要冷了。 温砚舟却发现,邵潜岳的耳朵,似乎有点红。 肯定是空调开太冷了吧。 想想,邵潜岳虽然看着老成,但似乎和谢谨行随忻年龄相仿,那不也是小孩吗? 温砚舟觉得自己有照顾对方的责任。 于是他飞快脱下身上的红丝绒餐布,踮起脚披到了邵潜岳身上,很担心地说道:“别着凉啦。” 邵潜岳本就为方才一瞬的悸动心乱如麻,却又被男人毫无自知之明地触碰,顿时不甚耐烦地转过身,“你在做什……” 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雪白丝绸长袍湿漉漉的,紧紧贴在男人肌肤之上。 好像…… 里面是真空的。 轰地一声。 邵潜岳脑里顿时一片空白。《 》 19、器材室里的大叔19 几乎是下意识,邵潜岳立刻将被男人披到肩上的红丝绒布紧紧裹回到了男人身上。 “唔?” 男人的窄腰被邵潜岳手臂紧紧箍着,双脚几乎离地,双手被裹在厚重的红丝绒布之中,无法挣脱。 但腰间的力道,青年结实而带着昂贵男士香水气味的胸膛却是唤回了温砚舟的记忆。 温砚舟双眼顿时一亮,“你是那个……” 听男人似乎记起自己是谁了,邵潜岳微微挑眉,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和小谨和小忻都认识的小孩!” 邵潜岳:“……” 只是这样吗? 隐晦的不悦不住蔓延。 可下一刻,温砚舟却是从紧紧包裹着的红丝绒餐布中挣脱出双手来,搂住了邵潜岳的肩膀,红着脸开开心心道:“那天在那个……门口,你救了我是不是?” 骤然缩短的距离令男人身上那股迷人的暖香越发逼人起来,邵潜岳心中的不悦已不知何时被戳破,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声音愈发低哑,“没有救你。”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多年好友,居然是那种人罢了。 他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出自自身的道德感罢了,与他人无关。 但温砚舟却很感激他,同时也怀着股欺瞒对方的愧疚感,不由得收紧了搂着青年肩膀的手臂,声音也无意识放得更轻更柔了,“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系统好像有说过对方的名字,温砚舟却始终没能记住。 男人张唇间,馥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邵潜岳喉结上下窜动,“邵潜岳。” 有邵潜岳的提醒,温砚舟终于记住了这个心地善良的小孩的名字,便弯起眉眼笑着道:“那就叫你小岳吧!” “那天的事谢谢你啦,小岳!” 搂着男人腰身的手不由收紧了。 好似想把这个无意识诱人的男人揉进自己怀里,再不分离。 但邵潜岳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他记起两人此时还在车内,车外仍守着人,久久待在车内还是不妥,还是得先下车才是。 可他又记起,男人里面穿的衣服……虽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很过分的衣服,但穿着那样的衣服下车…… 邵潜岳眸色微暗。 短短一瞬的思索,他已经做出了动作,先是松开搂着男人腰身的手,下落至膝弯,一个用力,就将人打横抱起。 温砚舟有些吃惊地叫了一声,原本就搂着邵潜岳的手,更加收紧了,慌乱道:“小岳!我自己走就好了!” 邵潜岳置若罔闻,迈开长腿就往下走去。 温砚舟还有点羞窘,他一个长辈,居然被小辈这样抱着下车,不由得把脑袋埋在邵潜岳胸口,却没有看见邵潜岳唇角那极不明显的上扬。 不知是过了多久,温砚舟只感觉邵潜岳走了很久,才终于被放了下来。 入目的是一间极为宽敞的深色卧室,一如邵潜岳性格般冷淡。 卧室里的空调开得没有车里冷,温砚舟便解开了披在身上的红丝绒餐布,耐心折成了一大团看不出形状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邵潜岳:“我放在哪比较好呢?” 邵潜岳连思考都没有,“扔掉。” 温砚舟有些吃惊,“啊?可是,这个似乎是小忻拍摄要用的道具。” 邵潜岳更想把它扔掉了,一想到随忻可能借着拍摄的由头,哄骗着男人在这餐布里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一股浓郁的戾气便积聚在胸腔之中。 但看着男人那过分单纯懵懂的眼神,与丝绸长袍下若隐若现勾勒出的曲线,邵潜岳最终还是接过了温砚舟手中的红丝绒长布,“你先去洗澡,我来处置。” 邵潜岳随手将布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进衣帽间找了套稍微修身的新衣服,转身便将温砚舟半引导半强迫地带到了浴室中。 温砚舟眨了眨眼,进浴室前还不忘叮嘱,“不要把餐布丢了噢。” 咔哒。 门关上了。 听着浴室中响起的水声,明明身处自己的卧室,邵潜岳却突兀地感觉到了一阵不自在。 像是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水声变弱了一刻,以邵潜岳敏锐的听觉,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沐浴露被挤压时发出的声音。 想必,接下来,男人就会把他每日都在使用的沐浴露涂到自己身上…… 只是这么想,邵潜岳咬肌都不由得绷紧。 忽然,余光瞥见放在椅子上的红丝绒餐布,邵潜岳有些恍惚的精神终于有了目标,连目光都凌厉了起来。 邵潜岳不会撒谎,答应了的事他不会反悔。 可同样的,他也只答应了男人处置餐布,并没有答应不把它扔掉。 邵潜岳拿起了红丝绒餐布,准备立刻出门吩咐人把它丢了。 可入手的同时,那还留存在布料上的温度却令他犹豫了片刻。 拇指捏着布料,无意识地摩挲着。 像是在透过布料抚摸另一个人的肌肤。 不知不觉间,手中的红丝绒布料与鼻尖的距离越来越近。 那股馥郁柔和而惑人的香气就这么毫无阻碍地涌入鼻腔中。 肺部扩张,像是想将布料上所有香气都吸入胸腔之中保存般的用力。 好香。 等邵潜岳反应过来,他已深深将脸庞抵入布料之中,连高耸的鼻梁都压歪了,双手更是紧紧攥着那布料,像是紧紧握着另一人的肩膀,不允许逃离。 有些慌乱地将手中的布料拽离面前,随手塞在身旁的柜子里。 做完这些,他才将目光投向浴室门——方才,浴室门似乎传来了敲门声,正是这个声音拉回了邵潜岳的理智。 笃笃笃。 敲门声再度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男人柔和而羞怯的声音,“小岳呀,你刚才给我的衣服,好像有一点不合身。” 邵潜岳不以为意,“先出来,稍后我让管家订购几套合身衣服给你……” 话音刚落,门便被打开了。 这一眼,邵潜岳便怔了一下。 男人说是“有一点不合身”,他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不合身。 那在邵潜岳身上是作为修身款的衬衫,穿到了男人身上,却宽松得需要在袖口折上两折才能露出手指,衬衫下摆更是几乎遮住了半条大腿。 长而宽松的西裤被男人抓着裤腰,需要很艰难地迈腿才能朝浴室外移动。 可男人本就手脚不甚协调,更不用说还穿着这身极不合身的衣服,只是一步,他就被过长的裤腿绊倒了。 下意识地,邵潜岳快步上前,赶在男人摔在地面前将人接住了。 伸出去扶男人腰身的手,却是不小心托在了另一个地方。 邵潜岳只不过是微微用力,五指就已陷入其中。 而原本被男人抓着裤腰才能堪堪“穿”在身上的裤子,在男人绊倒时,便已被踢落在了地上。 该逃跑的。 这一切都巧合得像是一场针对他的诱捕。 想把他拉入深渊,和那几个人一同沦陷。 但事实上,邵潜岳只是牢牢站定在了原地,甚至没有松开手。 温砚舟却偏偏好似什么异样都没有感觉到一样,站稳后,从邵潜岳怀里抬起头,朝邵潜岳弯起眉眼,“谢谢你,小岳,你已经第三次接住我啦。” 邵潜岳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沉沉地注视着温砚舟。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一点。 怀里的男人,也许并不是主观地想要诱惑其他人。 可他的存在,本身就带着惑人丧失理智的罪。 这样的人,该被好好地看管起来。 无法再祸害其他人。 * 清晨,温砚舟被阳光从睡梦中唤醒,茫茫然然地在过分柔软的被窝中挣扎着醒过来。 等看到陌生而奢华的暗色卧室,他才记起来,自己昨晚并没有回到他在学校里的小器材室里。 而是留宿在了邵潜岳家里。 想到这点,温砚舟才清醒过来,在脑海里焦急问系统:【小统!昨天我好像忘记做任务了!】 系统:【……你终于记起我了吗?】 不知为何,温砚舟竟然能从系统的机械声中听出一丝幽怨。 温砚舟更加愧疚了,【对不起哦小统,昨天发生太多事了,我该怎么样做才能补救呢?】 闻言,系统哼了一声,【不用补救了。】 【啊?】闻言,温砚舟那双漂亮的浅色眼眸都睁大了。 系统原本还想好好地吓一吓这个不着调的坏宿主,可见温砚舟真的被自己吓到,再过分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连忙解释:【别那么着急,我是说,新的剧情任务颁布了,所以昨天的日常任务取消了。】 等解释完,系统却有些懊悔,可恶啊,刚刚不是还在生气,还想给温砚舟一个教训吗?这么一看温砚舟吓到就控制不了自己了? 但见温砚舟放松下来,还朝自己道谢的样子,也不知为何,不仅一点都不生气了,还有点高兴。 不对,它高兴什么,这个可恶的大叔! 温砚舟并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一听到有新任务颁布,他就到后台去找新任务了。 【推动沈渊迟的身世真相大白】 看到这个任务,温砚舟便陷入了茫然。 让沈渊迟的身世真相大白? 他吗? 不等温砚舟多想,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醒了吗?早餐准备好了。” 是邵潜岳的声音。 温砚舟忽然想起来,自己昨晚似乎睡的是邵潜岳的房间。 睡了主人的房间,还让主人等着吃早饭,温砚舟一想到这点,就羞红了脸,连忙从又高又软的床上爬下去,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到了门口开门。 方才睡醒,男人那张美丽的脸庞还泛着红,水润的眼透过门缝,抬起望向邵潜岳,红唇微抿,朝青年露出一个略显羞窘的笑,“已经醒了,我等会就去吃。” 邵潜岳点头,“我在门口等你。” 这样说完,温砚舟却没有立刻回到房间里洗漱,他握着门框纠结了一下,红着脸道:“小岳,你昨晚说会帮我拿几件合身的衣服。衣服放在哪里呢?价格又是多少呀?我会努力攒钱还你的。” 邵潜岳垂眸,看到男人裸.露在外的雪白长腿,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的脚背上,泛着点藕粉的脚趾尖蜷缩。 骨肉匀停,漂亮细腻到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大叔的腿。 邵潜岳的声音很是喑哑。 “管家和其他佣人今天休假,所以没人买衣服。” “你可以尽管这样下来吃饭。”邵潜岳的目光从男人的足尖开始,缓缓上移,经过小腿,泛粉的膝头,被衬衫遮盖住一半的大腿,拢在宽大衬衫中隐约的腰身,直至落在男人那张漂亮到不似凡人的脸上。 “没有人会看你的。”《 》 20、器材室里的大叔20 作为这个小世界设定中的顶级豪门之三,邵家的宅子自然是大得不可思议。 可当这样庞大空旷的宅子只剩下两个人时,无论是谁,都会感到些许的不安。 更不用说,温砚舟还只穿着邵潜岳的衬衫,这股不安感便不住地放大,一有风吹草动,就下意识往另一人身旁挨去。 直到撞到邵潜岳身上,温砚舟才意识到不妥,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怎么能在小孩子面前表现得这么胆小,把小孩子教坏了可怎么办,便默默鼓起勇气,尽量走得离邵潜岳远一点。 可这样做的同时,温砚舟却没有看到,邵潜岳骤然下压的眉梢。 “哗啦啦!” 原本紧闭的的窗帘忽然朝两边打开,吓得原本下定决心要一个人走路的温砚舟飞快躲到了邵潜岳身后,只露出半张脸惊恐地看着故障了一样不停开合的窗帘。 邵潜岳面上神情却没有一丝变化,自然地朝故障的窗帘走去,强行将自动打开的窗帘合上了。 “坏了,回头我会找人来修理。”邵潜岳半回过头,朝几乎缩在自己背后的男人说道。 同时,垂在腿侧的手悄无声息地伸出,将男人捏着自己衣角的手握入了手心之中。 温砚舟不明白邵潜岳为什么要和自己解释,但他还是点头应了一声,却因此没能注意到邵潜岳的动作。 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被牵住了。 盯着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温砚舟眨了眨眼,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邵潜岳看起来好像很冷淡,什么都不害怕的样子。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其实,他也是会害怕的呢? 从小就生活在这么大的房子里,父母好像也不管他,房子里的员工一请假,这么大的屋子里就一个人也没有了,小小的邵潜岳一定会很害怕,这种畏惧感说不定就延续到了现在。 温砚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双浅色眸顿时便充满了怜惜,便也反握住了邵潜岳的手。 然而,他突然的动作却反而令邵潜岳一怔。 本已做好男人会挣扎的准备,却没想到,男人不但没有挣扎,反而还牵住了自己? 疑惑令邵潜岳偏过头去看男人。 不料却是碰上了男人如夜星般璨璨发光的双眸,对上邵潜岳的目光,男人甚至还安抚地笑了一下,好像刚刚害怕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邵潜岳立刻收回了目光,冰蓝色眼眸中竟是有些不自然。 原本淡然的、甚至是胜券在握的神色,甚至是变得有些慌乱,放在口袋中手机屏幕上、即将按下控制键的手颤了一下,却是再没按下去了。 温砚舟并不知道青年暗地里的动作,牵住了邵潜岳之后,他连目光都坚定多了。 虽然只穿着衬衫有点害怕,但一想到有人说不定比自己还害怕,他顿时就不觉得害怕了。 也许这就是身为年长者的自觉吧。 走过了长廊,两人才终于抵达了餐厅,与宽敞的卧室、漫长的走廊相同,餐厅亦也是大得吓人,长长的餐桌横跨整间餐厅,几十个温砚舟躺上去打滚都绰绰有余,把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温砚舟都惊呆了。 可在这样大的餐桌之上,当只有一个人用餐时,摆放餐具和食物的空间,却是显得格外的渺小。 到了餐厅,饶是邵潜岳再怎么想,常年的家教还是不允许他牵着男人一起吃饭。 他松开了手,但为男人拉开椅子,绅士地请温砚舟入座。 自己转身坐在了温砚舟身旁的座位。 可等邵潜岳坐好,却是见温砚舟没有立刻开吃,而是坐在餐椅上,不知是在想什么,神色中竟是有一丝忧虑。 眸色微动,邵潜岳忽然想起来,由于没有合身的衣服,温砚舟全身上下,似乎只穿了自己的衬衫。 而餐厅的餐椅,椅面似乎是皮革制的。 光着……坐在餐椅上,尽管邵潜岳没有这样做过,但想必是不舒服的。 喉结上下滚动。 不同于另外两家,邵家的家教是很严的,记事起,邵潜岳就从未做过出格的事,但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像是不听使唤一般,自顾自地问道:“难受吗?” 温砚舟闻言疑惑看向邵潜岳,不明白邵潜岳的意思。 难受?哪里难受了?椅子很软,桌子上的早餐看起来很香。对于在狭窄器材室里住惯了的温砚舟来说,除了没有合身衣服穿以外,这儿哪里都是舒服的。 “那样坐在椅子上,应该不好受吧?”没有得到回应,邵潜岳却也半垂下眼,看着男人与椅面紧贴着的雪白大腿。 男人的体格是有些瘦削的,一双长腿笔直而利落,又因久不见阳光而显得很是苍白,紧贴着漆黑餐椅,黑白碰撞,衬托得那双腿白得病态而脆弱。 像是轻微的触碰,都能在上面留下浓重的痕迹一般。 温砚舟疑惑地眨了眨眼,但他也不是瞎子,当然注意到了邵潜岳的目光,并顺着这视线,看到了自己坐着的餐椅。 忽然,温砚舟脑中灵光一现。 难道,小岳说的难受,其实是他自己难受? 虽然生前不爱出门,但温砚舟活了这么大岁数,到底也是有一定的生活阅历的,因此他也知道,像邵潜岳这个年纪的小孩,有时候是很别扭的,不愿意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就把自己的念头安在别人身上。 餐厅里只有餐椅,小岳却硬要说坐在餐椅上难受,莫非…… 温砚舟自以为自己弄懂了邵潜岳的潜台词,便很温柔地朝温砚舟笑了笑,随后敞开怀抱,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小岳想坐在叔叔的腿上吗?” 邵潜岳:“……” 青年冰蓝色眼眸中蠢蠢欲动的欲望顿时被温砚舟这一番话打破。 额角都不由抽搐了一下。 “不是……”很浅地叹了口气,邵潜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男人这故作长辈的问话,目光在男人被自己拍红的腿面上不着痕迹地停留了一瞬,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吃饭吧。” 邵潜岳收回了目光,温砚舟却没有,他歪着脑袋看了一会邵潜岳,最终下定了决定。 刚切开盘中的三明治,邵潜岳就听到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下一刻,拿着餐叉的手被移开了,眼前的景象被一道身影遮挡住,随后是腿上隔着西裤骤然坐落下来的柔软。 身体都僵住了,邵潜岳视线缓缓上抬,落在因坐在自己腿上,而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脸上。 温砚舟扶着邵潜岳宽阔的肩膀,明明是他自顾自坐在了邵潜岳的大腿上,可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却蕴着晕色,浅色眸蓄着一湾薄薄的水光,有些难堪地看向其他地方,不敢直视邵潜岳。 下唇被咬出了点咬痕,男人红唇张合间吐露的声音,轻微得只有邵潜岳能够听见,“你不想坐叔叔的腿,那就……” “让叔叔坐在你的腿上吧。” 说完这样一番话,对于不善言辞的温砚舟来说已是极限。若是原来,他说不定还不好意思这么做,但那些或羞耻或古怪的任务,却很大地锻炼了他与人相处的能力。 【完全锻炼歪了啊!!!】这是系统在温砚舟脑海里尖叫。 “……” 邵潜岳没有回应。 可在温砚舟背后,他拿着餐具的手,却是青筋暴起,指骨泛白。 哪怕是最禁欲的修道者,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诱惑,也会发狂。 更不用说,邵潜岳从来都不是什么修道者。 他只不过是一头将欲望隐藏得很好的野兽罢了。 “叮咣。” 是餐具落地的声音。 本就因羞耻而紧张非凡的温砚舟被这道清脆的声音吓到了一瞬,随后,背脊后却是覆上了一双炽热的大手。 好热。 那股热意与邵潜岳表面上的冷淡形成强烈的反差,烫得温砚舟往前一缩,却是正好嵌入了邵潜岳的怀里。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青年的声音从胸膛处传来,显得愈发低沉喑哑。 “温叔叔。” 温砚舟眨了眨眼,想说他是在安慰邵潜岳呀。 从小就一个人吃饭,邵潜岳一定很希望能有个长辈能抱着他一起吃饭,他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 这样看来,他应该是做对了,透过胸膛,他能够听到邵潜岳的心跳声有些快,似乎印证着主人愉快的心情。 但青年发烫的手心在背脊后不断上下移动着,虽说这也许也是邵潜岳愉快的表现,温砚舟却感到有些奇怪,有些发麻、又有些痒,令他喉口发涩,有点难以发出正常的声音。 可尽管困难重重,温砚舟还是尽力说出了口,“叔叔……唔,想你开心……” 背脊后的动作一顿。 紧接着,温砚舟被攥着肩膀,毫无抵抗地被迫从邵潜岳怀里坐直了身。 浅色眸茫然地看向青年,对准青年那双蓝得发黑的眼眸。 “有一件事,可以让我更开心……”邵潜岳深深注视着怀里的男人,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君子礼节在这一刻都被他撕烂。 只剩下纯粹的、最直白的野性。 “想做吗?叔叔。”《 》 21、器材室里的大叔21 做什么事?温砚舟想问。 作为一个长辈,只要晚辈提出的要求是合理且他能够做到的,他都会努力去做。 可他还没张口,餐厅门却是率先被从门外打开了。 一看清入门的人是谁,温砚舟便顿时如受惊的猫般,炸开浑身的毛,飞快挣脱邵潜岳落在肩上的手,钻进了邵潜岳的怀里,将脸藏了起来。 邵潜岳全身心都在怀里的人身上,倒是没有第一时刻察觉到其他人的入侵,等男人整个人都躲进自己怀里,他的双手还举在半空中,这才抬眼,分外不快地看向来者。 看清是谁后,邵潜岳冰蓝色眼眸微动,这才知道怀里的人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邵潜岳将手护在男人脑后,同时也隔绝了闯入者的目光,冷声道:“谢谨行,你来这做什么?” “随忻被你一通电话叫回老宅挨训了,我就想过来问问是发生了什么……”谢谨行说着,因为发觉自己似乎闯进了个不得了的场合,便远远地站在门口,没再靠近。 谢谨行也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邵潜岳从来都是那个对于情爱之事最冷漠的人,良好的家教与冷淡的个性使得邵潜岳对所有示好都敬谢不敏。 他甚至觉得邵潜岳会是三个人中最晚找到另一半的人,却没意料到,在他和随忻都尚未定下对象之时,邵潜岳居然已经进展突飞到了这个地步。 对于随忻的事,邵潜岳只是淡淡道:“我只不过是把看到的告诉了随叔叔罢了,他会被带回去训斥,本就是他太过放纵自我。” 与已经继承家业的邵潜岳和谢谨行都不同,随忻不愿被束缚在随家之中,年少便成为了模特,甚至脱离家族经营起自己的工作室,随父本就不看好他的事业,知道他在工作室里玩男人,更是不会轻易放过。 随忻被强行带回随家的原因,谢谨行也知道一点,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别人揭发随忻倒还算合理,可我们毕竟是一块长大的发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是一场谢谨行针对邵潜岳的质问,可邵潜岳额角绷紧了,脸色竟是比谢谨行还要阴沉。 但男人还在怀里轻微地发着颤,明显是不愿意见到谢谨行,邵潜岳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下了逐客令,“如果过来只是想说这个,那你可以走了。” 谢谨行怒极反笑。 都是人精,他如何看不出来,邵潜岳是不愿让他看怀里的人,才会叫他走的? 把随忻玩男人的事告知随父,那他自己呢?不也是在邵宅里玩着男人?难怪整座邵宅连一个佣人都没有,只怕就是为了怀里的男人,才特地清空宅子的吧。 看着邵潜岳分外亲密地护着男人的模样,谢谨行又想起那日在监控里看到的,邵潜岳将那个漂亮小偷搂在怀里,又将人放走的影像。 间接导致自己至今没能抓到那个男人的罪魁祸首,如今却抱着小情人在餐厅正大光明的腻歪。 怎么想,都让人无法接受。 他环抱着手臂,往墙上一靠,不走了。 “真是没想到,你自诩禁欲,居然也有这副模样。”谢谨行的神情又似揶揄又似嘲讽,“把我的人放跑了,转过头来却在餐厅里玩得这么花?” 邵潜岳却一下子抬起眼来,冷声反问:“你的人?” “是你自以为如此,还是对方亲口承认了,他是你的人?” 没想到邵潜岳竟会反过来质问自己,谢谨行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了,不由站直了身,“从我的屋子里跑出去的人,不是我的人,难道是你的人。” 同时,谢谨行也没有忽略邵潜岳话语中对男人的维护,脑中不断回放起两人在门口撞上的那一幕,嘲道:“你以前可不像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你不会对他有感觉了吧?” 谢谨行适时停顿了一下,以等待邵潜岳的反驳。 可邵潜岳没有。 谢谨行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僵硬了下来,不可置信道:“你都有一个了,还想着我的人?” 说着,谢谨行的目光落在了邵潜岳怀里的人身上。 为了避朋友的嫌,也因为那人穿得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所以进来到现在,他都没有正眼看过邵潜岳怀里的人。 可正是这一眼,却令谢谨行彻底僵住了。 男人只穿着宽大的衬衫,一双笔直长腿从衬衫下摆探出,雪白肤色在青年黑色西裤的衬托下愈发透亮,犹如发着光般的炫目。 偏长的乌发垂在肩侧,男人将脑袋埋在了邵潜岳怀里,又被邵潜岳护着,因此最开始,谢谨行并没有看清楚人的模样。 可越是仔细看,曾在监控室里追随男人身影一整天的谢谨行心跳声却越是加快。 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了男人身旁。 对邵潜岳冰冷的驱逐声置若罔闻,当谢谨行朝男人伸出手时,邵潜岳则因为顾忌怀里男人,并不能完全挡下谢谨行的动作。 “唔。” 温砚舟只感觉到一道大力捏住了自己的下巴,随之便被迫从邵潜岳的怀里抬起了脸。 眼前亮起的同时,一张温润俊美的脸庞出现在了眼前。 可此时,那张总是温和笑着的脸上,竟是带着几分扭曲之意,“果然……是你啊,小偷大叔。” 看到被自己偷东西的苦主出现在面前,还是以这么一副愠怒的模样,饶是温砚舟,也会被吓得一缩。 可背后就是邵潜岳的胸膛,温砚舟就是逃避,也只是从谢谨行手里,逃到了邵潜岳怀里。 而更糟糕的是,听到了谢谨行的话,邵潜岳阻挡的动作一顿。 随后,低沉的疑问声响起:“小偷大叔……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告诉你吗?”谢谨行笑着,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般,“这个大叔,可是从我的卧室里,偷走了我的贴身衣物。” “通俗点吧,就是我的内裤。” “哦,不止这些,从几年前吧,这个变态大叔就一直偷拍我的照片,还偷我的东西,什么喝过的矿泉水瓶,写过的废纸、用过的笔,好像以为我不会发现似的。” 谢谨行的双手撑在温砚舟身侧,唇瓣贴在温砚舟耳畔,“其实我本来确实没有发现丢了这些垃圾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大叔你,我就有点受不了了,连夜清点了丢失的东西,这才发现大叔你是个多么变态的大叔。” 邵潜岳的手顿时僵住了。 “这是真的吗?叔叔?”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能把靠在他怀里的温砚舟背脊震麻。 “想要证据吗?”谢谨行笑眯眯的,“我手机里还存着他进我卧室的监控视频呢,哦,就是你放走他那天录下来的视频。” “我……”人证物证皆在,温砚舟眨了眨眼,也只能胆怯地缩在邵潜岳怀里,很小声地说,“对不起哦……” 根本无法辩驳。 那些确实都是他做下的,哪怕是为了做任务。 邵潜岳沉默了。 良久,邵潜岳才生涩道:“他说他有个孩子……” 最开始对男人的误解就是这样生出的,一个有孩子的,长相漂亮眼神单纯的男人,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什么坏人,只会觉得他是受害者。 然而,谢谨行冷笑道:“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我早就查过了,他是学校体育器材室的管理员,没有过任何情史,更不用说是有小孩了。” 这回,邵潜岳沉默得更久了。 “是这样的吗?”邵潜岳的声音更低了,“叔叔,他说的是真的吗?” 在自知做了错事的前提下,温砚舟从来是供认不讳的,但他有点不明白,说自己有个小孩为什么就有错了。 他声音很轻的反驳:“可我……确实有个小孩……” “还撒谎。” 邵潜岳原本护在温砚舟脑后的手,渐渐下滑,极具控制力的掌握住了男人的后颈。 被控制着转过了头,对准了邵潜岳冰冷的俊脸。 因为祖上有异国血统,青年的眼窝会更深,垂着脸时,落在眼眸上的阴影便会愈发浓重。 “叔叔,你和随忻,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谢谨行所说的一切,与邵潜岳所以为的一切都截然相反,以至于他对男人的所有,都不由得产生了怀疑。 一旁的谢谨行也是聪明人,一听邵潜岳的话,立刻就弄懂了前因后果。 难怪……那天随忻会特地来休息室,向他炫耀自己找到了个模特。 谢谨行眯起一双凤眼,紧紧盯着温砚舟,“原来你说的有事,就是去给随忻当模特啊。” 原来是这样。 原来随忻在工作室里“玩”的男人,居然就是他苦苦寻找的人。 那一瞬间,对随忻的同情顿时变成了幸灾乐祸。 同时,还有对男人的怒火。 不是喜欢自己吗?那只招惹自己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招惹那么多人? 两张年轻而俊美的脸庞直勾勾对准着被困在其中的男人,一张温润,一张冰冷,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眼中都饱含着被欺骗亦或是被玩弄的怒火。 这股怒火熊熊燃烧,连带着他们的血液,都汩汩沸腾起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渐渐变得稀薄。 被困在两人的包围圈之中,温砚舟只感觉到慌乱,眼眸中都蒙上了畏惧的泪光。 哪怕是迟钝如他,也隐约有所预感——再继续被困在两人的怀里,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必须得逃走才对。 像是下定了决心,温砚舟忽然伸手朝面前的两人用力一推,随后就想从邵潜岳怀里逃离。 可下一刻,他就被勾着腰,轻而易举捞了回来,而他的用力一推,不但没有对两个年轻气壮的青年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是愈发地勾起了他们的怒火。 “还想逃跑?” “这都是你应得的,大叔。” 原本还势同水火的两人,像是不约而同达成了什么共识般,竟是共同协作着将男人牢牢控制在了两人的怀里。 温砚舟只感觉到,像是有什么即将失控。 男人呜咽着,却已是无法挣脱,浅色眸中的薄雾散开,化作泪水流下。 那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不知谁的手上。 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一般,身旁的人忽然停住了动作。 可也正是此时,一声怒吼声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 22-30 第22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2 邵家毕竟是邵潜岳的地盘, 无论是对邵潜岳,亦或是谢谨行而言,都算得上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此, 他们两人全身心都在怀里的男人身上, 无论是谁,都不会料到, 居然有人会越过重重关卡, 就这么闯进他们的地盘抢人, 因而疏忽了对外的防备。 那一声怒吼过后,紧接着就是迎面而来的沉重拳头! 砰! 重响过后, 温砚舟只觉腰上的力道一松, 随后他便从邵潜岳怀里被用力连根拔起,转移到了另一个人怀里。 温砚舟下意识搂住那人的肩膀,迷蒙的意识有了稍微的恢复, 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清晰多了, 却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疑惑地轻声问道:“……小渊?你怎么在这里?” 沈渊迟却来不及回答温砚舟的疑问。 他将男人从那两人怀里救出来后, 为了保持平衡托了一下男人的身后。 却毫无阻拦地触碰到了男人光滑的肌肤。 似乎还带着点滑腻。 沈渊迟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无法说出, 自己昨晚在器材室里等温砚舟却久久等不到人的慌张,更说不出自己是如何用老旧的二手电脑定位到男人的位置, 发现男人居然在最豪华的别墅区里时,又是如何黑进别墅区的监控系统,一路拼了命地找寻方法, 这才能出现在这里,将男人救下。 早就知道,以男人的模样,在富豪遍地的圣黎学院中, 完全就是绵羊进了狼圈,迟早有一天会被盯上抓走。 可他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钱和权真是可怕的东西,它能轻易夺走他珍稀的人,他却要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将人救回。 “我们先走。”沈渊迟急促地说着,抱紧了温砚舟,转身就要从这个龙潭虎穴中逃出。 可已经晚了,沈渊迟这飞天而来的拳头,虽说的确是猝不及防打懵了谢谨行邵潜岳两人,可一见这乍然闯入的人居然还想将他们的猎物带走,谢谨行连脸上的伤都没管,就厉声道:“厉振,把他们拦下!” 邵家的佣人“休假”了,谢谨行过来时,却是带上了保镖,也就是退役雇佣兵厉振。 话音刚落,原本空无一人的门口顿时被高大的谢家保镖围堵住。 小山一样的退役雇佣兵低下头,从门框下钻了进来,他的动作快到肉眼都无法捕捉,甚至没有用拳头,只是一掌,就将沈渊迟拍倒在地。 沈渊迟怀里的温砚舟甚至没有被碰到一根发丝,就从沈渊迟怀里被转移到了退役雇佣兵结实的手臂之上。 眼见沈渊迟被紧随而上的保镖围住,温砚舟立刻着急了,连忙抓着厉振的袖角道:“不要……不要伤害他!”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厉振抱着温砚舟的手臂紧绷起来,以至于他没有立刻上前加入保镖的队伍,竟是就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们被沈渊迟一人打得鼻青脸肿。 可沈渊迟毕竟还是个发育期的少年,双拳难敌四手,再如何凶悍,最终也是被谢家的保镖压倒在了地上,只能抻着脖颈怒视谢谨行与邵潜岳,“放了他!你们这群死纨绔!变态!贱人!以权压人的蝗虫!强抢民男的混蛋!” 谢谨行接过一旁保镖递来的冰袋捂住伤处,闻言冷笑,“我是不是纨绔不重要,可你,沈渊迟,我认得你,你不过是个贫困生,谢家是圣黎学院股东,等同于是谢家资助了你的学业,你怎么敢跑到我面前来叫嚣?” 说着,谢谨行渐渐感觉到不对,他眯起眼,“你一个贫困生,是怎么认识变态大叔的?我可记得,教学区和体育器材室,完全是在学校的两端。” “像你这样的大少爷,当然不会知道我们底层人的事!”沈渊迟不顾唇角溢出的血,厉声道:“温叔叔根本就不是什么变态大叔!我被关进器材室里,是他把我捡回去,还每日照顾我,像你们这种有钱人,当然不会知道,我们是怎么相依为命的,我们每天都要相拥在一起,他每天都要亲我,我们早就和夫夫一样生活了,根本就不是你们这种混账有钱人能想象的!” 谢谨行越听,脸色越黑,几乎觉得这个贫困生是得了失心疯。 “不可能,”他冷声反驳,“我看你是在说梦话。” “大叔可是我一个人的疯狂粉丝,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从我入学开始,就执着于跟踪在我背后拍我的照片,不知道丢了多少垃圾,也全都被他捡去收藏了,甚至于……” “前不久,我的卧室里,还被他偷去了一条内裤。”明明是很私密的事,从谢谨行口中说出来,竟是有股诡异的骄傲感,像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一般。 但很快,他语气一变,朝着沈渊迟冷笑道:“你说他会亲你?怎么可能?随忻和邵潜岳好歹是我的朋友,他接近他们都可以说是为了我,你又有什么价值?值得他这么对你?就凭你的长相吗?” 忽然间,谢谨行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记起,之前他作为学生会长给优秀学生颁奖时,见过沈渊迟一面。 见到沈渊迟的第一眼,谢谨行确实是愣了一下,差点将沈渊迟认成是谢家的某个小辈。 实在是沈渊迟的眉眼和谢家人太像了。 但很快,知道对方叫沈渊迟而不姓谢时,他就对对方失去了兴趣。 此时谢谨行再度看向沈渊迟的五官,眉宇间的狐疑之色却是越发凝重。 一段时日不见,沈渊迟的五官似乎长开了,尽管脸上落了几块淤青,甚至肿了起来——可谢谨行越看,却越觉得对方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谢谨行脸上的嘲讽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抑制的阴暗戾色。 对于高傲的天之骄子而言,他们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的存在,居然还有替代品。 他在别墅里像个怨夫一样等待男人的到来,男人却私底下对着一个替代品嘘寒问暖,甚至于,从沈渊迟的话,男人甚至还会每天每日地亲吻这个该死的仿制品。 说不定,那颗漂亮的唇珠都被这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反复舔吻,里里外外都被亲了个透。 更过分的,说不定在那间狭小的器材室里,没尝过情爱的大叔早就被年轻气盛的少年哄骗着弄过无数次了,十八岁的少年比钻石还坚硬,男人一定会受不了地哭喊求饶,可器材室又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根本没有人会听到他的哭喊,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承受,爬都爬不走。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仿制品和自己长得像。 他都没这么做过,这个仿制品怎么敢?! 越是想,谢谨行心底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一心只想让沈渊迟彻底消失。 心中的怒火越旺,谢谨行脸上的笑反而越是温柔,他半弯下腰,俯视着地上的沈渊迟,“沈渊迟,你是个孤儿是吧?辛辛苦苦考上圣黎学院成为特优生,一定费了不少力气吧,如果你能按部就班从圣黎学院毕业,任何行业巨头都会争着要你、海外任何高等院校都随便你申请,可现在……强闯民宅,恶意伤人,任何一项罪名,都会毁了你苦苦经营的一切。” “不过,你还有一个机会。” 谢谨行仍然笑着,仿佛胜券在握一样,“只要你现在,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从这里离开,并且再也不出现在大叔面前,我也会当做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甚至于,在你毕业之后,谢家还会继续资助你的一切,只要你需要,还可以在谢家公司为你留出一个职位,怎么样?” 谢谨行自信自己开出的条件,无人能够拒绝。 然而,他迎来的,却是沈渊迟恶狠狠的一啐! 尽管谢谨行及时后撤,躲开了沈渊迟的攻击,可他脸上的神色,还是不可控制地冷了下来,“看来,你选择的是另一条路,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报警把你送进去了。” 尽管这样,大叔可能会对他感到抗拒。 但谢谨行有自信,再怎么样,他在大叔心目中,肯定不会连个仿制品都比不过。 这样想着,谢谨行便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他甚至都不用出动谢家的人,只要报警,就能毁掉沈渊迟的后半生。 “不要!” 身后似乎是传来了温砚舟焦急的声音,谢谨行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毕竟,男人还被厉振控制着,以谢谨行对厉振的了解,只要是落在他手上的人,就根本没有逃离的可能。 然而,就在谢谨行即将拨号的下一刻,背后却是忽然传来一道大力! “咚!” 眼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谢谨行不可控制地倒向沈渊迟,伴随着两声闷哼声,他的额头与沈渊迟的后脑勺来了个重击! “啊,对不起呀!”温砚舟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坏事般,连忙从谢谨行背后爬了起来——方才他急着跑过来要阻止谢谨行报警,却不小心脚下一滑,绊倒在了谢谨行身上,这才将人撞倒。 但他爬起身后,看见谢谨行的手机已经飞出去很远了,手机屏幕停留在拨号界面,还没来得及报警,便松了口气。 见谢谨行与沈渊迟的脑袋摔在一起,半天都抬不起来,温砚舟却觉得他们如今这幅模样,总比之前一高一低吵架的模样好一万倍。 他走到两人的脑袋边,跪坐在地上,随后一手抓着一个人,一股脑把两个人的脑袋都塞到了自己的怀里——也幸好在谢谨行摔倒的那一瞬间,压在沈渊迟身上的保镖就忙不迭逃开了,温砚舟此时才能把两个人都抱在怀里。 做完这些,他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吵吵架就算了,怎么就要麻烦警察叔叔啦?明明是几句话就能说开的事,就不要说什么毁不毁掉对方人生的话了,只有小学生才会说那样的话!” 谢谨行只感觉头顶一片钝痛,头晕目眩之间,又被强行塞到了一个柔软温暖的地方。 他一边怀疑自己脑震荡了,一边又被迫挤压在暖香氤氲的柔软之中,鼻梁都被压歪了。 眩晕感越发加深了。 偏偏将他压在柔软之中的男人一点都察觉不到他的不对,只一心想着要他和沈渊迟和好,将人死死抱在怀里,还絮絮叨叨道:“你们可是兄弟,一家子怎么可以这么凶,要好好相处才对呀!” 之前受到指责,温砚舟没有反驳,是因为他确实是做了坏事。 可对于谢谨行想报警抓沈渊迟的事,温砚舟却很不赞同,语气都变凶了。 温砚舟小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一直是外婆外公带大的,老人家待人很和善,温砚舟便也被教养成了个性格温和的人。 但可惜,两位老人的身体并不好,温砚舟刚毕业他们就病逝了。 温砚舟便将他们的遗产加上自己工作的一部分工资都用来资助像自己一样没有父母的年轻人,像长辈一样对待他们,也要求他们待人和善,而被他资助的人,无论之后是变成了事业多么成功的人,到了温砚舟面前,从来也都是笑眯眯很开心的样子,彼此之间也都相处得非常和睦。 就连陌生人,温砚舟都希望他们能友好相处,更不用说,谢谨行和沈渊迟还是兄弟,兄弟间打架都要出动警.察,那这一家子的感情得淡薄到什么程度呀。 温砚舟觉得自己有责任让这两个人感情好起来,毕竟他们看起来好像是因为自己才吵架的。 小时候,他和家里养的小黄狗吵架了,外婆就是这样将他和小黄狗抱在怀里的,不管之前吵得有多凶,这样抱过之后,一人一狗就会又和好起来。 后来做资助人了,被资助的年轻人彼此间吵架了,他也会这么安慰人,被安慰的人只要这样抱一下就会变得很开心,从来没有过例外。 温砚舟便将两人紧紧抱在胸口,好像安抚一样地轻轻拍着两个人的脑袋,“小宝宝不生气,生气都飞掉!” 这样安抚完,温砚舟便觉得他们会像小时候的自己和小黄狗一样,重归于好了,便松开两人,指导道:“好啦,和自己的兄弟握握手,说声对不起就不许再吵架啦。” 可现实是,被他安抚过的两人,一个额头肿了个大包,一个鼻青脸肿,一被温砚舟松开,就弹射般分开了,皱着眉头,谁也不想碰到另一个人,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谁和他是兄弟?”咬牙忍痛也绝不松口的人是谢谨行,他冷笑道:“要我向这个一冲进来就送我一拳的疯子道歉,我是疯了吗?” 沈渊迟只是垂下眼,现在的他已经恢复冷静,不再像先前一般情绪外露,但短短的几秒也不知他思考了什么,从来都很听温砚舟话的少年居然沉声道:“温叔叔,我也不道歉,他居然诋毁你是变态大叔,我不能忍。” 闻言,温砚舟有些纠结地歪了一下脑袋。 从来都很好用的招数,居然变得不好用了?难道真兄弟之间是会比较别扭一点的吗? 但温砚舟才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 既然一次不行,那就多试几次吧。 这样想着,温砚舟便又朝着面前的两人伸出手,重新将他们捞进了怀里。 坐在他面前的两个青年,盘腿坐都比他要高上一个脑袋,手臂也比温砚舟两个手臂合起来还要粗壮,却愣是一点反抗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就扯进了男人柔软的怀里。 男人的身板虽然瘦削,直到被用力抱进怀里,这才从他看似单薄的胸膛前,感受到被那薄薄的一层柔软挤压脸庞的窒息感。 感觉到自己像要被溺死在这香软之中,谢谨行这才后知后觉想到了挣扎。 可双手胡乱地一撑,却是撑到了男人光滑的腿上。 无论怎么使力,都像是陷在棉花一般,根本无法支撑。 像是即将溺死的溺水人般,谢谨行在温砚舟柔软的胸膛中挣扎着张开嘴,想要勉强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然而,就在他张嘴的这个空档,一颗小小的、软软的小豆子一样的东西,却是就这么不经意挤进了他的口中。 忽然间,谢谨行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轰地一声。 整张俊脸都烧红了。 温砚舟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时已被吃了豆腐。 他只顾着把两个体型都大上自己一倍的青年拥进自己的怀里宽慰,说着什么兄弟要和睦相处,吵架会变笨蛋之类的话。 【……温砚舟。】 系统的声音幽幽从脑海中响起。 温砚舟一开始还没听到,直到系统又叫了几声,他才停下了絮絮叨叨教育小孩的话,在脑海里问系统:【小统怎么啦?】 系统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他们现在还只是陌生人,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兄弟。】 【啊?】温砚舟居然露出了很惊讶的表情。 【……】 居然真的以为他们互相知道对方是兄弟吗?! 系统感觉,自己摊上这么个笨蛋宿主,统生怕不是要完蛋了。 【还有一件事……】要是现在有实体,系统真想用手撑住脑袋,【你可以先松开他们了。】 【他们好像快被你抱晕了。】 温砚舟被系统的话吓到了,终于是连忙松开了怀里的两人。 一松手,原本还在怀里挣扎的人脑袋就是一歪,居然真的晕了! 而明明晕过去了,他们的脸上居然还挂着微妙而古怪的红晕。 * 兵荒马乱过后,晕过去的两人终于是及时赶到了邵家家庭医生的救治,确定两人没有什么事,只是情绪过于激动还有点缺氧罢了,休养一下就没事了。 邵家的佣人到了下午也结束了休假,也总算为温砚舟带回了几件合身的衣服。 温砚舟终于得以换掉身上的衬衫,穿上正常的衣服了。 只不过……温砚舟反复折叠换下来的衬衫,可不管怎么折,那件在他穿前工整崭新的衬衫都像是被泡发的咸菜一样皱皱巴巴。 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温砚舟便打开了门,小心翼翼半侧过身,见到站在门口的邵潜岳,便眨了眨眼,小声道:“对不起呀,小岳,你的衣服……我好像穿坏了。” 温砚舟从背后拿出皱成一团的衬衫,一双浅色眸心虚地盯着邵潜岳。 邵潜岳把衣服借给他穿,他却穿成了这样,温砚舟光是想想,就觉得很不好意思,“这件衣服要多少钱呀,我可以赔钱的。” 邵潜岳的目光在温砚舟手上皱巴巴的衬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他自然是还记得,这件衣服是怎么皱的。 一想到早上自己是如何听信谢谨行的话,失控一般差点对男人做出不可挽回之事,邵潜岳就感到喉口干涩。 “不用赔。”邵潜岳接过了温砚舟手上的衬衫,动作快到温砚舟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那件衬衫就已被他紧紧攥入手中。 手背青筋冒起,像是他想要紧紧攥进手心中的,不仅仅只有这件衬衫。 然而,邵潜岳面上并没有任何异常,他垂下眼,竟是朝温砚舟垂下了头,“叔叔,早上的事,我该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当时我失控了,没有调查清楚,就相信了谢谨行的话,差点对你犯下大错……” 之后冷静下来,又看到男人抱着谢谨行与沈渊迟,要那两人和好的样子,邵潜岳就知道,不管谢谨行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温砚舟也定然不是如谢谨行所说的那种“变态大叔”。 毕竟,不管温砚舟是否真的做了谢谨行所说的一切,谢谨行看向温砚舟时眼中透露出的痴迷与占有欲,绝对不是假象。 就连邵潜岳自己……当时他真的是觉得自己遭受了欺骗,所以才失控的吗? 还是说,他原本就抱有那种阴暗的念头,只不过是借着谢谨行所谓证据的由头,趁机发泄出来呢? 邵潜岳道歉的话还没说完,他垂下的脑袋上,却是就落下了轻柔的抚摸。 温砚舟正踮着脚摸他的头,不知轻重的手法,将邵潜岳整齐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却温柔到了极致。 “没关系,原谅你啦,我没有生气哦。”温砚舟仰着头,朝邵潜岳露出安抚的笑容,好似早上的事一点也没在他心中留下阴霾,“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啦,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是什么坏孩子。” 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男人好像从不生气。 也许,男人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上午若是沈渊迟没有及时出现,他到底会遭遇什么。 邵潜岳竟是有一瞬想捉住男人落在自己头顶的手,放在唇边啄吻。 那一瞬的强烈幻想仿佛与早上的失控重合,令邵潜岳脸上的冷淡都出现了裂痕。 暴露出了几分狰狞的欲望。 但幸好,在他失去自制力的前一刻,温砚舟将落在他头顶的手收了回去。 邵潜岳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转移了话题,“谢谨行他们醒了,你想和他们见面吗?” 虽然以邵潜岳卑劣的内心,他是不希望温砚舟见那两人的。 比起他,那两人与温砚舟之间的联系,似乎都要更为紧密一些,一想到在他还未认识男人之前,男人是如何温柔地与那两人相处,邵潜岳就嫉妒到扭曲。 但哪怕是他,也知道,温砚舟的选择不会如他所愿。 果然,温砚舟顿时目光坚定起来,很严肃地朝邵潜岳道:“当然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们说!” 混乱过后,温砚舟总算是记起来,自己还有个推动沈渊迟身世真相大白的任务了。 原来他都快忘记这件事了,看到谢谨行和沈渊迟同时出现,他甚至还以为两个人已经认好兄弟了呢。 为了不再耽误过多的时间,温砚舟说完,就立刻动身要去见刚苏醒的两人了。 没有看见,在他转过头的瞬间,身后的邵潜岳就像是进入戒断期的瘾君子般,猛地将手中的衬衫放在了鼻端处。 深深地嗅闻那衬衫上残留的香甜暖香。 “小岳。” 却没想到,已经动身离开的温砚舟又折返了回来。 邵潜岳立刻有些狼狈地将手中的衬衫藏到了身后。 幸好温砚舟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只是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走,你可以帮我找一下路吗?” 背后拿着衬衫的手攥得更紧了。 但邵潜岳表面上仍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镇定模样,他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叔叔。” 听到青年以这么尊敬的语气叫自己“叔叔”,就是温砚舟,也有些害羞地抿唇笑了一下。 …… 谢谨行与沈渊迟已经清醒,当然不会继续再待在邵家的病房里,但到底身体还有不适,走不了太远,便勉强坐在了邵家客厅里的沙发上。 温砚舟下楼时,就看到这对彼此间不知对方真实身份的兄弟不坐在了离对方最远的位置上,一个看天一个看地,愣是不愿看向对方。 可两人脑袋上都缠着一样的纱布,脸上还都敷着一样的冰袋,一看见温砚舟下楼,甚至是同时站起来的。 明明就很像兄弟,温砚舟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他将手背过身,摆足了长辈姿态,朝两人说道:“先坐下来吧,我有一件事想跟你们说一下。” 然而,温砚舟却不知道,他此时的模样,却与他心目中长辈那种成熟稳重的模样相去甚远。 邵潜岳给他的衣服还是衬衫与西裤,却是很合身的衬衫西裤。 版型很好的白色衬衫被收进裤腰当中,勾勒出极细的腰身,窄细的腰身下,则是被西裤勒得圆润挺翘的臀,当他背着手时,看似板正的姿势,却是勾勒得他的腰更细、臀更翘。 更不用说,男人先前偏长的额发被很好地修剪过了,暴露出玫瑰般秾艳美丽的五官,而长至肩膀的头发也被束好了,柔软地垂在肩侧。 美丽而温柔,叫人无法移开目光。 谢谨行直勾勾盯着男人的模样,喉口干涩。 这个笨蛋大叔在他面前装什么长辈?这个模样,应该当他的…… “小谨?”温砚舟突然朝他投来视线,歪着头问道,“小渊都坐下了,你怎么还不坐下呀?” 谢谨行这才发现,沈渊迟居然已经默不作声坐下了,看向他的漆黑眼中,甚至还带着点讽色。 这个贫困生在别人面前像条野狗一样张牙舞爪,到了温砚舟面前,却乖得像条家犬。 谢谨行有点看不起对方,还好意思嘲讽他?就这幅不争不抢的模样,能争来什么? “真乖。” 沈渊迟眼中的讽色忽然化开了,温砚舟在经过他时,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像在奖励听话的小孩。 沈渊迟不着痕迹地在温砚舟手上蹭了蹭,让开了身边的空间,“温叔叔,有什么事,坐我身边说吧。” 温砚舟还没来得及回话,身后却传来了另一道声音:“大叔,你要说的事情,应该也和我有关系吧。” 温砚舟转过头与,却见谢谨行已不知何时起坐下了,他双腿交叠,似乎是很随意的姿态,却偏偏与沈渊迟一般,在身旁空出了一大片空位。 在温砚舟被引走注意力的同时,沈渊迟朝着谢谨行冷下了脸。 谢谨行则是露出了从容的笑。 仿佛自信大叔会选择自己一般。 然而,谁都没想到,温砚舟歪了下脑袋,有些犹疑道:“算啦,你们一个人坐就好了,不用和我挤。” 说着,温砚舟便从沈渊迟身旁走开。 坐在了两个小沙发之间,最长的大沙发上。 走在他身后的邵潜岳紧随其上,默不作声地坐在了温砚舟身旁的座位,还极为恰当地留出了一点空隙,是不会让任何人感到不适的距离。 没想到会有人凭空杀出,沈渊迟与谢谨行俱是冷冷瞪向温砚舟身旁的邵潜岳。 两人中,谢谨行的心情最为糟糕。 邵潜岳这个浓眉大眼的,早上还是同一战线,到现在就变成大叔的跟屁虫了,都说了大叔是他的疯狂粉丝,邵潜岳这是在干什么? 三人间的暗流涌动温砚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 他坐直了身,想到等会要说的话,还有点紧张,便清了清嗓子,待几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身上,他便板着漂亮脸蛋,朝着谢谨行和沈渊迟颇为严肃和郑重地说道:“是这样的,其实我发现了一件事。” “沈渊迟很可能就是谢家丢掉的小孩。” 谢谨行:“……” 沈渊迟:“……” 邵潜岳:“……” 系统:【……】 【啊啊啊温砚舟你在做什么啊!你怎么就这么突然又随便地说出来了啊!!!你这样说谁会相信啊啊啊啊!!!你这个大笨蛋!!!】 听到脑海里系统的崩溃尖叫声,温砚舟茫然了一瞬。 不是这样的吗?有什么事不是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吗? 温砚舟想做什么,从来都是直接说出来的,然后这件事就会莫名其妙成了。 可系统居然说不是这样的。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你应该先偷到谢谨行父母的DNA信息,私底下比对谢谨行父母和沈渊迟的基因信息,然后拿着鉴定书去威胁谢谨行,进而跟着沈渊迟进谢家才对啊!】系统边说边想哭。 这都是剧情里的内容啊,笨蛋宿主压根就记不得剧情啊!!! 温砚舟听了一会系统说的剧情,脸蛋就皱起来了。 【可是小统,这样好麻烦呀。】温砚舟为难道。 系统:【……】 系统要疯了,【算了算了,都听你的好了吧!】 它就不信光凭温砚舟三言两句,在场的人就真的会相信他的话了! 温砚舟终于开心了,【谢谢小统!】 结束和系统的对话,现实中被温砚舟话语惊呆的几人终于有了反应。 最先出声的是谢谨行,对于温砚舟的话,他先是怀疑,“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是我们谢家的人?” 温砚舟自信道:“因为你们长得很像呀!” 谢谨行:“……” 居然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吗? “你们不是丢了一个小孩吗?正好有个小孩和你们长得那么像,还是个孤儿。而且,又不是只有我这么想,学校的很多人都这么觉得,”温砚舟迷惑地歪了一下脑袋,“既然有这么多共性,为什么不带他去做一下鉴定呢?” 谢谨行沉默了。 对啊,最开始给沈渊迟颁奖时,他就觉得沈渊迟有点眼熟了。 为什么就是没把他往自己丢失的弟弟那边想呢? “温叔叔,”一直沉默着的沈渊迟突然出声了,“我早就不想找什么父母了,现在这样,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少年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竟蓄着一层薄薄的泪光,直勾勾盯着温砚舟,“温叔叔不想要我了吗?” 如果是放在平时,放在其他事情上,温砚舟也许就心软了。 “可是……”温砚舟缓缓道:“你发烧的那天,有在叫妈妈哦。” 似乎没想到温砚舟会这么说,沈渊迟即将落下的眼泪一顿。 发烧那天?是他被关在器材室里,被温砚舟捡进休息室的那天。 他梦见自己正被拥抱着,那股温暖的怀抱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完美符合他对“妈妈”的所有美好幻想。 然而醒过来之后,他看到的是自称叔叔的漂亮男人。 难道要他说,他想叫“妈妈”的,其实是温砚舟? 沈渊迟的耳尖渐渐泛红。 看见沈渊迟脸色有了变化,温砚舟便以为,沈渊迟确实是想找妈妈的。 他接着说:“而且,如果你的爸爸妈妈是小谨的爸爸妈妈。” “那么他们到现在,还有在努力找你哦,小渊,”温砚舟很严肃很认真地说,“小孩丢了十几年,找回来的可能已经很低了,可是他们到现在还在继续找。” “他们真的很爱你,很后悔弄丢了你,哪怕你已经不想找爸爸妈妈了,也给他们一个找回小孩的机会吧。” 温砚舟的话落下,在场的人竟都久久无法回话。 男人平时看起来有点天真有些迟钝,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笨笨的。 可有的时候,他也出乎意料地能够表达出属于成熟男人的见解。 “你待过的福利院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谢谨行忽然问沈渊迟。 沈渊迟不明显地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有些抗拒,可沉默片刻后,他还是回答了谢谨行的问话。 谢谨行这次的停顿更久。 那座福利院,恰好就在当初发生绑架案的地址附近。 只是从来没有人会觉得,绑匪会好心将小孩放到福利院门口,因此就算是找,重点也并不在福利院。 见谢谨行和沈渊迟开始谈论起身世的事了,温砚舟也终于放松下来。 就在此时,一旁递过来了一杯热水。 温砚舟正好口渴了,就朝一旁的人说了声“谢谢”,接着便要接过水自己喝了。 然而,那端着热水的手一偏,没让温砚舟碰到水杯,而是直接喂到了温砚舟嘴边。 温砚舟这才看见端水的人是邵潜岳。 他眨了眨眼,想起先前邵潜岳好像还朝自己道歉,似乎是对白天发生的事很愧疚,应该是为了补偿,才给他喂水的。 其实温砚舟自己也知道自己做了坏事,所以被惩罚一下好像也还好,虽然当时邵潜岳和谢谨行看起来很吓人,但到底也没对他做什么嘛。 不过,为了满足邵潜岳的愧疚心,温砚舟还是张嘴把杯子里的水喝掉了。 杯子里的水见底了,邵潜岳便收回了杯子,视线在温砚舟润湿的唇上停留了片刻,收回视线。 “叔叔,你帮助谢家找回丢失的孩子,接下来,你要跟着他们回谢家吗?”邵潜岳状似不经意问道。 “唔?”温砚舟微微睁大一点浅色眸看向邵潜岳。 似乎是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要不要一起去谢家。 原本还在对细节的谢谨行沈渊迟立刻转过头来看向温砚舟。 不知何时起,谢谨行对温砚舟的称呼发生了改变,“温叔叔,如果他真的是我丢失多年的弟弟,那温叔叔你就是谢家的恩人,谢家会负责你后半生的所有开销,你可以就此住进谢家,谢家会是你永远的家。” 对于谢谨行的话,沈渊迟罕见地没有反驳,甚至于有些赞同。 越是对当年的细节,他就越是生出一种感觉——也许他还真的是谢家丢失的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温砚舟若是能住进谢家,不就是能和他住在一起了? 可紧接着,谢谨行又说:“不仅如此,你也会是我谢谨行的恩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今后……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事,也许我也能接受。” 像是想到了什么,谢谨行眯起凤眼,脸上的笑意都真切了几分。 原本还持赞同态度的沈渊迟一下子变了脸色,“温叔叔是我一个人的恩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报答温叔叔的事,由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需要你掺和。” 谢谨行脸上的笑无缝转换成了嘲讽的笑,“你又是温叔叔的什么人?这么着急替他做出决定,你怎么知道温叔叔不想要我的报答呢?弟弟?” 那声“弟弟”令沈渊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虽然他的确想要找到自己父母,却从未想过,给自己找来这么个不要脸的、还雄心勃勃想抢自己心上人的“哥哥”。 眼见两人又要开始争执,温砚舟身旁的邵潜岳却忽然出声道:“沈渊迟的身世之谜还没落地,就这么把叔叔带去谢家……” “虽然你们舍不得他,但只怕,谢叔叔和阿姨对他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这话一出,无论是谢谨行,还是沈渊迟,神情都不约而同凝重了起来。 手指在手中杯子的杯口处轻轻摩挲了一下,邵潜岳漫不经心道:“不如,这段时间就让叔叔先待在邵宅。” “我可以替你们好好照顾他。”—— 作者有话说:入v啦入v啦!奉上呱师傅烹饪好的香香饭,宝宝们可以大口吃啦! 截至本周周日,全订阅的宝宝们都可以参与晋江币的抽奖哦,感谢宝贝们一路以来的支持,啾咪啾咪爱你们哦![红心][红心][红心] ———— 表面: 邵:我会好好帮你们照顾温叔叔 实际上: 邵:(把粥粥照顾到床上) ———— 旧的多人混战结束了,新的多人混战即将开启(?) 第23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3 对于邵潜岳的话, 谢谨行与沈渊迟似乎颇有微词,可说到底,他们也没有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 不让温砚舟待在邵家, 那么让温砚舟回到学校里住他那小小的体育器材室吗?也许温砚舟会同意, 可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人会同意这个提案。 温砚舟最终还是留在了邵宅, 而谢谨行则带着沈渊迟回去做亲缘鉴定。 谢谨行带来的保镖们跟着雇主浩浩荡荡地走了, 原本吵吵嚷嚷的邵宅便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温砚舟站在窗边, 看着人高马大的保镖为谢谨行与沈渊迟关上车门,随后转过身来, 露出布满刀疤的脸庞, 正是那个保镖队长厉振。 厉振的视线似是不经意经过邵宅,却不慎与站在二楼窗边往下看的温砚舟对上了视线。 男人弯起眼,朝厉振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温砚舟还记得, 如果不是厉振适时松开了自己, 他是没有办法那么及时地阻止谢谨行的。 这个保镖看起来很凶, 可两次他听命于谢谨行抓住自己, 似乎都有放水, 否则就他一掌就能将人拍晕的力道,温砚舟根本不可能有逃离的可能, 更不用说是跑去阻止谢谨行了。 所以温砚舟很感激这个高大的保镖。 两人的距离比较远,因此温砚舟没能看清厉振的表情,只见厉振朝这边看了一会, 才低头钻进了车里。 等谢家的车开走了,温砚舟脑海里的系统还在不可思议地幽幽道:【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系统已经这样失魂落魄地念了好久了。 先前周围都是人,温砚舟不好分神,现在便借着独处的时间关心系统:【小统, 你怎么啦?】 系统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你!】 温砚舟:【?】 【可恶啊!为什么身世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三言两句他们就相信了啊?这也太随便了吧!!!】 系统只觉得先前笃定没人会相信温砚舟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个小丑! 没想到系统焦虑的居然是这件事,温砚舟顿时就觉得系统好像个小朋友一样,忍着笑道:【虽然过程有点简单,可是结果是好的不是吗?只要小谨带着小渊去做亲缘鉴定,小渊的身世肯定就真相大白啦。】 系统哼哼唧唧的,又开始抱怨另一件事:【剧情里你应该死皮赖脸去谢家才对,你刚刚怎么没跟着一起去?】 温砚舟歪了一下脑袋,满脸茫然,【还有这种剧情吗?】 系统:【……】 它就知道! 见系统又要生气了,温砚舟也不再逗这只小河豚了,连忙解释道:【因为我发现,小岳说的好像是对的。】 【什么话?】系统一头雾水。 温砚舟说:【他不是说,要是我跟过去了,小渊的亲生父母对他会印象不好吗?】 还没确定真实身世,就带了个拖油瓶过来,温砚舟设身处地想想,他要是谢谨行的父母,也会对沈渊迟观感不佳,说不定还会觉得这个小孩在外面学坏了。 系统又噎住了:【……】 那说的不是温砚舟吗?跟沈渊迟有啥关系? 说好是变态大叔,温砚舟这么关心其他人干嘛?这个笨蛋! 在脑海里和系统打打闹闹着,温砚舟一时之间没关注到外界的变化,一个不留神,就撞进了另一人的怀里。 “抱歉,我没有看到有人……”温砚舟没有想到,邵家的走廊那么大,自己居然也能撞到人,便连忙红着脸退后和人道歉。 然而,被他撞到的人却伸手拥住了他的腰,没有放任他的退后。 “没关系,是我没看路。”青年低沉的声音传来。 温砚舟抬起头,看到是邵潜岳,便松了口气,开心道:“小岳,是你呀。” 邵潜岳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说道:“叔叔,你可以不用叫我小岳。” “叫我潜岳就好。” 小岳两字,似乎很是亲昵,可思及男人无论叫谁都是以这么亲昵的称呼,邵潜岳有些不满足于自己与其他人是一样的待遇。 对于邵潜岳的要求,温砚舟迷惑了一瞬,但还是答应了,“好哦……” “潜岳?”他试探地说道。 男人的声音很柔和动听,这样念着邵潜岳的名字,像是呼唤着爱人一般的多情。 邵潜岳的心脏颤动了一下。 “嗯。”常年冰冷的声音,都不由柔软下来。 虽然只是改变了称呼,可他与温砚舟的距离却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听出邵潜岳语气里的愉悦,温砚舟也觉得开心起来。 没想到邵潜岳看起来冰冰冷冷的,却意外的很容易满足,只是叫他名字,就这么开心了吗? “潜岳?”温砚舟又叫。 “嗯。” “潜岳!” “嗯。” 好像一戳一叫的小鸭子,温砚舟眼眸弯弯,把自己成功逗笑了。 他脸上的笑意,自然也被邵潜岳看在眼里,不觉间,总是紧绷着的唇角竟渐渐上扬起来。 只是,温砚舟没能玩几下,一道响亮的肠鸣声响起。 温砚舟闭了嘴,脸颊爆红。 早上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温砚舟似乎都没有吃什么东西,邵潜岳这才记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敛下眉眼道:“抱歉温叔叔,今天辛苦你了,晚餐我已经吩咐厨房做好了,现在下去就能吃饭。” 温砚舟红着脸,小声道:“没关系的,没有辛苦,我也没有很饿……” 但方才那声很响的声音又的确是从自己肚子里发出的,温砚舟脸颊更红了,找补道:“小……潜岳你不是也没有怎么吃饭嘛,小孩子身体还在发育,千万别把自己饿着了,还是快点下去吃饭吧!” 说完,温砚舟也没等邵潜岳的回应,就主动牵起邵潜岳的手,朝记忆里楼下餐厅的方向走去。 听到“小朋友”,邵潜岳脸上有些不虞,可温砚舟又主动牵起他的手,这点不虞便随之消失了。 他沉沉看着温砚舟的背影,只有背对着男人,冰蓝眼眸深处浓稠到几乎滴出的可怖痴恋之色才会探出头来。 但如此被男人牵着手走了一段后,邵潜岳那抹浓重的痴迷之色还是不免被无奈取代,忍不住出声提醒:“叔叔,走反了,餐厅在另一个方向。” “……好哦。” 温砚舟小声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掉了个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乌发下的雪白脖颈却都红透了。 邵潜岳垂眼,冰蓝色眼眸被笑意染成暖色。 回到餐厅,饿了一天的温砚舟总算是吃上了晚餐。 对于常在员工食堂吃饭的温砚舟来说,在邵宅的这顿晚餐简直丰盛到了惊人的程度,红烧肉入口即化,炖烂了的牛肉香软糯弹,就连温砚舟没尝过的生鱼片也鲜到了极点。 根本就不像是顿随便做来饱腹的晚餐。 更像是用来招待尊贵来宾的盛宴。 有这些美食在,温砚舟也确实饿坏了,从一坐下来,就埋头快乐吃了起来。 晚餐的座位也和早上一样,邵潜岳就坐在他旁边,温砚舟一看向什么菜,他就亲自为温砚舟夹来,遇到有骨头,还会细心拆下骨头才夹进温砚舟碗里。 温砚舟见他似乎都没怎么吃,顿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也停了筷朝邵潜岳道:“……潜岳,不要一直夹菜给我嘛,你自己也吃点,今天大家都饿坏了……” 邵潜岳却垂下眼,“因为我的缘故,温叔叔今天才没吃什么东西。” “至于我自己,只是自作自受而已,这是我该受的。” 不知道为什么,温砚舟感觉邵潜岳的语气有点耳熟。 系统比他先一步看出问题,【这混蛋在学沈渊迟说话!】 大约是通过观察发现温砚舟吃软不吃硬,所以有学有样了起来! 真精明啊! 温砚舟却不认为邵潜岳是在学沈渊迟说话,他只觉得,邵潜岳还在为白天发生的事情感到愧疚。 他受不了别人对自己这幅模样,一张漂亮的脸蛋都涨红了。 终于,温砚舟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停住的筷子又动了,温砚舟夹起邵潜岳刚放进自己碗里的牛排肉,猝不及防就塞到了邵潜岳嘴里! 邵潜岳毫无防备就被硬塞了一筷子肉,再镇定的人,脸上都忍不住泄露出一丝诧异。 像是怕他躲开,温砚舟将牛排肉喂到邵潜岳口里后,并没有立刻将筷子撤走,也是因此,邵潜岳在尝到牛肉的同时,也不免触碰到了温砚舟吃过的筷尖。 若有似无的香甜暖香通过舌面上的味觉神经,传播到大脑深处。 通过一顿饭的观察,邵潜岳很容易就发现,温砚舟吃饭时,会有一点小动作。 比如说,他在吃掉筷子上夹着的饭菜后,会下意识含着筷子舔一下,以确保将筷子上的所有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 邵潜岳颊边肌肉鼓动了一下,像是吮吸了一口筷尖上的东西。 温砚舟见状,便以为邵潜岳这一下把牛肉都吃掉了,就收回了筷子,一张美丽的脸庞微微板着,做出一副很严厉的模样,“小朋友不可以不吃东西,你要是不吃,我就要像这样用自己的筷子喂你了!” 这样说着,温砚舟觉得自己简直坏极了。 邵潜岳人冷冷的,身上的衣服都很工整,房间也干净整洁到像没人住过一样,刚刚给他夹菜,用的也是公筷,一看就知道是个很爱干净的小孩,说不定还有洁癖。 他为了不让邵潜岳给自己夹菜,居然邪恶地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给邵潜岳喂吃的! 再一看邵潜岳,便会发现邵潜岳脖颈都冒青筋了,脸上还有点红,像是快被气坏了。 但似乎良好的家教,与对于白天发生之事的愧疚感还是让邵潜岳硬是忍了下来,最终只是低哑着声音说:“好。” 温砚舟还以为邵潜岳是服输了,打算自己乖乖吃饭了。 却没想到,邵潜岳居然是个特别犟的坏孩子,温砚舟说要用自己的筷子喂他,他居然不但没有停下给温砚舟夹菜的动作,反而还越夹越多。 温砚舟只好也一直喂邵潜岳。 这样一会吃一会喂的,桌上看起来特别多的美食居然莫名其妙地都吃完了! 原本还担心会浪费,没想到饿了一天自己的战斗力变得这么强。 看着空荡荡的餐桌,温砚舟直着腰,脸上的小表情还有些骄傲。 一旁的邵潜岳接过佣人递来的餐巾,为温砚舟擦了擦唇角,见温砚舟盯着空餐盘,双眼亮晶晶的,在想什么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由在心里失笑。 倒也没说,桌上大部分食物,都被温砚舟喂进了他嘴里。 男人似乎是很喜欢填鸭式地将所有吃的都塞到晚辈嘴里,生怕晚辈饿到了一样。 如果是别人,一定会感觉有负担。 忍住涌到嘴边的嗝意,邵潜岳只觉满足。 …… 高兴不了一会,温砚舟就后知后觉地撑到了。 回到卧室里,温砚舟倒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恹恹的。 白天太饿,晚上的饭菜太好吃了,又一心想着要喂饱邵潜岳,一个不小心就吃得太饱了。 温砚舟只能在床一样硕大的沙发上滚来滚去,以期望用这种方法促进消化。 滚了没一会,门口处就响起了敲门声,邵潜岳的声音传来:“温叔叔,我来拿换洗衣服。” 温砚舟这才想起,这间房间其实是邵潜岳的卧室。 只是昨晚他住在这儿,今天他居然也下意识进了这间屋子。 想到自己居然无意识做了鸠占鹊巢的事情,还让邵潜岳这个卧室主人需要敲门才能进来拿换洗衣服,温砚舟顿时不好意思极了,挣扎着要起来给邵潜岳开门让出房间。 但邵潜岳的沙发却软得不得了,温砚舟又在沙发里滚了好几圈,几乎都要嵌进沙发里面去了,这么一挣扎,居然一时半会没办法从沙发中起身。 久久没能得到回应,邵潜岳眉头微蹙,生怕温砚舟一个人在屋里出了什么事,不等回应便开门走了进去。 第一眼居然没在卧室里找到男人的踪迹。 心里顿时凉了一下,下一刻,邵潜岳才从沙发处听到猫叫一样微弱的:“……潜岳……我在这里……” 这么弱的声音,邵潜岳立刻迈开长腿冲向沙发。 结果却看到了塞在沙发缝隙里的温砚舟。 男人的身板本就不算高大,甚至是有点单薄,宽大而柔软的沙发床很顺利就吞掉了他的大半个身体,缝隙中只露出泪汪汪的美丽脸庞,柔顺黑发凌乱地贴在脸侧,上身被蹭乱了衬衫,以至于露出一点纤细腰身,在沙发的挤压之下,臀峰则显得愈发突出。 邵潜岳盯着男人这幅姿态看了一会,没有立刻将人“救”出,而是先问道:“怎么变这样了?” 温砚舟一双浅色眼眸目光游离,羞得耳垂都泛起潮红,没好意思出声让邵潜岳救自己出来,便小声地解释道:“晚饭有点吃撑了,我就躺在沙发上消消食……” 单纯地躺在沙发上消食肯定不会变成这样。 但要温砚舟这么个自以为年长的成年人说自己在床上打滚,却是更加难为情。 只能可怜巴巴看着邵潜岳,希望对方能够看出自己的窘迫,能主动将自己救出来。 看出男人内心的想法,邵潜岳并没有揭穿。 但他还是没有帮男人从沙发中拉出来。 而是坐在了温砚舟身旁。 看着温砚舟扯开的衬衫下摆中,那一截若隐若现的雪白,邵潜岳问道:“温叔叔晚上吃太多了,肚子难受吗?” 当然是难受的,否则温砚舟也不会在沙发上滚来滚去,还一个不小心陷进沙发深处,起都起不来。 温砚舟没被沙发“吃”掉的手指在沙发上扣了扣,小幅度地点了一下脑袋。 “我能让叔叔不那么难受,想试试看吗?”邵潜岳低声询问着,与温砚舟的距离悄然缩短了一些。 温砚舟停下了扣沙发的动作,有些期待地抬头看向邵潜岳。 “什么方法?” 邵潜岳没有回答,而是以动作做出了回应。 他径直将手探到了那掀开的衬衫缝隙当中。 粗粝的手掌,就这么撑着猎物不备触碰到了他腹部的柔软。 邵潜岳的手心太烫了,他的行为又完全超出温砚舟意料,在弄清楚邵潜岳在做什么之前,温砚舟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向后弓了起来,想以此躲避邵潜岳的触碰。 可他本就陷在沙发缝隙当中,自己都挣脱不出,更不用说是躲开邵潜岳的手。 只能是越陷越深地接受邵潜岳的手心。 邵潜岳将手覆在温砚舟小腹的第一刻,便感受到了男人绷紧腹部后缩的动作。 但他却不动声色地追随而上。 果然如他所想,男人的耐力并不好,很快就泄了力。 那一瞬间,手像是被水流淹没了一般。 男人的小腹扁扁的,看起来是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可当有人贴上掌心,就会惊讶地发现,这看似扁平的小腹,居然是柔软的,柔软到能够接受着任何入侵的一切。 敛起眼中的晦涩之色,邵潜岳的手只在温砚舟的小腹上停滞了片刻,便以掌心贴住小腹肉,慢而力道适中地为男人揉起了肚子。 “嗯嗯。”原本还有些抗拒的温砚舟被这不轻不重的力道揉得渐渐放松下来,舒服得不住发出猫一样的哼声。 邵潜岳坐在一旁,一边为温砚舟揉着肚子,一边观察温砚舟的反应。 揉到哪里,男人表现最舒服,他的手就会在那个地方多停留一刻。 手上的动作轻柔而稳妥。 卷起袖口的手臂上,却是隐忍着什么一般,狰狞的青筋如藤蔓般,顺着青年结实的手臂,与手掌一同探入男人卷起的衬衫下摆之中。 可温砚舟却一点也没有发现邵潜岳的异样。 胃部的饱涨感被很好的缓解了,温砚舟舒服得全身都松懈下来,一点都不想动了,漂亮的浅色眼眸迷蒙,完全是一副舒坦到浑身毛孔都展开的模样。 邵潜岳垂着眼,见已经差不多了,就停了手上的动作,准备将手从男人小腹上移开。 “嗯?”原本还眯着眼,快要睡着的温砚舟忽然惊醒,下意识伸出腿想留住邵潜岳移开的手。 可这个动作却不经意将邵潜岳的手夹在了不自然处。 在邵潜岳的注视下,男人自以为不明显地颤了一下,眼尾漫起一抹红晕,但是还处于半睡不醒的茫然状态,只是半睁着含泪的眼眸盯着邵潜岳。 “这只手累了,换只手。”邵潜岳以从未有过的耐心回答道。 “……噢。”温砚舟小声应着,终于松开了腿。 邵潜岳缓缓将被压出了红印的手收回。 指甲盖不经意刮到什么,男人的呼吸骤然急促了一下,随后将脑袋埋在沙发中,以为这样就不会发现了一般。 邵潜岳换了个坐姿,双腿交叠。 将另一只手落在温砚舟小腹处,继续按揉。 只是这一次,男人却似乎不再像先前一般舒服到想要睡觉了。 原本陷在沙发缝隙中的身体,随着邵潜岳按摩小腹的动作,渐渐翻过来,蜷缩着身体,将邵潜岳按摩的手压在身下,衬衫被蹭起,乌发垂落,露出一截后颈。 那白玉一样的后颈,此时已经红到几欲滴血。 忽然,邵潜岳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他将手从男人小腹上拿出。 原本干燥的手上。 竟是湿透了。 “叔叔,这是什么?”邵潜岳的声音里像是只有疑惑,却又平静到有几分恐怖。 他将手放在鼻端嗅闻。 是腥的。 …… 温砚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邵潜岳了。 但并不是邵潜岳做错了什么,而是他自己羞于见对方。 谁能想到,邵潜岳只是帮他揉了一下肚子,他居然就…… 哪怕是温砚舟,也不由开始思考一件事。 已经到30岁的男人,却一直没有找过对象,是不是不太正常呢? 甚至都不正常到只是揉揉肚子,都有那样坏的反应了。 【你也知道不正常吗?】系统忽然幽幽冒出来,把温砚舟吓了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系统好像都是这样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不待温砚舟询问,系统已经开始生气地数落他了,【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了!被别人随便占便宜都不知道!居然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温砚舟小声反驳:【可是我只是个大叔呀,在这里的人设还是个很坏的变态大叔,怎么可能有人会占我的便宜呢?】 【是我占了别人的便宜才对,潜岳对我那么尊敬,还帮我揉肚子,我居然在他面前……还弄了他整只手都……】只是在脑海里想想,温砚舟就羞愧得红了脸,【我简直就是个超级变态的坏大叔!】 尤其邵潜岳还是有洁癖的人,肯定会被气坏! 现在不表示出来,只是因为他还对自己有愧疚而已。 系统:【……】笨蛋宿主这都是什么鬼脑回路! 不等系统出声吐槽,温砚舟却是忽地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 但他还是被叫住了。 “温叔叔。” 邵潜岳就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静静地盯着他。 欧式俊美的脸庞上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终,邵潜岳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道:“饭点到了,可以吃饭了。” “嗯……好的,潜岳也快点吃饭吧。”温砚舟一看邵潜岳脸上的表情,就更愧疚了,根本不敢多看邵潜岳,只顾着快速从邵潜岳身旁走过。 他经过时带起的风吹拂到了邵潜岳身上,令后者不由眯了一瞬眼。 温砚舟一背过身,邵潜岳脸上的表情就尽数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温砚舟的背影,手指微微颤动——那日的湿意,似乎还残留在上面。 他当然知道男人会因为羞耻过度而选择逃避。 但,这种逃避,只会是短暂的。 在谢谨行与沈渊迟回到男人身边之前。 他会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渗透男人的内心。 直到——将那两人在男人心里所占据的空间都填满为止。 邵潜岳慢慢举起手,将其放在唇边。 轻轻地舔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邵(低头):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叔罚我吧,我会都受着的(表面痛苦实则期待粥粥的惩[红心]罚) 沈:????学人精你没自己的人设吗???绿茶是我的特色你不准学!!! 目前还未学会茶术的谢和随仍在冷宫中(?) ———— 感谢宝宝们的订阅,爱你们啾啾![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第24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4 邵潜岳似乎是变忙了, 吃完饭接了个电话就准备要走了。 临走前,他将一个手机放在了温砚舟面前,“你的手机落在随忻的工作室了, 他的造型师昨天送过来了。” 随忻的造型师?那不就是乔治吗? 听到熟悉的人, 温砚舟也放松了一点,他接过手机, 小声地道了声谢, 还是决定和邵潜岳说清楚昨晚的事情。 至少得道个歉吧, 在小辈面前那么失态,还是有些不好的。 但温砚舟还没能说出口, 邵潜岳就紧接着道:“公司今天事务比较繁忙, 我现在就得过去。” “这几天,温叔叔就先在家里休息吧,学校那里我已经帮温叔叔请假了, ”邵潜岳说, “有什么需要, 尽管问我, 或是问家里的管家要。” 邵潜岳这样一通话下来, 温砚舟就只知道连连点头了,之后又是手忙脚乱在手机里存邵潜岳的联系方式, 等终于存下来,邵潜岳人都已经走开了。 温砚舟这才记起自己还要道歉的事,连忙跑到门口, 邵潜岳却已经坐上车走了。 在门口站了一会,温砚舟有些茫然。 邵潜岳去工作了,谢谨行带着沈渊迟去做亲缘鉴定了,在学校的工作请假了, 新的任务也暂时没有刷出来,一时之间,温砚舟竟然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温砚舟慢慢往回走,似乎有些困倦了,昨晚发生了那种事,又是睡在别人的床上,夜里当然就失眠了,熬到不知道几点才睡着。 难道回去再睡一觉吗?温砚舟有些犹疑。 走着,温砚舟路过一个窗户,余光忽地瞥见了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顿时就被吸引了目光,不由驻足看去。 却见原来冷冷清清的邵宅,居然不知何时起变得热闹了起来。 邵潜岳在家时都不见踪影的佣人们,此时趁着主人不在家,便纷纷出来工作,有的留在邵宅外工作,有的则进入邵宅之中,整理起邵宅的各个角落,将本就极为干净的宅子打扫得更为一尘不染。 但邵宅的佣人也和邵潜岳本人一般,只是沉默地干活,并不会发出多余的声音,像家政机器人一样专业和安静。 只是在经过温砚舟时,才会表现出活人该有的好奇心,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温砚舟看,直到不得已才收回目光。 在第三波佣人经过温砚舟时,温砚舟这才回过神来。 一双浅色眼眸,却是骤然亮了起来,直勾勾盯着那几个佣人看,直看得那几个佣人面红耳赤的,脚步都慢了下来,忍不住问道:“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听到他们问自己,温砚舟直接快步走到那几个佣人面前,指了指他们手上的花剪,问道:“你们是准备去修理花园吗?” 佣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看了眼隔着一定距离站在男人身后的管家,见管家点头,才应了男人的话。 温砚舟弯起眉眼,先前的阴霾都一扫而空,开心道:“我也想修理花园,带上我吧!” 离开邵宅,将温砚舟留在邵宅当中,对于邵潜岳而言,这其中也许真有培养温砚舟对自己依赖心的隐晦想法,但事实上是,邵潜岳的工作的确也很繁重,一个年轻人,想要执掌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其中需要花费的心力,自然是不可估量。 平时,只要邵潜岳一进办公室里,就会无缝衔接工作状态,全程心无旁骛,绝不会被外界分去任何注意力。 可这天,他却是罕见地有些分心,盯着下属交上来的计划报告,久久没有动作。 一旁汇报的下属冷汗都快滴下来了,邵总为什么一直盯着报告看,是他报告的内容有什么不对吗。 忍了又忍,下属终于忍不住了,弱弱道:“邵总……有什么问题吗?” 邵潜岳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居然分神了,不由皱了下眉头,重新又看了眼手上的报告。 下属快被吓死了,他才道:“没什么问题,就这么办吧。” 下属:“……?” 本已做好被骂一顿的准备的下属拎着报告,恍恍惚惚地走了。 门被关上,邵潜岳按了按紧蹙的眉头,心里却是止不住地想起家里的那个男人。 昨晚男人似乎没睡好,不知今天有没有睡回笼觉。 他把手机还给了男人,男人哪怕是一个人在家,应该也不会太过无聊。 男人…… 忽然,邵潜岳如梦初醒般,浑身一震。 他原本是想让男人依恋自己,才会将男人一个人留在家里。 可现在,为什么反而是他对男人的依恋心愈发强烈了? 想到这点,邵潜岳终于忍不住了。 他拿起手机,却发现男人没有给自己发来任何消息。 他反复思量,最终还是给电话簿中那个新加上的联系人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没接。 邵潜岳:“……” 又打了一次电话,还是没接,邵潜岳终于放弃了,转而拨打管家的电话,一接通,他就直截了当问道:“他在睡觉吗?” 不知为何,电话那头的管家居然沉默了片刻,随后才艰难道:“少爷……温先生他……” 邵家管家看着花园里格外热闹的一幕,斟酌话语道:“温先生给自己找了点消遣时光的事情做。” 居然不是在睡觉? 是什么事,居然一通电话也不接? 邵潜岳坐不住了。 以最快速度将重要工作处理完,邵潜岳便站起身,提早两个小时下了班。 看着窗外飞快略过的风景,邵潜岳却还不可抑制地想着温砚舟的事。 消遣时光的事?那到底是什么事?家里能有什么值得温砚舟消遣时光的东西? 即使知道不该,邵潜岳的心情不可抑制地降到了极点。 说来可笑,最开始邵潜岳将手机还给温砚舟,本来还担心男人会沉迷网络,但管家居然告诉他,一整天下来,温砚舟甚至都没有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难怪一整天都没给他发信息,甚至没有接他的电话。 邵潜岳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对男人生出了分离焦虑。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将男人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邵潜岳的眉眼沉沉地压着。 驾驶座的司机不经意瞥到雇主的表情,吓得连忙加快了车速。 随着车旁风景转换,漆黑商务车驶入自动开启的巨大铁门当中,邵潜岳原本深压着的眉眼,却更是皱紧了。 “陈叔,这是哪?”邵潜岳盯着有些陌生的车外,冷声问道。 莫非他的司机收了哪个商业对手的贿赂,准备对他下手了? 先前谢家出过绑架案,邵家为了避免同样悲剧的发生,从小就让邵潜岳学习拳击。此时邵潜岳表面上不动神色,实际上西装底下的肌肉已然绷紧,只待敌人的出现。 然而,陈叔疑惑道:“少爷?这就是邵家啊。” 这回疑惑的人变成邵潜岳了。 他看向窗外,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邵家?” 可他记得,邵家院子里的树,没有这么秃? 商务车开过路两旁高高低低的树木,最终停在了熟悉的宅子门前。 提前得知消息的邵家管家立刻上前来为邵潜岳开门。 邵潜岳这回不得不承认了,这就是邵家。 他转头看向来路,确定那路两旁银杏树上的树叶减少了许多,甚至于原本规整的树形都变得歪七扭八起来,便不由询问管家,“那些树怎么了?” “那些树是……”一向干练的管家却不知为何,欲言又止起来,他犹豫片刻,最终道:“少爷,您想去看看温先生现在在做什么吗” 关于温砚舟的事,果然就将邵潜岳的注意力转移开了。 管家很快就将邵潜岳带到了邵宅旁的花园里。 然而,这在邵潜岳印象中,只不过是他经过窗户时蜻蜓点水般留下一点风景的花园,此时竟令他有几分不敢靠近。 比起随家与谢家的花园,邵家的花园其实根本称不上是花园,更多的只是规整的树木与草坪,以一定造型存在的灌木和各式假山,以及适时出现的路灯与长椅,并没有种太多的花。 可此时此刻,原本平整的草坪却被挖得坑坑洼洼的,暴露出草坪下黝黑的土壤;树木被修剪成了突兀的形状,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的,灌木亦是没有逃离被修剪的命运,以一种可怜又滑稽的姿态出现在邵潜岳眼前;本就不多的花更少了,几乎是从根部被剪断的,现场还残留着几片花瓣,彰显着当时现场的惨烈。 邵潜岳默默看向管家,管家则罕见地躲闪了一下他的视线,“少爷吩咐过,只要温先生不离开邵宅,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见温砚舟只是想和佣人一起修剪花园的树木,管家当然没有理由阻拦。 只是谁能想到,那么漂亮温柔的温先生,破坏力居然那么强! 这一整天花园有多混乱,管家甚至都形容不出来。 听到管家的话,邵潜岳额角都抽搐了几下。 原来,这就是管家嘴里说的,温砚舟所谓的消遣时光,居然是这样消遣的。 邵潜岳最后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迈开步子,将擦得锃亮的皮鞋,踏入混乱的花园当中。 没走上几步,鞋底就沾满湿黏的泥土了。 越往花园深处走,花园的现状就越惨烈,看到后面,邵潜岳已经几乎麻木了,想到这些是温砚舟做的,竟也觉得它们的模样有几分创造力。 很快,邵潜岳就听到了男人悦耳的笑声,沉重的脚步便不由得加快了。 绕出高高低低的灌木,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开阔起来。 邵潜岳的视线却骤然凛冽了下来。 在花园中心的亭子中,男人坐在正中央,周围则是一众邵宅的佣人,如众星捧月一般争先恐后挨在男人身旁听他说话,高高低低的笑声当中,不仅有来自男人的笑声,更还有那群佣人的笑声。 温砚舟就像花丛中最美丽的花朵,哪怕花园的主人外出,也自有绿叶蝴蝶与蜜蜂的簇拥。 邵潜岳的脚步停顿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脸上,说不出是嫉妒,还是偏执。 不用看镜子,他都知道他此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一定扭曲到了极致。 邵潜岳站在空荡荡的角落,看着亭子里热烈交谈的人群,原来邵宅从来都不是空无一人,原来冰冷而沉默的佣人也有欢笑的时候,原来男人哪怕没有了自己,在邵宅里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 忽然,男人身旁的佣人看到了邵潜岳的身影,立刻敛下了脸上的笑容,这份沉默如病毒般飞速传播,很快,男人身边的佣人便尽数恢复了平日里沉默的模样,和男人急促地说了什么,便急匆匆起身离开了。 经过邵潜岳时,佣人们都点头朝他致意,只是脸上表情俱是惶惶的,没有人笑。 等佣人们都离开了,邵潜岳才抬起眼,看向走在最后的温砚舟。 他以为他也会在男人脸上,看到一张忧郁的、惶惶的脸庞。 但等视线聚焦在温砚舟脸上,邵潜岳竟是一愣。 男人竟是弯着眼,满脸温柔地看着他。 毫无疑问,他是美丽的,如油画般美丽而古典,此时在夕阳的照映下,他那瑰丽的容颜更是美得足以攫取所有人的心神。 可他的美丽,却是包容的、柔和的,他并没有像那些佣人般,一见到邵潜岳就敛下脸上的笑容。 相反,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天上的星星尚未升起,地面的星星却出现在他那双浅色眸中,温砚舟脚步轻盈地快步走到邵潜岳面前,像哄小孩一般用俏皮的语气道:“潜岳你回来了呀,正好,我有一个礼物想给你!” 居然有给他的礼物吗?邵潜岳心下微动。 “什么礼物?” 连邵潜岳都没有察觉到,他现在的语气有多温柔。 他只是看着温砚舟藏在背后的手,知道那里也许就藏着男人即将送给他的礼物。 作为邵家的掌权人,自然是有数不尽的人给邵潜岳送过礼物。 那些礼物或华贵或巧妙,可却从未像此时一样,令邵潜岳感到期待。 温砚舟朝着他很开心地笑了一下,“你低一下头!” 在反应过来前,邵潜岳已然低下了头,视线从温砚舟脸上转移到了地面,他看到男人踮起了脚尖,随后,将什么戴在了自己头上。 起身时,那戴在头顶的东西歪了一下,要从头顶滑落,邵潜岳便下意识抬手扶了一下。 入手的细腻手感却令他一怔。 是温砚舟的手,他见戴在邵潜岳头顶的东西要掉,也下意识伸手来扶了。 两人的距离近得,邵潜岳一抬眼,就能从温砚舟那双温润的浅色眼眸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戴着花冠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温砚舟的礼物。 美丽的花冠与青年冷硬的脸庞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滑稽。 但是温砚舟笑得很开心,这个男人似乎天生就有治愈自己和其他人的能力,早上他离开时,男人还是一副躲躲闪闪的胆怯模样,他只不过是离开了一天,男人就已经恢复了开朗的模样。 “呀,”突然发现了什么,温砚舟眨了眨眼,笑着道,“潜岳,你笑了呀?” 他笑了?邵潜岳忍住摸唇角的欲望,低声问:“为什么给我礼物?” “嗯……你出去忙了一天赚钱养家,我觉得需要给你个礼物奖励一下。”发现邵宅养着一大堆佣人之后,温砚舟对邵潜岳就敬佩起来了,他生前只是资助了一些人上学,就很吃力了,邵潜岳一个人居然能养上百个人! 奖励。 很陌生的词语,邵潜岳垂眼。 自有意识以来,邵父对邵潜岳的要求一直很高,邵潜岳还没桌子高时,邵父就已经开始将邵家的工作一点一点交给邵潜岳做了。 这是邵家继承人该做的,当然不会有奖励。 唯一可以称得上奖励的是……在邵潜岳成年后,邵父带着他去了趟欧洲,见到了他远在欧洲的生母,然后就正式宣布,从今天起,邵家属于邵潜岳了。 那之后,邵父就在欧洲定居了,邵潜岳再也没见过他。 原来那样严厉地管教邵潜岳,是因为邵父想尽早回到伴侣身边。 可现在,他只不过是如往常一般去公司处理了事务,男人就给了他奖励。 “嗯……还有……就是……”温砚舟的脸庞忽然变得有点红,支支吾吾起来。 邵潜岳耐心地等待着。 温砚舟飞快看了一下周围,佣人们都已经走了,管家见两人对上话,更是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这里,将花园留给了两人。 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温砚舟便又凑近了邵潜岳,红着脸小声道:“就是……昨晚的事情,我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温砚舟抿了抿唇,虽然还是很不好意思,但还是继续说:“……我毕竟是个大叔,还一直单身到现在,所以可能会有点……唔,有点容易受到刺激……但我也不该在你面前,嗯……” 说着,温砚舟的脸越来越红,嘀咕着道:“哎呀,我在一个小孩子面前说什么……” “我早就已经成年了。”邵潜岳忽然道。 他紧紧盯着温砚舟,声音低沉而笃定,“你说的那些反应,我都有,别再把我当成孩子了。” “我已经是个男人了,砚舟。” 温砚舟被邵潜岳的话惊了一下,甚至都没注意到,邵潜岳对他的称呼已经发生了改变。 他结巴道:“唔,哦,你已经长大变成男人啦?” 温砚舟仰着头,像是第一次发现,邵潜岳比自己高了太多,高到他想摸邵潜岳的头,或是将花冠戴到邵潜岳头上,都需要踮脚的程度。 邵潜岳暗中将本就挺直的背脊挺得更直。 注视了邵潜岳一会,温砚舟忽然想到,如果邵潜岳是男人了,那他昨晚,就不是在小辈面前失态了,而是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这其中似乎蕴含着更为危险的讯息。 只是温砚舟对这方面了解得实在是太少了,他歪了一下脑袋,试探着道:“那这样……下次你有反应的话,我帮帮你好了?” 这就是温砚舟想到的道歉方法。 他在邵潜岳面前失态,那就同样还回来,不就好了? 邵潜岳:“……!” 青年俊美脸庞上的镇定差点破碎。 但温砚舟越想越觉得可行,他勾了一下邵潜岳垂在身侧的手,笑道:“那就这样定啦,下次有需要的时候叫我哦!” 虽然这样约定了,但温砚舟还是觉得有些害羞,他像是忽然察觉到过暗的天色,急忙道:“啊,晚饭点快到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说着,就先一步朝邵宅跑了过去。 邵潜岳没有立刻追上去。 他无言地低头,看到了存在感分外强烈的某处。 但他没有告诉温砚舟。 再抬头时,有什么东西从头顶滑落。 他快而轻地接住了那掉落的东西。 果然是个花环。 粗糙的、简单的花环,有几朵花甚至都缺了好几片花瓣,像是经过了最惨烈的折磨。 但它却也是邵潜岳见过的,最美丽的花环。 邵潜岳将那花环重新戴到了头上。 他本想控制男人的心神。 可事实上,被套上项圈的,却是他自己。 …… 夜里,邵潜岳将花环放到了冷藏柜中冷藏。 原本放在那一层的所有酒水都被清了出来,只留给被小心翼翼包在湿纸巾中的花环、 可花环在制作时,就已受到了一些损伤,哪怕是在冰箱里冷藏了一夜,却也还是难免蔫了一些。 第二天,邵潜岳便还是将花环从冰箱中取了出来,带着它去找管家,吩咐道:“找到最专业的花艺师,尽量毫无损伤地将花环做成干花环。” 仔仔细细地交代完,邵潜岳才准备去公司。 结果就在他坐上车,即将离开邵宅时。 余光却忽然瞥见了从佣人住宅走出来的男男女女。 “停车!”邵潜岳忽然厉声道。 陈叔还以为邵潜岳有什么要事,立刻一脚刹车,把车急停了。 邵潜岳却黑着脸,按下车窗,叫住了其中一个佣人,“你头上戴着的,是谁做的?” 那个佣人头上戴着个花环,看得出来她很爱惜,过了一夜,花环也还很是新鲜。 她似乎没想到邵潜岳会突然停车问自己话,结结巴巴道:“这……这是……” “说实话。”邵潜岳冷冷道。 佣人垂下头,“这是温先生做的……” 邵潜岳的声音扬起,“他送给你的?” 另一个佣人连忙补救道:“温先生给我们每个人都送了花环!” 温先生……给我们……每个人…… 都送了花环…… 邵潜岳听到体内深处响起“咔嚓”的一声。 他好像裂开了——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谢家和邵家的管家,虽然都是管家,但性格不太一样。 ———— 谢家管家和谢谨行更像,比较傲娇 粥粥弄脏屋子—— 谢家管家:你……! 粥粥无辜眼—— 谢家管家:你……下次注意点! ———— 邵家管家则年纪更大一点,是从父辈就留下来的管家,比较随和一点 粥粥把花园搞得乱七八糟—— 邵家管家:哎呀,温先生只是在消遣时光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粥粥把手搞脏了—— 邵家管家(连忙擦手):好了,继续去玩吧! ———— 感谢宝宝们的订阅!明天周六本文要上一个很重要的收益榜,所以就不是零点更新了,而是推迟到晚上23点更新,宝宝们晚上可以不用等哦! 但是,周日还是零点更新!所以就等于,周六和周日的更新只隔了一个小时哦!到时候宝宝们又可以大吃特吃啦,啾咪![亲亲][亲亲][亲亲] 第25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5 住在邵宅的这段时日, 温砚舟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如鱼得水。 他去修剪花园,将管家购置的各式花种洒在土里,每日地浇水, 他向厨房的厨师请教厨艺, 还做了小蛋糕送给邵宅的所有人。 虽然花园在经过他手之后,由井然有序变得杂乱无章, 厨房在他的精心烹饪下, 险些着起火来, 他送出去的蛋糕,更是害得邵宅里的不少人憋红了脸, 在卫生间门口排成长队。 但邵宅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很喜欢温砚舟。 男人有着玫瑰般昳丽的容貌, 微笑时浅色眼眸像是装着一片玫瑰星云,当他满脸期待地注视着其他人,说着想要帮忙的话时, 根本没有人会舍得拒绝。 甚至听说在佣人内部, 收到小蛋糕却没有跑去厕所排队的人, 反而会更加郁闷——这往往意味着, 那送过来的蛋糕, 也许不是真正经温砚舟手上做出来的,反而可能是厨师看不过眼一起做的, 虽然厨师做得更好吃,但他们却更愿意吃到温砚舟亲手制作的小蛋糕。 自温砚舟住进邵宅,原本死气沉沉的邵宅, 便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畏惧于雇主冰冷个性、生怕受到责罚而谨言慎行的佣人们在男人的参与下,学会了开怀大笑,就连管家,眼角的笑纹都深刻了几分。 整栋邵宅, 也许只有一个人的怨气最浓重。 走廊中,温砚舟正与管家拿着新到的花种,准备去院子里将花种种下,路上却无意间瞥到了一道漆黑的高大身影。 “潜岳!”温砚舟眼前一亮,抱着满怀的花种朝那道身影跑了过去。 结果,只是一个拐角,那道身影就消失了。 温砚舟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潜岳去哪里了呢?” 管家慢慢走了过来,却第一眼就看到了柱子后默默窥视的身影。 含着几分警告的冰冷视线投来。 管家眼尾笑纹却变深了,他低头朝身旁左看右看的漂亮客人道:“少爷也许是有急事,我们先去种花吧。” 温砚舟收回了寻找邵潜岳的视线,却忧心忡忡道:“我怎么感觉,最近潜岳好像有点忙呀,我好像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他。” 管家没说这几天邵潜岳将公司的工作都带回家处置了。 温砚舟没怎么见到邵潜岳,实际上是因为,邵潜岳一直跟在温砚舟身后,悄悄地注视着他。 悄悄注视着温砚舟和邵宅的所有人打成一片,悄悄注视着温砚舟和佣人管家一起种花,悄悄注视着温砚舟将做好的小蛋糕送给所有人。 想起前几天,准备前往公司的邵潜岳忽然黑着脸回来,将所有和温砚舟修理过花园的佣人都聚集起来,超高价向他们收购温砚舟送的花环。 不收购还好,一收购起来,邵潜岳的脸就更黑了。 原来温砚舟真的给所有在场的佣人都编了个花环! 想起当时邵潜岳分外生动的表情,看管他冰冷模样的管家就想笑。 但他当然没有告诉温砚舟这样,而是模糊道:“也许,少爷只是有点生气。” “生气?”温砚舟更茫然了,“他为什么生气呀?” 温砚舟终于记起来,邵潜岳似乎是从他送完花环的第二天开始“忙”的。 他喃喃道:“难道是因为我送的花环才生气的?” 管家面露期待。 但温砚舟语气又是一转,“可是,当时他明明表现得很开心,怎么会生气呢?” 管家嘴角抽了一下。 温砚舟脑袋上又亮起了个灯泡,“难道是因为我送的小蛋糕?” 管家停下抽搐,眼中的期待更浓了。 可转眼温砚舟脑袋上的灯泡又熄灭了,“可送给他的蛋糕,他明明都吃得干干净净了,那么多人都不小心得了肠胃炎,就他健健康康的,这不应该是好事吗?” 管家:“……” 眼见角落里青年头顶的乌云几乎凝成实体,哗啦啦下起大雨来,管家连忙道:“等会似乎要下雨了,我们先去种花吧。” 温砚舟也记起来他们还要种花的事了,便暂时将疑惑放在脑后,应了一声,就和管家去花园里种花了。 邵潜岳站在角落里,幽幽注视着花园里与管家一同播撒花种的男人。 中途有经过的佣人,他都会开开心心和对方打招呼,那副轻声细语的模样,与面对自己时的温柔,又有几分不同? 他就像是干渴的旅人,在贫瘠的沙漠中遇到一片绿洲,便妄图圈养独占这片绿洲,恨不得它永不接济其他旅客。 可绿洲本身又何辜之有,它只不过是平等地滋润万物,如何能料到,这万物中的一员,竟然生出独占的狼子野心。 邵潜岳沉沉地窥视男人弯下腰时,上衣内折时勾勒出的弧度,看着男人在烈日下,雪白后颈泛起的亮光,看着男人毫无察觉之下,花园里渐渐增多的窥视的目光。 邵潜岳面无表情,心里却恨不得将这群该死的佣人都赶出邵宅。 最好整栋宅子只剩他和温砚舟。 可是,哪怕他如此全心全意地期盼着,温砚舟能接受吗? 也许……他该选择远离,从而克制内心的黑暗念头,恢复到最初的正常模样。 只有这样,对他们二人而言,才是最好的。 邵潜岳这样想着,目光却像是被钉死了一般,牢牢注视着花园中的温砚舟,脚步更是胶黏在地上,分毫也无法移动。 被紧攥在手心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邵潜岳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打开手机,一双冰蓝色眼眸却是骤然凌厉起来。 谢谨行:沈渊迟的亲缘鉴定已经下来了,他的确是我的亲弟弟。 谢谨行:他跟爸妈说了大叔的事,现在爸妈想报答他。 谢谨行:你什么时候带他来谢家? 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用力,手机屏幕骤然被按灭,黑色屏幕倒映出邵潜岳绷紧的下颌线与冒出青筋的额角,那是爱人被觊觎的暴怒。 该死的混蛋! 竟然想把温砚舟从他这里抢走,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邵潜岳不知是用了多强的自制力,才没将手机摔碎。 一张俊美脸庞狰狞而可怕。 此时的他早已选择性忘记,当初温砚舟留在邵宅,只是暂居罢了,更也忘了,几分钟前,他还考虑着远离温砚舟的事。 他只想将温砚舟留在身边。 哪怕是以这种……窥视的姿态。 手机再度振动起来。 邵潜岳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可正当他满怀怒火地打开手机,发来消息的却不是谢谨行,而是他的秘书。 这段时间他守在家里,将不少重要工作都推迟了。 但今晚,却有一个无法推迟的宴会,不少重要人士都会出席,更有全球记者在场。 邵潜岳的存在,不仅代表着他自身,更代表着整个邵家——他不得不出席。 手机屏幕在邵潜岳的手中,终于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离开前,邵潜岳最后看了眼男人的身影,那眼神中带着三分的幽怨、七分的留恋与十足的偏执。 花园中,温砚舟似有所感,直起身回头看向邵宅的方向,却什么也没看到。 管家也看了眼邵潜岳藏身的柱子,见柱子后已经没了青年的身影,便暗中松了口气。 收回目光,管家边和温砚舟一同将种子种进土中,边状似不经意道:“温先生先前是不是问过我,关于邵先生邵夫人的事?” 温砚舟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好奇地看向管家。 他的确是问过管家,邵潜岳父母的事。他在邵宅住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见过邵潜岳的父母,更没有听到邵潜岳或是其他佣人提及过邵潜岳的父母,自然会感到奇怪,便问了管家。 但管家当时只说,邵先生邵夫人都在国外,其余的却没再细说了。 此时管家却不知为何,主动谈起了这件事,“少爷的母亲,是欧洲一个古老家族的独生女,邵先生当时在欧洲留学时与她相识,毕业后便顺理成章结了婚。” “但夫人身体较为孱弱,挺过了十月怀胎,却在产房里大出血,之后她的身体便越来越虚弱,只能待在医院休养,而与此同时,邵家又催着邵先生回国继承家业,邵先生不愿夫人拖着病体照顾孩子,便带着少爷回了国。” “因此,少爷除了诞生那一日,就再也没见过母亲,邵先生又急于回到夫人身边,便一心想将家业交给少爷……也是邵先生太过严苛,因此少爷从小就从未笑过。” 管家顿了顿,“直到少爷成年,邵先生觉得少爷已经可以担起家业,就带着少爷去了欧洲——那是少爷第一次见到生母,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可当他走近,却发现,夫人正在给福利院的孩子分发糖果。” “少爷自然也得到了一颗,但也只有一颗,毕竟分别了太久,夫人没认出他,只将他当做其中一个孩子,他得到的,是与其他孩子一样的糖果。”管家的语气逐渐变得沉重,“当天夜里,少爷就独自一人回了国。” 温砚舟听着,手上的动作却渐渐停了下来。 迟钝如他,也从邵潜岳的故事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他不由得记起,这段时间,他无论是送什么,都会给邵宅的所有人都做一份。 就好像……邵潜岳的母亲,给所有小孩同样糖果一样。 温砚舟当然不会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他做过资助人,当然知道,对于所有资助的小孩,他都应该做到一视同仁,同等地对所有小孩都好,给他们一样的礼物和资金,毫无偏私。 邵潜岳的母亲当然也是一样的心态,她不知道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离别了十八年的孩子,只将他当做福利院的孩子,于是也同等地给了他一样的糖果。 可对于邵潜岳来说,同等的爱,却等于没有。 他从未得到过的,来自母亲的爱,一视同仁地播撒给了所有陌生的孩子,而他不过是沾了他们的光,才得到了其中一颗。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来自资助人的爱。 而是母亲的爱。 难道,这就是邵潜岳生气的原因? 温砚舟陷入沉思。 …… 宴会结束,邵潜岳一个人回到了邵宅。 想到宴席上那些劝酒的丑恶模样,邵潜岳就感到恶心,但他毕竟还年轻,哪怕在商场上再雷厉风行,也总有那么一两个自以为有资历的所谓“长辈”试图从他身上咬下来几块肉。 脚步摇晃,意识模糊,通体更是火烧了似的燥热,邵潜岳拉扯着束在脖颈的领带,原本被发胶固定在脑后的头发凌乱地垂在额侧,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凭着本能回到了卧室。 但在进门的那一瞬间,邵潜岳便忽地记起,这间卧室现在的主人,并不是他。 一记起这点,其他更多的讯息便争先恐后涌上脑海——男人送给其他人的花环,对所有人都同样温柔的笑容,全邵宅佣人人手一份的小蛋糕。 最该死的是,他吃了蛋糕竟然没有患上肠胃炎! 所有人都有,为什么他没有? 邵潜岳沉沉注视着漆黑的卧室,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将男人永远困住。 但理智却驱动他的双腿,命令他转身离开这间卧室,回到客房。 ——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月亮。 就在他即将离开的那一瞬间,卧室的灯却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潜岳?”男人含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了吗?” 邵潜岳顿了片刻,只是道:“我走错房间了,温叔叔继续睡吧。” “唔?”温砚舟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许不同,“你喝醉酒了吗?” 酒精似乎的确影响了邵潜岳的部分反应能力,等他听清温砚舟的问话,准备出声否认时,温砚舟已经从床上爬下来,走到了他面前。 看到男人伸过来,想要扶住他的手,邵潜岳却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仿佛男人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是将他拽入地狱的恶魔之手般。 但男人的速度似乎要更快一些,先邵潜岳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温砚舟牵着他的手将他往屋里引去,“管家爷爷说你晚上有宴会要参加,应该会喝很多酒,我就煮了点姜汤,你喝一下应该可以舒服点。” 然而,一听到姜汤,原本任凭温砚舟牵着走的高大青年却忽地停住了脚步,再一张口,语气都冷了几分,“我没喝醉,温叔叔也不用对我太过上心,我先回去……” 话音尚未落下,窗外却是骤然响起一声轰然雷声! 停留在天气预报中,久久未落下的雷雨凌晨时刻降下。 那雷声过于响亮,亮起的闪电与雷声几乎同时响起,仿佛就降落在邵宅顶上一般,整栋古宅都随之震动。 窗外,亮起的雷电狰狞地爬满天空,屋内却是陷入了一片漆黑。 温砚舟握着邵潜岳的手。 他感受到了那只手上的冰冷与颤抖。 心中顿时如明镜一般澄澈起来,温砚舟靠近了手的主人,轻声道:“潜岳,你怕打雷吗?” 邵潜岳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温砚舟却已然知晓了答案。 他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中却含着十分的怜惜。 “不要害怕。” 说着,温砚舟松开了邵潜岳的手,同时却是踮起脚,双手在邵潜岳身上摸索着,捂住了邵潜岳的耳朵。 那温暖的、细腻的触感落在耳畔,邵潜岳微微颤抖的呼吸声却是忽地顿住了。 然而,下一刻,雷声却还是穿过男人薄薄的手,灌进邵潜岳耳中。 感觉到怀中人在雷声响起瞬间的震颤,温砚舟好看的眉毛也皱了一下。 他捧着邵潜岳的脑袋,拉近两人的距离,而也许是惊惧于雷声,青年并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弯下腰。 温砚舟的唇瓣,就这么亲密地贴在邵潜岳耳畔,朝着邵潜岳耳语道:“潜岳,不要听雷声,听我说话好吗?” 邵潜岳没有说话。 在温砚舟看不到的黑暗中,他的眼皮颤了一下。 温砚舟说:“叔叔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资助小孩的人,有时候也是会有自己的偏爱的。”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这样会让其他小孩难过。” “所以,他的偏爱,往往会在很细节的地方表现,比如说……” “编织的花环,会比其他人要多出几朵小花;制作的小蛋糕,是反复试验过,最好吃的蛋糕;又比如说……” “分给这个孩子的糖果,是自己最喜欢的口味。” 下一道雷声响起,这回,邵潜岳的颤抖,却是比先前要小了许多。 垂落在腿侧的手,不知何时起,缓缓地抬起,握在了男人捂在自己耳上的手臂上。 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温砚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呀,潜岳,我有点好奇你的父母,就自己上网查了点东西。” 骗人。 这么细致的东西,网上是查不到的,一定是管家告诉了他。 但邵潜岳没有出声。 “我查到了一件事,你一定会很想知道,”温砚舟的声音轻快起来,“潜岳,你知道吗,你妈妈最喜欢的,是玫瑰!” 邵潜岳握在温砚舟手臂上的手震颤了一下。 他终于出声了,声音却哑到了极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砚舟直白道:“很简单呀,你的父亲每次给她送礼物,送的都是玫瑰!” “不只是玫瑰,还有玫瑰香水、玫瑰味的甜点、玫瑰形状的艺术品……” 欧洲古老家族独生女与华国商业巨鳄之子的恋爱,自然有数不胜数的报道,哪怕是温砚舟也能轻而易举找到。 邵潜岳手上的震颤却越来越强烈。 也许是逃避、也许是不愿面对,他从未找过这些东西,自然也不会知道温砚舟所说的一切。 将时间掰回十八岁生日的那一日,从女人手里接过那颗糖果之后,邵潜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订了当日回国的机票,独自坐上了飞机。 他将那颗糖果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将其咬开。 好难吃。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糖果。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一点都不甜的糖果。 在漆黑的机舱中,少年流着眼泪,将那颗糖果一点一点咬碎,将所有剩余不多的甜意都咂入脑中。 “你怎么会知道……”邵潜岳缓缓道,“她送我的那颗糖果,是玫瑰味的。”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本该无人知道这件事的。 “因为……” “妈妈就是这样,会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孩子,”温砚舟笑着说,“她虽然没认出你,可她一定很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你。” “如果你再晚点走,她一定会知道,你就是她的小孩,她的身体那么弱也要把你生下来,她怎么可能会不爱你?” 惊雷响起的同时,邵潜岳浑身都颤动了起来。 那并不是因为恐惧。 孤独,他害怕的只有孤独。 是幼时每每被雷声惊醒,庞大的邵宅却如墓地般寂静的孤独。 连他的双亲都能将他抛下,还有谁不会? 他不想再被抛下,那就只能将自己隔离,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可一个美丽柔软的男人,却温柔又不可阻挡地打开了他的房门,笑着问他:“不要再把自己关起来了,可以吗?” 然而,邵潜岳的颤抖却是让温砚舟误以为他又开始害怕了。 他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妙招! 温砚舟松开了捂住邵潜岳耳朵的手,但下一刻却拉着邵潜岳,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邵潜岳尚未来得及思考温砚舟想要做什么,就听到了从男人那传来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再度亮起的电光将男人此时的模样映入邵潜岳眼中。 邵潜岳心下一跳。 温砚舟居然正在解衣服的扣子! 心跳声狂跳起来,甚至比窗外的雷声都要响亮。 透过浓重的黑暗,他似乎能看到,男人一颗一颗解开扣子,随后将睡衣往后一掀—— 即使是在黑暗当中,邵潜岳似乎也能看见,男人那雪白的肌肤。 男人拉住他手时,邵潜岳没有任何抗拒。 然而,下一刻—— 男人却是抱着他的头,令他的一侧耳朵,贴在了那柔软的、细腻而光滑的小腹上。 “小孩在子宫里是最安全的,所以不会害怕,同样,孩子在妈妈怀里的时候,也会很有安全感,哪怕是听到很响的声音,也比较不会被吓到。”温砚舟微微红着脸,却用力让邵潜岳抱在自己怀里,用力到连那柔软小腹都凹下去一点。 做出这样的事,温砚舟眼角都羞红了。 但他还是小声道:“虽然我没有子宫,但是可以用这种方法,让你体验一下……回到妈妈怀抱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粥粥就这样致力于成为所有人的妈咪 ———— 感谢宝贝们的订阅,爱你们啾咪啾咪![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等会零点还有一更哦,宝宝们可以稍微等一下! 第26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6 男人的腹部是扁平的, 一点多余的赘肉都没有,薄薄的皮包裹着灵和骨和肉。 可那看似没有多余赘肉的小腹上,却又是极度柔软的、光滑的, 只要轻轻一戳, 就会陷进去一个小坑。 邵潜岳就被男人按在这样的小腹上,因为男人过于突然的动作, 他没能反应过来, 双手在被面上无措地划动了几下, 随后抱住了男人的腰腹。 扁平的小腹像豆腐、又像是云朵般包容地接受着他的的倚靠、他的拥抱。 那样窄细的腰身,他一只手就能覆盖, 甜腻的暖香里带着股青涩, 可温砚舟却告诉他,他可以将这里当做母亲的怀抱,甚至于可以在这儿幻想……他仍身在子宫当中。 可那么小、那么窄的地方, 真的要装下他—— 恐怕男人会捧着鼓鼓的小肚子, 难受得每天都要掉眼泪, 漂亮的脸蛋都要哭红了, 可一边难受, 一边还要哄着肚子里的他,还要叫他宝宝。 邵潜岳拥着男人的手臂不由收紧, 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被男人拥在小腹上的脑袋转了个角度,彻底埋在了男人的小腹腹面上。 粗重而滚烫的呼吸喷向小腹,令男人有些不适应地收紧了一下小腹。 邵潜岳终于忍不住了, 张口轻轻咬了一下。 好软。 好香。 他轻轻叼着那块小腹肉,甚至想在那上面留下更多的咬痕,留下更多的印记。 但男人却很怕痒,笑得小腹在邵潜岳唇下不停颤动起来。 他抱着邵潜岳脑袋的手都松开了, 嗔笑着去推邵潜岳的脑袋,“不要咬,好痒!” 邵潜岳松开了口,可看着男人那沾上了点水渍的光洁腹肉,那股痒意、那股渴意,却如藤蔓般蜿蜒蔓至全身。 甚至是…… 邵潜岳重重呼吸了一下,紧紧搂着男人的腰身,忽然哑着声音道:“妈妈,如果我对你做了错事,你会生气吗?” 青年忽然的亲昵称呼令温砚舟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想起,是自己要邵潜岳把自己的怀抱当做妈妈的怀抱的,所以这个时候,邵潜岳应该是在弥补缺失的母爱。 因为这个原因叫他妈妈,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温砚舟轻柔地摸了摸邵潜岳的头顶,心里充满怜爱,柔声道:“当然不会生气啦。” 温砚舟只以为邵潜岳说的犯错,指的是他没有和亲生母亲相认就离开的事,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很严重的错事,而且他相信邵潜岳的妈妈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说不定还会像他一样,觉得邵潜岳可怜到有点可爱。 可他不知道的是,邵潜岳所说的和他所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邵潜岳的声音更低了。 “谢谢妈妈。”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窗外的雷声仍在响动,屋内却浸泡在凝结的寂静当中。 只有温砚舟能够听到邵潜岳急促的呼吸。 在哭吗? 温砚舟没有贸然出声。 虽然他有的时候很迟钝,但偶尔他也是很精明的,知道在别人偷偷哭的时候,最好不要出声说话。 他便只是静静抚摸着邵潜岳的头发,邵潜岳的那经过发胶固定的头发,在他安抚的手下都已经变得乱糟糟的了,他有些小小的心虚,便将五指插入邵潜岳发根中,把青年的头发往后梳去。 不知为何,青年的颤抖更剧烈了。 温砚舟觉得这样的邵潜岳好可怜,居然哭都不敢哭出声。 但他自己也确实被压得腿有点麻,便想要悄悄地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可他还是有点太笨拙了,一个不小心,就踢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还不小心把它压在了腿下。 虽然他不痛,可邵潜岳却吃痛的猛哼了一声,吓得温砚舟连忙把腿移开,移开的过程,邵潜岳像是痛得很了,用力地抱着温砚舟的腰身在颤抖。 温砚舟也忘了要保持安静的事,立刻担忧道:“潜岳,你怎么了呀?” 邵潜岳的颤抖停下来了。 “没事了。”邵潜岳的声音低到几乎和窗外的沉闷雷声融为一体。 “没事了,妈妈。” …… 雷声渐渐隐没,夜雨被黎明替代。 邵潜岳的意识被晨曦唤醒。 醒来之后,他却忽地意识到,自己昨夜竟是听着雷声睡着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 邵潜岳缓缓抬起身体,垂头看着被自己枕了一夜的地方。 那是一截纤细的腰身,因久不见阳光而显得极度雪白,小巧的肚脐嵌在其中,精巧得像是个小装饰般。 然而,那雪白的腰腹却是突兀地浮现出了一层红印。 正是被邵潜岳枕了一夜的部位。 邵潜岳垂下眼,冰蓝色眼眸中带着一丝怜意与浓重的痴迷之色。 他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在那泛着红印的小腹上,落下了一个吻。 亲下去后,却又忍不住张开嘴,将那雪白皮肤含入口中。 其实他想做的,还不仅是这些。 他想做的,要更过分一点…… 但还不是现在。 也许是感知到了小腹上的痒意,男人在头顶发出一声梦呓声,动了一下,纤长的睫羽颤动着,终于是缓缓掀开来,迷蒙的浅色眸泛着泪光,尚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对周遭的变化还反应不太过来。 妈妈。 邵潜岳松开嘴,趁着男人还未清醒,他轻轻舔了一下那块被自己含过的部位。 他做得很是慢条斯理,似乎是根本不担心自己被发现。 因为,这是他的……小妈妈。 妈妈不会拒绝孩子的亲昵,不是吗? 他只是口欲期到了罢。 温砚舟眨了眨朦胧的双眼,终于感觉到了小腹上的痒意,也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了,便以含着睡意的声音小声问道:“……潜岳,你醒了?” 撑在温砚舟身体两侧的手臂发力,邵潜岳靠近了温砚舟的耳畔,低声回答:“我醒了,妈妈。” 在他的注视下,男人半阖着的睫羽忽然颤动了一下。 那尚未褪去睡意的白皙脸庞上,缓缓染上了红意。 …… 雷雨过后,管家便带着维修人员去修理邵宅的电力系统,修理完回来,见天色有点晚了,邵潜岳还未出现,不由有些担忧,便准备前往次卧唤醒邵潜岳。 刚站定在次卧门口,走廊尽头的主卧门却是忽地打开了,紧接着,温砚舟与本该睡在次卧里的邵潜岳一同从主卧里走了出来。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老管家,目光也有些震惊,视线反复在自己即将敲下的次卧门与主卧间来回转动。 进展这么快吗?! 然而,令管家感到震惊的那两人,却表现得一个比一个自然,看到管家,还打了声招呼,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管家都快怀疑自己了。 他再看向邵潜岳,却见飘了好几天乌云的青年,心情竟是惊人的愉悦。 就连那总是紧绷着的唇角,此时居然都放松起来,甚至向上扬起了一丝不易注意的弧度。 这样的笑容,管家上一次见,还是在邵潜岳18岁生日那日。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少爷居然这么开心?! 温砚舟并没有发现管家眼中的震惊。 他正在纠结一件事。 等到了餐厅,开始吃饭了,周围除了他们两人再无其他人时,他才红着脸,小声和邵潜岳商量道:“潜岳,能不能不要叫我妈妈呀?” 邵潜岳为他拆蛋壳的手一顿,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 温砚舟很谨慎地左右看了看,再度确定周围没有人了,便朝着邵潜岳的方向挪了一下,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解释道:“因为你还有妈妈呀,怎么能叫别人妈妈呢?而且……” 说着,温砚舟犹豫了片刻,眼尾却是渐渐泛起红来,小小声道:“我是男人呀,不能生小孩,也当不了妈妈呀。” 昨夜默许了邵潜岳叫自己妈妈,是因为当时在打雷,温砚舟又有心想弥补一下这个缺失母爱的孩子,才糊里糊涂应下来了。 现在也没有打雷了,光天化日之下,听到有人叫自己妈妈,温砚舟自然是羞到不敢应。 听了温砚舟的话,邵潜岳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却是慢慢落了下来。 就连他的声音,似乎都因低落而沉了几分,“对不起,叔叔……我只是从小没有被亲生母亲抱过,昨夜被叔叔那样抱着安抚,就觉得叔叔对我,就跟母亲对孩子一样亲密……是我没考虑叔叔的心情……” “抱歉叔叔,我只是想要个妈妈,却没想到让叔叔这么为难……” 见邵潜岳低着头,声音低落得好像都要开始哭了,温砚舟立刻就着急了,连忙去安慰邵潜岳,“没有为难的!我没有因为你叫我妈妈不高兴!” “没有为难吗?” 温砚舟用力点头,“真的没有为难。” “你要是想叫我妈妈,那就叫吧。” 说完,温砚舟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了安慰邵潜岳,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但他是大人,大人不能说瞎话骗小孩,说出来的话就不能反悔,温砚舟抿了下唇,脸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深,最终还是小声加了个条件,“但是……不要在别人面前叫……” 邵潜岳低声道:“好的……妈妈。” “……嗯。”温砚舟将脑袋放得低低的,不停地戳着盘子里的煎蛋,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柔顺乌发下的耳垂红得透亮。 只他并没有看见,在他低下头后,邵潜岳却抬起了头。 那张俊脸上,哪有什么失落,哪有什么忧郁。 唇角再度上扬,冰蓝色眼眸直勾勾盯着羞窘低头的男人看。 “妈妈,”他说,“你真好。” 还没桌子高就步入商场的人,心思比海都深,根本不是温砚舟这种涉世未深的老实人能把握得住的。 成功获得叫温砚舟妈妈的许可后,邵潜岳几乎每句话都要加个“妈妈”。 “妈妈,蛋扒好壳了,给你吃。” “妈妈,这片面包烤得很脆,要吃吗?” “妈妈,还要喝牛奶吗?” 要不是记得自己是男人,温砚舟差点就要被这堆“妈妈”叫晕了,真的以为自己是邵潜岳的妈妈起来。 【你们这是在搞什么play?】系统刚从休眠中醒来,就听到邵潜岳叫温砚舟“妈妈”,眼珠都要吓出来了,【主角攻叫你妈妈干嘛?!】 不对,一个系统哪有眼珠,也不对,这个好像不是什么重点。 难道温砚舟背着它偷偷进化出了生子功能,其实邵潜岳是他生的?不对,笨蛋宿主上哪生那么大个的好大儿? 系统感觉自己都要乱码了。 见系统十分疑惑加不解,温砚舟只得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系统。 系统听了之后,头顶的黑线却更多了,【因为他从小没有母爱,所以就叫另一个男人妈妈?】 乍一听好像很没逻辑,仔细一听就会发现简直就没有任何相关性。 但温砚舟却很同情地点了点头,【他好可怜呀,反正也只是私底下叫一下,就让他叫一叫吧。】 系统越听越觉得不对,但这个逻辑强就强在,就算别人觉得不对,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越想越觉得主角攻老谋深算,把它头脑简单的宿主耍的团团转,但它憋了一会,最后也只是说:【你最好提高点警惕心,不要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砚舟点了点头,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模样,就差拿个小本开始记了。 但以系统对他的了解,他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系统:【……】 算了。 反正就目前而言,温砚舟似乎也没吃什么亏,而且任务也没有失败。 这会儿系统才突然记起自己是怎么打断休眠的,【之前的剧情任务完成了,后台发布了新的剧情任务。】 之前的剧情任务是【推动沈渊迟的身世真相大白】,这个任务完成了,也就是说,沈渊迟确实被谢家认回去了!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沈渊迟一定会被认回去,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时,温砚舟还是会为沈渊迟感到高兴。 温砚舟高兴了没一会,系统却紧接着把发布的剧情任务告诉他了,【下一个任务是……】 【强行入住谢家】 …… 来自邵家的黑色商务车驶入谢家,在谢家与邵家交好的这几十年里,这其实是极为正常的一幕。 只是这一日,下车的邵潜岳脸色却并不是很好看,那本就冰冷的俊脸,此时更是泛着几分黑。 孙管家见了邵潜岳,正要上前迎接,下一刻却见邵潜岳绕到另一侧,为另一个人打开了车门。 哪怕是和谢谨行随忻同乘,孙管家也从未见过邵潜岳为其他人开车门。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这个从来都冷心冷肺的大少爷如此重视。 可当孙管家看清了那下车的人,眼睛却是差点瞪出眼眶! 居然是那天和谢少爷玩一日保洁play的男人! 不对,好像又不一样,孙管家记得,那天来做保洁的那个男人,头发看起来更乱些,似乎没有这么漂亮…… 被邵潜岳扶着手下车的男人,五官秾艳和美丽,就像是被珍藏在地窖中的美酒,岁月愈是流逝愈是醇厚动人,叫人无法移开视线。 虽然身上那股吸引人的感觉似乎有些相似,但那样的笨男人,邵少爷怎么会和他混迹在一起! 孙管家这样想着,却见那男人被邵潜岳扶下车后,转头看见孙管家,竟是弯起了眉眼。 那个笑容极为眼熟。 等等,不会…… 在孙管家的注视下,男人竟是快步朝孙管家走了几步,开开心心朝孙管家唤道:“管家先生,好久不见啦!” 孙管家僵硬回应:“……原来是温先生啊,温先生您好。” 居然真的是那个笨手笨脚的男人! 与温砚舟脸上开朗的笑容相比,孙管家脸上的表情堪称是勉强,他甚至想大喊,怎么又是你啊。 先前,他为了收拾男人“打扫”过后留下的残局,而忙到了深夜。男人看似纯良,实际破坏力强大,孙管家还记得上次谢少爷让他请男人来做住家保姆,却被男人拒绝时,他有多么欣喜。 一转眼,这个男人居然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又和邵少爷走在了一起。 可说这个男人有什么手段吧……孙管家看了一会男人分外澄澈的眼眸与那美丽到足以惊艳所有人的容颜。 怎么感觉,似乎也不是很需要什么手段…… 就在孙管家疑惑之时,身后却是忽地响起了一声欣喜的叫声,“温叔叔!你终于来了!” 随后,一道身影快速从眼前略过,一个用力将温砚舟拥入了怀里,直将那不甚高大的男人整个都遮挡住,连一根发丝都看不见。 孙管家定睛一看,脸上那勉强得体的表情都要崩裂了。 那居然是谢家丢失多年,才刚找回来的小少爷! 沈渊迟已经和温砚舟分别了太多日,对温砚舟的思念都快把他淹没了,此时终于见到温砚舟,生怕一个不注意男人又消失了,顾不上什么伪装,连忙就将人抱住了。 “我好想你,叔叔。” 沈渊迟放低的声音粘稠得好似在撒娇一样,带着几分哽咽音,像是要哭了。 温砚舟挣扎着从沈渊迟怀里探出手,安抚地在沈渊迟背后拍了拍,安慰道:“不要哭啦,我也很想你,而且我们这不是又见面了吗?” 一听到温砚舟安慰自己,沈渊迟却反而更不舍得松手了。 他就如见到了主人的大狗般,缠在主人身上疯狂地摇尾巴,一点都不愿松手。 邵潜岳原本只是冷眼在一旁静静看着沈渊迟表演,可见这条狼崽子恬不知耻又没完没了的,扒拉在温砚舟身上的脏手还在不检点地乱摸,脸色都黑了几分。 沈渊迟正喝温砚舟撒着娇,余光忽然瞥到了石柱子般矗在温砚舟身旁一动不动的邵潜岳,眼中的柔意顿时化为凶狠的敌意。 雄性生物的妒心是最强的,只这一眼,他们就确定了对方对温砚舟的心思。 沈渊迟一双漆黑眼珠死死瞪着邵潜岳,当即记起,之前温砚舟一夜未归,他就是在这个家伙的宅子里找到的温砚舟,当时这个人还和谢谨行包围着温砚舟,不知道做了多么下贱的事情,温砚舟居然只穿着件衬衫,浑身都湿漉漉的。 简直就是禽兽! 只是当时温砚舟要他回谢家,这个禽兽仗着邵家权势,居然硬生生把温砚舟留在邵宅。 在邵宅的这些时日,甚至不知道这个禽兽会不会对温叔叔做什么恶心事,这样站在温叔叔身旁一动也不动,好像把温叔叔当做自己的一样,真是恶心! 邵潜岳则冷眼回应沈渊迟的瞪视,他当然没错过沈渊迟眼中对自己的敌意与嫉妒,可他也同样深深地敌视着这条狼崽子。 他还记得,那天这个人闯入邵宅,嘴里还说着什么他和温砚舟相依为命,还每天都要……亲吻! 温砚舟是多么好骗的人,这段时间邵潜岳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谁知道这条狼崽子是如何哄骗温砚舟的,才让温砚舟同意每天和他亲吻! 他都没亲过! 两人背地里的针锋相对,温砚舟却是丝毫没察觉到。 他好不容易从沈渊迟的臂弯中挣扎着探出半个脑袋,便忽地与一对穿着得体的中年夫妇对上了视线。 看着那对夫妇与沈渊迟和谢谨行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温砚舟也是难得聪明了一会,马上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便半埋在沈渊迟的怀里,朝着那对夫妇友好地弯起眉眼,隔着沈渊迟的手臂打招呼道:“你们一定就是小渊的爸爸妈妈吧?” “你们好呀,我叫温砚舟,是小渊的……” 温砚舟还在犹豫该怎么解释他和沈渊迟的关系,那对夫妇盯着他,却是忽地泪崩了。 “恩人!” 这乍然响起的一声吓得温砚舟在沈渊迟怀里一跳,呆呆地看着那对穿着雍容华贵的夫妇在他面前声泪俱下。 “如果不是您,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回小渊,您就是我们谢家的恩人!请一定接受我们谢家的报恩!” 身上还挂着树袋熊一样的沈渊迟,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手却被谢家夫妇紧紧握住了。 那不可阻挡的、紧紧拥上来的热切感激之情冲得温砚舟头晕目眩的,只能呆呆地应道:“啊,哦,好哦。” 缝隙中,他好像看到了谢谨行的身影。 青年并没有靠近,而只是远远地站着,仿佛局外人般静静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脸上的表情是标准式的温润微笑。 却不知为何,那微笑中,竟是显得有几分阴郁—— 作者有话说:邵狗吃得太好了,该退场换人了(bushi) 接下来是兄弟战争!(bushi) ———— 在此继续感谢宝宝们的订阅和支持,爱你们啾啾![红心][红心][红心] 第27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7 温砚舟的任务莫名其妙完成了。 谢家夫妇是真的把温砚舟当做恩人了, 毕竟,如果没有温砚舟,他们恐怕还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才能找回丢失的幼子。 最开始谢家夫妇听沈渊迟说温砚舟有多好, 还有些犹豫, 生怕温砚舟是那种会挟恩图报的人。虽然对于谢家而言,能找到丢失的孩子已经胜过一切, 但他们也担心, 沈渊迟受到坏人的控制。 没想到, 恩人居然是这么漂亮的男人。 男人眉眼如画,唇边一点小痣, 就像是熟透的蜜桃, 肆意地诱惑着所有人的注视与靠近。可偏偏一双浅色眸却澄澈如琉璃,眼尾下垂,竟是显得有几分单纯, 像是一直都受着很好的保护般。 谢家夫妇好歹也曾是谢家的掌权人, 哪怕如今让权给了谢谨行, 识人的眼光却也没有丝毫退化, 一见到温砚舟, 内心就喜欢极了,一点都不觉得沈渊迟说的是假话了。 这么个单纯漂亮的男人, 一看就知道很善良,一点都不可能会做坏事的。 反而还有可能会被其他人骗,被坏人欺负。 这不, 在沙发上左有沈渊迟右有邵潜岳地被包围着,被两个年轻气盛的青年挤得雪白脸蛋都热红了,男人也一点没办法,并拢着双腿, 手乖乖的放在膝盖上,可怜又可爱得不得了。 在温砚舟来之前,他们早就调查过温砚舟了,便知道温砚舟以前总是住在学校的体育器材室里,据说自从有人偷拍了温砚舟的视频上传学校论坛,那地方就总是有人蹲守,要不是器材室上着锁,他们甚至想闯进器材室里找人。 幸好这段时间温砚舟都没回学校,否则哪天说不定就被学校里那群豺狼虎豹生吞活撕了。 为了报恩,他们当然要好好保护这个漂亮恩人,于是就热情地邀请温砚舟接下来都住在谢家,一言接一语的,根本没给温砚舟拒绝的机会。 温砚舟本来还想像剧情任务里说的那样,“强行”入住谢家呢。 结果却被谢家夫妇说得莫名其妙答应了住在谢家。 等温砚舟反应过来,任务已经完成了。 谢家夫妇笑了,沈渊迟脸上也难掩喜意,高兴得背后像有无形的尾巴在飞快摇动,趁机提要求要温砚舟住在自己隔壁,刚找回他的谢家夫妇自然无有不应。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然而,就在他们喜悦之时,在场却有两人游离在外。 一个面带温润笑意,眉眼间却带着点郁色。 另一人则干脆就阴沉着张脸,只是碍于有长辈在,才没有吭声。 不知聊了多久,谢母谢父又好好地招待了在场所有人一顿。 邵潜岳作为外人,自然不宜在谢家待得太晚,晚宴一结束,他自然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两个人一同来谢宅,最后却是邵潜岳一个人回去,哪怕知道他无权拒绝谢家对男人的报恩,可到底心里会有些沉郁。 于是晚宴到一半,他就借故离座了。 站在谢家庭院里,看着分外优美的景致,邵潜岳便不由记起,邵宅花园里那些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树木花朵,眉眼都沉了几分。 那都是男人留下来的痕迹,可等他回去,却也只剩下那些痕迹了。 真是可笑,明明早已决定了,无论男人想做什么,他都会毫无条件地顺从,因此就算是男人说了要到谢家,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也还是带着男人抵达了谢家。 可等男人真的要离开了,他却竟是如此痛苦。 ——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潜岳!” 仿佛是太过惦念着男人,邵潜岳好似听到了男人呼唤自己的声音。 “潜岳,原来你在这呀!” 男人的声音骤然贴近了,邵潜岳还未反应过来,一侧袖子就被用力拉了下去。 邵潜岳毫无防备,就这么被拉得半弯下了腰。 紧接着,一双手便捧住了他的脸,踮起脚凑近了看他。 男人那张漂亮的脸庞,就这么猝不及防进入了视野中。 “你怎么不吃饭了,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呀?”温砚舟的眉头轻蹙着,很担心地问道。 邵潜岳视线偏转,“只是吃饱了而已。” “温叔叔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这毕竟是谢家为温叔叔准备的欢迎宴,温叔叔还是回去继续享受吧,不用管我。” 温砚舟闻言,却是歪了下头,疑惑道:“潜岳……” “你为什么不叫我妈妈了?” 邵潜岳根本没想到,白天还有些抗拒这个称呼的温砚舟,居然会这么问。 面上伪装的镇定顿时崩塌了。 那张总是冷淡的、无情的、冷酷的俊脸上,此时是十足的眷恋、不舍与浓郁的痴恋与爱意,一时之间,竟是显得有几分扭曲。 温砚舟早就发现邵潜岳的情绪不对了。 结合邵潜岳的经历,他很容易就知道邵潜岳为什么不开心了。 作为被父亲抛弃过的人,邵潜岳一定很害怕被抛弃。 温砚舟便抱住了邵潜岳,轻声道:“没有抛弃你,只是我在这里,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看见青年的冰蓝色眼眸还泛着暗光,温砚舟眨了眨眼,不知是在计划着什么,脸颊越来越红。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再度用力捧住了邵潜岳的脸,朝着邵潜岳的脸颊用力亲了下去! 因为羞窘,温砚舟紧闭着眼,因此并没有看到,在自己即将亲下去时,邵潜岳因惊诧微转了脸庞。 男人那红润的唇瓣,就这么贴在了邵潜岳唇角。 那一瞬的柔软,像是在接触点点燃了火花,星火燎原般迅速烧遍全身。 温砚舟却根本没发现自己亲错了地方。 他只是记得,从前他每次这样亲一下沈渊迟的脸颊,沈渊迟都会吓到,之后就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好像有点坏。 只是他不忍心看有人因为自己伤心。 邵潜岳大抵是真的把他当成妈妈了,所以才会对分离感到这么焦虑。 温砚舟觉得还是得让邵潜岳讨厌自己一点,所以就亲了邵潜岳一下,希望邵潜岳能讨厌自己一点。 “不许再难过了,快点回家好好睡一觉!” 是语气很坏的,近乎命令的话。 只是因为做了亲吻的事,温砚舟羞得后颈都烧红了,声音却也变得有点颤抖。 也是他太过羞耻,不敢看邵潜岳,却也没有发现,自从他亲了那一下,邵潜岳那双冰蓝色眼瞳都缩紧了,身体都微微亢奋地战栗起来。 不觉间,高大的青年竟是半跪在了温砚舟身前,双手紧紧环着男人的纤细腰身,仰起脑袋仰望着那月光下,显得愈发美丽的男人。 像是在注视能够随意掌控自己生死的神灵。 “好的……” 好的,妈妈。 见自己把邵潜岳劝好了,温砚舟终于是松了口气。 却没有发现,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一道黑影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 趁着晚宴的时间,谢家已经为温砚舟收拾好了房间,如沈渊迟所愿,就在沈渊迟的房间隔壁。 谢家夫妇毕竟也年纪大了,早早就去睡了。 沈渊迟便陪着温砚舟到房间里收拾东西,把每个物品的位置都指给温砚舟看,为温砚舟讲解屋里每个智能设施的使用方法。 温砚舟跟在沈渊迟身后,看得是连连惊叹,一双浅色眸亮晶晶的,好奇得不得了。 连声的惊呼声听得沈渊迟愈演示愈卖力。 却不知道温砚舟看了一遍,脑袋也还是空空的,根本还是不会用那些先进的设施,只是单纯在看表演。 最后,沈渊迟还为温砚舟演示了浴室里淋浴器和浴缸的使用方法,顺手为温砚舟放了一浴缸的水。 甚至于沈渊迟还想亲手为温砚舟洗澡。 只是……沈渊迟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见浴缸水已经放满了,便主动道:“我就先回去了,温叔叔泡好澡就早点睡吧。” 温砚舟也点点头,说:“小渊也要早点睡哦。” 沈渊迟便恋恋不舍地退出到了门口。 但即使是到了房门,他也还是很不放心地交待着:“别泡太久澡了,别泡到头晕,也别在浴缸里睡着,从浴缸里出来也要小心别摔倒了……” 温砚舟听着,忍不住笑道:“小渊,我又不是小宝宝啦,不用这么担心的。” 沈渊迟却还是不放心,和温砚舟相处了那么久,他当然知道温砚舟有多么笨手笨脚,一会没看住,身上哪里就会撞出个淤青来,他都已经为温砚舟处理过不知多少次淤青了。 男人完全就是离不开别人照顾的类型。 沈渊迟甚至有些后悔,先前他应该要求和男人住在一起的。 只是……哪怕是他,也知道这种要求不现实。 要求男人住在自己隔壁房间,还能说是在报恩,可住在一起……无论怎么想,都知道这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报恩。 刚到谢家,沈渊迟暂时还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对自己和男人的关系有什么坏的印象。 这样想着,他最终还是拔起黏在温砚舟门口的双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反正两人房间只隔了一道墙,男人那边有什么动静,他应当也听得到。 沈渊迟心中的纠结,温砚舟却是半分不知,见人走了,便把门一关,到浴室里泡澡去了。 热水温度正好,温砚舟一泡进去,就舒坦得几乎浑身毛孔都要张开了。 他还发现柜子里有几只小黄鸭,就全放出来和自己一起泡澡了。 泡到差点睡着。 还是系统把他叫醒了,温砚舟才困困地从浴缸起身,脚下还滑了一下,差点又摔回浴缸里。 最后还是系统忍无可忍,花了点能量把人从浴缸里捞起来,又用浴巾将人擦干净,头发也吹干了。 全程骂骂咧咧的,动作却很轻柔。 轻柔到男人脑袋一歪,居然真的睡着了。 系统这才突然记起最重要的事情,连忙把人摇醒,【温砚舟,不许睡啦!】 【新的人设任务发布啦,先做完再睡觉!】 温砚舟迷迷糊糊地被叫醒,听到说有任务,才清醒了一点,去看被系统调出来的任务后台。 这一看,瞌睡的泡泡却是“啪”地一下,炸开了。 浅色眸睁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任务,喃喃道:【这是什么呀……】 只见在每日人设任务面板上,在标着【已完成】标记的几个人设任务下,又多出了新的人设任务。 【潜入谢谨行的房间,躲藏直至谢谨行睡着】 …… 在小世界生成的剧情中,坏大叔只是见沈渊迟和谢家人长得实在相似,又知道谢家多年前丢了个小孩,年岁与沈渊迟正好相仿,便动了歪心思,造了假亲缘鉴定让谢家“认”回孩子。 没想到沈渊迟居然真的是谢家丢失的小孩。 这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坏大叔为沈渊迟找回了亲生父母,自然而然就自居为沈渊迟的恩人,开始了挟恩图报。 首先是要求住进谢家。 等到夜深,所有人都陷入睡梦之中,坏大叔却走出谢家为他安排的房间—— 悄悄摸进了谢谨行的房间。 没错,他煞费苦心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能钻进谢谨行的房间里,在谢谨行不知情时与之共眠。 因此,这就变成了温砚舟每天都要做的人设任务。 小世界安排这种剧情,当然是为了之后能让邵潜岳救下差点被坏大叔玷污的谢谨行,从而促进本世界两个气运之子的感情。 温砚舟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房间里探出脑袋,四处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还是有些害怕地缩回了脑袋,【小统呀,刚到别人家里第一天就做这种坏事,不太好吧?】 系统也没办法,【人设任务是为了让新人宿主适应人设的扮演才存在的,不做的话第一个世界容易失败,你再忍忍吧,下一个世界应该能好点。】 温砚舟眼前一亮,【下个世界就没有人设任务了吗?】 系统冷酷道:【不,下个世界开始,会给你输入扮演人物的记忆和情感,到时候你就需要半沉浸式扮演了。】 【啊?】 见温砚舟好像有点吓到了,系统的声音也难得柔和了一点,安抚道:【没事的,虽然注入人物的记忆和情感,可能会受到人物性格的影响,但这样就不会强制你做人设任务了,你能相对自由一点。】 【而且,每个小世界结束,都会对这个世界的记忆进行淡化,你也不用担心扮演的角色会影响自己。】 这样听起来,人设任务似乎都变得好接受了起来。 至少做人设任务还不会被注入别人的记忆和情绪。 温砚舟只好鼓起勇气,从房门口踏出了第一步。 踏出了这第一步,他却在原地顿了一会。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温砚舟红着脸,小声问系统:【小统呀,小谨的房间在哪,你知道吗?】 系统:【……】 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右转,走!】系统语气很差地导航着,等温砚舟走了一会,又道:【再右转,停!】 温砚舟停在了门前。 等了一会系统却也没有下一句导航了,温砚舟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什么,浅色眸都惊讶地睁圆了,【就是这……吗?】 系统应了一声,似乎也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温砚舟向左边望了一下——下一道房门是他的房间门,再下一道门,就是沈渊迟的房间门。 谢谨行的房间,居然也在他隔壁。 这对兄弟俩的房间竟是古怪地隔了一间空房间,而如今,那间空房间,却变成了温砚舟的房间。 就像是共同守护着珍贵的宝物般。 一左一右地守着温砚舟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小世界(蹦蹦跳跳):看看我的好大气运之子们在一起了没有 仔细一看 谢和邵在抢大叔,背着大叔互相殴打对方 小世界(揉眼睛)(不可思议):我没睡好吗?我看到了什么 再看一眼 谢和邵终于不打架了 小世界(点头):这还差不多嘛,快穿局的人还算可靠 下一刻,大叔走过来,被他们捞走,*****(已打马赛克) 小世界:??? 这个世界怎么了???? ———— 感谢宝贝们的订阅!!!爱你们所有人啾咪啾咪!!![亲亲][亲亲][亲亲] 第28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8 温砚舟轻手轻脚趴在门上, 很认真地听了一会。 见他这么认真,系统都没好意思提醒,晚宴的时候谢谨行就和谢家夫妇说过晚上要出门了。 只是温砚舟忙着吃大餐, 根本没注意到。 不过温砚舟听了好一会, 也听出来屋里没有人了,便小心翼翼拧开门把手。 居然没有锁! 看到漆黑的门后, 温砚舟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他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轻手轻脚地关门, 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好像做贼一样——不对, 他事实上就是贼呀。 见他摸着黑在屋子里摸索, 系统也忍不住了,同时也是怕他又摔倒,便提醒道:【屋里没人, 你不用那么小心。】 【啊!】 温砚舟却已撞到了脑袋, 吓得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眼泪汪汪地四下看来看去, 生怕自己被发现。 过了一会, 他才慢一步地听到系统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什么呀, 居然不在吗? 这么晚了,去哪里了呢? …… 以工作为由,在用过晚餐后谢谨行又坐车去了公司。 久未见过面的父母生疏地劝他多休息, 谢谨行只是温和地笑笑,没有应声。 只有他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离开谢宅的。 视线的终点,他那刚认回来的亲生弟弟正亲昵地挨在男人身侧, 不停地为男人夹菜,男人吃不下的东西他自然而然地夹过来就吃掉,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一看就已如此做过无数次。 凭什么? 那个男人,那个大叔……明明在不久前,还追在他身后,疯狂地拍摄着他的照片,还偷走了他的……私密物品。 为什么一边追逐在他身后,一边还与沈渊迟如此亲密? 就因为……沈渊迟和他长得像,是他的亲弟弟吗? 就这么满足于那所谓的代餐吗? 只是……如果沈渊迟不喜欢那个男人,或者沈渊迟不是他的亲弟弟,他可以顺其自然地抢走男人。 可偏偏,沈渊迟就是他那丢失了多年的亲弟弟,又恰恰是那么喜欢那个男人。 他作为兄长,弟弟还在外历经了十八年的苦难,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和他抢。 全世界所有人都可以和沈渊迟争,只有他不行。 即使这样想着,可看着那两人如此亲密的模样,酸涩的妒意却还是如致命的病毒,渐渐传染至全身。 最致命的是,在父母无意的安排下,男人居然就住在了自己的隔壁。 仿佛是生怕自己做下无可挽回的举动,谢谨行乘车离开了谢家。 可他也却也没有真的如所说的般,在公司里处理公务,而只是坐在办公室休息间的沙发上,一个人静静地喝酒。 喝到足以将神经都麻痹的程度,才摇晃着脚步,回到了谢宅。 可即使是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在经过男人的房间时,谢谨行的脚步却还是不由得顿了顿。 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谢谨行忽然清醒过来,自嘲地笑着收回了视线。 他在想什么,那个男人早就该睡着了。 难道他还幻想男人会等他吗? 谢谨行收回了视线,脸上的自嘲,渐渐转变为苦笑。 拖着略微不受控制的双腿,谢谨行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是彻底的漆黑,谢谨行甚至没有开灯,只是凭着记忆,慢慢走到了床前,倒了下去。 就这样渐渐陷入睡梦之中。 事实上,自从弟弟被绑匪带走之后,谢宅就再无安宁可言了,那之后,但凡谢谨行能住在外头,就一定不会回谢宅。 现在丢失的弟弟被找回来了,那种抗拒感,却仍是死死捆缚着他,就连睡梦也不安宁。 “……怎么衣服不换就睡觉了呀?” 恍惚间,似乎有人正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发烧了吗?好像没有……唔,是喝了酒呀。” “……可是,我现在要是走了,他这样睡觉,就算现在没发烧,明天也一定会发烧的呀。” 不要走。 谢谨行也不知自己是否是在做梦。 也许是梦吧,否则,那个男人又怎会突然出现在他床边。 可即便是在梦境里,他梦见的男人,居然还是要离开。 别走。 不可以走。 本能的,谢谨行朝着那声源伸出了手,想将那个男人留下。 是你先招惹了我,凭什么自顾自地就要离开我? 只是,谢谨行伸出的手还未来得及抓住谁,带着股甜意的热气,却是骤然朝着他靠近了几分。 “算啦,我先帮他把外套脱了,盖好被子再走吧。” 像是说服了谁般,男人的语调都愉悦地上扬了起来。 下一刻,谢谨行伸出的手就这么被握住了。 刚吹过夜风的谢谨行,身上的温度都还未恢复正常,顿时就被男人的温暖而柔软的手心烫得一颤,不由得蜷缩了五指。 恰好将男人的手都紧紧握住了。 男人似乎也并不在意,只是担忧地说了一句,“脑袋那么热,手怎么就这么凉呀?” “我帮你暖暖吧。” 言出必应般,这话一落下,谢谨行便觉一股古怪的热意从那被握住的手心处生出,飞快烧遍全身。 只是,没能握多久,男人的另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袖子。 用力一扯! 谢谨行原本平躺在床上的身体,被这扯袖口的力道一拉,半个身体都硬是别了过去。 “……” 谢谨行皱眉。 为什么他在梦里还会痛?这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男人气喘吁吁地为谢谨行脱着外套,谢谨行穿着的是修身的定制西装,男人似乎又从未做过为其他人脱衣服的事,拔了半天外套也愣是没能脱下来。 反而是那布料高档、剪裁良好的外套,在男人的用力下,发出难以忍受的嘶啦声。 同样难以忍受的,还有谢谨行。 在男人不得章法的折腾之下,他本该感到疼痛的。 可事实上,在男人大声喘着气,为他脱外套的同时,那不停落在身上的触碰,却像是一个个火种般,在触碰处种下了火源。 呼吸似乎变得粗重了起来。 喉结下的领带束缚住过重的呼吸,带来轻微的窒息感。 古怪的感觉。 怪异到哪怕他明知这是一场梦境,竟都生出了一股有什么即将失控的恐惧感。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可能就要发生了。 “嗯?……好奇怪呀,我好像突然掌握了脱外套的诀窍了。” 感觉到脱衣的进程忽然变得顺利了起来,那人居然就很轻易地开心了起来,还夸自己:“我真厉害。” 谢谨行紧闭着双眼,一声不吭地配合着男人的动作。 只希望这一切能快些结束,他也能恢复平日里理智的模样。 而不是在梦境中任人鱼肉。 可随着男人触碰的增加,那被点起的火,却是越发凶猛地燃烧。 慢慢都汇聚到同一处。 所幸身处在黑暗中,没人见到他的丑态。 随着最后一个袖口从手上脱离。 谢谨行微蹙的眉头,终于松开。 这场折磨,终于结束了。 然而,男人脱了他的外套后,却又不满足于此般,只停了一瞬,就喃喃着道:“戴着领带睡觉,应该不舒服吧?” 听到这番话,谢谨行只以为,只要他的领带被解开,这场梦快要抵达终点了。 说着,那人就将那束缚在谢谨行喉结的领带轻柔地牵了起来。 最轻微的摩擦,却生出了巨大的痒意。 喉结难耐地上下滚动。 谢谨行却只是一动不动地忍耐着,等待着这一切的结束。 然而,下一刻,束在喉结处的领带,却是突然重重收紧了。 乍然炸开的窒息感与疼痛感,濒死的信号如电流般窜遍全身。 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破束缚般猛地睁开了。 视野中,男人即使是在黑暗中,也像是微微地发着虚光般迷幻,那双漂亮的浅色眸染上了点慌乱的薄雾,焦急地凑近了,十指在他的领结处动来动去,“对、对不起!我好像弄错了!我马上就解开!” 可越是慌乱,那束在喉口处的领带,却越是收紧。 呼吸声愈发沉重,胸膛亦也疯狂地起伏起来,眼前景象逐渐虚幻,男人的轮廓愈是柔和,愈是迷幻。 好漂亮。 好迷人。 好想要他。 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忽然间,一个念头分外明晰地出现了。 既然是梦,为什么不能要? “唔!”温砚舟还在手忙脚乱解着谢谨行那打了死结的领带,眼前却是忽地天翻地转。 回过神来时,却已是被压在了床上。 看着青年那因缺氧而涨红的脸,温砚舟下意识就以为,谢谨行是被自己勒醒的,把自己压在床上是为了教训自己。 他做了坏事,被教训是正常的,只是,温砚舟慌乱道:“等等,我先帮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谢谨行却是猛地低下了头。 恶狠狠地堵住了他的嘴。 “等、唔……”温砚舟还挂念着谢谨行脖颈上的领带,竟是连一丝反抗都没能做出来,就被吻住了。 说话时微张的双唇,很顺利地就被入.侵了,温砚舟发出猫一样的“哈”声,只觉喉口都被亲到了一样,连呜咽也困难。 伏在男人身上,谢谨行额角爆出狰狞青筋,一张俊脸涨红,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温润模样。 好兴奋。 愈发收紧的领带像是项圈般,紧紧箍在青年颈部之上,可越是收紧,他的动作却越是野蛮疯狂。 就像是被套进圈套中的野兽,抓紧了一切机会,张牙舞爪地进攻试图套牢他的猎人。 黑暗中,男人被高他一头的青年牢牢地按在身下,被凶猛地亲吻着,好似即将被吞噬一般,唇边都被亲得湿了一片,琉璃一样剔透漂亮的眼眸蒙上了泪,睫羽都黏成了一片。 明明被箍住喉口的是谢谨行,可温砚舟竟是也在亲吻中感觉到了窒息感。 濒死感与兴奋感共同作用着,明明是即将晕厥,谢谨行的动作却越发疯狂,戴上了项圈,却又像是被放出了笼子,野蛮地、充满攻击力地吞噬着眼前的“猎物”。 “猎物”的挣扎,尽数都被他消解,挣扎的双手被按住,胡乱踢踹的双腿被分开,喉口的泣音亦也被堵住。 早就这样做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沈渊迟的事? 那样疯狂喜欢他的男人,他难道不该回以同样疯狂的喜爱吗。 反正这是梦境,即使他真的对男人做了什么,也不过是情不自禁。 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发现。 妄想像是长出了触手,在漆黑的卧室里疯狂生长,将男人束缚在自己怀里,肆无忌惮地触碰。 自从弟弟被绑架,幼年的谢谨行看着哭泣的父母,知道自己必须表现得成熟懂事,从此他将所有欲.望压制,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从而父母可以放下心来,全身心投入到寻找弟弟的道路中。 等找回了沈渊迟,那些压抑的欲求却还是得不到解放,甚至于……他需要将男人让给对方。 可他又不是圣人。 那些压抑久了的,总会在某一瞬间—— 爆发。 谢谨行重重喘.息着,浑身都沁满了汗。 释放了长久的压抑之后,被紧箍着的喉咙也已经到了极限。 他还未看清此时此刻男人的表情,黑暗就已飞快覆盖眼前。 明明是一场梦,谢谨行却仍是生出了强烈的不满足感。 为什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还没有…… 这是谢谨行在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忽然,谢谨行睁开了眼。 浑身是汗,额发都黏在了额侧。 醒来的第一瞬间,眩晕感与喉咙的火辣刺痛感便一块涌了上来。 浑身更是酸痛至极。 谢谨行看着天花板,古典的装潢,这是他在谢宅的房间,于是便进而记起了昨日发生的一切——他以工作为由夜里去了公司,实际上却是喝了酒才回家,倒在床上没换衣服也没盖被子就睡着了。 这似乎可以解释他的眩晕、喉咙痛和周身的酸痛。 ……果然,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谢谨行缓缓坐起身,忽地感知到一股黏腻感,自嘲的笑容不由挂上脸。 已经没用到只能做这种梦释放了吗? 真是可悲。 他下了床去洗漱,每一口凉水都刺激着他的喉咙,疼痛感令他眉头皱起,极度不悦地全程忍耐着。 结束了洗漱,他又进浴室冲了澡,穿着浴袍去穿衣服,从而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得体的温润君子。 而不是喝了一夜酒又做了一晚春.梦的禽兽。 谢谨行在谢宅过夜的次数并不多,干脆只用了衣柜装衣服,此时他便缓步走到衣柜前,将柜门打开。 打开的那一瞬间,谢谨行却皱了一下眉头。 他好像闻到了什么。 柔和的、香甜的、又带着几许暖意的香气。 香气被关在衣柜中,几乎将衣柜中的衣服都染透了,像是将某个人包裹了许久,才会染上这样的香气。 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几乎埋进衣服中,疯狂地嗅闻那股香气。 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谢谨行一个愣神,猛地挺直了身体,脸上已几乎带上了些许厌恶,对自己的厌恶。 他没料到,自己居然已经欲求不满到生出幻觉的程度了。 真是恶心。 难道他要幻想,那个男人在自己的衣柜里待了一夜吗? 这怎么可能? 忍着大口嗅闻那股香气的欲望,谢谨行从衣柜中随手拿了套衣服,换掉了身上的浴袍。 种种幻觉令他烦闷不堪,穿衣服的动作自然也粗暴了几分。 忽然,系扣子的手碰到了喉咙,剧痛感猛地传来。 谢谨行吃痛地“嘶”了一声。 忽地,他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只是因受凉而导致的喉咙疼痛,怎么可能碰一下喉咙就痛? 怀着疑虑,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了穿衣镜中的自己。 那是一个憔悴的、眼下泛着青黑的青年,脸上的郁色几乎可以织成一张漆黑的大网。 然而,这一切却都不是谢谨行关注的重点。 他看向自己的喉咙。 却见在喉结之下,竟是古怪地出现了一圈。 如狗项圈般的勒痕—— 作者有话说:文中为危险操作,请不要学习! ——喝酒之后—— 沈:化身粥粥小狗 邵:认粥粥作妈妈 谢:化身野狗(戴项圈版) 这件事教育我们,一定不要喝酒(?) ———— 感谢宝宝们的支持,宝宝们的支持就是呱师傅的灵感来源,爱你们爱你们!!! 今天也请分享一下你们的美食吧![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第29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29 这一夜, 温砚舟睡得不是很好,第二天自然也起晚了。 这一切当然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一切。 本来是抱着好意帮谢谨行解领带,结果却把人勒晕了, 还好系统帮忙解开了, 否则恐怕就酿成大祸了。 温砚舟很愧疚,系统却并不觉得这是个事。 它只是恨铁不成钢道:【我都跟你说了, 喝酒的男人不如猪, 动不动就小头控制大头, 你还非要去管他!他一个气运之子,哪那么容易被弄死, 反倒是你, 嘴巴都被人亲破了你知不知道。】 不知不觉间,本该事事以气运之子为中心的系统,居然都不在意气运之子的死活了。 甚至觉得温砚舟嘴巴上的伤口还更严重一点。 温砚舟被骂得脑袋都抬不起来。 见状, 系统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算了, 反正任务也没失败, 你也是第一次当坏蛋, 不适应很正常,慢慢就熟练起来了。】 【下次记得对人坏一点, 】系统絮絮叨叨道,【要不然,我真担心你哪天就被吃干抹净了。】 虽然不知道, 什么叫“对人坏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吃干抹净,但温砚舟还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首先, 是要变坏。 温砚舟洗漱完,对着镜子摆了个很凶狠严肃的表情,想象自己是超级大坏蛋。 吃完饭不收盘子的那种。 这样想着,温砚舟坏得很自信地走出了房门。 结果,刚走出房门,就不小心撞进了别人怀里,温砚舟吓得连忙道歉:“对不起呀!我没看到有人!” “没关系的温叔叔,”被撞到的人心情却很好,“我也有错,站在门口居然没看到温叔叔开门走出来,才让温叔叔撞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砚舟抬起头,看到是沈渊迟,紧绷的心情也松弛了下来,“是你呀,小渊,你也刚醒吗?” 沈渊迟垂眼,眷恋地盯着温砚舟的身影,没说自己一早就醒了,一直站在温砚舟的房门口等温砚舟出来。 他说:“对,我刚睡醒,想过来找温叔叔,温叔叔就出来了,真有缘。” 温砚舟也觉得很有缘分,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他这一笑,却是令沈渊迟注意到了什么,原本泛着暖意的漆黑眼眸顿时冷了下来。 下巴一紧,温砚舟被强行抬起了脸,对上沈渊迟凑得极近的脸庞。 那双漆黑眼眸,正冷冷盯着他的嘴唇。 “温叔叔,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在沈渊迟的注视下,男人的嘴唇是惊人的艳红,像是被反复地亲吻,不断研磨而生出的艳红色,下唇破了一角,更像是有人在亲吻中,情感激烈之下不由自主留下的印记。 没想到沈渊迟会忽然问起嘴唇上的伤,温砚舟不明显地僵了一下,小声解释:“唔,是……是我刷牙不小心咬到了。” 因为不擅长撒谎,温砚舟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有点飘忽,声音也有些发抖。 沈渊迟果然没有相信。 他愈发贴近了,紧紧盯着温砚舟唇上的伤口,眼神愈是充满探究和怒意。 什么刷牙咬到的伤口,自己咬出来的伤口,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这明明就是…… “一大早的,你们在做什么?” 带着温润笑意的声音传来,沈渊迟便如梦初醒般,那即将贴到温砚舟面上的脸庞,也终于停住了动作。 沈渊迟退了一步,温砚舟眼前逼仄的空间顿时宽敞了许多,从而也看到了带着温润笑意的人。 居然是谢谨行。 一看到谢谨行,温砚舟便不由得有些心虚,下意识视线下移,看了一眼谢谨行的脖子。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淤痕。 谢谨行竟然穿了高领衬衫,衬衫扣子系到了最后一颗,牢牢地将喉结以下都遮住。 遮住的,也有昨夜留下来的淤痕。 这日的谢谨行,竟是一反昨日的阴郁与沉默,本就俊美的脸庞挂着温润的笑意,一如他在媒体与学校的完美模样,此时笑着看着方才几乎贴在一起的温砚舟与沈渊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温和道:“这个点了,爸妈都已经开始吃早饭了,我们也下去吧。” 说着,谢谨行转头看向沈渊迟,脸上笑容仍是不变,“饭后爸妈还叫了律师过来,今天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有什么想和温叔叔说的话,还是留着等之后再说吧。” 沈渊迟垂眸盯着温砚舟唇上的伤口,眼中仍是惊疑不定,但也是谢谨行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使得他那疯狂的猜测停住了延伸。 昨天谢谨行回公司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也就是说,夜里整栋谢宅,能在温砚舟唇上留下咬伤的,似乎除了温砚舟自己,就再无他人了。 难道……温叔叔说的,是真的吗? 沈渊迟最终松开了男人的下巴,软下语气道:“对不起,温叔叔,我还以为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了,所以刚刚有点着急……” 温砚舟的注意力却被谢谨行那被遮住的淤痕转移了,也没把沈渊迟的异样放在心上,闻言也只是连忙道:“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嘛,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我们还是快点去吃饭吧,你今天不是有很多事要做嘛。” 说着,温砚舟拉着沈渊迟,急急忙忙就要往下走。 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谢谨行。 他不明白,谢谨行今天怎么就变得这么正常了,更不清楚,谢谨行到底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知道的话,谢谨行为什么表现的那么正常?不知道的话,脖子上凭空出现那么大一圈淤痕,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当温砚舟悄悄朝谢谨行投去目光时,谢谨行却竟是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视线,竟然露出了一个极其温和的笑容。 温砚舟下意识也回了个微笑,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偷看被抓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了。 却没发现,身后的谢谨行在他移开视线后,脸上的笑容却竟是越来越大。 近乎是到了痴狂的程度。 回忆着男人红肿唇瓣上的咬伤,谢谨行忍不住抬起手,隔着衣领摸了摸脖子上的淤痕。 越是疼痛,他眼中的笑意越浓。 …… 餐桌上,谢家夫妇坐在一起,温砚舟和沈渊迟坐在一起,对面则是谢谨行。 比起邵宅那长到吓人的餐桌,谢家的餐桌并没有特别的宽阔,一家子坐在一块吃饭时,便显得极为温馨。 温砚舟看得出来,在沈渊迟被绑架前,谢家一定是很亲密很幸福的一家。 只可惜绑匪的出现,将这一家人隔开了十几年。 如今沈渊迟回到谢家,这四分五裂的一家人才终于聚合在了一起。 餐桌上,谢家夫妇热情地关心温砚舟,问他昨晚睡得好不好,饭菜合不合胃口,让他有什么需要,都尽管找他们,无论是什么要求,他们都会尽可能地满足。 他们太热情了,热情得温砚舟有些不好意思,脸红扑扑的,无论谢家夫妇说什么都点头,看得两位长辈心都软了,恨不得把温砚舟认作干弟弟。 原来知道沈渊迟的恩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还以为是什么坏人。 结果现在他们都要沦陷了,只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可爱得不行,要不是年纪不合适,还已经结了婚,他们都有点想…… 这时,谢谨行却忽然道:“爸、妈,你们等会不是约了李律师过来谈拟合同的事?” 谢母谢父这才从温砚舟泛红的脸颊中回过神来,终于记起了等会要做的事,便朝正为温砚舟掰蛋壳沈渊迟道:“对了,小渊,家里有些原本就要分给你的财产和公司的股份,等会李律师过来,我们就去书房拟个合同……” 接下来说的话,都是温砚舟听不懂的话了,但他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被当做恩人夸来夸去的,就是神仙都会害羞,更不用说是他。 这下温砚舟终于可以放心吃饭了,便放松了手脚,夹起先前咬了一半的烤吐司,送进嘴里。 刚咬了没几口,温砚舟却有些奇怪地停住了动作。 刚刚好像有什么碰了他的脚? 眨了眨眼,温砚舟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以为是谁的脚没注意,一不小心碰到了他而已。 只是,他刚把这件事丢到脑后,餐桌之下的脚,却是又被碰到了。 这回,对方的动作,也已不再是可以用“不小心”能够解释的了。 那人的脚,竟是强硬地挤进了温砚舟的双脚之间。 什么呀? 温砚舟还张着嘴,却是忘了将那烤得焦焦的土司片咬进嘴里。 此时的他是十分的疑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把脚挤到自己放得好好的两只脚中间。 难道对方的腿非常长,长到不这么放就会难受了吗? 这样想着,温砚舟好像也有点理解对方了,便很体贴地准备把脚缩回来。 结果,他刚有所动作,那强硬伸到他双足之间的脚,却是忽然勾住了他的脚踝,拦住了他缩脚的动作。 这是在干什么呀? 温砚舟都有些疑惑了。 而下一刻,令他更加惊讶的事情却发生了。 那只脚勾住他脚踝之后,在他的脚踝上摩挲了几下。 随后,竟是钻进了他的裤筒。 顺着小腿,极为缓慢地,一路往裤筒深处伸去。 温砚舟极为惊讶地抬起头四下看去,想找到那只脚的主人。 可是餐桌之上,沈渊迟和父母正在说着合同的事,谢谨行则垂着眼专心地吃饭,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 而那好似是凭空出现的脚,却已是深深地钻进了裤筒之中。 隐晦而又亲昵地摩挲着那最细腻的肌肤—— 作者有话说:塑料兄弟即将开打粥粥争夺战! ———— 今天有点困,更得少了点(对手指) 最近宝宝们都忙起来了咩,感觉评论的宝贝们都变少了(泪) 只要吱几句,呱师傅就能更有力量地码字,请宝宝们多多留下评论叭!!! 第30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30 “咣当。” 勺子从温砚舟手上落下, 与盘子相碰发出清脆响声。 这声响声立刻就将一旁与父母谈论合同事宜的沈渊迟吸引了过来,见温砚舟盘中的烤吐司只吃了几口,便不由担心道:“温叔叔胃口不好吗?怎么不吃了?” 温砚舟的脑袋垂得很低, “嗯……唔, 我、我有点……不太舒服……” 他的声音轻而飘,尾音微微颤着, 几乎是字不成句。 闻言, 其他几人果然都很担心, 沈渊迟更是朝温砚舟伸出了手,想试试他额头的温度。 结果, 他的指尖才刚碰到温砚舟的额头, 男人居然就幅度很大地颤抖了一下,紧抿着的唇瓣更是抑制不住般泄出一声泣音。 似乎真的是难受到了极致。 见状沈渊迟立刻就着急了,“刚刚温叔叔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难受了, 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 谢母也说:“家里也有私人医生, 我这就叫他过来。” 可温砚舟却摇了摇头说:“嗯……不、不用了, 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温砚舟的态度很坚决, 沈渊迟便说:“温叔叔,我扶你回房间休息。” 这回温砚舟没有拒绝了。 也幸好是没有拒绝, 从餐椅站起来时,他的双腿还打颤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还好有沈渊迟扶着他,才稳住了身体。 只是不知为何,沈渊迟只是扶住了他,他却也还是颤抖了一下, 垂下的耳垂红得透亮。 等温砚舟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谢谨行这才慢条斯理地吞下最后一口早餐,勾着唇,缓慢地舔去唇瓣上并不明显的残余。 一脸餍足。 ……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了好一阵,温砚舟才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只是,到现在他也还是没搞明白,那凭空多出来的脚,到底是从哪来的,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他还问系统:【小统,这个世界有鬼吗?】 系统:【……】 它没好气地说道:【没有鬼,只有色鬼!离那些狗男人远点,就没有鬼了!】 系统都快气死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可恶,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样欺负它单纯的宿主! 宿主笨蛋,它可不是笨蛋!虽然它也不知道是谁欺负温砚舟,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欺负的,用的什么欺负的,怎么做到把温砚舟欺负得这么眼泪汪汪,让统看了就想欺负的…… 不对!它想说的不是这个! 反正不管是谁欺负温砚舟,肯定就是在场那两个坏男人之一干的坏事! 哼!也就是欺负它一个系统长不出来,不然哪里还有这些臭男人的事! 温砚舟却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 听了系统的话,他的眉毛反而是有些纠结地皱了起来。 系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这个世界真的就是有鬼吗?还是色鬼? 温砚舟还在思考着这个世界有没有鬼的事,门却被敲响了。 自然而然的,温砚舟就以为敲门的人是沈渊迟,因为沈渊迟将他送回房间时,就说等下会给他送点吃的,等身体没那么难受了就可以吃了。 只是,温砚舟原本就不是真的身体难受,他只是被“坏鬼”欺负到逃跑了而已。 回到房间,那“坏鬼”没再欺负他,他当然就又饿了,当即就起身走到门口,给门外的人开门。 结果,门开了之后,站在门外的,却不是沈渊迟。 谢谨行端着盘点心,微笑着站在门口。 一见到是谢谨行,温砚舟的目光就忍不住往他喉口瞟去,同时也有些心虚,小声道:“是你呀……小渊呢?不是他来送吃的吗?” “李律师正好到了,晚些他们还得去公证,我就主动接过盘子,让他们先去书房谈事了。”谢谨行说着,单脚抵着门框,竟是硬生生挤进了温砚舟的房间里。 温砚舟被逼得后退了一步。 而谢谨行进了屋后,竟是反手就将门关了起来。 不知为何,关门的“咔哒”声一响起,温砚舟心里竟是有些不安起来,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小声道:“谢谢你送吃的过来,小谨……你应该也有很多事要做吧?我等会自己吃就好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谢谨行却没有把装着早点的盘子交给温砚舟,见温砚舟后退,他居然再度朝着温砚舟靠近了。 明明谢谨行脸上是温温和和地笑着的,还亲自过来为温砚舟送吃的,可他一朝着温砚舟靠近,温砚舟居然就下意识地后退了。 不知不觉间,温砚舟已经被不断靠近的谢谨行逼得连连后退。 直到腿后撞到什么,本就手脚不灵敏的他立刻就被绊倒了,一个仰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谢谨行没再继续朝温砚舟走近了。 而是将手中的盘子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弯下腰去,竟是撑在了温砚舟身上。 “喜欢吗?”谢谨行微笑着盯着温砚舟,竟是没头没尾地问了这句话。 喜欢什么?温砚舟躺在床上,有些迷惑。 谢谨行此时将身体伏低了,声音更也压低了,甚至有些发哑,“刚刚,你是不是流水了?” 啊? 温砚舟的眼睛都睁圆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谢谨行。 那个“色鬼”……居然是谢谨行! “刚刚的……是你?”温砚舟满心的都是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谢谨行要那样对自己。 谢谨行看着温砚舟脸上的诧异,却只觉得温砚舟在装傻,不满地轻哼了一声,不过,哪怕是有些不满,他竟然也还是表现出了诡异的理解来,轻声朝温砚舟道:“我知道,你已经习惯了藏在阴暗的地方喜欢我是吗?所以才会表面上表现得好像对我一点都不在意……但却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偷偷藏进我的房间……” 渐渐的,他脸上的笑意浓郁到了吓人的程度,“你喜欢得这么辛苦,我也得好好回报你一下啊,温叔叔。” “所以……我刚刚也在阴暗处爱了你一下。” 温砚舟盯着谢谨行,听着他说的那些话,本就不甚聪明的脑袋,此时转得都快要打结了,许久,他才慢一步道:“原来真的不是色鬼,是你干的啊?” 谢谨行:“……” 见自己说了那么多,温砚舟似乎也无法理解,谢谨行敛了脸上的笑意,决定用实际行动告诉温砚舟,自己究竟是怎么喜欢他的。 下一刻,谢谨行伏在温砚舟身上,竟是解开了自己扣到最上面的衬衫扣子。 一颗又一颗,被束缚住的喉结,终于重见天日。 同时,随着扣子解开,暴露出来的,还有在喉结下的一圈淤痕。 温砚舟被这一幕惊得眼睛都睁大了,甚至都没发现,谢谨行在露出喉结下那一圈淤青后,还握住了他的手。 还未反应过来,谢谨行已牵着他的手,放在了那一道淤痕之上。 因紧勒而出现的淤痕一经触碰,就生出剧烈的疼痛来。 而这疼痛感,竟是令谢谨行气息不稳起来,眼中泛起极度兴奋的红光,他温和却又极度亢奋地轻声道:“温叔叔,这可是你留在我身上的痕迹,我差点就真的死在你身上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凤眼一弯,竟是对那场面感到有些期待起来。 要是以那种方式死在温砚舟身上……那么从那之后,恐怕无论温砚舟走到哪里,他的名字都会如影随形地跟在温砚舟身侧。 那似乎,也算是一件美事了。 这样想着,谢谨行握着温砚舟的手,竟是更用力地按在了自己脖间的伤痕之上。 愈发强烈的疼痛感升上大脑表层,竟是在表层处跳跃式地激起一阵接着一阵的快.感。 谢谨行的呼吸越发沉重了,双眼亮得出奇,盯着温砚舟的目光,几乎想将其吞噬。 然而,温砚舟却被吓到了,几番用力都没办法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不起呀,小谨……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到你的,我只是觉得你穿着衣服还不盖被子睡觉不太好,所以想帮帮你……我错了好不好呀,以后再也不做啦,松开我吧……” 是的,温砚舟以为谢谨行这么做,是想勾起自己的愧疚感,好承认自己做的坏事,而他也的确十分愧疚且心虚,便也真的承认了。 可谢谨行想听的,却不是这个。 “不准不做。”谢谨行脸上的笑意,居然消失了。 “那你想我怎么样呀?”温砚舟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因为愧疚,这个时候无论谢谨行要他做什么,他也许都会做。 而谢谨行却低了头,几乎是贴在温砚舟耳畔,低声道:“我要……” 房间门忽地打开了。 沈渊迟走进房间里,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谢谨行,狐疑地拧起了眉毛,“谢谨行!你在对他做什么?!” 床前的谢谨行转过身,却是一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拿着块面包,面包上已被咬了好几口。 面对沈渊迟的质问,谢谨行只是扬了扬眉毛,“小渊,你是不是也该对我这个哥哥尊敬一点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唇边的弧度甚至没有半点变化,似乎沈渊迟对他的不尊敬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说的,也不过是句简简单单的玩笑话。 沈渊迟还是不放心,他快步走到床边,这才看到,被谢谨行遮挡住的床上,温砚舟缩在被窝里,除了眼角有些发红外,没有任何反差处,两人衣服也都穿得好好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用不着这么警惕吧?温叔叔是你的恩人,当然也是我的恩人,你这幅模样,好像我会趁你不在,把温叔叔吞了似的。” 沈渊迟没有否认。 他的确是担心,谢谨行会趁自己不在,对温砚舟做什么坏事——早上在温砚舟身上发现的异样,到底还是勾起了他的疑心。 更不用说,早上明明他是吩咐了一个佣人为温砚舟送吃的,一转眼,居然是谢谨行在喂温砚舟吃的,他怎能不怀疑? 沈渊迟的目光落在温砚舟唇上,男人的红唇只是沾上了点面包渣,早上那道创口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温砚舟不由含住下唇,将那点面包渣都舔干净了,才小声道:“小渊,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连温砚舟,似乎都不知道沈渊迟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渐渐地,沈渊迟紧绷着的精神渐渐松弛了,但他对谢谨行,到底还是有点警惕,便主动接过谢谨行手上的盘子,有些生硬地对谢谨行道:“不劳兄长你费心了,温叔叔是我一个人的恩人,我自己照顾就好。” 闻言,谢谨行调了下眉,下一刻,居然就真的毫无留念地站了起来,摇头笑道:“算了,谁让我是你哥哥呢?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照顾他吧。” 他这样毫无芥蒂的模样看得沈渊迟又是一愣。 看着谢谨行离开温砚舟的房间,还很贴心地为他们关上门,就连沈渊迟自己,都难免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他真是误会了谢谨行? 难道,温砚舟唇瓣上的伤口,真的是自己咬出来的? 难道……谢谨行对温砚舟真的已经没有感觉了吗? 沈渊迟皱紧了眉头,一时半会,竟是有些想不通了。 只是,沈渊迟这样疑虑之时,却是根本想不到,当晚夜深人静之时,在所有人都睡下了之后,温砚舟竟是一个人悄悄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出门时,仍是谨慎地四下看了看走廊。 确定没有人后,他走出自己的房间,关门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隔壁。 他轻轻松松打开没有上锁的房间门,就在这深夜之时,一个人走进另一个青年的房间里—— 作者有话说:沈的剧本:狐疑的丈夫 谢的剧本:快活的小三(?) ———— 粥粥回房等饭 谢敲门:粥粥快开门啊,我是我弟弟,给你送吃的(自己)来了! ———— 请宝贝们继续吱吱吧!呱师傅最喜欢热闹了(可怜)(期待)《 》 30-40 第31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31 在进门前, 温砚舟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不明白为什么谢谨行会要求自己继续做平时做的那些事。 平时做的事?指的难道是他潜进谢谨行房间里的事? 好奇怪的要求。 但出乎温砚舟意料的是,进门时屋里是没有人的, 只有浴室传来一点水声。 见状, 温砚舟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谢谨行到底是什么意思, 进屋时没见到有人, 总是一件好事。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了衣柜前将门打开, 脱了鞋藏在角落里,再小心翼翼地钻进衣柜里, 把柜门关上——这是经过考察后, 温砚舟觉得藏起来最舒服的地方。 也担心自己会把谢谨行的衣服弄脏,他甚至是洗过了澡,浑身都弄得干干净净的才过来的。 几乎是在温砚舟关上柜门的下一刻, 浴室里细微的水声也随之一停, 随后, 脚步声便响了起来, 从浴室里延伸到了卧室里。 这个时候, 温砚舟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谢谨行洗完澡, 不会到衣柜这拿衣服要穿吧? 这样他不是就暴露了? 似乎是应了他的念头,那缓慢的脚步声竟然逐渐逼近了。 温砚舟顿时又提起了心。 卧室的光透过衣柜门间的缝隙照在温砚舟身上,温砚舟生怕自己被发现, 便透过衣柜缝隙往外看,想看看谢谨行现在在哪。 可就在他朝那缝隙靠近时,缝隙外却忽然黑了。 关灯了吗?温砚舟疑惑了一瞬。 但没过多久,那黑下来的缝隙, 居然又亮起来了,随后脚步声再度响起,这回却竟是很近,似乎脚步声的主人刚才就在衣柜门前一样。 温砚舟终于意识过来,原来刚才谢谨行就站在衣柜门前。 他眨了眨眼,更将自己往衣柜深处躲去,生怕谢谨行冷不丁把衣柜门打开,从而发现躲在衣柜里的他。 但那脚步声,却只是绕着衣柜打了几圈,之后居然就渐渐地变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衣柜缝隙外又黑了下来。 担心又是被挡住了柜门才导致的变黑,温砚舟便悄悄从衣柜深处钻出来一点,侧着脑袋将耳朵贴在柜门上,去听柜门外的动静。 这样等了很久,确定了衣柜前却是没有人了,也想都过去了这么久,谢谨行应该已经睡着了,温砚舟这才从里面打开衣柜门。 屋里果然关了灯,黑漆漆的,只隐约看到床上有个大包,猜想谢谨行应该就是睡着了,温砚舟便悄声从衣柜里爬了出来,把柜门关上后,便摸着黑到先前藏鞋的角落里勾鞋子。 他手脚不够利索,总难免会发出点动静,可全程床上的人都没有动静,跟睡死了一样。 这样做下来,今天的人设任务也算是已经完成了,温砚舟本该立刻离开,可他犹豫了一下,居然朝着床铺的方向走了过去。 系统见状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温砚舟却没有回答,或者说,他如今已经精神紧绷到只能做一件事,从而无法分心去回答系统的话。 只可惜系统只能在温砚舟脑里质问,却不能变成实体去阻拦温砚舟,眼睁睁看着温砚舟走到了床边,在身上的睡衣口袋里摸索着,居然摸出了一支药膏。 系统:【……】 也不知温砚舟是什么时候找谢家的私人医生要来了药膏,此时拆了药膏盖,挤了满满一大团在手上,就着夜里屋里稀薄的光线,将那团药膏都涂在了谢谨行脖子上。 因为看不清伤痕在哪,温砚舟就干脆把谢谨行的脖子都用药膏糊了个遍。 糊完了正面,他又试探着想去涂谢谨行后颈的淤痕,正停顿着思考怎么给谢谨行翻个身,谢谨行却恰巧是翻了个身,温砚舟就开开心心把剩下的脖子也涂了个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门开了又关,原本熟睡着的谢谨行,却是忽地睁开了眼。 他心满意足地抬手抚上了自己刚被涂上了厚厚一层药膏的脖子,随即目光落在那刚被温砚舟藏过身的衣柜上,便下了床走到那衣柜前,将门打开。 但他打开衣柜门,却不是要换衣服。 谢谨行竟是将半个身体都埋在了衣柜中,深深地呼吸了起来。 那股迷人的、香甜的浓郁暖香,就这么毫无阻拦地被他深深吸进了胸腔之中。 黑暗之中,谢谨行那种温润如君子的俊脸,竟是泛起了病态的潮红之色。 …… 因着刚被认回谢家,沈渊迟这段时间都很忙,每天都要和谢母谢父一同出门,去办各种各样的公证,还要去公司学习许多和公司管理有关的知识,一时之间,温砚舟竟是很少有机会见到他。 沈渊迟不在,学校的工作还请着假,温砚舟便只得待在谢家。 如果他只是一个人待在谢家,也许也能自在一些,可奇怪的是,沈渊迟忙得脚不沾地的这段时间里,谢谨行居然也和温砚舟一起待在谢家,温砚舟去哪他都会“恰好”出现。 最开始,温砚舟与谢谨行单独相处时,还会有些紧张,生怕谢谨行会像之前一样,说奇奇怪怪的话,还对他做奇奇怪怪的事。 可谢谨行却一直都表现得很正常,并且期间邵潜岳也经常到谢家找温砚舟,三个人待在一块,虽然总是会说点好像斗嘴一样的怪话,还总是攀比一样给温砚舟喂吃的、拿东西,但渐渐地,温砚舟居然对谢谨行的存在也没那么紧张了。 可邵潜岳毕竟是一个人经营着邵家的公司,总会有忙碌的时候。 而邵潜岳忙碌的时候,谢谨行居然也还是待在温砚舟身边,温和笑着看着温砚舟种花或是看电视。 有日,温砚舟终于忍不住问谢谨行,“小谨,你怎么每天都在家里呀?你不用去工作吗?” 温砚舟是知道,像谢谨行这样的有钱人每天都要去公司干活的,谢谨行这样每天都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模样,反倒显得很反常。 听了温砚舟的问话,谢谨行却竟是敛下了眉头,每日都挂着温润微笑的脸上,此时竟然有些黯淡,但他只说:“爸妈好不容易把小渊认回来了,小渊又恰好是个聪明孩子,顺便就分了些我的工作过去,他们好在公司里教小渊公司的事。” 虽然谢谨行并没有抱怨,但温砚舟看了他的表情,竟是不免有些同情他起来了。 幼子丢了,父母就跑去找了十几年,疏忽了对长子的关注,现在找回了孩子,却还是忽略了长子的感受,只一心地弥补找回的孩子。平心而论,在这件事里,谢谨行什么也没有做错,可却也受到了伤害。 这样下来,温砚舟对谢谨行的警惕性几乎消失,甚至还有些怜惜他了。 更不用说,谢谨行脖子上那道被温砚舟不小心留下的淤痕还没完全好,似乎是最开始伤得太深了,哪怕温砚舟每夜都会在谢谨行睡着后偷偷为他上药,可过了这么些时日,那淤痕却还留了圈红痕。 而谢谨行除了最开始的几天穿了高领的衣服,后面就没再遮挡那道淤痕,反而是大喇喇地暴露在外,可偏偏这段时间谢家夫妇都在忙着沈渊迟的事,居然都没人发现谢谨行受伤。 被爸妈忽视,家里的房间还像景点一样被自己进进出出,温砚舟只是想想,都觉得谢谨行好可怜。 但想是这么想,到了深夜,温砚舟还是得照常趁着谢谨行不在时钻进谢谨行房间里。 如今他做起这种事,已经熟练了不少,毕竟每晚他进谢谨行屋里,谢谨行总有种种原因不在卧室里,这时温砚舟就能顺其自然躲藏起来——有时是衣柜,有时又变成床底。之后,他就耐心等到谢谨行睡着,再回到自己屋里睡觉。 只是温砚舟到底不是设定里疯狂迷恋谢谨行的痴汉大叔,每天都这么做上一遭,睡觉的时间大大缩短了,就连白天也昏昏欲睡的。 正好谢谨行又换了个大衣柜,衣柜里的衣服也换上了更柔软温暖的秋装冬装,地面也都铺上了层厚厚的毛毯,跟在床上睡一样舒服,有的时候温砚舟藏着藏着,不等谢谨行睡着,自己居然就睡着了,醒来还发现自己拿了谢谨行的某件衣服、或是谢谨行掉在地上的被子盖在身上,外面天光也亮了,吓得赶紧逃回自己房间。 幸好那几次谢谨行恰好也睡晚了,温砚舟才没被发现。 想起那几次惊心动魄的经历,温砚舟也不由抖擞了下精神,严肃着张脸,暗自警告自己不能睡着。 只是这地毯实在是太软太舒服了,一个不留神,温砚舟的眼皮就开始往下坠。 好不容易撑到床上的谢谨行呼吸均匀了,温砚舟生怕自己真的睡着,就连忙从床底爬出来,准备给谢谨行脖子涂了药就回自己房间睡觉。 结果,涂到一半,谢谨行却忽地皱了眉头,露出分外痛苦悲伤的表情,呢喃着道:“妈妈,爸爸……不要吵架了,弟弟一定没有死……” “我会更懂事的……” 最开始温砚舟还以为谢谨行是醒了,可等他听清了谢谨行的话,涂药的动作却是不由得一顿。 不小心听到谢谨行的梦话,还是这样的话,温砚舟顿时有些内疚,只觉他不该待在这儿,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想着快些离开。 然而,谢谨行却竟是在梦中低声啜泣了起来。 温砚舟此时涂完了药,原本已经要走了,却听到谢谨行在梦里的哭泣声,还是没能忍下心离开。 即使这只是谢谨行的隐私,对方不一定希望像自己这样天天偷偷溜进卧室里的坏大叔知道,但温砚舟还是无法忍受看到别人哭泣。 他走出了几步,最后还是折返回来,擦了谢谨行脸上的泪,搂住了谢谨行的脑袋。 温砚舟趴在谢谨行耳畔,轻声哄道:“不要哭啦,弟弟丢失的时候,你也只是个孩子……这些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的父母现在也已经和好了……” “你一个人经营公司这么久,已经特别棒啦!那么多人都喜欢你,天天拍你照片呢……” 在温砚舟的轻哄声下,谢谨行的啜泣声渐渐停下来了,可等温砚舟以为,自己已经将人哄好了时,谢谨行却又轻声道:“妈妈……你还爱我吗?” 怎么问这种问题呀,真像个小孩!温砚舟忍着笑,自然而然道:“当然爱你呀!” 谢谨行却幽幽道:“可是,妈妈已经很久没有亲我了……” 温砚舟:“……” 没想到谢谨行竟然会说这种话,哪怕是在黑暗中,温砚舟那雪白的脸颊也渐渐泛起了红晕,琉璃一样漂亮的浅色眸也蓄上一层羞窘的泪光,在夜色里凌凌地闪烁着。 终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猛地低下头,很响亮的一声“啵”,用力地亲在了谢谨行脸颊上。 亲完,温砚舟才后知后觉察觉自己的动作太重了,生怕把谢谨行吵醒,便连忙逃离了谢谨行的卧室,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因着温砚舟一心只想着逃跑,却没有见到,刚踏出楼道,准备回房休息的沈渊迟。 沈渊迟忙了一日,晚上又被父母带去认识人,因此回来得晚了。 连着好几日没怎么见到温砚舟,他心里自然是思念得不行,在走廊上见到温砚舟,沈渊迟眼中顿时一亮,疲倦好像也一扫而空般,快步走过去就想和温砚舟说说话。 可他还没能走几步路,却见温砚舟竟是很慌乱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脸颊和后颈都红得发亮。 脚步不由停下,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 温砚舟那副模样,沈渊迟从前也见过。 只不过……是在温砚舟亲他、或是被他亲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沈渊迟的眼眸渐渐黑了下来,他看向温砚舟最开始来的方向—— 谢谨行的房间,就在那个方向—— 作者有话说:笑容不会消失,笑容只会转移。 第32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32 第二天, 温砚舟睡醒了下楼吃饭,却意外在餐厅见到了几日没见到的沈渊迟。 也是时光荏苒,最开始那个瘦削阴翳的少年, 如今竟是飞快地抽条成长, 又经历了谢家的教养与调理,穿上了昂贵修身的定制服装, 就这么面无表情冷冷地靠在餐椅上, 竟也是极为英俊贵气。 也是多日未见, 温砚舟见了沈渊迟,眼中就一亮, 开开心心叫道:“小渊!” 沈渊迟原本垂着眼, 冷着脸不知在想什么,一双漆黑眼眸藏着不易为他人察觉的阴郁。 只男人柔和的声音一响起,他脸上的冰冷就破碎开了, 仿佛仍和从前般, 孺慕地望向温砚舟, 充满依恋地回道:“温叔叔, 来吃早饭吗?” 温砚舟眉眼弯弯, 似乎因沈渊迟的出现而感到心情很好,脚步轻盈地走到了沈渊迟身边, 自如地坐在了沈渊迟手边的座位,关心道:“公证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沈渊迟点头,“昨天已经把剩下的公证都做完了, 今天正好就闲下来,回家陪陪温叔叔。” 闻言,温砚舟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那就好啦!这下你就彻底算是家里的一员啦, 今天可以好好放松了!” 沈渊迟却只淡淡地勾唇笑了一下,然而这抹笑中却没有几分真正的笑意。 只是温砚舟大多时候对别人的情绪都并不敏感,见沈渊迟笑了,便真的以为沈渊迟开心了,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早餐上。 一如往常般,沈渊迟仍是会主动为温砚舟夹远一点的菜,也会为他掰蛋壳、拔虾壳。 然而温砚舟却是没有发现,在沈渊迟将处理完的水煮蛋或是虾肉放进他碗里时,同时也会将隐晦的、探究的目光围绕着他素净雪白的脖颈描摹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值得注意的古怪痕迹,那股目光又渐渐向下,几乎顺着衣领空隙钻进去,好仔细检查一番男人是否在他不在时受了欺负。 可如此反反复复检查了多次,沈渊迟也始终未能看到有什么异样。 难道……昨晚他看到的,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一回事? 一丝亮光渐渐浮现在沈渊迟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 只是,他还无法彻底放心。 恰恰此时,温砚舟正在问沈渊迟怎么没见到谢母谢父,沈渊迟一边回答说他们去见老友叙旧了,一边借着喂虾肉的契机缓缓贴近了温砚舟,将手臂放在了男人身后。 几乎是将男人圈在怀里的姿势,手臂更是有意无意触碰着男人的腰身,长久的相处,沈渊迟早已知道男人是很敏.感的,若是前一夜被紧抓着腰身狠狠地亲吻过了,第二天哪怕只是轻轻碰一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都会蓄上一层泪光。 温砚舟此时却仍是无知无觉地吃着沈渊迟扒好的虾,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几乎被沈渊迟的身躯覆盖住了。 难道……昨晚真是自己看错了? 沈渊迟眼中的阴郁渐渐消散了,脸上的冷意似乎也彻底化开了。 试探的目的达到了,可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收回,仍是保持这个姿势,亲密地将男人拥在自己怀里,只要一转头,男人耳边柔顺的发丝就会轻轻擦过鼻端,香到令人窒息。 就在沈渊迟放松之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是骤然打破这一温馨的场面。 “弟弟,真是难得见你这个点才来吃早饭,怎么,今天不用忙了?” 沈渊迟脸上那点不甚明显的柔意淡了下来,他抬起眼,冷冷看向站在餐厅门口的人。 谢谨行抱着手臂,姿态闲适地靠在门框上,不知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谢谨行面上神情看似温和,却只有沈渊迟看出,他那双凤眼正如刀子般刺向自己撑在男人腰后的手。 刚消下去的警惕心此时又再度升起,沈渊迟回以同样冰冷的眼神,不但不松手,反而将自己的手更贴向了温砚舟的后腰。 在温砚舟身后,这对刚相识的亲兄弟正以目光无声地交锋。 “小谨,你也来吃饭啦!” 男人温柔的声音却打破了这一僵局。 想到昨夜谢谨行在睡梦中的哭泣,温砚舟难免对谢谨行温柔许多,轻声道:“快点坐下来吃吧,别把自己饿着了。” 话音落下,谢谨行脸上的微笑愈发真切了,当即就坐在了温砚舟的另一侧座位,瞥向沈渊迟的眼中更是带上了一丝得意,与之相对的是,沈渊迟脸上的神色抑制不住地阴沉了下来。 谢谨行坐下来后,却没有立刻开吃,而竟是夹了最后一片煎得焦黄的荷包蛋,自如地放在了温砚舟的碗里,“温叔叔,前几天见你很喜欢吃煎蛋,这最后的煎蛋就给你吃吧。” 温砚舟接过了蛋,竟然也很自然地吃了下去。 一旁的沈渊迟脸色更加难看了。 谢谨行像是忽然又注意起沈渊迟的样子,笑眯眯道:“哎呀,弟弟,哥哥忘了问你还要不要吃煎蛋,毕竟这段时间你忙得脚不沾地的,家里都是我和温叔叔两个人吃饭,一时半会还没适应你的存在,真是不好意思了。” 一听这话,温砚舟嘴里半枚煎蛋还没来得及吞下,就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紧张看向谢谨行。 沈渊迟阴翳地瞪视着谢谨行,听出谢谨行话里的意思,手里的筷子顿时捏得咔咔响,等温砚舟看过来,他才略松了手,面上挤出一点微笑来,“没事的,我不喜欢吃煎蛋,叔叔喜欢吃就吃。” 温砚舟终于放心地继续吃起了煎蛋。 然而,谢谨行的攻势却还未停下,“对了,弟弟这段时间都没去上学吧?虽然认回谢家了,但是功课也不能落下啊,虽然圣黎是针对富家子弟建立的学校,但若是不能按时完成课业,之后就是进了公司,难说还能不能服众。” 沈渊迟扯了下嘴角,刚想说他是靠自己考入的圣黎,学业方面根本不需要谢谨行关心,温砚舟却是连忙吞了嘴里的煎蛋,紧张兮兮地看向沈渊迟,“对呀,小渊,你是不是都好久没有去学校啦!” 作为一个曾经的资助人,温砚舟是很关心小孩学业的。 在温砚舟的关心声下,沈渊迟脸上僵硬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没关系的,温叔叔,这些日子我自己也有在学习。” 温砚舟仍是很不赞同,“在家里学习,和在学校里学习,可是两回事,要不等下吃好了早餐,还是先去学校吧。” 闻言,谢谨行原本下落的唇角,也扬了起来,“是啊,弟弟最好还是以学业为主,反正我也已经快要毕业了……” 谢谨行的话还未说完,温砚舟就自己嘀咕着道:“正好,学校里的工作也请假了太久,再请下去,学校估计要把我给炒了,我也回去器材室里工作吧。” “不行!” 谢谨行与沈渊迟反对的声音却是同时响了起来。 没想到身旁的两人反应居然会这么大,温砚舟都呆住了。 原本还唇枪舌剑的兄弟俩,此时却竟是出奇的一致,你一言我一语,俱是反对温砚舟继续做器材室管理员的话。 但他们没有说的是,先前温砚舟被偷拍的视频在论坛疯传,即使是被及时删帖清理了,也还是有人偷偷保存了,更是四处传闻器材室里有个仙人一样漂亮的男人,因此原本偏僻的器材室周围,如今都已经成了热门景点。 这种情况下,若是温砚舟还像往常一样在器材室里工作,只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如狼似虎的学生包围住,后果不堪设想。 温砚舟并不知道这些事,因此听了谢谨行与沈渊迟反对的话,脸上也只是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他垂着脑袋,轻声道:“可是,我不想辞掉这个工作。” 温砚舟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原本还一心反对的两人,却都安静了下来。 沈渊迟想到之前和温砚舟待在器材室里的日子,那间休息室虽然狭窄,只放得下一张折叠床,可男人似乎从未觉得生活条件艰苦,每天都是温温和和笑着与人交往,他与男人在那间小小的休息间里亲吻、生活……若不是发生了意外,也许他们会一直这样生活直到他毕业工作。 谢谨行开口了,“温叔叔,你当然可以继续在圣黎学院工作,但是,温叔叔毕竟是谢家的恩人,住在器材室里,不是我们谢家的报恩之道,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说不定会引发对谢家的舆论。” 毕竟也经营了谢氏公司几年,又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间弄清楚了男人的秉性,谢谨行自然知道该如何说服温砚舟。果然,他这么说完,温砚舟果然就妥协了。 最后吃完饭,便成了三人都要去学校,却不是为了回校学习,而是为去器材室为温砚舟收拾留在里面的行李。 他们一进学校,周围聚集的人群就渐渐增多了,越是靠近器材室,聚集的人群就越多。 温砚舟却以为,这些人都是冲着谢谨行来的,却不知道,那无数双眼注视着的,却不是谢谨行。 而是被谢谨行与沈渊迟挡在身后的他。 柔顺的黑发不再遮挡那瑰丽的眉眼,在阳光的照射下,男人雪白肌肤仿佛在发光一般,一双双溢满迷恋之色的双眼无法抑制地注视着他,也只注视着他。 像是仰望着神灵。 可这美丽的神灵,在不久前,却还只被厌恶地称作是“器材室里的怪大叔”,而有怪大叔出没的器材室,自然就是禁地。 没人想到,那个传说中怪物一样可怕的大叔,居然是这么美丽,这么……引人注目。 人群中甚至还有先前疯狂追逐着谢谨行的学生,可现在的他们,眼中却只看得到温砚舟了。 他们的目光追逐着温砚舟,却不似先前追逐谢谨行般吵闹,而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仿佛生怕稍微大声一点,就会将男人吓跑,也有不自觉朝着男人靠近的,但被谢家的保镖挡住,就不再试图靠近了。 这一幕看得谢谨行与沈渊迟心里都生出庆幸来,幸好他们跟过来了,还带上了保镖。 若是放温砚舟一个人过来,只怕刚进学校,就会被淹没。 终于抵达器材室,温砚舟却惊讶地发现,器材室的门上居然挂了好几把锁。 就因为他请假了,门上就上了这么多锁?那要是学生要上体育课该怎么办呢? 对于温砚舟的疑惑,另外两人仅以圣黎学院还有很多间备用的体育器材室进行了解释。 可真正的原因是,温砚舟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总有一些疯狂的学生半夜撬锁想闯进器材室里,谢家就干脆让学校在这间器材室里挂了这些锁。 温砚舟倒是接受了谢谨行的解释,但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挂这么多把锁。 接下来他就注视着谢谨行掏出一大串钥匙,一个接一个地开锁,过了好一段时间,几个人才终于进了器材室。 再回到器材室,看到屋里熟悉的摆设,温砚舟竟是生出了一丝恍若隔世的感觉。 真是没想到,他那日只是答应了去拍照,却一个不小心离开了这么久才回到这,且一回来,却是要收拾东西离开。 狭窄的休息室里,并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只有一张单人床、几个箱子和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沈渊迟步入其中,盯着休息间正中央的单人床,他还记得,他与男人在这张床上相拥而眠,甚至……亲吻。 同时浮现的记忆,还有温砚舟久久未归的那日,他待在休息室里等候了整整一夜,几乎以为男人发生意外了——幸好,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在场几人,只有谢谨行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印象中,这种地方应当是又脏又臭的地方。 可事实上,谢谨行一进休息间里,就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暖香——那正是温砚舟身上的香气。屋里的所有东西也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点都不脏,显然男人住在这里时,每天都有在整理和打扫。 进门后,谢谨行自然也注意到了摆放在正中央的单人床,那床小小的,正好与温砚舟个头差不多,显然,在圣黎学院工作的这段时间,温砚舟就一直睡在这样的床上。 他自然也想到了,男人似乎是为了自己,才来到圣黎学院的…… 本就深陷其中的心脏,此时更是沉沉地坠入其中。 可当谢谨行转头,却看到沈渊迟同样怔怔注视着那张单人床的模样。 心中的暖意一下子清空了,谢谨行猛然想起,在被认回谢家之前的好一段时日,沈渊迟似乎每天都会到器材室里与男人生活。 他冷冷地看着沈渊迟盯着单人床的恶心目光……那是什么眼神?莫非他们还在那张床上睡过不成?这么小的床还要和温砚舟争吗?真是不要脸! 思及之前自己本可以直接到器材室与男人见面,却因为虚无缥缈的傲气没有这么做,谢谨行很少后悔,此时却竟是后悔到了极致。 谢谨行冷不丁提醒道:“弟弟,别看了,赶紧先收拾吧。” 沈渊迟这才收回目光,可看到谢谨行那几乎扭曲的表情,他竟是猜到了谢谨行在想什么,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嫉妒他和温叔叔可以在这间小屋子里生活? 那就嫉妒吧。这可是独属于他和温砚舟的回忆。 这里的东西,对比谢家日常用的,都能算作是垃圾了,可无论是沈渊迟亦或是谢谨行,竟都只是默默地将屋里的所有东西收了起来。 若不是温砚舟很爱干净,每天都会倒垃圾,只怕连垃圾桶里的垃圾,他们都想收走。 每每都是温砚舟准备搬什么,他们都会抢先一步搬走。 温砚舟忙活了半天,一个行李也没收拾到,几乎没怎么动手,屋里就空了许多。 ——直到谢谨行走向角落里的铁箱子。 温砚舟原本还不记得那是装什么的箱子了。 直到系统在脑海里提醒他,他才吓得睁圆了眼睛,立刻朝那铁箱子扑了过去,“等等,那个箱子我自己搬就好!” 只是,等温砚舟反应过来,谢谨行却是已经抬起了那个铁箱子。 温砚舟的一个飞扑,不但没有制止谢谨行,反而是把自己给绊倒了,直直撞向了谢谨行。 “哐当!” 一阵混乱之后。 温砚舟倒在了谢谨行身上。 而那铁箱子却是摔在了一旁,锁头摔断,箱门打开。 箱子里的东西掉了一地。 等温砚舟回过神来,从谢谨行身上爬起,却是惊恐地发现,沈渊迟竟是不知何时起,走到了那铁箱子边,低头注视着那从铁箱子里掉出来的东西。 “……这是什么?” 沈渊迟低沉的、听不清情绪的声音响起。 第33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33 铁箱子里装着的东西又多又杂, 被撞倒后几乎撒了一地,数量之多,不知需要收集多久, 才能有这么多东西。 有用过的笔、胸针等, 甚至有几张学生卡,卡面上印着谢谨行微笑看着镜头的照片。 除了这些, 更多的是垃圾, 若是不用铁箱子与铁锁将其紧锁住, 只怕无人会将它们当做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只是,在这堆零碎物件当中, 却有一团黑色的布料, 那熟悉的形状与大小,几乎只需看一眼,就可知晓那是穿在身上的什么部位。 沈渊迟站在铁箱子边, 看着那如喷溅血液般喷洒而出的物件, 眼前竟是一阵阵地发黑。 其实, 他早就有预感了, 那日夜里他回到器材室, 却看见男人羞得发红的脸颊与那才被他快速锁上的铁箱子,还有第二日, 男人追逐在谢谨行身后的身影。 甚至于,在邵宅,谢谨行早已亲口告诉了他所有, 可他从未将那些话语放在心上,只把那些或指控或炫耀的话语当做是谢谨行的疯言疯语,并不将它们当真。 温砚舟在他心目中,从来都是那个温柔的美丽男人, 甚至因涉世未深而显得有几分单纯,叫他相信,这样的人会像个偷窥狂一样跟踪在谢谨行身后,还不如叫他相信一脸痴状的谢谨行会跟踪温砚舟。 可当沈渊迟问出“这是什么”这句话后,漆黑的眼眸渐渐上抬,却是看到了温砚舟脸上的惊慌。 没有迷茫,没有疑惑。 男人脸上的表情,作了最后的佐证——他早就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并且,还是他亲手将它们锁在了铁箱子里。 看到自己干坏事的证据都掉出来了,温砚舟吓得脸都白了,甚至来不及安抚刚被自己撞倒的谢谨行,就连忙起身去收那些掉在地上的“罪证”。 沈渊迟竟然也蹲了下来,沉默地帮温砚舟捡起地上洒落的东西,放回铁箱子里。 只是,他们俱都心有灵犀地避过了那块黑色布料。 直到第三个人将它捡起。 谢谨行含着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原来我弄丢的内裤在这啊?” 明明自己的贴身衣物被偷走了,还与一堆垃圾放在了一起,可偏偏谢谨行的声音上扬着,无论是谁,都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此时的心情愉悦至极。 捡起那块黑色布料后,他还没有停下,又捡起学生卡与钢笔,说着自己丢失这些东西的回忆,话语里的笑意是越来越浓郁,几乎到了要放怀大笑的程度。 “温叔叔。”谢谨行忽然笑着叫住了温砚舟。 毕竟谢谨行是这堆东西的真正主人,温砚舟有些心虚,就小心地抬起眼去看谢谨行。 然而,谢谨行却竟是半俯着身,直勾勾盯着跪在地上收拾东西的温砚舟,低声道:“其实温叔叔根本没必要偷这些东西的,我的房间里,还有更多的,贴身的东西。” “只要温叔叔过来亲我一下,再多的东西,甚至是我自己,都能送给温叔叔。” 温砚舟睁圆了眼,一时之间,竟是没听懂谢谨行话里的意思。 他还未做出反应,一旁的沈渊迟,将最后的“垃圾”全部丢进铁箱子后,忽地站起了身。 毫无预兆地猛地冲拳朝谢谨行脸上揍了过去。 谢谨行就被这重重的一拳打得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他抬手碰了一下嘴角,马上就摸到了黏腻的血液,但谢谨行见了手上的血,却也没有发怒,只是嗤笑了一声,嘲讽道:“怎么?恼羞成怒了?和温叔叔在这间屋子里过了那么多日子,没想到不是二人世界,居然还藏着我的东西……你猜猜,温叔叔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呢,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吧,弟弟。” 谢谨行的话还未说完,沈渊迟便绷紧了脸,那双漆黑眼眸恨恨地注视着自己的亲哥哥,竟是又握紧了拳头,朝谢谨行冲了过去! 谢谨行却是冷笑了一身,躲过沈渊迟再度挥来的拳头,也是握紧了拳头重重回击! 这对亲兄弟竟是打成了一片! 温砚舟没想到,自己只是怔了一瞬,场面居然就变得这么混乱了,他立刻着急了,大叫着“不可以打架”,就飞快上前想制止两人,可那两人哪怕是你一拳我一拳地互殴着,却也有意识地躲避着温砚舟。 温砚舟连碰都碰不到他们,更不用说是制止他们打架了,他也是慌了,立刻就冲出器材室,找到正在帮忙搬行李的保镖队长厉振,急道:“小渊和小谨打起来了,你快去制止他们!” 高高大大的保镖队长闻言,竟然皱起眉头,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来。 若说是先前,沈渊迟还未被认回谢家时,沈渊迟伤了谢谨行,他自然能将沈渊迟打晕了,可现在,沈渊迟被认回了谢家,两人打起架来,那就是家事,他是谢家的保镖,无论是护了谁,都是失职。 温砚舟见厉振没动,也是心急,居然都不怕这个长相凶恶的高大保镖了,抓住厉振的袖角,居然就强行要将人往器材室里拉。 男人的个头并不高大,身板亦称得上是纤瘦,拉拽着厉振袖口的力道,厉振只需轻轻一晃就能挣脱开。 可不知为何,看着男人落在袖口的素白手指,身形比男人粗壮了整整一倍的退役雇佣兵竟是就轻易地被男人拽进了器材室里。 等他们二人进入器材室,屋里却已分出了胜负。 沈渊迟竟是将谢谨行按在了地上,一拳接着一拳地落下,而谢谨行毫无抵抗地躺在地上,任凭沈渊迟殴打自己。 生怕沈渊迟真的把谢谨行打出个好歹来,温砚舟大惊失色,也来不及劝说厉振阻止他们了,下意识朝沈渊迟扑了过去,将人从谢谨行身上拉开,生气道:“小渊,不可以打人!” 沈渊迟被温砚舟轻而易举地拉开了,后坐在地上,他抬起眼,漆黑眼中满是凶恶的煞气,却在撞见将谢谨行护在身后的温砚舟时,那抹煞气飞快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浓郁的郁气与悲凉。 他想问,温叔叔,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呢,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你的小渊,还是其他人的替代品呢? 帮助我回到谢家,是为了我,还是为了…… “温叔叔,你不要怪弟弟,他从前是孤儿,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好不容易有你关心,现在也只是不愿意接受你是喜欢我的而已……”温砚舟身后,那被打得满脸是血的温润青年,好似感知不到疼痛一般,缓缓起身,伸手揽住了男人,将下巴搁在男人肩上,旋即声音又变得虚弱起来,“只不过……好疼啊,温叔叔。” 然而,谢谨行脸上的表情,却与他的语气大相径庭。 那张染着血的温润脸庞,如恶鬼般朝着沈渊迟笑,双手充满占有欲地紧紧揽着温砚舟,完全是将男人锁在了怀里。 嘴一张一合,无声道:“他、是、我、的。” 沈渊迟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只是,温砚舟看不到谢谨行的表情,听到谢谨行虚弱的声音,又感觉到从谢谨行脸上流到肩上的血液,立刻就着急了,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厉振,“快过来带小谨去校医院!” 器材室里一下子空了下来。 只剩下沈渊迟与那铁箱子,相对坐在狭小而空旷的屋子里。 沈渊迟腹部传来剧烈疼痛感——比起沈渊迟,谢谨行下手更隐蔽,位置更刁钻脆弱。他面无表情咽下口中的血腥味,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带着一丝狠意,然而一滴泪水却是从眼角滚落。 他冷冷看了一眼那被落下的铁箱子,无声地勾唇笑了一下,不知是在笑谁,最后摇摇晃晃着起身,离开了这个曾给他留下无数温馨记忆的屋子。 …… 带着谢谨行去校医院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检查出来谢谨行身上只受了皮外伤,温砚舟这才放心下来。 哪怕沈渊迟被这个小世界视为反派,他还是不希望沈渊迟真的对谢谨行犯下大错。 可等温砚舟回到器材室里,却发现屋里无论是沈渊迟还是铁箱子都消失了。 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人,最后温砚舟只好回谢家找沈渊迟,可沈渊迟的房间里也是空无一人,打电话亦是无人接通。 温砚舟有些失魂落魄。 站在自己的房门前,温砚舟盯着谢谨行的房间看了一会,他也不傻,知道白天在器材室里发生的一切,并不全是沈渊迟的错,最开始似乎谢谨行说了些不好的话语,这才惹怒了沈渊迟。 只他还是不明白,谢谨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沈渊迟又为何会那样愤怒。 系统安慰他:【反正按照小世界的剧情,他们总会对彼此产生敌意的,沈渊迟也会为了对付谢谨行脱离谢家,不全是你的原因。】 温砚舟垂着脑袋,【可是,我不想他们敌对。】 生于长于一个充满爱意的家庭,之后温砚舟资助的那些孩子长大了,也将温砚舟当做长辈敬爱,所有人在温砚舟面前都会自动露出温和崇敬的神情,他似乎还从未见识过像这样激烈的争端。 感知到温砚舟的内心想法,系统沉默了。 它没有告诉温砚舟,在温砚舟病床前,那些在他面前伪装得恭敬温和的人,是如何狰狞着面孔相互攻讦的。 温砚舟最终是心事重重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一踏进漆黑的房间,温砚舟正摸索着想开灯,身后从门外照射进来的光源,却是猛地被截断了。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温砚舟在黑暗中迷惘地眨了下眼,即将碰到灯光开关的手却是猛地被攥住了。 还未反应过来,温砚舟就被一道大力拉了过去,按着肩膀强行坐在了一个坚硬而冰冷的“椅子”之上。 “是……”温砚舟的话还未说完,双唇却是被用力堵住了。 冰冷的舌头毫不留情地闯进微张的唇瓣之中,强行撬开齿关,近乎疯狂地亲吻着,恨不得将自己的气息镌刻在每一寸血肉之中。 “唔!” 温砚舟只觉,自己好像被进犯到了喉口,他抑制不住地吞咽,却将那人的舌尖吞得更深,他想要挣扎,偏偏双手被那人单手控制着,连动弹都困难,那种几乎被占领的恐惧感令他颤抖着流下了泪珠。 滚烫的泪水落在那人的手臂上,那人的动作顿了顿,终于从温砚舟口中退出,低声道:“哭什么?因为现在亲你的,不是谢谨行吗?” 被放开了唇舌,温砚舟的唇瓣酸得一时间无法闭上,只能张着唇喘.息,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身上的颤抖却是渐渐消退了,轻声唤道:“小渊,你白天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 温砚舟的话还未说完,沈渊迟却是又狠狠地亲了上去。 他的吻凶狠而疯狂,融于黑暗的眼眸充满了悲戚的恨意。 骗子。 找了他一天?怕不是和谢谨行开开心心待了一天吧? 就算是回了房间,还要站在门口痴痴地盯着谢谨行的房间看。 他只不过是个赝品,一个可悲的替代品,有了正品,温砚舟怎么可能会想到他? 如今想想,自从温砚舟见到谢谨行,他们就再也没有亲吻过了。 只怕是见了谢谨行,便觉得和他沈渊迟接吻是罪过了吧? 他就偏要和温砚舟把这罪行继续下去! “嘣!” 衬衫扣子四下崩开,温砚舟瞳孔骤缩,下一刻,却是感知到了那大力袭来的凉意,浑身都战栗了起来,紧接着,那股凉意下移,将路经的所有肌肤都激起细小的疙瘩。 “咔哒。”是皮带被单手抽出,用力丢在了远处。 “小渊,等……”温砚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畏惧着未知,可接下来,他却是被握住了。 制止的话很快就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呜咽声,由隔代长辈带大的男人对这方面的知识堪称空白,他更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由小腹处升起的究竟是何种感受,他只是下意识挣扎着,踢蹬着双脚,合在一起被紧握着的手指不住地张握着,想要挣扎却又无可奈何。 不一会,他失了力一般,软软地靠在了沈渊迟肩上,像是溺水了般大口呼吸着。 一声低笑。 沈渊迟在他耳边笑,“真快啊,温叔叔。” 他抬起手,黏腻的舔舐音于温砚舟耳边响起。 “有点浓,温叔叔不会从来都没有解决过自己的需求吧?” 温砚舟只是轻声啜泣着,没有说话,此时他的手被放开了,却也没有力气抵抗了。 又是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响起。 温砚舟尚未理解,这一声究竟是什么意思,沈渊迟却是又在他耳边低声道:“温叔叔知道,你坐在什么东西上吗?” “算了,温叔叔偷来那么多谢谨行的东西锁在箱子里,说不定早就对那些东西做过坏事了吧?”沈渊迟冷笑着。 “只是,温叔叔有没有试过……” “在箱子上被赝品弄晕呢?”—— 作者有话说:凌晨还有一更 第34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34 冰凉的铁箱子贴在小腹上, 自温砚舟得知,自己竟然坐在了装着谢谨行东西的铁箱子里,他便奋力地挣扎, 可他那点力道在沈渊迟面前就如蚍蜉撼树, 不但没能挣脱开沈渊迟钳制的手,还被翻了个身, 趴在了这铁箱子上, 双手被衬衫卷着从手肘合在了背后。 细碎的吻落在轻颤的肩胛骨上, 即使是在黑暗中,沈渊迟也能感受到怀里人诱人的身躯, 若是能有星点灯光, 他必然能看到男人雪白背脊上反射的细腻暖光。 在他的亲吻之下,那落在肩脊上的暖光也会随之颤抖,迷人而煽情。 但他们之间的情感, 却只能浸泡在黑暗之中, 不得见光。 沈渊迟脸上的神情, 发狠般扭曲了一下。 忽然间, 男人无力垂下的脑袋忽地高高仰起, 从口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声,似乎是想说些制止的话, 舌尖却被青年以手指把弄着,再无法发出除呜咽以外的声音。 将他从头到尾都占有。 近乎疯狂的念头在沈渊迟脑海中反复跳动,令他不由增多了手指, 如果无法在男人心里占据一番天地,那他就彻底将身体占有。 男人在颤抖,他大抵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刑罚,连脚趾都战栗着蜷紧了, 可偏偏艰涩却逐渐顺滑起来,单以手指就又将那铁箱子弄湿一次,只是感受着男人的战栗,沈渊迟就已兴奋不已,撤离手指后,他便将身体覆了上去。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温砚舟的泣音惊得停了一瞬,随后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往前逃去,连那铁箱子都被推动了,竟是真的从沈渊迟怀里逃离了。 可他只逃出了一小段距离,就被抓住背后的手臂,用力拉了回去。 那一瞬间,温砚舟张着唇,红舌失了力般吐出,几乎是无声地尖叫了一声,可他还未曾料想,这还只是个开头。 “小渊,好、好酸呀,放过我吧,放过叔叔吧。”温砚舟只知哭叫着求饶,他从未感受过这番怪异滋味,只觉自己像是被丢入了油锅里,热意无可阻挡地钻进每一个毛孔里,将他奋力地反复翻炒着,偏偏他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在这油锅中被炒至全身都熟透。 可他都已然彻底熟透,沈渊迟却还永无止境地烹烤着他,哪怕已然脱了力,温砚舟也仍是受不了地再度挣扎了起来,可每逃出一点,就会被握着腰拖回来,那怪异滋味更是沉重得叫温砚舟根本合不拢双唇,只能微微张着,任凭沈渊迟亲吻。 挣扎间,手臂上的衬衫渐渐地松开了,双手一得自由,温砚舟立刻就往后一推。 本以为这番挣扎也是徒劳,可不知为何,沈渊迟被这一推推得浑身一僵,竟是没再追上来。 极轻的一声“啵”响起,温砚舟全身都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但他还没能来得及思考沈渊迟为何没有追上来,便手忙脚乱地提起裤子,想要从这里逃离。 可等温砚舟即将抵达门口,身后完全的寂静却令他犹豫了一下。 担心沈渊迟出了什么事,他终究还是回了头,摸索着将先前未能打开的灯光开关打开了。 骤然亮起的灯光刺激得温砚舟不由眯起眼,再睁眼时,却见青年竟是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额角都泛起了冷汗。 见状,温砚舟也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被按着狠狠欺负的,连忙回到了沈渊迟身边,“小渊,你怎么了?你肚子痛吗?” 黑暗中疯狂占有温砚舟的人,此时在光明之中,却是虚弱倒在地上,甚至无力阻拦温砚舟掀他衬衫下摆的手。 衬衫下摆一掀起,那遍布整个小腹的可怖淤青就暴露在温砚舟眼中。 “怎么伤成这样了?”温砚舟吓得六神无主,甚至忘了自己还衣衫不整着,唇瓣被亲得通红,基本看一眼就知道做了什么事。 他只一心担忧着沈渊迟小腹处的淤青,起身就要去叫医生,沈渊迟只以为他想要逃离,竟是不顾小腹的尖锐疼痛,猛地伸手抓住了温砚舟的手。 “不准……走。”沈渊迟冷冷清清的脸上,竟是显现出近乎扭曲的执拗来。 就在下一刻,剧情任务的发布声与沈渊迟的低沉声音同时响起。 【以照片威胁沈渊迟】 “否则,我就把我们睡在一起、一起接吻的照片给谢谨行看……”沈渊迟苍白着脸庞,也要勉力勾起一抹冷笑,“温叔叔也不想,我们的事被谢谨行知道吧?” 温砚舟怔怔地看着沈渊迟。 眼睁睁看着脑海中新发布的剧情任务后缓缓出现【已完成】的标记。 虽然不明白,本该由他来做的任务,为什么变成沈渊迟在做,却还是成功了,但温砚舟最后还是没有离开。 沈渊迟见了,也只是在心里冷笑,只当是温砚舟真的那么喜欢谢谨行,不愿意谢谨行看到那些照片。 越是这么想,他的胸腔就越是发闷发痛。 在学校当体育器材管理员时,温砚舟经常摔摔打打的,便在休息室里备了不少伤药,正好这日将休息室里的东西都收拾回来了,便从那堆箱子里翻找到了当时最常用的伤药。 他想帮沈渊迟涂药,沈渊迟却不愿意,只愿意从他手上接过药膏自己涂。 温砚舟坐在一旁看了一会,终于还是小声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小渊,你恨我吗……” 这是温砚舟想到的,沈渊迟对他做这一切的最可能原因。 剧情里,沈渊迟不就浓烈地痛恨着他扮演的这个角色吗?可因为所谓的恩情,无法彻底摆脱,因此只能想方设法地折磨。 沈渊迟手上涂药的动作却是一顿,他没想到,他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温砚舟居然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那刚平静下来表情又开始扭曲了,沈渊迟直勾勾看向温砚舟,漆黑眼眸中的情感过于浓烈,浓烈到好似只有恨意足以诠释,他笑着道:“对啊,温叔叔,我恨你,我快恨死你了。” “……原本,我可以麻木地度过在学校的日子,可你偏要闯进我的生活,亲吻我,抱我,安慰我……”沈渊迟低声痴痴地说道,“我真的幻想过,我们会像那样永远在一起,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可现在我知道了,我所谓的幻想,只不过是幻想罢了。” 所谓的爱不存在,所谓的亲吻也只不过是将他当做某个人的取代物罢了。 沈渊迟的神色克制不住地冷了下来。 可就在他因愤怒而战栗之时,眼前却是骤然一黑,柔软而熟悉的暖香迎面扑来。 温砚舟居然把他抱在了怀里。 “小渊,对不起哦……” 温砚舟的声音里,满是愧疚,他轻声道:“那么,你就恨我吧。” “因为我是个很坏的叔叔,所以,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的。” 近乎是诱惑的话语,令沈渊迟心里一怔。 但很快,他就想起,之前在器材室里,男人也是这样和他说话的。 沈渊迟又冷下了脸。 “既然如此,”他缓缓道,脸上露出一丝自厌的笑,“温叔叔,就帮我解决一下我的需求吧。” “温叔叔刚刚逃开了,我那里还没消下去呢。” 有了之前的经历,温砚舟终于听出来,沈渊迟话里的意思了。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沈渊迟正为男人这一瞬的僵硬而冷笑,却是不料,在片刻的僵硬之后,男人松开了抱住他的手,咬着下唇,雪白脸颊泛起红潮,有些羞窘地将手伸了下去…… 那一瞬,沈渊迟竟真的以为,男人对他,也是有一点感情的。 直到——在夜深之时,他闭上了双眼,而身侧的男人似是以为他睡着了,竟是悄声从床上爬了下去,走出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回到房间里,再度悄声躺回他身侧。 身上的暖香沾染上了谢谨行常用的男士香水味。 沈渊迟放平的唇角,冷冷地勾起。 这一瞬间。 他只觉得自己可笑。 * 那日后,温砚舟就回到圣黎学院里继续担任他的体育器材室管理员了。 尽管谢家希望给他换一个工资更高、更闲适的工作,温砚舟却还是拒绝了,剧情里的坏大叔至死都还是管理员,要是他改变了身份,说不定会导致任务失败,更何况,管理员的工作对他来说,其实并不算是非常的繁重。 只是,这份工作的工作量少,有事却也会造成一些麻烦。 沈渊迟似乎是掌握了温砚舟的工作时间表,只要温砚舟一闲下来,亦或是正好步入某个无人的体育场所收拾体育器材,他就会忽然出现,将毫无防备的温砚舟亲得喘不过气来,甚至于,随着亲吻次数的增多,他还发现了温砚舟最易受到刺激的地方,每次都对着那些个地方无止息地欺弄,直到男人崩溃般地颤抖哭泣,才肯放过。 之前有任务时,温砚舟会利用闲暇时间去拍谢谨行的照片,现在不需要做这些任务了,竟也还被沈渊迟牢牢地占据着,一点空暇也无。 即使沈渊迟在事后会帮他把所有体育器材都收好,温砚舟不需要干任何活,可渐渐的,他竟然会有点害怕沈渊迟的出现。 可既然是他说了,任凭沈渊迟对自己做什么,自己都不会反抗,那他就不能食言。 只是那股近乎窒息的失控感,却不是不反抗,就能消却的,更何况,现在沈渊迟越来越过分了,不仅会亲嘴,还会亲…… 想到这,温砚舟不由红了脸,被沈渊迟欺负得有些奇怪的身体像是还能体会到那种怪异滋味般,竟然有些酸软。 不愿再度体会那种滋味,温砚舟在进游泳馆收拾器材时,还很警惕地只微微开一点门,只探了半个脑袋进去,见更衣室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才谨慎地准备进去。 可另一只手,却是抢先一步帮他开了门。 温砚舟吓了一跳,以为是沈渊迟来了,差点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摔了,身后人却是适时伸了手,将他拦腰扶正了。 只那手却是恰好压在了温砚舟的肚脐处,自从被沈渊迟……后,温砚舟这里就常常感到很酸胀,这时被身后人压住了,便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嗯”,几乎要软倒在身后人怀里。 意识到自己发出多么奇怪的声音,温砚舟当即从眼尾红到了脖颈后。 然而他这幅模样,早已是沈渊迟见惯了的,因此温砚舟也没有太过羞窘。 只是下一刻,身后人却笑着出了声,“温叔叔,怎么这么不小心?” 居然是谢谨行。 温砚舟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作者有话说:下章兄弟继续大战(? 第35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35 那天将行李从器材室里搬到了谢家后, 温砚舟自然也每日都会见着谢谨行。 只是,每每他一见到谢谨行,沈渊迟就会发了狠地亲吻他, 甚至在夜里, 还会将温砚舟弄得浑身酸软潮湿,哭都哭不出来。 渐渐的, 温砚舟竟然有些怕起见谢谨行来了, 此时发现背后搂着自己的人是谢谨行, 他便下意识看向四周,确定沈渊迟不在附近, 便急忙想从谢谨行怀里挣脱出来。 谢谨行却不松手。 这段时间里男人的逃避, 谢谨行自然是看在眼里,只是他并不知道男人躲避自己的真正原因,只当是那日铁箱子里的东西掉出来, 把男人吓到了, 才会因此躲着自己。 毕竟那日之后, 每夜温砚舟还是会钻进他的房间里, 等他“睡着”了才会离开。 但既然温砚舟躲着他, 谢谨行便过来找温砚舟了,而温砚舟的挣扎, 被他以为是怕羞,更何况温砚舟挣扎的力道也不大,谢谨行轻轻一提, 就将男人抱离了地面,趁势往屋里一钻,后脚就将门给踢上了。 昨晚这些,谢谨行才松开怀里的温砚舟, 却是不想,在这只有二人独处的更衣室里,温砚舟一杯松开,居然也还是警惕地蹭蹭往后退,小脸都发白了。 怎么还那么怕羞呢? 看着面前这个迷恋警惕的年长男人,谢谨行脑海里竟是冒出了“可爱”二字。 明明在先前,知道有个大叔在跟踪偷拍自己,他的心里还感到很恶心,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 谢谨行心里恨不得立刻将温砚舟揉进怀里,狠狠欺弄直到男人将那张芙蓉般美丽漂亮的脸庞哭红,最好是哭着喊着说不要,却无可奈何地软在自己怀里。可表面上,谢谨行却是作出一副失落神情,半俯下身朝温砚舟道:“温叔叔最近是在躲我吗?” “什、什么呀?没有吧?”温砚舟心里却是震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居然表现得那么明显,心又虚了三分。 谢谨行却不知道他在心虚,只笑吟吟地又朝着温砚舟凑近了一些,领带垂下,在温砚舟面前飘飘荡荡,“温叔叔不会是以为,我会因为那个铁箱子里的东西讨厌温叔叔吧?” “我都说过了,我没有生气,反而温叔叔这么喜欢我,我还很享受呢……”谢谨行越是说,离温砚舟的脸庞就越近,声音也越是低沉,“温叔叔你看,我今天还戴上了那天你差点从我的私人别墅里拿走的那条领带呢。” 听到这话,温砚舟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到了谢谨行那垂下的领带上,看着那眼熟的花色,漂亮的浅色眸便震惊地睁圆了。 谢谨行知道温砚舟是认出来了,他轻轻一笑,趁着温砚舟眼中只有那条领带,没再试图躲开,便朝着男人那红润的唇瓣垂下了脸。 温砚舟对自己的痴恋,谢谨行早就一清二楚了,他一直在等男人主动靠近,可男人似乎太过胆小了,趁着铁箱子里的东西重见天日,谢谨行便趁机再度挑明男人的心思,顺便在试图夺走男人的沈渊迟面前宣誓主权。 可他不但没有等来男人的接近,反而是等来了男人的疏远。 谢谨行忍了几日,到了这日,他终于是忍不下去了。 随着距离的拉近,醉人的暖香透过那微张的红唇,幽幽钻入谢谨行鼻端,他不由想起那日在窒息中的疯狂亲吻,喉间几乎愈合的淤痕似乎还发着痒,这种痒,是无法用药膏治愈的。 那一瞬间,他似乎已经碰上男人柔软的唇瓣了,可下一刻,男人却是忽地浑身一震,竟是快速往后退了两步,脸颊更白了,小小声地说:“我……我要去泳池那收拾东西了……” 说完,温砚舟转身就跑。 谢谨行眉头微蹙,竟从温砚舟的反应里察觉出一丝异样。 忽地,缓慢的脚步声从一旁经过,谢谨行似有所觉,朝那人看了过去。 却是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沈渊迟站在更衣室前,冷冷地盯着他看。 谢谨行却是朝沈渊迟淡淡一笑,他可还记得,几日前在器材室中沈渊迟那副落水狗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还不至于无耻到痛打落水狗。 沈渊迟的出现似乎也解释了温砚舟方才的异样,谢谨行便压下心中的怪异,朝沈渊迟打了声招呼,便若无其事地换了泳裤,准备进泳池里找温砚舟。 上一节课正好在上游泳课,但圣黎学院的学生大多都是些文质彬彬的富家学生,上完课基本上都会收拾干净,温砚舟过来,也只是象征性地看一两眼,在值班表上写上几个字。 但因着沈渊迟出现在了更衣室里,温砚舟便有些不敢回更衣室了,只在空荡荡的泳池边上假装在很认真地巡查,等着沈渊迟从更衣室里出来,他再趁机离开这里。 再怎么样,沈渊迟也总不会在泳池边上亲他吧。 温砚舟已经被亲得有点怕了。 只是他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沈渊迟从更衣室里出来。 会不会沈渊迟其实不是来游泳的?他会不会已经走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温砚舟就小心翼翼地回到了更衣室中,更衣室里空荡荡的,似乎是一个人也没有。 温砚舟终于松了一口气,脚步有些轻快地朝门口走去。 可就在他走近了门口,就要离开这里时,却是从一旁猛地伸出了一双手,猛地捂住他的口鼻,将他从门前抱开了。 男人在泳池边上巡视时,谢谨行一眼就看出来,他并不是真的在巡视和收拾什么器材,只不过是在消磨时间而已。 那双浅色眸还总是“不经意”看向更衣室门口,一看就知道,他实际上是在等人。 究竟是等谁呢? 谢谨行勾着唇角,却没有告知温砚舟自己的到来,而是进了泳池,姿势格外标准地大开大合在泳池里游了好几圈,拍水声响彻在空旷的游泳馆中,完全就是在向在场人宣告自己的到来。 然而,这样游了几圈之后,他再探出水面,那本该站在岸面上的男人却是消失了。 谢谨行:“……” 百般媚眼做给了空气看,谢谨行脸上的温润笑意也挂不住了,更也游不下去了,最后只能冷脸上了岸,准备回更衣室换回那绑着领带的衬衫,继续在学校里寻找男人的身影。 只是他刚踏入更衣室中,却是听到了一声轻轻的泣音。 那声音细得几乎听不清楚,像是被欺负得无可奈何才止不住泄出,可哪怕是那样轻而细的声音,竟也像带着钩子似的,尾音上扬,引得听见这声音的人忍不住朝声源靠近。 谢谨行听着这声音,心中却是剧震。 这哭声,这么有点像是…… 双腿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发地朝那泣音走去。 转过一排排紧闭的更衣柜,哭声渐渐变得明晰了起来,谢谨行的脚步,亦也愈发地加快了。 终于,他看到了一扇掀开的衣柜门。 门后,他看到了一对悬在空中的脚。 其中一只脚上的鞋掉在了地上,袜子亦是脱了半只,空落落地垂在足尖,露出半个雪白的脚腕,足面绷得极紧,在空中微微颤抖着。 那若有似无的呜咽声,正是从那挡在过道的衣柜门后传来的。 除了呜咽声,谢谨行还听到了……水声。 黏腻水声与哭泣声同时响起,仿佛是有人被侵入到了最柔软的唇舌之中,被不断地翻搅舔舐,甚至是吃掉口中不停分泌的津液,却连合拢双唇也做不到。 游泳馆更衣室里的衣柜并不狭窄,甚至很是宽敞,可再宽敞……被逼入衣柜之中,连鞋袜都被卸去,根本连逃跑也不能,只能缩在衣柜之中,被逼迫着接受吞噬一般的亲吻,那种滋味,一定不会好受。 该阻止的。 谢谨行站在原地,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 甚至于,某个部位,竟是被这动静激得——兴致勃发了起来。 不知是过了多久,掩盖着一切的衣柜门缓缓掀开了。 俯身在衣柜深处的青年缓缓探出身,男人的双腿还无力地搭在他肩上,青年的其中一只手,甚至已经探入到男人的衣服下摆中,肆无忌惮地抚着男人细腻肌肤。 像是知道有人在看一般,沈渊迟转过头,看向了谢谨行。 那张阴翳的、冷漠的、与谢谨行有几分相似的俊脸上,却竟是泛着一抹病态的红。 沈渊迟盯着谢谨行,竟是勾起了抹挑衅一般的冷笑。 仿佛在回击几日前,谢谨行在器材室对他说的那句话般。 沈渊迟无声道:“他、才、是、我、的。” …… 在游泳馆更衣室里发生的事,温砚舟却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被沈渊迟藏到了衣柜里,亲到几乎没有了意识。 等恢复意识,他已经坐上了回谢家的车,沈渊迟坐在一旁,手指在电脑键盘上翻飞——他已经在准备提早毕业的事情了。 作为一所针对富家子弟建立的贵族学校,圣黎学院在全球的认可度都很高,只要顺利毕业,就能直接进入各大公司管理层。 为了能早日在谢氏公司里有立足之地,而不仅仅是被单纯当做是谢家找回来的孩子看待,沈渊迟必须加倍地努力。 温砚舟原本想和对方商量一下,让沈渊迟以后不要在学校里那样亲他了,可沈渊迟直到回到谢家,居然一直盯着电脑在写资料。 见沈渊迟那么认真,温砚舟也不好打扰他。 结果沈渊迟这么一忙,居然就忙到了睡觉的时候。 原本每到要睡觉的时候,沈渊迟都会将温砚舟亲得连一点力气都没有,若不是每晚系统都会叫他起来,潜入谢谨行房间的任务说不定做不了几回,就要失败了。 而这天夜里,沈渊迟的心情竟是格外的愉悦。 睡前的亲吻,也只是在温砚舟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温砚舟终于忍不住了,好奇道:“小渊呀,你今天的心情好好呀,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沈渊迟却只是说:“提前毕业的申请通过了,我只要在一个月内完成答辩,就可以毕业了。” 而答辩所需要的论文,他早就写好了。 温砚舟听了,也替沈渊迟高兴。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声对沈渊迟道:“小渊,我们打个商量好吗?” 沈渊迟那双漆黑眼眸竟是温和地看着温砚舟。 也是他的那种眼神,温砚舟才红着脸,慢慢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以后,能不能……不要在学校里那样亲我了呀。” “我好害怕被别人看到。” 然而,出乎温砚舟意外的是,沈渊迟居然说:“好。” 温砚舟睁圆了一双眼,不敢相信沈渊迟居然答应了。 然而,沈渊迟却紧紧盯着温砚舟,“只要……你别再背着我去找谢谨行。” 第36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36 听到沈渊迟的话, 温砚舟却是犹豫了。 为了不让沈渊迟在学校里那样对自己,他确实应该答应沈渊迟的话……可是,每天夜里都潜入谢谨行房间里, 又是他的任务, 他不可能不去做,这时候答应了沈渊迟的话, 却没有做到, 不就等于是对小孩撒谎了吗? 久久没等来温砚舟的回应, 沈渊迟的脸色也渐渐变差了。 系统说:【你先答应吧,反正这小子又不知道你每天晚上做的事, 只要不被他发现, 不就等于没有撒谎了吗?】 【更何况,这混账小子凭什么管着你啊?你可是他的恩人,帮他找到家人, 还对你颐指气使的, 多大脸啊这是?】 系统简直越说越气。 但温砚舟还是犹豫着, 一边是系统对沈渊迟的嫌弃声, 一边是沈渊迟逐渐变冷的脸色, 双重纠结之下,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猛地闭上眼,抬起脸来,就主动往沈渊迟唇上亲了一口。 沈渊迟脸上的冷色顿时僵住了。 温砚舟一吻即离, 但又怕这个吻不够,又红着脸颊,快速在沈渊迟唇上啄木鸟一样地亲了好几下。 沈渊迟脸上的冷色渐渐崩裂了,像是又变回在器材室里那个阴翳却仍青涩的少年一般, 无措而羞涩。 明明每天吸着男人唇舌的是他,可这时被男人红着脸主动亲了几口,竟然又如刚动心的少年般退缩。 温砚舟也不知道自己亲了几口,等到亲完,他只觉浑身都燥热极了。 “算了,小渊……你想亲就亲吧。”说着这话的时候,温砚舟几乎不敢看沈渊迟,说完就钻进了被窝里,将整个人都包了起来。 他宁愿继续被沈渊迟亲,也不愿意对小孩撒谎。 看着那鼓起的被子,沈渊迟觉得自己该生气的,男人的举动与话语表明了,他哪怕是被自己从早亲到晚,也不愿意不去见谢谨行。 可也许是那主动落在唇上的亲吻,他竟是没有生气。 沈渊迟目光沉沉地看了一会被窝里的男人,最终是吐出一口浊气,主动关了灯,也钻进被窝里,抱着将自己团成一团的男人,闭上了双眼。 等抱着自己的人呼吸变得平静均匀起来,温砚舟才小心翼翼地将脑袋从紧紧团在身上的被子里探了出来,露出被蒙得潮红的脸颊。 他转过头去,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闭眼的沈渊迟,温砚舟其实也没有想到,沈渊迟居然什么也没说就睡下了。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温砚舟还是得去谢谨行的房间,毕竟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任务。 这样想着,温砚舟便轻手轻脚想从被窝里钻出去,只是他先前因为害羞,将自己包得太紧了,便不得不加大点力气,却一个不小心,将沈渊迟原本靠在被子上的脑袋往后撞开了。 温砚舟吓了一跳,幸好沈渊迟没醒,他便快速从被窝里出去,将沈渊迟的脑袋扶正,才出了房间,如往常般潜进谢谨行的房间里。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谢谨行也如往常般正在洗澡。 为了防止被抓包,温砚舟现在是床底和衣柜交替着藏,今天正好轮到了衣柜,便照常脱了拖鞋藏在角落里,爬进了变大的衣柜里。 在他关上衣柜门的下一刻,浴室里的水声便停了,紧接着,是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脚步声响起,靠近了衣柜门。 温砚舟没感到有什么异样,每每他藏在衣柜里,谢谨行都要在衣柜周围绕上几圈,大概是要在衣柜旁穿了睡衣才去睡觉吧。 只是,这日异常的是,谢谨行在衣柜旁停留得太久了。 挡在衣柜门门缝处的阴影停留了太久,久到哪怕迟钝如温砚舟,都察觉出些许异样来了。 “我知道你在这。” 谢谨行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温砚舟一下子被这句话吓得快速跳动了起来,是在和他说话吗?但他还是捂住了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没有得到回应,谢谨行却也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也无数次向你表示过我的心思,我一直在等你主动靠近我,可你为什么一直停留在最后一步,不愿意往前呢?” 说完这些,谢谨行顿了顿,似是在等待回应,然而空气却寂静了下来,无人回应。 温砚舟眨了眨眼,没听懂谢谨行的话,但也渐渐放下捂在嘴上的手,心里疑惑,谢谨行是在打电话吗? 谢谨行的声音轻了下来,“今天看到那一幕,我终于……忍不下去了……” 毫无预兆地,那像堡垒一般挡在温砚舟面前的衣柜门,竟是猛地被打开了! 温砚舟一点防备也没有,就与谢谨行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碰了个正着,吓得短促地叫了一声,就连忙往衣柜深处钻,想用谢谨行的衣服将自己藏起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日衣柜里的衣服居然是格外的少,无论温砚舟怎么藏,都不能将自己彻底藏起来。 一双骨节分明而有力的大手探入衣柜,很快就将温砚舟抓住了。 在封闭的衣柜当中,唯一的出路被谢谨行紧紧挡着,温砚舟根本是无力抵抗,只能任凭那双手将自己翻了个身,面朝谢谨行的方向。 下一刻,温砚舟因惊讶微张的唇瓣就这么被吻住了。 这对兄弟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白日在游泳馆,温砚舟说不想被别人看,沈渊迟就把他藏在更衣柜里亲吻,此时温砚舟藏身在谢谨行卧室的衣柜里,谢谨行竟也直接在衣柜里直接吻住了温砚舟。 但谢谨行的攻势,却比沈渊迟要凶猛上许多,像是压抑了许久猛然爆发的火山一般,温砚舟被亲得舌根发麻,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谢谨行却也没有放过他,反而是越亲越深,几乎深入嗓子眼。 温砚舟被亲得控制不住地流泪,他想逃走,在衣柜中不住地挣扎,却在身下分外柔软的衣服中越陷越深,根本找不到一个可靠的支点,根本无法逃离。 好不容易将双腿从衣服堆里挣扎出来了,温砚舟下意识就想用膝盖将面前逼得自己无处可逃的青年抵开,可谢谨行却好似知道了他的念头,竟提前提膝挤进了温砚舟的双膝之间。 如此一来,温砚舟的挣扎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化解了。 他只能在衣柜之中,被亲得越陷越深,无力摆脱。 但谢谨行在衣柜里亲了温砚舟一会后,却将原本扶着温砚舟腰肢的手往后一滑,挤进了柔软衣服与那挺翘臀部的缝隙之中,一个用力,竟像抱一个孩子似的,将男人从衣柜里抱了出来。 失重的那一刻,温砚舟被吓得下意识搂紧了谢谨行的肩。 谢谨行在头顶轻笑了一声,快步走了几步,弯下腰将怀里的温砚舟放在了床上。 感觉到落在脸侧的抚摸,温砚舟睁开被吓得紧闭的双眼,带着一丝侥幸,朝伏在身上的谢谨行小声道:“小谨对不起啊,叔叔不是有意要藏在你衣柜里的,叔叔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做了……” 谢谨行却是笑了,他的身体伏得更低了,几乎是贴在温砚舟脸侧低低道:“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 “温叔叔第一次躲进我房间里时,我就已经知道了……”谢谨行只低低地笑,“舟舟叔叔,你就没感觉到,有几次你不小心在我房间里睡着,一觉睡醒嘴唇却肿起来了吗?” “我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在放任,我一直在等着你主动……”谢谨行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可我现在等不住了。” 话音落下,谢谨行从温砚舟脸颊上抬起了脸,同时,他将说话间从抽屉里拿出的盒子单手拆开,盒子里的小袋子洒落床面。 谢谨行随手拿起其中一片,朝着身下的温砚舟轻笑着,不等温砚舟反应,咬住其中一角将其撕开了。 见了那被拆开的方形塑料袋,哪怕是温砚舟,也终于知道,谢谨行想做什么了。 来不及思考过多,温砚舟立刻翻过身,朝远离谢谨行的方向爬去。 可他只爬了几步,就被谢谨行轻而易举拖了回来。 温砚舟这下是真的吓哭了,那一双漂亮的浅色眼眸只轻轻一眨,就掉下眼泪,晶莹如宝石般美丽。 他连鼻尖都哭红了,微微颤抖着看向谢谨行,“小谨呀,放过我吧……我只是个大叔,不值得你这么做呀……” 可这个玫瑰般美丽的大叔却根本不知道,他的这幅模样根本无法劝退任何人。 反而是……将撕碎吞噬他的恶劣心思无限放大。 “大叔不是喜欢我吗?那我这么对大叔,大叔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大叔勾引我就算了,连沈渊迟都想要,就有点太贪心了吧?大叔知道吗,白天我在游泳馆看到沈渊迟亲你时,我就在想……”谢谨行的脸庞越笑越狰狞,“我该把温叔叔你干.死在床上!” 宽松的睡裤轻易被卸去了。 紧接着,有什么抵了上来,温砚舟想要挣扎,偏偏手臂被紧紧按在两侧,试图爬开而趴着的姿势方便了一切的发生,他只能哭泣,不明白他这样坏的变态大叔,为什么会被困在床上鞭笞。 不同于和沈渊迟的那一次,沈渊迟是用了手指,谢谨行却根本没用手指,温砚舟还未吃过这么可怕的,最后谢谨行还用了力,一下子全叫温砚舟吃进肚子里,直让温砚舟浑身都往前一倾,先是失声尖叫了一声,才缓缓接上了哭泣声。 可就连这点哭声,也如骤雨打荷面般,被打得断断续续的,渐渐地,那哭声竟是变了个调,温砚舟眼尾鼻尖都红了,雪白的身上竟浮起动情的粉来,本来已经忍了命一般地不再挣扎,而只是趴着任凭谢谨行动作,可不知为何,怪异的感觉却是袭上温砚舟脑海,直叫他几乎发疯,竟是又挣扎着逃跑了。 可他一逃离,就被箍着腰狠狠拽回,每一次都更重,不觉间却是被撞到了床头,酸胀之意几乎是瞬间就攀升至顶,温砚舟只能握着床柱哭叫,红舌收不住地吐出。 他只觉得自己要坏掉了,谢谨行却是伏在他身后,低笑道:“温叔叔怎么流水了?”随后,却是扳过温砚舟的脸颊,将男人的哭声都吃进嘴里。 那倒在床上的方形塑料袋,就这么又被撕开了几片,可哪怕是用上了这些,男人却还是被弄得浑身都一塌糊涂。 不知过了多久,温砚舟从床头又逃到了床脚,双手却都被谢谨行抓在身后,只能靠着谢谨行的拉拽才不至于失力倒下。 忽然间,温砚舟那双被泪光蒙住的眼眸骤然一缩。 谢谨行的房间门,竟然是开着的! 门外是一片漆黑走廊,唯有卧室的灯光,顺着门缝向外照射。 一双漆黑眼眸透过门缝,静静地看向屋内,有人正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像是注意到了温砚舟的目光,那双眼眸垂下,与温砚舟对上视线。 那双漆黑眼眸中毫无情绪可言,又像是在问温砚舟。 现在,你满意了吗?—— 作者有话说:明天试试能不能完结这个小世界 感谢宝宝们的追读! 第37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37 “邵少爷, 谢家到了。” 邵潜岳从浅眠中惊醒,立刻揉了揉眉心,强行将困意驱散, 透过车窗看向谢宅。 司机见了邵潜岳脸上的疲态, 不知是否是自那个男人出现后,邵潜岳面上偶尔会展现出的柔意增长了他的胆量, 司机犹豫了一会, 竟是忍不住劝道:“邵少爷, 这段时间您忙得觉都来不及睡,现在也这个点了, 温先生肯定已经睡着了, 何必非要过来看上这么一眼呢?” 这段时间里,邵潜岳的确是忙。 温砚舟住进谢宅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最开始的几天邵潜岳抽得出空来谢宅见温砚舟, 之后邵家公司的事务却是突然增加了, 邵潜岳只能回到公司处理, 等忙完已是深夜, 连睡眠时间都被迫缩减, 更不用说是到谢宅见温砚舟。 可这样忙了几天,邵潜岳便有所察觉, 查了那几个给邵家增加事务的公司。 毫无例外,竟都或多或少有过与谢家合作的痕迹。 到底是谁想让邵潜岳闲不下来去见温砚舟,这个问题, 似乎已然有了答案。 邵潜岳当即就记起,当时在邵宅里,谢谨行似乎是正义凛然地拆穿温砚舟的恶行,可在拆穿了之后呢? 他失控地触碰了温砚舟。 之后在谢宅, 谢谨行一直表现得很正常,以至于邵潜岳竟是忽略了那日谢谨行的异常。 想到这点,邵潜岳便不顾还在进行的会议,连夜赶到了谢宅。 只是,此时到了目的地,看向温砚舟房间的方向,却只见漆黑窗户,显然,屋里人已然睡下。 邵潜岳目光怔然,几乎以为自己是神经过于敏感了——毕竟,谢家与邵家是结交已久的世家,和邵家有过合作的大企业,自然也会和谢家有合作,这完全是合理的,他却仅凭这点痕迹认为是谢谨行暗中做的手脚,这个理由似乎还不够充分。 就在邵潜岳打消心中疑虑,准备吩咐司机开车回家之时,温砚舟房间隔壁的窗户,却是忽地被打开了。 隐约间,一只纤细雪白的手臂从窗里探了出来,只在空中胡乱晃了一下,就又被拉了回去,打开的窗户也关上了。 那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若是常人,恐怕会以为那只是幻觉罢了,可邵潜岳却是脸色大变,喃喃着“妈妈”,竟是当即就下了车。 “邵少爷!两位少爷和温先生都已经睡下了,您这个点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邵潜岳沉着一张脸,却并不回谢家管家的话,只一味地大步往前走,几乎已是跑起来的速度。 然而谢家管家却是小跑着也要拦他,一边拦还一边劝:“邵少爷!您有什么事,就先在客厅等候吧,我去帮您叫谢少爷!” 邵潜岳却是冷了脸,只觉谢家管家知道谢谨行在做什么肮脏事,在为谢谨行打掩护,便立即吩咐身后司机:“按住他!” 司机闻言脸色一凛,不明白邵潜岳为什么突然要做这种几乎是要与谢家宣战的事,却还是照着邵潜岳的吩咐,猛地暴起将谢家管家按住了。 没有了管家的阻拦,邵潜岳的脚步更快,可刚上二楼,提前得了管家预警的保镖队长厉振却正守在这里,朝邵潜岳一点头,恭敬中却又带有强悍的攻击性,“邵少爷,请止步吧。” 邵潜岳见了厉振,却是毫无预兆就重重朝厉振脸上砸去,暴怒道:“找这么多人来拦我?谢谨行到底在对砚舟做什么?!” 挡住这一拳,对于厉振而言,自然算不上是难事,可不知为何,听了邵潜岳的话,他反击的动作却竟是慢了下来,被邵潜岳找到了空隙,竟就这么闪了过去,快步冲向谢谨行的房间,猛地将门撞开! 只这一眼,邵潜岳却是浑身都僵住了。 混乱的房间,所有一切都乱作一团。 糜烂的气味溢满整间房间,混乱中匍匐着个美丽的男人,柔软乌发凌乱地黏在发了汗的雪白颈部,浑身上下映满了暧昧红痕,连一块好肉都找不出来,脚趾亦也不被放过地吮.吸.舔.咬直至红肿,那两点亦是不被放过,艳丽得就如吸□□气的魅鬼,越是疼爱,越是美丽诱人。 可这样一个诱人的艳鬼,眉眼间的神情却是可怜到了极致,已不知是哭过几回,一双浅色眼眸浸透了泪光,眼尾与鼻尖红透了,见到撞门闯入的邵潜岳,他失神的眼中亮起一丝希望的亮光,好似抓救命稻草一样地朝邵潜岳伸出了手,颤声道:“潜岳,救我……” 轰! 那一瞬间,邵潜岳的脑子已经炸开了。 妈妈。 他的妈妈。 他那会在雷电与月光中将他搂在怀中安慰的妈妈。 现在,却被欺辱到了这个程度。 邵潜岳暴怒地抬眼,看向伏在男人身上的谢谨行,怒吼道:“你们!就是这么对他的!” 谢谨行亦是浑身汗津津的,闻言,居然还朝邵潜岳露出了个笑来,“怎么了?我这不就是在报恩吗?” 可话音刚落下,迎面而来的,却是邵潜岳的一记重拳! 谢谨行被这一记重拳打得从床上滚落,可这一下,却是叫温砚舟双眼失神,克制不住地哭泣出声。 听到温砚舟的哭声,邵潜岳的怒火更甚,几乎恨不得在这里就把这两个白眼狼都打死。 可这毕竟是谢家的地盘,若是把事情闹大了,要想把温砚舟救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邵潜岳只能忍住心中暴怒,快速脱下外套,将温砚舟包在外套里搂入怀中。 感觉到有阻力,邵潜岳便才发现,一旁还有个默不作声攥着温砚舟一手的沈渊迟,只是沈渊迟衣着完好,他便不似在谢谨行面前般暴怒,只压抑着沉声道:“沈渊迟,砚舟帮你找回了父母,你就这么对他吗?” 沈渊迟那双漆黑眼眸幽深如深潭,“可是,这难道不是温叔叔想要的吗?” “他想要谢谨行,我就让他去找谢谨行,这不就是报恩吗?” 沈渊迟露出空洞的笑容,“邵潜岳,要不你问问温叔叔,他是愿意和你走,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和谢谨行在一起。” 闻言,邵潜岳拧起眉头,今夜在谢宅见证的一切超乎他的想象,沈渊迟所说的,却是更加令他脑中一片混乱。 温砚舟还在邵潜岳的怀里颤抖,可他当然也听到了沈渊迟的话。 沈渊迟猜对了。 如果是昨日的他,为了做每日的人设任务,他当然不会离开这里。 只是…… 现在的人设任务后面,却是渐渐浮现出了【已完成】的标记。 温砚舟缓缓抬手,搂住了邵潜岳脖子,趴在邵潜岳肩上轻声道:“潜岳……我跟你走。” 犹如一记定心剂,邵潜岳脸上的犹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相反,沈渊迟漆黑眼眸骤缩,仿佛没有料到,温砚舟竟然会选择邵潜岳。 而根本不等沈渊迟反应过来,邵潜岳便已用力扯开了他攥在温砚舟手上的手,转头就走。 在他往外走时,谢谨行也回过神来,捂着不断流血的额头,朝厉振怒道:“厉振,拦住他!” 厉振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邵潜岳怀里的男人身上,他几乎是在邵潜岳后脚赶到卧室门口的,邵潜岳看见的,他当然也看见了。 此时此刻,听到雇主的命令,他本该照做的,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动手。 只是眼睁睁看着邵潜岳抱着那个男人,从面前快步走过。 * 灿烂的阳光照在后院里,肥沃土壤冒出绿芽,在水珠的滋润下摇摇摆摆,显得活力十足。 浇完新发芽的花种,男人穿着围裙,围裙系带在腰后系紧了,收出极为曼妙的弧度,男人哼着歌,转头又依次去浇已长大的、已冒花苞的植株和已彻底绽放的花朵,各色花朵争相夺艳,可无论是谁,都比不过那雪肤红唇的男人夺目。 穿着西装的男人踩着皮鞋快步走到后院,见了这一幕,脚步却是骤然放轻了,悄然地注视着花丛中轻扬着唇角照料花朵的男人。 不知看了多久,青年才低声道:“砚舟。” 听到低沉的声音,温砚舟眼中顿时亮起,快速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见邵潜岳面上带着一丝微笑站在后院的入口,便开心地叫了一声,举着花洒就往邵潜岳奔了过去。 邵潜岳赶在他被自己绊倒前抱住了他。 手里的花洒掉在地上了,温砚舟却来不及管它,只搂着邵潜岳的脖子开心道:“潜岳,你终于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 温砚舟说:“潜岳最近很忙吗?一直没有过来找我。” 邵潜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这段时间谢家针对邵家的动作有点多,一时之间抽不出时间过来找你。” 温砚舟知道,自从邵潜岳把自己救出来,谢谨行和沈渊迟就很针对邵潜岳,还总是想着把自己抢回去,某天还真的闯进了邵宅里,为此,邵潜岳便不得不把自己藏到这栋山间别墅里来。 只是,住在这栋山间别墅虽然安全,却实在是有点无聊,温砚舟便又开始种起花来了。 想到种花,温砚舟也有了精神,这时便从邵潜岳怀里挣扎出来,兴致勃勃地朝邵潜岳介绍院子里新开的花。 先前把邵宅花园“整理”得七零八碎的男人,现在种出能开花的植株来,真的是很厉害的进步了。 只是,在温砚舟专心致志介绍那些花朵时,邵潜岳的神情却是没有温砚舟般愉悦。 注视着那被男人静心照料的花朵,一双冰蓝色眼眸却竟是渐渐冷了下来。 温砚舟还未介绍完,邵潜岳就打断道:“砚舟应该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吧。” “噢……那我们快去吃饭吧。”温砚舟这才后知后觉听到肚子的咕咕声,进而想到,邵潜岳工作了一天,还没有吃饭,便红着脸不再介绍了,朝邵潜岳走过去,想去牵邵潜岳的手。 邵潜岳没有牵他的手,而是直接将温砚舟打横抱起,抱着人进了屋里。 山里别墅的餐厅比起邵宅小了太多,自然也就没有邵宅那么长的餐桌了,而是一张很小的餐桌,餐椅只有一个,邵潜岳过来时,温砚舟就只能坐在邵潜岳腿上,被邵潜岳一口一口地喂,每一口饭都要经过邵潜岳的手。 每到这个时候,温砚舟总会有些害羞,但邵潜岳说,邵家被谢家进攻,亏了很多钱,好几个部门都被迫裁员了,就连邵宅都要被卖掉了,听邵潜岳过得这么辛苦,温砚舟当然也不好意思开口让邵潜岳多买个椅子,只能红着脸忍着。 不仅是餐厅只有一把椅子,就连卧室,都只有一间,若是邵潜岳来了别墅,自然是要和温砚舟睡在一起的。 毕竟经历了谢家的事,对于和别人睡在一起,温砚舟原本也是有些紧张的,可邵潜岳却一直都很安分守己,仿佛只是为了守护温砚舟才留宿在山间别墅里一般,从来不会像沈渊迟谢谨行一样,对他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反而是自己…… 夜里,躺在柔软的床上,温砚舟翻来覆去,却是睡不着,最后缩在离邵潜岳有点远的角落里,红着脸偷偷摩挲起双腿。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发生过那种事情后,他好像变得有些奇怪了…… 自己一个人还好,当身旁躺着邵潜岳后,那种奇怪的感觉,就会变得格外强烈起来。 温砚舟蜷缩着手脚,在黑暗里偷偷蹭着腿,可无论他怎么做,却都丝毫缓解不了小腹中那股微妙的酸胀感。 终于,温砚舟忍不住了,转过身去,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潜岳,你睡着了吗?” “怎么了?睡不着吗?” 黑暗中,邵潜岳的声音冷静而平静。 这样平静的声音,衬托得温砚舟更加异常,温砚舟的脸颊更红了,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辛辛苦苦把自己救出来的邵潜岳,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邵潜岳平放在身侧的手,放在了酸软处。 “潜岳,”温砚舟轻声哭着说,“潜岳,对不起,我好奇怪。” “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寂静中,似乎只有温砚舟的啜泣声。 “不是你的错。”邵潜岳沉声说。 他没有挣开温砚舟的手,反而是转过身来,将温砚舟搂在了怀里。 “我会帮你的,妈妈。” 他说—— 作者有话说:还是收不了尾(瘫) 争取在四十章内结束! 第38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38 寂静的夜里, 这座山间别墅便熄去灯光,沉浸在寂静当中。 屋内,温砚舟坐在邵潜岳身上, 以双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雪肤泛着粉,如同喝醉了般, 一双浅色眸蕴着迷蒙细碎的光, 失神茫然到了极致。 邵潜岳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只是扶着温砚舟,以免男人失力倒下。 可即便是如此, 几乎要了温砚舟小半条命, 使得他泪水不住地滴落,透过月光,邵潜岳看见温砚舟微张着的唇瓣, 那张温柔的、美丽的脸庞涨满红晕, 秀气的眉头微拧, 是一副囿于苦闷而不得解脱的痛苦模样, 痛苦而情乱意迷。 邵潜岳当然知道, 以这种方式,恐怕是到了天亮也无法结束。 可尽管如此, 邵潜岳却也没有出声提醒,反而是静静注视着男人流下的泪水,仿佛正身处宴席之上, 细细地品尝着眼前的一切。 尽管男人并不是他真正的母亲,可这般颤颤巍巍,便仿佛又将他诞生了一回般,哪怕只是见证着这一切, 邵潜岳也能从心底感受到强烈的满足感。 这才是真正的水乳交融。 没过多久,男人便软软地倒在邵潜岳怀里,失了力地轻声道:“潜岳,帮帮我吧。” 邵潜岳松开伏在温砚舟腰上的手,轻轻拂开温砚舟那黏在脸侧的发丝,男人的头发越来越长了,从最初的及肩,到此时几乎及腰,披在一侧时,就好似真正的母亲一般,温柔而包容。 “好,妈妈。”邵潜岳在温砚舟额上落下一吻,随后双手重新落在男人腰身上,帮着男人将身体抬起。 就在温砚舟以为,一切就要结束之时,邵潜岳接下来的动作却完全与他所想相反。温砚舟猝不及防哭叫了起来,可他的声音还未彻底发出,就被邵潜岳吞入口中。 邵潜岳抱着他,翻过了身,高耸的肩背如小山般,将男人彻底覆盖住,连一丝发丝也不愿放过。 * 这次,邵潜岳在山间别墅里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温砚舟变奇怪的次数,也渐渐变多了。 从最开始只在夜里变奇怪,到现在变成了只是轻轻被邵潜岳碰一下,就会变得古怪。而邵潜岳每次都会察觉他的不对,并满足他那越来越频繁的需求。 渐渐地,只要穿着裤子走动,温砚舟就会被磨得面红耳赤的,邵潜岳便从山下买了点裙子过来。虽然觉得羞窘,但比起被裤子磨得流泪,温砚舟还是穿上了邵潜岳为自己准备的裙子。 相比裤子,裙子的确是让温砚舟更加轻松了,只是根本的问题却还是没有解决,邵潜岳还是得随时处理温砚舟生出的欲求,而换上裙子,似乎又更方便了这一过程。 最强烈的时候,除了进食和睡觉外,两人几乎是整整一天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这样下来,温砚舟便难免对邵潜岳生出些愧疚来。 邵潜岳从谢宅救了自己,为此邵家还被谢家进攻着,在这个要紧的关头,他却还要陪自己在山间别墅里,满足自己随时随地的需求。 只是邵潜岳却说:“打雷那日,妈妈哄了我一夜。” “我现在,也不过是在回报那一夜罢了。” 闻言,温砚舟却是更愧疚了。 相比邵潜岳的付出,他仅仅只是在那日夜里把邵潜岳哄睡了,似乎根本不值得邵潜岳这样的付出。 随着邵潜岳待在山间别墅的时间延长,温砚舟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尤其是他发现,邵潜岳在陪着自己时,公司里有电话打来,他居然会挂掉电话,甚至会把手机关机。 可先前邵潜岳不是说,邵家现在正在被谢家攻击,正处在很危险的境地吗? 这个时候把电话挂掉,难道不会导致邵家更加危险吗? 抱着这样的疑虑,在下一次电话响起,邵潜岳抬手就要将那电话挂断时,温砚舟拦住了他的手,轻声道:“潜岳,是公司的电话吗?不接的话,会不会有什么急事?” 邵潜岳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没有挂掉那一通电话。 温砚舟以为他会退出后再接通那通电话,却没有想到,他就着此时的姿势,接通了电话,还开启了免提。 在电话那头公司下属的汇报声与邵潜岳分外冷静的应答声中,温砚舟在邵潜岳近乎疯狂的攻势下几乎崩溃,咬着被单才不至于发出奇怪的声音。 而自那之后,邵潜岳就再没有在温砚舟面前挂过电话,哪怕是谈论公司的事务,也从未避讳过温砚舟。 只是每回邵潜岳与下属谈论公事,温砚舟却都处在紧绷状态下,根本就无从知晓邵潜岳与下属究竟在电话中谈论了什么事。 但温砚舟也从那支离破碎的对话中察觉到,邵家的处境,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至少,邵潜岳及时是身处不便,居然也能将工作全权交给下属处置。 直到一日清晨,吃着早饭的邵潜岳接了一通电话,竟是脸色大变,起身就往外走去。 早餐前温砚舟才刚被满足过一次,此时正是浑身酸软,根本跟不上邵潜岳的脚步,等到他走到门口,邵潜岳已经上了车,隔着车窗朝他吩咐了几句,让他照常吃饭,自己回公司处理一下急事就回来,随后便开车离开了这栋山间别墅。 只是,邵潜岳却并未如所说的那般,马上就回来。 过了好些日子,温砚舟也没能在门口看到邵潜岳驶回山间别墅的车。 而奇怪的是,自从邵潜岳离开了之后,那控制不住的怪异感觉,却竟是渐渐地消退了。 温砚舟又回到了花园里,惊讶地发现,先前冒了芽的花种,居然死掉了大半,原本开得正盛的花朵,也都凋零了。 看着这一幕,温砚舟这才察觉,自己到底有多久没照料自己的花园了。 他叹了一声气,系上了围裙,拿了一旁的花锄,准备将那些死掉的花种挖出来。 “邵潜岳把你养在这里,是为了让你种花的吗?” 一道轻佻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直将温砚舟吓了一跳,差点摔进花田里。 那人却轻笑了一声,飞快握住温砚舟的手将他一拉,原本即将摔进花田里的温砚舟就这么撞进了那人怀里。 山间别墅除了几个佣人和邵潜岳外,几乎没有人会来,温砚舟被这意外出现的人吓得张嘴就要叫出声,那人却好似提前知道了他想做什么般,立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笑道:“别叫。” “敢叫出来,我也不介意当着那几个佣人的面干你。” 这样威胁中带着几分轻佻的语气,唤醒了温砚舟许久之前还在圣黎学院时的记忆,他睁大了眼,抬起头看向那搂住自己的人。 有着一头金发与一双桃花眼的俊美青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居然是随忻。 见温砚舟那双浅色眸睁得大大的,似有千言万语想问,随忻便试着松开了捂在温砚舟嘴上的手。 温砚舟果然没有贸贸然叫来佣人,而是好奇地盯着随忻看:“小忻?你怎么在这里?” 随忻的声音顿时变得凉凉的,“怎么,邵潜岳可以过来,我就不能过来吗?” 空出来的手勾起温砚舟垂在肩前的一缕乌发,在食指上漫不经心地绕,随忻淡淡道:“不过,我真是没想到,你这么一个看起来脑子不是很聪明的大叔,居然能把他们几个人迷成这样,多年朋友情谊都不管了,要不是谢谨行帮我说情,我说不定到现在还被家里的老古板关着呢。” 听到随忻的话,温砚舟顿时想起邵潜岳那日急急忙忙离开的模样,就是他也知道,一定是邵家又被谢家攻击了,邵潜岳才会脸早饭都不吃就走。 温砚舟立刻握住了随忻的手,焦急道:“小忻,你现在和小谨他们还有联系是吗?” “你能不能劝一劝小谨,让他不要在攻击邵家啦?都是好孩子,不要因为我做到这一步好吗?” 随忻竟是罕见地愣了一下,“邵潜岳告诉你,谢家现在在进攻邵家?” 温砚舟一脸紧张地盯着随忻,用力地点了点头。 随忻脸上的神情,却是越发的古怪了。 但很快,他竟是露出了暧昧的笑来,俯下身凑近温砚舟笑道:“让我当说客呀,当然可以,不过……你要拿什么作为交换呢?” 随忻的视线下落,停留在温砚舟的唇瓣上,那唇上的咬痕甚至还未彻底消除,又再度下落到男人露出的脖颈,暧昧咬痕与吻痕几乎将雪白肌肤覆盖,可见留下痕迹者对男人的疯狂占有欲。 看着那些痕迹,随忻只觉碍眼。 忽然,随忻眼神一厉。 来时男人系着围裙,又是蹲在地上,此时仔细一看——男人居然穿着的是裙子! 邵潜岳那狗贱人,这是把温砚舟当成什么了,居然让他穿裙子! 那一瞬间,随忻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可正当他张嘴准备将所有事实吐露出口时,男人却是下定了什么决定来,红着脸就往随忻唇上撞了过去! 随忻被这一吻惊得脑子轰地一声。 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红了个透!—— 作者有话说:失踪大半本的随忻终于回归战场了! 第39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39 枯死的花种被挖出土, 只留下尚还带有一丝生机的嫩芽。 随忻挖了一会,却突然察觉到不对——他是过来挑拨邵潜岳和温砚舟关系的,凭什么在这里帮温砚舟干活?! 意识到这一点, 他那张花花公子一般多情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只是被亲了一口,居然就昏了头一般地听男人的话, 甚至把本该掩藏的所有秘密都吐了出去, 这要是被模特圈的朋友知道了, 恐怕他未经人事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在那个圈子里,处男可比杂志没人买要更遭人嘲笑。 可当随忻愤愤丢下手中花锄, 转头看向温砚舟, 准备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的形象时,却是被眼前这一幕看得不由一愣。 渐而黯淡的夕阳下,年长的男人俯首靠在长满藤蔓的篱笆边上, 夕雾下他的面容显得美丽而朦胧, 仅以一条缎带系着的柔顺乌发从肩侧垂下, 洁白长裙委地。 这如画卷般的一幕, 对于富有艺术嗅觉的随忻而言, 是近乎致命的迷人。 如果不是随忻知道他是个男人,恐怕会误以为他是个美丽的、哀愁着家事的美丽人妇。 随忻竟是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温砚舟是人妇,那他算是什么? 背着邵潜岳和别墅里的佣人进入花园之中,借着花丛、树木与篱笆的遮挡与人妇见面, 说着离间温砚舟与邵潜岳的话,甚至在不久前,他还和温砚舟接了一个吻…… 会做出这种行径,他不就是……奸夫吗? 这幻想几乎称得上是疯狂, 可不知为何,随忻一想到这些,胸膛中竟是燃起一股诡异的热意来。 温砚舟还在想着随忻刚刚说的话,他的眉头微蹙着,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自己从随忻口中听来的话,“小忻,你说邵家根本没有被谢家攻击,反而是邵家……收购了谢家很多部门,逼着谢家宣告破产的事,是真的吗?” 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是没有发现,随忻已在他不觉间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当然了,我有什么理由骗你?”随忻轻哼,悄声将双手撑在温砚舟身侧篱笆上,几乎将男人拢在自己怀中,“你不会上网吗?傻到邵潜岳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温砚舟喃喃道:“潜岳说小渊有可能会通过网络追踪到我的位置,就把我的手机收走了。” 山间别墅也没有电视机,佣人也不和温砚舟说话,温砚舟对外界的一切认知,全都来源于邵潜岳,邵潜岳不在的时候,温砚舟便只好看看书、种种花来消磨时光。 几乎是瞬间,随忻就知道邵潜岳的意图了。 把漂亮又老实的男人骗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别墅里关起来,不让他与外界接触,男人的所有认知由自己灌输,男人的生活全然围绕着自己,想怎么摆弄男人就怎么摆弄,男人那双美丽的眼中只会出现自己的身影…… 只是想想,就诱人到了极致。 邵潜岳那个贱人,还真会享受! 随忻还非就要破坏邵潜岳的好日子。 他直接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温砚舟,“不信的话,你自己查。” 温砚舟看着随忻手中的手机,纤长的睫羽颤抖着,许久,他终于接过了随忻的手机。 只是,接过了手机后,他却只是紧紧攥着那支手机,久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像是害怕,真的会搜到随忻所说的一切。 随忻见状,也没有强逼着温砚舟接受这一切,他垂下头,贴在温砚舟耳侧轻声蛊惑道:“如果他真是为了你好,何必收你的手机,又把你关在这里?” “我对你毫无保留,才会把手机交给你。” “你不知道吧,你被邵潜岳带走后,谢谨行就被谢家二老关了禁闭,第二天,邵潜岳就代表邵家向谢家宣战了。你是谢家的恩人,你在邵潜岳手里,谢家当然不会对邵家做什么,任凭邵家收购谢家的股份,想以此作为求和的筹码,只是,谁也没想到——”随忻勾唇,低垂的脸庞几乎贴在温砚舟脸上,“邵潜岳根本就没想接受谢家的求和,他只是以你为名义,想要吞并谢家罢了。” “而你……正好又是他想要独占的,所以他断去你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把你关在这间别墅里,把你变成他一个人的禁.脔……” 温砚舟轻咬着下唇,眉眼间的苦闷之色愈浓。 他本就不算聪明,如今发生的这一切都远远地超出他的思考能力,不由令他思绪混乱。 不知为何,脑海中的系统,此时也没有说话。 天色渐渐暗下,等温砚舟回过神来,身侧竟已空无一人。 仿佛突然出现的随忻只是他的一场幻觉罢了。 可那拔除了枯芽的花田与攥在手心里的手机,却无情地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温砚舟盯了一会手中的手机,却是忽地听到,从别墅门口处传来的低沉轰鸣声。 这个点开车来山间别墅的,只有一个人。 “砚舟?”邵潜岳低沉的呼唤声传来,渐渐逼近花园。 1 一听到这声音,温砚舟就下意识朝门口走了几步,想去迎接回来的人。 只他才走了几步,就忽地停下了脚步,视线有些慌乱地在手里随忻的手机与别墅的方向间来回切换。 【别让邵潜岳发现手机。】沉寂已久的系统忽然出声提醒道。 【把手机藏进袖口里。】 温砚舟几乎是本能地听从系统的话,甚至没来得及想,为什么不把手机藏到裙子的口袋里。 几乎是在他将手机藏进袖口里的下一刻,邵潜岳就踏出别墅通往花园的门,进入了花园。 月光下,男人通体被夜露浸透了,乌发湿漉漉地贴在雪白脸侧,长裙浸透污泥,无措地站在花园中看着自己。 邵潜岳双眸微眯,可不等他生出疑心来,一滴晶莹泪珠却是骤然从温砚舟眼眶中落下,顺着脸颊流至唇角小痣处。 温砚舟竟是小跑了几步,扑进了他的怀里。 搂住扑到怀里的男人,邵潜岳竟是有几分失神,男人向来羞于表现自己的情感,这样情感外露的行为,他还从未在男人身上见到过。 “怎么了?”邵潜岳低沉的声音里,浮现出一丝温柔。 “我好担心你……”男人的声音闷闷的,似乎是被忧虑折磨了好几日。 温砚舟将脑袋蒙在邵潜岳怀里,将藏着手机的手藏在邵潜岳身后,如果不是系统提醒,他根本不懂该如何掩饰自己的异样。 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温砚舟的心跳跳得很快,几乎到了担心邵潜岳听到自己心跳声的地步。 但邵潜岳却被他的一扑转移了注意力,只是轻抚着他的背脊,低声道:“没事了,都结束了,到晚餐点了,我们该吃饭了。” 若是以往,温砚舟根本不会把邵潜岳的话放在心上。 可此时此刻,听到邵潜岳口中的“都结束了”,他竟是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一丝恐怖来。 都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谢家对邵家的攻势结束了,还是……邵家对谢家的收购已经结束了? 对使用手机的犹豫,此时消失了。 这回,没有系统的引导,温砚舟就自发做出了行动。 “潜岳,我现在有点脏,想洗澡……”温砚舟从邵潜岳怀里缓缓抬起脸,露出带着泛红眼眶与湿润脸颊的美丽脸庞,“你可不可以抱我去洗澡?” …… 热水淅淅沥沥流入浴缸当中,温砚舟将褪下的衣裙努力地折成一大团,放入脏衣篓里,却没有立刻进入浴缸中。 尽管邵潜岳先去餐厅里了,温砚舟还是看了一眼浴室门,没看到门外有人的影子,才拿出脏衣服里的手机。 随忻的手机没有设锁,温砚舟只轻轻按了开机键,就进入了桌面。 看了屏保,温砚舟不由一愣,竟然是他在随忻工作室里拍过的照片。 身着雪白长袍的男人温柔垂眼,将手中青翠葡萄喂食至青年口中。 青年抬眼,眼中竟满是对桌上男人的贪婪之色。 【别看了,先搜新闻。】 在系统的提醒声下,温砚舟回过神来,轻咬着唇瓣打开了浏览器。 只是在搜索框输入“谢家”几个字,搜索框下就自动弹出了相应的内容。 “谢家惨遭邵家掠夺式收购,市值爆降”、“谢家幼子沈渊迟宣布脱离谢家,与兄长切割”、“谢家失势,合作伙伴竟落井下石”、“谢家……”。 最近的新闻是——“谢家收购案进入终点,即将并入邵家”。 这原来就是……邵潜岳口中的“结束了”吗? 温砚舟咬在下唇上的力道不觉间加重,留下咬痕。 “嗡嗡!” 忽然间,手中的手机震了一下,温砚舟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在地上,连忙将手机调为静音,把手机重新藏回脏衣篓里。 过了一会,没听到浴室门外有什么动静,他才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居然是有人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还满意你看到的内容吗?] 温砚舟抿着唇,回了一条短信:[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被欺骗的滋味不好吧?你难道想被他一直关在山里吗?] [我可以帮你逃离那里。] [明天到花园里,我可以帮你离开。] 手机屏幕发出的光照在温砚舟面上,他静静地看了一会短信内容,将手机关机了,在系统的指示藏在了浴缸与墙壁的缝隙里,才开始泡澡。 因为心里藏着事,且刚才看手机浪费了太多时间,温砚舟只泡了一会,就从水里出来了,穿好浴袍便往浴室外走出去。 刚踏出浴室,温砚舟的脚步就顿住了。 邵潜岳居然就坐在卧室里,静静地看着手机。 温砚舟开门的瞬间,邵潜岳就抬起了眼,冰蓝色眼眸紧紧盯着温砚舟。 “潜岳……你不是说要去餐厅……”温砚舟有些结巴。 “反正在餐厅也是等,不如在卧室等。” 邵潜岳低声说着,忽地站起了身,温砚舟像是这时才发现邵潜岳有多么高大一样,浅色眼眸中竟是有几分瑟缩。 但邵潜岳却是回过身去,将他放在床上的什么东西拿了起来,展露在温砚舟面前。 那居然是一件……雪白色的丝绸睡裙。 “这件衣服很适合你,我就买下来了。”邵潜岳低沉声音似是柔和,又不容抗拒。 “穿上它,妈妈。”—— 作者有话说:呱师傅在当牛做马,更新就略晚了点(跪地) 第40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40 过于宽松的丝绸睡衣好似空气般轻薄, 令温砚舟有种不安感,好似自己什么都没有穿一般。 只是走动间带起的风,都能吹得身上的丝绸睡裙轻飘飘浮起, 就算是穿惯了裙子的温砚舟, 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身旁身上的裙子一个不小心就被风吹走。 一时之间, 温砚舟满心满眼只有身上的丝绸睡裙, 甚至都忘了防备邵潜岳, 只一手压着裙子,另一手牵着邵潜岳的袖口, 亦步亦趋地跟在青年身后。 在这座山间别墅里所养成的对邵潜岳的依赖心, 不觉间影响着他的行为。 忽然,邵潜岳的脚步停了下来。 温砚舟浑然不觉,因着惯性, 就这么一头朝邵潜岳撞了过去。 只他却并没有撞上邵潜岳坚硬的背脊, 接住他额头的, 是邵潜岳宽大的手掌, 可哪怕是没那么硬的手掌, 也是撞得温砚舟倒退一步,捂着脑门茫然地看向邵潜岳。 冰蓝色眼眸映出男人此时的模样。 尚未彻底吹干的、微微洇湿的乌黑长发柔顺地垂在男人胸前, 雪白丝绸睡裙长至脚踝,柔软的材质将男人绰约腰身若隐若现地勾勒成形,男人的肌肤比睡裙更白, 脸颊却是染着羞窘的艳色,红唇微张,唇边小痣更增添了诱色,好似需要无数疼爱才能灌满的美艳人妻般。 可偏偏这样美丽而诱人的男人, 有着一双天真而澄澈的眼睛,他抬起眼看向邵潜岳,目光懵懂纯然,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有多惑人心神。 邵潜岳注视了温砚舟一会,冰蓝色眼眸渐渐发沉。 “潜岳……怎么了?”温砚舟有些不安地问道。 邵潜岳突然的注视,令温砚舟下意识记起了自己藏在浴室里的手机。 本以为邵潜岳在餐厅等自己,他才在浴室里用手机……可邵潜岳竟然是根本没有离开浴室,而是在卧室里等他。 温砚舟甚至不确定,邵潜岳有没有听到手机的震动声,可邵潜岳没有主动提起,他当然也不可能笨到主动问邵潜岳有没有察觉异样,那样做不就相当于是不打自招了吗? 忽然间,邵潜岳弯下腰,忽然迫近的冷峻脸庞使温砚舟回忆起新闻配图中,邵潜岳同样冰冷的面容,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然而,邵潜岳却是低声叹道:“妈妈走得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话音刚落,也不等温砚舟是否反应过来,他就将手放在温砚舟臀后,猛地一个用力将男人抱在了手臂上。 “啊!”骤然的失重感令温砚舟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就搂住了邵潜岳的肩膀。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像小孩一样,被邵潜岳抱着坐在了手臂上。 这更让温砚舟感到不安,搂着邵潜岳肩膀的手不由收紧了,紧张地让邵潜岳把自己放下来。 只邵潜岳却置若罔闻,单手抱着温砚舟,大步往餐厅走去。 餐厅仍是只有一把椅子,从前温砚舟只以为邵家是真的快破产了,便从未质疑过它的存在,可温砚舟现在知道邵潜岳已将谢家的产业吞并干净,几乎是最富有的人了,看着这唯一的椅子,竟是感到了说不出的怪异。 邵潜岳却似乎并不知道温砚舟在想什么,只是如往常每一次吃饭一般,抱着他坐在了餐厅里唯一的椅子上。 几乎是坐下来的瞬间,温砚舟的脸就红了。 透过分外单薄的丝绸睡裙,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坐在了…… 可邵潜岳像是什么异样都没有感觉到一样,面色如常地拿起碗筷,为温砚舟夹起菜来。 温砚舟却渐渐地坐立不安起来,他明显感觉到,坐着的地方出现变化了。 说来也奇怪,从前一直都是温砚舟先变怪,邵潜岳才会平静地满足温砚舟。 可这个时候,温砚舟自己还没有什么感觉,邵潜岳居然先一步变怪了。 温砚舟的脸颊越来越红了,他一开始还抿着唇忍耐,觉得说出来会有些不好意思。可很快,温砚舟就忍耐不下去了,丝绸睡裙薄若无物,下一秒就要被嵌入的畏惧感迫使他开了口,以近乎哭腔的声音轻声道:“……潜岳,我、我站着吃好吗?” 他想要起身,环在腰上的手臂却是忽地绷紧,将他用力按回了腿上。 几乎是瞬间,温砚舟的眼眸中,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可邵潜岳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现般,将夹在筷子上的鸡肉放到温砚舟唇边,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柔意,“吃吧,妈妈。” 鸡肉贴在男人唇边轻蹭,将那红唇蹭上一层油润的光泽。 邵潜岳垂眼看着温砚舟的唇瓣,不知是在喂男人吃晚餐,还是正将男人当做晚餐品尝。 温砚舟眼中含着泪,只想快点结束晚餐,便将筷子上的东西吃掉了,更在之后,无论邵潜岳喂自己吃什么,都想都没想地吃掉。 渐渐地,身体好像都渐渐变热了,熟悉的古怪感再度涌了上来。 温砚舟意识变得迷蒙了起来,原本他的手暗暗撑在桌角上,好让自己不至于全部坐在邵潜岳大腿上,可不知不觉间,身上的力气好似渐渐流失了,五指缓缓从桌角滑下,全身的体重也彻底压了下去,他们的身体就这么彻底契合了。 喂食间,垂在大腿上的丝绸睡裙耸起,光滑的布料勾勒出青年浮着狰狞青筋的手背,裙尾堆起在结实手臂上,隐约可见那白得发亮的细腻大腿。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温砚舟下意识张了嘴想说什么,但下一刻,邵潜岳又喂了米饭入嘴,他有些茫然地蹙了眉,不明白邵潜岳明明在喂自己吃饭,又是什么在触碰自己。 眉宇间的闷色渐渐加重了,喉间的声音却被口中的食物堵住,温砚舟垂下的手下意识攥紧了邵潜岳的手臂,想将其拽开,好别趁着自己吃饭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偏偏使不上力,只能虚虚握着青年的手臂,直到一碗饭吃完,才得以从唇间流泻出轻轻的哭声。 “又难受了?”邵潜岳说着,细密的吻落在男人耳后,几乎是极度享受地欣赏着男人此刻的情态。 温砚舟抬起头,他出了点汗,墨般乌黑的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脸侧,双眸润湿,茫然而可怜地看着邵潜岳。 真是……可怜到可爱。 邵潜岳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柔情来,“我们上楼吧。” 温砚舟想说邵潜岳还没吃饭呢,为什么要上楼呢?可邵潜岳突然的动作却叫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凭邵潜岳将自己抱离餐厅。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忽地一冷,温砚舟打了个颤,忽地意识到,邵潜岳并未如往常般将自己抱到床上。 贴满瓷砖的墙壁,分外明亮的灯光与环绕在自己周围的白色光滑壁面——邵潜岳居然把他放在浴缸里了! 浅色眼眸被惊得睁大了,原本迷蒙的意识都清醒了几分,温砚舟没有忘记,自己刚将随忻的手机藏在了浴缸和墙壁的缝隙,他立刻挣扎着想从浴缸里起来。 然而,邵潜岳却好似看不到他的惊恐,只是侧身将水龙头打开,倾泻而下的热水一下子打湿温砚舟身上的丝绸睡裙,使之湿漉漉黏在身上,透出睡衣下的肤色。 惶急下,温砚舟在浴缸里打了好几次滑,根本无法从浴缸里起身,他只能寄希望于邵潜岳,颤抖着声线祈求道:“潜岳,不要在这里好吗?” 邵潜岳垂眼注视着他,竟是轻轻露出了一个笑,低声道:“可是我想,妈妈。” 话语落下,他单手扯下身上衣服,抬脚踏入浴缸之中。 温砚舟还试图说服邵潜岳,“我刚洗好,潜岳,你还没吃饭,先吃完饭再……” 温砚舟劝说的话语忽然说不下去了。 他看到邵潜岳的手搭在浴缸壁上,那下面的缝隙中,正藏着随忻给他的手机。 “在看什么呢,妈妈?” 邵潜岳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近,温砚舟立刻有些慌乱地收回视线,可同时,他却看见了可怖的庞大阴影。 温砚舟被吓得脸都白了,他忽然感知到了近乎恐怖的危机来,竟是顾不上那藏在缝隙里的手机,下意识就挣扎着想从浴缸里逃出去。 只是在热水中,浴缸是滑的,浴缸壁是滑的,墙壁也是滑的,所有一切都是滑的,温砚舟挣扎的结果,却不过是滑回到邵潜岳怀里。 邵潜岳静静地看着他试图逃跑又被倾斜的浴缸带回,他顺其自然地收拢双臂,将男人紧紧环在了怀里。 水面忽地剧烈波动起来。 “水、水——”温砚舟失神。 “水温正好,不是吗?”邵潜岳低笑,明知温砚舟想说什么,却还是故意扭曲了其中含义,“要不,妈妈今天怎么会泡那么久澡?” “既然妈妈喜欢泡澡,那就多泡一会吧。” * 随忻藏身在山间别墅的花园深处,一遍遍看向逐渐变暗的霓虹色天光。 怎么还不来? 短信里,他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让温砚舟来花园里,自己就能带他离开,如今天色都要变暗了,男人怎么还不来。 再晚一点,邵潜岳白天开下山的车,就又要开上山了。 眉头不觉间皱紧,搭在手臂上的手指更是焦急地快速点起手臂。 随忻一遍又一遍看向手表,今天是邵潜岳正式收购谢家的日子,是他带走温砚舟的绝佳时机,若是再晚一点,收购结束,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忽然,备用手机震动,陌生联系人发来一条短信:[快回来,邵潜岳没有亲自来收购,他还在山里。] 眼皮骤然一跳,随忻顿时惊疑不定。 邵潜岳没下山?那他的车白天怎么下山了? 那难道是……空车? 随忻心头一跳,忽地意识到,这恐怕是一场针对他的陷阱! 他最后看了一眼被困在重重树木之中的别墅,只得压下心中焦躁,转身就走。 可就在此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是忽地传来。 邵潜岳的人来了?! 随忻的警觉性一下子提到最高,他正欲闪身藏到树后,下一刻,一道雪白身影却是踉踉跄跄闯进了花园当中。 随忻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在昏黄夕辉中,那道洁白身影显得格外圣洁美丽,他有些无措地在后院中转了一圈,终于看到还未彻底藏入树后的随忻,便好似被抽离了力气般,朝随忻的方向软倒过去。 随忻根本想都没想,就大步上前扶住了软倒的男人。 触碰到男人的那一瞬间,男人竟是本能地打起了颤。 在男人身上,随忻闻到了一股—— 极为浓郁的气味—— 作者有话说:凌晨还有一更《 》 40-50 第41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完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这一次的邵潜岳分外的可怕。 被抱离浴缸时,温砚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当邵潜岳抱着他到床上, 帮着他将卷作一团的丝绸睡衣褪去丢在一旁后, 居然又继续了下去。 不仅是床上,整间屋子几乎都来了一遍, 到最后, 温砚舟都昏了过去, 可等醒来,却是发现, 邵潜岳竟然还没停下, 甚至于之后只要温砚舟即将失去意识,邵潜岳就会喂他喝上一口水,他的身体就会再度变怪, 迷离而痴狂地在邵潜岳背后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抓痕, 就连早餐, 都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的。 一天一夜, 天色由暗到亮, 又渐渐变暗,温砚舟几乎以为, 自己要死掉了。 可他还记得,随忻说第二天会在花园里等自己,他想带自己走。 最后一次温砚舟其实已经被弄晕了, 但他预先吩咐了系统,系统便顶着休眠,把他又叫醒了。 温砚舟醒来,还等了好一会, 确定邵潜岳真的睡着了,才轻手轻脚从邵潜岳怀里爬出去。 重新站在地面上时,温砚舟险些软倒在地上,几乎以为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但他最后还是稳住了身体,察觉到这一点后,即使是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他还是有些惊喜地在脑海里道:【我现在居然不会摔倒了!】 从一开始随便都会摔倒,到现在浑身酸痛居然也没有摔倒。 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温砚舟还是觉得有些高兴。 系统欲言又止,最终没有顺着温砚舟的话讲,而是道:【我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变奇怪了。】 温砚舟的神色渐渐变得黯淡下来,【……我知道的,小统。】 他虽然笨,却也不是完全的没有脑子。 自己一个人生活时,就一切正常,邵潜岳一回来就变得奇怪,并且只要邵潜岳一喂自己吃东西,就会变得更怪。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觉得,只是自己的问题吗? 温砚舟颤抖着双腿,捡起离得最近的丝绸睡裙,在他弯腰捡睡裙时,似乎有什么流了下来,他难受地蹙起了眉头。 可天色即将变暗,就算是温砚舟也知道,到了晚上,他想走也走不了了,便也没有做过多的处理,将经过一天一夜已经干了的睡裙穿到了身上,踉踉跄跄下楼朝花园的方向赶了过去,所幸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佣人,这才赶在随忻离开前抵达了花园。 抱着温砚舟,随忻低下头,竟是透过男人身上丝绸睡裙的领口,看到了重重叠叠的吻痕。 睡裙外的痕迹都如此刺目,更不用说睡裙底下了。 随忻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陷阱,邵潜岳收购了谢家后,下一个目标必然是随家,以男人为诱饵将他困住,只怕为的就是把他作为人质要挟随家。 最聪明的选择,他该留下温砚舟,反正以邵潜岳对男人的痴迷,邵潜岳必然不会对温砚舟做什么,他大可先行撤退,之后再寻机来找男人…… 只是,看着温砚舟那分外苍白憔悴的容颜,随忻那双总是散漫轻佻的桃花眼竟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心里一狠,猛地将温砚舟抱了起来,可这突然的动作却让原本即将失去意识的温砚舟难受地呜咽了一下,随后,随忻便感觉到了有什么流到了手上。 那么多,不知道还有多少还留在里面。 心里不知把邵潜岳骂了多少遍,随忻却还是忌惮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邵潜岳,抱着温砚舟,飞快朝自己来时的路赶去,找到了自己停在隐秘处的车,轻手轻脚将人放到副驾驶座上,快速开车冲下了山。 车还未开到山下,随忻就看到了那堵满了路口的车。 心里一寒,随忻立刻飞快调头,却是惊觉来时的路上也驶来了漆黑的车辆。 前后都被堵得死死的,对方似乎是知道他们已经逃不了了,便从容下车,抛着手上的手机,冰冷地注视车里的随忻。 那双冰蓝色眼眸只有在触碰到副驾驶座上昏迷的温砚舟才会微微温和一点——却也只是一点。 他给过男人机会,男人却还是选择了逃离。 再度被抛弃的怒火溢满邵潜岳胸膛——唯有再度疯狂的发泄,才能止息。 围在随忻车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 随忻用余光看了眼身旁的人,男人无力地垂着头,脸颊苍白到几乎透明,连指尖都被反复啃咬吮吸,手腕上更是覆着令人触目惊心的青紫指印,原本紧绷的他,却反而露出一抹散漫的笑来,双手抬离方向盘,求饶道:“没必要吧?潜岳,大家朋友一场,有必要因为这个大叔闹得大家脸上都抹不开吗?” 邵潜岳却将手机甩在了他与随忻之间的地上,冷冷道:“滚下车,把他还我。” 随忻仍是笑:“你之前跟老头告状,害得我的工作室被封禁,现在我偷一下你的小情人,就当是我们平手了怎么样?” 邵潜岳的目光变得更冷了,然而随忻举着手,脚下却是骤然将油门踩到了底! 原本平静的车辆顿时如发疯的野马般朝邵潜岳撞去! 周围的保镖立刻护向雇主,电光火石间,随忻抓住破绽,快速猛打方向盘,从一旁的树林间冲下了山! * 几乎是一见到随忻,温砚舟就疲倦地昏睡过去了,但这一觉温砚舟一开始睡得并不安慰。 不知随忻是如何将他带下山,他只觉自己像是身处惊涛之中的孤舟,在暴风雨中颠簸着着。 可渐渐地,惊涛竟渐渐平静了下来,浪面渐渐变得平缓而温柔了下来,在这样的和缓中,温砚舟的意识,也终于沉入了深处。 直到和煦的阳光轻柔地将他唤醒。 温砚舟醒来时,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又是身在何处,只觉天旋地转一般,坐在空无一人的陌生房间里,甚至觉得身下的床铺在温柔而缓慢地上下起伏着。 他缓缓坐起,发现身上已经被清理过了,清清爽爽的,还换上了一套十分宽大的睡衣,时隔许久再度穿上裤子,温砚舟还有些恍神地盯了一会。 随后,他抬起头来,透过窗户往外看。 入目的,是一片辽阔的蓝。 【你在海上,随忻开车送你下山后,就把你带到了船上,连夜出了海。】系统提醒道。 系统停顿了一会,再度出声时,机械声音居然有些低落,【……都是我的错,这段时间我休眠的次数变多了,居然都没有发现,剧情变得这么奇怪了。】 温砚舟呆了一会,锈住的脑袋才重新开始转动起来。 其实温砚舟也发现了,自从邵潜岳将自己从谢家带走,系统似乎就渐渐不怎么说话了。 直到随忻出现,系统才再度频繁出现。 【不是你的错,小统,】温砚舟并不知道,快穿局为了防止系统受到污染,会在关键时刻强行休眠系统,但他还是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 【是我太笨了,任务都做不好,把剧情弄得乱七八糟的。】 温砚舟当然还记得,邵潜岳和谢谨行似乎是一对的。 可这两个人都和他……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两个人还能在一起吗? 这样子下去,这个世界是不是要失败了。 温砚舟有些失落。 【……没有失败。】系统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般,分外地惊讶。 温砚舟一时之间没有听清。 下一刻,系统更大声地念了出来:【本世界任务已经完成!宿主,这个世界的任务没有失败,还成功了!】 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好似被叫醒了一般,温砚舟顿时惊讶地睁圆了一双浅色眼眸,【没有失败?真的吗?】 系统开心道:【当然是真的了!后台的信息还能有错吗?】 温砚舟开心了一会,但还是感觉有些奇怪,【可是,两个气运之子都没有在一起,这样任务也能成功吗?】 系统却哼地一声,很无所谓地说道:【后台判定成功就好,管它是怎么判定的。】 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温砚舟也不再忧虑了。 海鸥划过湛蓝天空,蓝天下则是更蓝的大海。温砚舟被砸到小世界的前几年里都在家里待着,还从未坐过这样的船在海上航行,出了船舱,便好奇地在甲板看来看去。 此时没了任务,温砚舟也总算能放松下来,脸上亦也带上了点许久没有展露的笑颜。 系统见了,代码做的脑子居然还有点不好受,忍不住道:【下一个世界,就只有剧情任务,没有人设任务了。】 它只觉得,剧情变得像现在这样奇怪,就是因为温砚舟太好了。 这样好的大叔,它都忍不住亲近……更不用说那群坏胚子了。 新手宿主的第二个小世界任务,就需要接受设定的人设和情感了,到时候,温砚舟应该就能按部就班地完成所有任务了,至少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个世界一样奇怪了。 清爽的海风吹动温砚舟脸侧发丝,他“嗯”了一声,认认真真地承诺道:【下个世界,我一定会变得坏一点的!】 虽然说自己要“变坏”,可事实上,温砚舟只看了一会海,很快就想起自己出船舱,是想找随忻。 在这个世界的任务都完成了,按系统的话说,后台随时有可能会创造机会让温砚舟脱离这个世界。 随忻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带出来,结果自己就要脱离世界,温砚舟有些愧疚。 至少应该在脱离世界前,应该找随忻道谢一下。 结果温砚舟一回头,就看到他正准备寻找的人,居然就站在他的背后,不知看了他多久。 可温砚舟见到随忻,却是吓了一跳,几乎忘记了自己要道谢的事,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随忻被纱布捆成一团挂在脖前的手臂,担忧道:“小忻,你、你的手怎么了?” 随忻的手,当然是当时开车冲下山时受的伤了,原本他还想拿伤手在温砚舟面前拿一下乔,可见温砚舟这么担忧,他竟拿不了乔了,别着脸轻咳一声,风轻云淡道:“没什么,小擦伤罢了。” 温砚舟听了,却更担心了,捧了随忻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查看,看得随忻唇角勾起,好生享受了一顿,才带着温砚舟下甲板去吃点早点。 其实随忻的伤确实也不是很重,毕竟当时受了伤,他还能忍着疼抱着男人又是上船、又是清理身体、又是换衣服的,可见这点疼痛在色心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可这时被温砚舟大惊小怪地围着嘘寒问暖,手臂上的伤好似又变得十分严重、根本忍受不住了。 温砚舟甚至还想亲手喂随忻吃饭了,还很愧疚地和随忻道谢。 “说什么谢谢?不用谢,带你出来,完全就是我自己想这么做。”随忻却没有接受温砚舟的喂食,见了温砚舟唇瓣上尚未完全愈合的咬痕,不知怎么的,便指了自己的唇,笑道:“要是真的想感谢我,亲一下我的嘴就好。” 随忻只是开个玩笑,却是没有想到,话音落下,温砚舟居然真的亲了上来。 男人的气息,比起在工作室里闻到的那股香甜暖香,更多了股熟透的后调。 像是被强制催熟的果实般,极致的诱人。 随忻只在最初愣了一下,随后便好似被蛊惑了一般,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按住男人的后颈,低头将男人吻得更深了。 那一瞬间,随忻知道,为什么他的那几个好友,会如此痴迷于这个男人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迷人的男人? 随忻如今只庆幸,自己答应了谢谨行,将这个男人从邵潜岳手里偷了出来。 既然是偷来的,自然要在得手的第一时间好好地品尝品尝。 “唔。”明明是主动的亲吻,温砚舟却反而被亲得唇侧小痣都被水光润湿。 亲了个爽后,随忻终于松开了气喘吁吁的温砚舟,拇指揩去男人唇上水色,笑道:“别再勾引你老公了,再勾,把你干坏了就不好了。” 被亲到眼尾泛了红,温砚舟却竟是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随忻没有继续下去。 之前的那几个人,都是一定要欺负得他哭泣才肯停下的。 仿佛知道温砚舟在想什么,随忻却是冷哼了一声,“我才不是那几个畜牲。” 单看男人身上的痕迹,就知道那天邵潜岳为了不让男人走,做得有多狠,这才休息了几天,再做下去,男人估计都要被弄坏了,随忻还不至于不当人到这个地步。 他脑海里浮现的,是他带着男人到了大洋彼岸,在乔治的接济下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等那几条疯狗冷静下来,他再发布当初被压在箱底的杂志,再开间工作室,只靠着自己把男人养得水润润的。 不必害怕死神再将男人带走—— 忽地,随忻皱起眉头,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念头。 吃完饭,温砚舟又好奇地上了甲板看广阔的大海,还和海面下的鱼群招手,随忻看着男人在阳光下的身影,眼中透露出自己也没有发觉的痴恋,忍不住朝男人走近了一步。 可就在此时,忽然震动的手机却是引回了随忻的注意力,他一看打来的电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最后看了一眼温砚舟的背影,随忻转头找了个男人听不到声音的角落。 电话一接通,那头的人就用温和却冷淡的声音咄咄逼人道:“随忻,我帮你脱离随叔叔管控的条件,是让你把温叔叔带回到我们身边,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带他出海?” 随忻却冷哼了一声,“谢谨行,你以为,是你这个破产小辈的一句话,才让老头放我走的?” “我能出来,当然是靠着我自己的能力。” “至于他?”随忻漫不经心地笑笑,“我不把他带走,难道要让他给你们兄弟俩当共妻?” “不好意思了,你们的共妻梦碎了,我看上他了,现在他是我老婆了,我们刚刚还啵了一口呢。” 随忻的语气散漫而轻佻,可说出这句话时,他却是忍不住碰了一下刚与男人亲吻过的唇瓣,脸上竟有几分红晕。 “你以为,谢家真的被邵潜岳收购了?”这回出现在手机里的,却是另一道更加冷淡阴郁的声音,“不过是为了降低邵潜岳的警惕心,让温叔叔离开他才作的一场戏。” “现在因为你带走了温叔叔,我们只好重新联盟了,”沈渊迟的声音很沉很重,“我们很快就会追上你们的。” “温叔叔是我们的。” 甲板上看海的温砚舟忽地感觉到脚下一晃。 几乎是倏忽间,原本晴朗无云的蓝天被层叠乌云覆盖,平静的海面海浪翻涌,将这艘只有两人的小帆船一下又一下地扬至海浪顶端又丢下。 温砚舟早已站不住了,靠着紧抓甲板栏杆才没有滚到船只另一头。 【这次小世界脱离怎么这么快就开始了。】系统在他的脑海中惊讶道。 ……要从这个世界里离开了吗? 海面的蓝色被染成乌色,有那么几个瞬间,温砚舟几乎就要跌入海中,可奇异的是,他心里并不害怕死亡,像是早已习惯了死亡随时的逼近般,他只是下意识回过头去找随忻的身影。 温砚舟记得随忻的手臂还受着伤,要是掉进了海里,恐怕就很难活下来了。 被乌云覆盖的可怖世界之中,一艘比温砚舟身处小船还要大上几倍的轮船快速驶近,船头站着邵潜岳、谢谨行与沈渊迟三人。 在出发时,他们一心只想着将逃离的男人夺回,可谁也没想到,海面的天气说变就变,一瞬间就掀起了海啸! 看着男人单薄的身体在巨浪的威势中上下翻动,他们心里都不由一紧,连忙俯下了身朝男人伸出了手,近乎癫狂地叫道:“抓住我的手!” 温砚舟最后看了他们一眼,长发被海浪溅湿,身上的宽大的睡衣紧紧黏在身上,若是平日里,这必然是极为诱人的一幕,可此时此刻,却根本无人生出旖旎心思。 有的只是恐惧与慌乱,在生死面前,再多的占有欲、再多的痴狂、再多的权势,也都毫无意义了。 温砚舟没有握住他们任何人的手。 他只是朝他们露出一个笑,轻声道:“忘了我吧,你们会有很光明的未来的。” 温砚舟握在栏杆上的手渐渐失了力,一点点松开。 可就在他彻底松开栏杆时,却有人奋不顾身地冲上前来抱住了他。 看着腰间那裹着纱布的手臂,温砚舟着急了,连忙道:“小忻,你的手!” “都说了,只是小伤!”随忻咬牙道,额间青筋暴起。 可温砚舟却看见,有血色从纱布中渗出。 他都已经是要死掉的人了,怎么能让别人再为自己冒险呢? 忽然间,温砚舟抬脸,在随忻唇上亲了一口。 桃花眼睁大了,随忻怔愣了一下,可很快,他就变了脸色。 温砚舟居然在掰他的手。 纱布下的血色愈发浓郁了,温砚舟再度亲了一口随忻的唇瓣,在随忻耳边道:“你要好好活下去。” 剧痛之下,随忻的手就这么被他掰开了,与此同时,骤然翻起的船只将温砚舟送入大海中。 【检测到生命波动减弱,开始脱离。】 【3——2——1——】 系统没有说谎,死亡果然一点痛苦都没有。 可在温砚舟失去意识之前,他却看到有几道身影纵身跃入海中。 那几张年轻的、俊美的、或温润或冷峻或随性的脸庞,却俱是被恐惧侵袭,痛苦到扭曲。 温砚舟蹙起眉头,不是说好了要好好活下去,怎么可以—— 【——脱离成功!】—— 作者有话说:抱歉了宝子们,昨晚凌晨本来说有更新,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章就当是二合一了[可怜][可怜][可怜] 总算把这个小世界完结了噢耶,感谢你们的追更,爱你们啾咪! 下个世界是坏坏大叔,不是温柔大叔了嘿嘿 来不及为这个世界的坏狗们悲伤了,接下来是异形怪物大狗勾! 第42章 器材室里的大叔·番外 【讨论:器材室里的传说到底是什么?】 0L:是这样的, 楼主是今年刚到圣黎学院报道的新生学弟,看到新生手册的注意事项里写了很多新生需要做和禁止做的事,感觉有点疑惑, 里面为什么有一条禁忌是不准擅自进入学校东南角的体育器材室?问了辅导员学长, 学长也只说是因为器材室里有个传说,可究竟是什么传说, 他却没有告诉我, 能请教一下论坛的同学们, 器材室里的传说究竟是什么吗? 1L:……真是新生牛犊不怕虎,居然有人在学校论坛里发这种帖子?是那件事过去了太久, 所以审核也换了一批了吗? 2L:学弟啊, 我劝你一句,有些事情还是最好不要知道比较好,你只需要记住, 千万不要去那个器材室, 否则前途不保。 5L: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是因为闹鬼吗?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9L:闹鬼?那个人才不是鬼!他是很好很漂亮温柔的妈咪大人!我还是新生的时候迷路了, 还是他给我指了路, 他还朝我笑, 就因为那几个大世家的混蛋,他才会……【已删除】 10L:他?妈咪?这两个词是怎么同时出现的? 50L:他其实就是体育器材室的管理员, 是个……很有母性气质的漂亮男人吧,所以当时论坛的大家就叫他妈咪……但很可惜……后面发生了很多事,所以那间器材室就变成禁地了…… 51L:……对不起, 我更好奇了,到底是个多么温柔漂亮的男人,居然会让大家叫他妈咪。 52L:请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禁忌背后的故事。 99L:楼主学弟再问下去, 你这个号估计要废掉了,这样吧,我告诉你,几年前,那间体育器材室的管理员在学校闹出了点事端,当时的三大家为了他互相攻击,谢家还几乎被邵家吞并了,几家的少爷都坠了海,谢家刚找回来的小少爷失踪了,随家那个到现在还昏迷在医院里,听说都截肢了,惨得很。 141L:其实我和楼主学弟一样,也很好奇,我听说当时论坛上还会偶尔出现那个管理员的照片和视频,但是现在都找不到资源了。 142L:真的吗?有当时发过那些照片和视频的学长学姐吗?我可以出钱买的! 155L:害怕,我看楼主这个状态……怎么和当时那几个大家族的少爷有点像? 159L:其实也正常,当时只要是见过他的人,好像都会变成这样…… 187L:妈咪,妈咪,妈咪,我的漂亮妈咪,你怎么就离开我们了,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和你讲过话,亲过你的唇瓣,吃过你的……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 193L:不是吧,刚说完马上就冒出个疯魔的,真不至于吧,那个管理员我也听说过,不过不是都说他是大叔吗,一个大叔有什么好喜欢的? 194L:楼上真没品,没见过妈咪本人还敢这么嘴硬,邵谢随几家的少爷都沦陷了,你算老几在这质疑? 195L:那倒是让我见一见啊?照片视频什么的全都没有,光靠一张嘴在这叭叭吹,还煞有介事地弄个禁地,我看是学生会的人闲着没事干吧?再说了,你说邵谢随三家都沦陷了,可我看邵潜岳和谢谨行现在还正常出席发布会呢,前几天才刚说了要合作呢,我看也没什么影响吧。 200L:195L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你不知道,那个管理员去世后,那两个人在医院住了多久才出院的,听说到现在还有很强烈的自毁倾向,只是好像老天看不得他们死一样,不管怎么求死都死不掉…… 201L:……他去世了?为什么? 224L:……听说是坠海而死,到现在连尸骨都找不到,当时那几个人都在,都跳进去救人,可刚好暴风雨引起了海啸……最后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到现在,谢家和邵家派出去的人还在海里捞呢……人没捞到,倒是捞了不少海洋垃圾上来,也算是为环保做出贡献了。 251L:[照片][照片][照片]【已删除】 255L:251L发了什么照片?被审核秒删了没看清,是什么杂志吗?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260L:是随忻工作室发布的杂志,根据工作室负责人乔治说的,杂志里就有那个男人的模样! 264L:随忻工作室不是已经解散了吗?怎么还能发布杂志?还有那个男人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 270L:听说随忻一周前就已经醒了,醒来就重组了工作室,把之前压着不让发的杂志给发出来了,他说他要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那个人有多么美丽多么温柔…… 273L:回帖的人怎么变少了?楼主也不见了?都干嘛去了? 274L:在排队买杂志呢,已经人山人海了,根本挤不进去啊[照片][照片] 275L:刚到我就卖光了!谁买到了?我三倍价格买! 276L:三倍?我出十倍!求求了让孩子见见世面吧! 280L:我买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出一百倍也不卖,我要带到墓地里继续看,妈咪妈咪好美的妈咪……呜……怎么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281L:穿白色长袍的长发美女妈咪,我不行了,怎么可以这么漂亮像天使一样,恨不得被喂的是我! 291L:195L呢?不是说想看妈咪长什么样吗?现在你有机会可以看了! 292L:……我看到了……我不信,一个大叔能长成这样……绝对是假的! 300L:292哥疑似大破防哈,承认妈咪就是值得所有人爱的妈咪有那么难吗? 321L:谢谢你们的解答,我也买到杂志了…… 322L:他真的很美很美,我明白为什么器材室是禁地了……如果是我遇到了他,又失去了他,我也会想着……把他所有生活过的痕迹都保存下来…… 324L: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没有见过他真人,可一翻开杂志,我就心跳加速,好像恋爱了一样……太奇怪了,我还从来没对任何人心动过…… 325L:可是,怎么会这么不巧……偏偏在他去世后,才遇到他…… 326L:希望下辈子,他能不要再那么温柔了,这样,应该就能少受一点伤害了吧? 【此贴已删】 圣黎学院中,作为禁地受到封禁的东南角,却出现了来访者。 高大的冷峻男人俊容带着令人窒息的怒意,手上却极具轻柔地拿着一本杂志,大步朝着体育器材室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就在器材室门口看到了装着机械手臂义肢的金发男人,那个男人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器材室紧闭的门口。 在那个男人尚且还活着时,他们从未来过这里。 却在他去世后,一次又一次地返回。 邵潜岳注视了一眼器材室,冰蓝色眼眸中浮现出隐痛。 不知看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记起自己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便将目光从器材室的方向撕开,再度冰冷地看向树下的随忻,压着声音怒道:“随忻,你为什么要发布杂志?就这么想让所有人都觊觎他吗?” 随忻没有动弹,只是继续静静注视着器材室,过去华丽低沉的声音,此时竟是有几分阴郁,“……他不是任何人的,他值得被所有人看到……而不是被关在山间别墅里,作为藏品存在……” 邵潜岳额角青筋冒起,“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被海啸吞没……” 随忻终于有了动作,他冷冷地看向邵潜岳,嗤笑,“如果不是你那么对他,他会想着逃离你?” “邵潜岳,你怎么还不死?” 邵潜岳胸口的怒气,竟如泄了气般,空空落落只剩一颗只会跳动的笨重心脏。 “我也想,”邵潜岳淡淡道,“可我做不到。” 为了能到地底下寻找那个男人,他已试过无数方法,可冥冥中仿佛有一股力量阻止着他,将他与死亡隔绝。 求死不能。 随忻真的笑了,他笑得很开心,“对、对,你们怎么能死呢?死了多痛快,活着才艰难。” “你知道吗?我刚过来时,谢谨行也在这,他跟疯了一样,看着相机里看不出是人是鬼的照片一直笑,真好笑啊,他生前你们为了占有他不知做了多少孽,现在人死了,才知道疯,太好笑了!” 随忻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随后,他的机械义肢猛地抬起,扯起邵潜岳衣领,桃花眼中恨意幽幽如恶鬼,“你们,可千万不能死!死前他让我们所有人都要活着,那就得活着,哪怕是活得不像人,也得继续活着,知道吗?我会盯着你们的,哪怕是瘫在病床上,哪怕只能靠呼吸机活着,我也会让你们活着!” 随忻走了,邵潜岳怔怔地看着器材室,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竟已满面泪水。 邵潜岳如幽魂般回到了邵宅,守候在邵宅的管家见了他,竟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只邵潜岳见了他,却主动走上前,问他:“东西准备好了吗?” “……邵先生,先生夫人刚刚打电话过来问您的消息,”管家像是苍老了许多般,几乎是恳求着说道,“要不要回个电话?” 邵潜岳说:“不用,把东西给我吧。” 管家终于还是将一个沉重的盒子颤颤巍巍地交给了邵潜岳。 看到盒子,邵潜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就像是即将奔赴与爱人见面的普通男子般。 可管家看着他,却竟是老泪纵横,恳求着道:“先生……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至少……请您去花园里看一眼吧。” 邵潜岳看向这个从小就一直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老人满是沉痛。 如果温砚舟见到了,一定会忍不住去安慰管家。 邵潜岳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他最终还是听从了管家的建议。 绕过空旷无人的走廊,踏至紧闭的、通往花园的门榄,邵潜岳调整了怀中盒子与杂志的位置,单手将门打开。 刹那间,万紫千红涌入眼帘。 原本贫瘠的、齐整的花园里。 竟然生长出了遍地的花朵。 生机勃勃的花朵将假山缠绕,将邵家“花园”真正变成了一座真正的花园。 是温砚舟种的花。 全部都盛开了。 邵潜岳徒然地走了两步,最终失了力,跪在了花丛间。 手中的盒子与杂志摔在花田中,盒子里的东西甩出盒子——那竟是一支漆黑冰冷的手枪。 只是此时,手枪掉在色彩缤纷的花朵之间,风一吹,就被深深地埋没。 泪水从邵潜岳脸上落下,掉在杂志上。 杂志封面上,穿着白衣的美丽男人在光下灼灼生辉,他温柔地看着跪倒在花丛中的邵潜岳,仿佛在轻声说—— “忘了我吧,你们会有很光明的未来的。” 只是,没有你的未来,是地狱啊—— 【世界一完】 第43章 祂的研究员1 高耸的研究院矗立在海岛之上, 犹如一座冰冷的监狱,铁质栏杆闪烁着电光,任何妄图通过的昆虫都会被电成焦炭, 几辆装甲车带领着挤挤挨挨装满了F级研究员的大巴车, 在重重关卡前接受检查与盘问。 大巴车上,林喻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抱在怀里, 挤在他周围的F级研究员几乎可达惊人的十几人, 人与人之间毫无缝隙,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尿骚味与腐臭味,空气被数百名F级研究员呼吸了三天, 已经稀薄到了可怕的地步, 但无论是谁都没有出声,只是麻木地站着,随着车辆的一动一停摇晃, 毫无生机。 凭借着偏高的个头, 林喻得以呼吸到不那么闷臭的空气, 大巴车再度行驶, 他转动僵硬的眼球, 看向窗外全身包裹在漆黑战术服下的守卫,唯一能从覆面面罩下透出的双眸冷血如同机器。 不久, 车辆再度停下,车门被打开,“下车列队!每十人一队!”一声呵令, 车上的所有F级研究员一个紧跟着另一个排队下车,前后距离精准控制在10厘米,林喻身在其中,下车后便依照顺序排在了第6队的队首。 所有队伍列好, 负责带领他们的E级研究员才踏着傲慢的步伐缓缓走来,研究所等级划分严格,依照智力划分为A至F等级,F级研究员作为最低等的研究员,智力表现最差,只配做最低下的工作,就连E级研究员都能对他们颐指气使。 林喻早已习惯被当做畜牲对待的日子,转移到新的研究所,也不过是来到新地方继续做任人打骂的牲畜罢了,因此当第6队的带队E级研究员走到他面前时,他亦只是麻木冷淡地注视着虚空的一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听好了,我是你们的队长,温砚舟,你们要尊称我为温队长。从今天开始,你们必须听我的话,我说东,你们不准往西,否则……你们会知道在研究所里违逆上级是什么下场的,知道了吗?——臭崽子们。” 出乎意料的,从新晋队长口中发出的,尽管仍是充满恶意的话语,却令林喻冷漠的、麻木的双眼动弹了一下,好似回过神了般,慢慢下移,看向矮了他一个头的E级研究员。 男人有着一头卷曲而凌乱的乌发,偏长的刘海使得他的五官并不那么明晰,但依稀看出年纪应该已经超过30岁了,对于普遍低龄就会因各种原因死去的底层研究员而言,已算是极为年长的年纪。 男人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到几欲透明,刻薄而阴郁的目光透过凌乱刘海投射而出,是所有高级研究员面对低级研究员时会流露出的恶劣神情——明明同样的神情,林喻早已见过千万遍,可不知为何,他竟是出格地盯着那个E级研究员看了半分钟。 这长达半分钟的注视,果然被男人察觉到了,他立刻冷了脸,直勾勾瞪向林喻,苍白脸颊因愤怒涨红,“臭崽子,你敢看我?” 林喻立刻回过神,只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麻木道:“没有,温队长。” 男人果然对他的这个表现很不满意,苍白脸颊因愤怒浮现出红晕。 林喻已在脑海中预想到了接下来的发展——男人会像过去他遇到的所有高等研究员一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将他殴打直至承认自己的错误。 对于林喻而言,这早已是家常便饭,过高的个头与不同于其他F级研究员的优越长相总令他成为高级研究员的眼中钉,他早已习惯了挨打,因此当那个暴怒的E级研究员朝他大步走近时,他并没有任何的退缩,退缩只会激起更暴虐的攻击。 如他所料,男人走至他面前时,愤怒地高抬起了脚—— 恶狠狠地一脚踩在了林喻脚上。 林喻麻木的双眸动弹了一下。 那一脚看似踩得极重,实际上却是轻飘飘的,林喻的鞋子沾满了脏污,而生活在高等研究所的E级研究员脚上穿着的鞋却干净异常,这一脚与其说是惩罚,可却实际将自己白净的鞋子给踩脏了。 “这只是个小教训,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了。”男人冷冰冰道。 所有高等研究员在第一次惩罚低等研究员时,都会说上这么一句话,可每当他们这么说时,被教训的低等研究员都是躺在地上哀嚎着的,从未有人像林喻一样,还能站着听“教训”。 站在林喻身后的F级研究员木僵的眼珠一动,缓缓看向了那站在最前头的E级研究员。 教训环节结束,另一个领队的E级研究员经过,见男人带领的F级研究员无人倒在地上哀嚎,充满恶意地说道:“你这么带队可不行。” “滚,”男人阴郁道,“我怎么管我的臭崽子们不关你的屁事。” 第5队被带走后,男人便带领着他们也跟了上去,林喻紧随在男人身后,被踩过的脚似乎真的体会到了“教训”,有些发麻,可却是半点不痛。 好奇怪。他想。 可这是为什么? 无人知晓,刚教训过林喻的男人,此时却是有些后悔。 【我那样踩了他一脚,他会不会很痛呀?】温砚舟在脑海里问系统。 系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回答:【不会!真是,你可是这个小世界里前期最坏的恶毒配角,就只是踩了他一脚,已经对他很体贴了!】 这个小世界,是一个存在着异常生物的世界,针对异常生物,人类设立无数研究所并对其进行研究,而他们身处的这座研究所,则是针对一只从海底挖掘出的、拥有数万年乃至上亿年寿命的沉睡生命体而设立的最高等研究所。 这个被视为研究中心的沉睡生命体,自然就是这个小世界的气运中心,与此同时,被温砚舟踩过脚教训过的林喻,却也同样是气运之子。 作为气运之子,林喻的智力自然不可能是最低等的F级,甚至他的智慧远超S级研究员,可他对生而遭受人类控制与研究的异种充满同情,不愿意加入到研究中,因此在智力测验中骗过了所有人,成为了一名不必参与到研究当中的边缘研究员。 可在制度森严的研究所中,等级低下,就意味着要受到所有人的欺压,温砚舟需要充当的,就是这么一个欺压林喻的恶劣存在。作为压在林喻头上的E级研究员兼队长,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他都不留余力地压迫着林喻,甚至于,他还会对林喻生出邪念,对林喻实行数次骚扰,甚至想对林喻下手。 作为对照,被人类困在实验室中的“怪物”却天真而懵懂,甚至还被残忍地大卸八块——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它想保护被欺凌的林喻,这一切更加深了林喻对人类的憎恶与对“怪物”的同情,最终,他会设计炸毁研究所,与怪物一同逃离。 温砚舟所扮演的猥琐上级,最后自然也会被林喻心目中“天真单纯”的怪物疯狂折磨直至死亡,并在最后撕成碎片。 只是,明知道自己的下场悲惨,温砚舟在欺凌林喻时,心里还是有些愧疚——但系统告诉他,上个世界就是因为他同情那些气运之子,才会导致气运之子们郁郁而终,虽然他的任务完成了,可那个小世界最后却湮灭在了小世界星群当中。 【要想他们最后能过上幸福生活,你对他们最好不要有过多的同情。】系统说。 上个世界的记忆,温砚舟其实已经记不清了,但潜意识告诉他系统说的都是真的,因此他在脑海里点了点头,再度坚定了要做坏人的决心。 幸好在进入这个世界时,温砚舟还被灌输了对应的角色记忆和性格,才在初次见到林喻时,能够表现得足够暴戾阴郁。 带领着队伍前往生活区的路上,男人冷酷的声音将研究所的所有规章制度都告知给身后的F级研究员,但除了研究所的规矩,他却还加入了自己的规矩,如“每次见面都要问安”“每日伙食都要上交一半”“没有守规矩的要受教训”等等。 “听到了吗?”说完规矩,温队长阴郁地注视着他们,“有异议,现在说出来。” F级研究员低下头,静静地注视着男人,事实上,对F级研究员而言,他们的伙食就等于他们的性命,可不知是对高等研究员下意识的服从,他们竟没有任何异议。 “很好,”男人很满意,扯起唇露出一个笑,“十分钟内,把你们的行李收拾好。” 在男人的叫声中,F级研究员一个接着一个进入对应宿舍,很快,就轮到了林喻。 林喻的名字被男人念了出来,可男人并没有如先前般念出林喻的宿舍号。 男人抬眼,看向林喻,露出了一个僵冷的笑,“你,和我睡在同一间。” 林喻如其他所有F级研究员般做出了回应。 可不知为何,他那只被踩过的脚,又开始隐隐发麻。 第44章 祂的研究员2 研究所不仅按智力将所有研究员分为三六九等, 不同等级的研究员待遇更是天差地别,但E级研究员与F级研究员同属于智力判定较低的两个等级,生活条件相差并不大, 甚至必要的时候, F级与E级研究员可以混住在同一间房间里。 可对于自认高F级一等的男人而言,林喻和自己住一间, 完全是对自己的玷污, 带着林喻到自己的宿舍后, 他便将人往里一推,指着个地方冷冷道:“那就是你的床位, 以后你就睡在那。” 宿舍空间很小, 仅是摆下两张并不大的床铺就已是极限,两张床铺更是靠得极近,几乎翻个身就能面对面对视, 其中一张床铺整整齐齐铺好了研究所发放的被子枕头, 另一张床上, 却是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各种杂物。 男人指着的, 就是那张堆满了杂物的床。 林喻的视线只在那堆杂物上停留了片刻, E级研究员就很不耐烦地粗声提醒道:“还有8分钟,到点还没收拾好, 我会让你知道违逆我是什么下场!” 下意识选择了服从,林喻立刻争分夺秒地整理起床铺,但那些堆放在空床位上的东西放哪, 男人却有着很苛刻的要求,这儿不行,那儿更是不行,林喻搬得浑身都汗津津的, 汗水滴在床板上,男人还会露出很嫌弃的表情,要他拧了抹布把沾了汗的地方擦干净。 这样一来,8分钟当然就不够了,时间一到,弓着身擦床板的林喻就只觉身体骤然失了平衡,还好他及时伸手撑住了床板才没摔,林喻当即直起身回头去看,却见男人坐在自己的床上,刚收了高高翘起的一只脚,雪白的脚踝在裤脚处一晃而过。 “时间到了,蠢蛋。”刚踹了人,但在面对林喻无甚情绪的灰眸时,男人却是露出了刻薄的表情,“还看?再看挖了你眼睛——滚出来列队!” 那一脚踹在了林喻身后肉最多的部位,并不疼,但带着几分羞辱的意味。 林喻好似已经麻木习惯了般,并不反驳男人的话,而是听话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跟在男人身后出了宿舍。 这批F级研究员在路上奔波了几日,一路上只靠着营养液充饥,抵达了研究所后,正好到了饭点,便由E级研究员带领他们先去食堂进食。 说是食堂,可F级研究员的伙食并没有好到哪里:一滩看不清食材的糊糊,一块粗糙干巴的黑面包再配上一杯浑浊的能量液。只要能让F级研究员基本生命体征,并能为研究所工作,研究所当然不会为这群智力低下的研究员提供更好的伙食。 但这堆伙食送到男人面前,却是恶心得男人皱着脸差点呕吐起来,他立刻嫌弃地退避三尺,不耐烦地挥手,“滚!把这堆呕吐物拿走!” 男人手下的E级研究员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要他们上交一半伙食的是男人,为什么现在男人又不要他们的伙食了。 “我才不要你们这堆猪食!”男人屏着呼吸缩着脑袋躲避F级研究员上供的午餐,挑剔道:“我要的是你们挣的额外伙食,这堆猪食你们还是留在自己吃吧。” 看着男人落座在E级研究员的座位当中,林喻捏着饭盆的手渐渐有些发紧,他那双毫无情感波动的灰眸像是出现了微妙的波动。 其实E级研究员和F级研究员的伙食也差不了多少,也是糊糊面包能量水,唯一的差别是E级研究员的糊糊看得出一点食材的形状,不完全是勾兑出来的,除此之外,味道都差不了多少。 伙食是F级研究员的生命,当然也是E级研究员的命,在原来的研究所,林喻的伙食就总是被E级研究员克扣,因此他总是处于强烈的饥饿当中,甚至一度想把那个E级研究员活撕了吞进肚子里,然而这一切都掩藏在他麻木的脸庞底下,不声不响,还未来得及迎来爆发他就被转移到了新研究所当中。 所谓的额外伙食,即在原有工作的基础上,如果研究员能够额外完成工作,研究所可作为奖励为研究员提供的伙食,且额外伙食的品质都会高出基础伙食不少——只是研究员原有的工作就已是接近压榨的程度,自然少有人能领取到所谓的额外伙食。 男人恶狠狠地威胁了他们一番,却实际上,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林喻挖了一大勺糊糊,配合着干巴粗糙面包与带着股怪味的能量水,将它们全部狼吞虎咽塞进嘴里,胃部的抽搐难得得到了抚平。 一直到吃完,他还是想不通。 哪怕是刚抵达研究所,这群F级研究员也要照常参与到工作当中。 而在这所研究所中,所有研究员的工作,都是围绕着那只被人类意外从海底最深处里挖出的沉睡生命体所展开的。S级与A级作为研究员智力的最高代表,负责的自然是最核心的研究,而剩余的研究员则按照智力依次负责核心研究的辅助、次级研究的展开以及各项杂务的进行。 E级与F级研究员负责的工作,自然就是各项杂务——主要就是打扫与喂食,F级研究员负责打扫,E级研究员则负责喂食。 林喻全身包裹着防护服,研究所不会向他们这群低等研究员提供合身的防护服,林喻过于高挑的身材被束缚在过紧的防护服中,呼出的热气浮在面罩上,眨眼间便在面罩上凝满了白雾,什么也看不清了。 为了令白雾消退,林喻直起身缓了一刻。 等白雾褪去,他却透过面罩,看到了高耸及顶的玻璃罩。 玻璃罩内充满了海水,模拟着海底的环境,各类海鱼与水藻安宁地游曳着,丝毫不觉,在它们无知无觉之时,身旁却是漂浮着近六七层楼高度的庞大漆黑球体,巨球安详而宁静地随着波动的海水上下缓缓起伏,浑身材质如海水般具备着流动感,若不是周围高亮的灯光,几乎可与深海海水融于一体,鱼群毫无警惕地游入漆黑当中,随后便被这团漆黑巨球吞噬。 那就是这座研究所的中心,拥有数万及亿年寿命的古老生物,因格罗。 只是一眼,林喻额头就渗出一丝汗来。 那如深渊般庞大的巨型黑球沉静而毫无动作,自人类将祂从海底转移至研究所,祂至今未曾从沉睡中苏醒,因此研究所认为祂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可林喻注视着祂,却是下意识紧绷了浑身肌肉,竟是由心底生出一股随时会被吞噬的恐惧感。 只他眼中却仍是毫无波动,这样庞大的巨型黑球,如今不也是和他们这群研究员一样,被困在的研究所当中吗? 忽然间,无数鱼群从另一边玻璃罩的单向开口中被送进海水当中。 林喻目光一动。 他在其中一个开口中,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有着一头偏长乌发的男人,奋力将装满了海鱼的大桶倾倒进喂食口当中。 林喻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他看错了吗? 男人……居然在笑? 不同于其他E级研究员,温砚舟在给大黑球喂鱼时,还算是轻松。 毕竟,在F级研究员面前,他还得装得很坏,之前在宿舍里踢了林喻一脚,他自己心跳都吓得漏了一拍,不敢多说什么就跑了。 可在大黑球面前,他就不需要过多的伪装了,他扮演的这个角色,本身对这只巨大黑球怀着过分强烈的崇拜与向往,每次给大黑球喂鱼都很热衷,还会一边喂一边故作温柔地喃喃自语,假装自己在与怪物对话。 他这样的癫狂当然是引发了其他E级研究员的警惕,虽然没人直说,但大家都或多或少觉得他是疯了,喂鱼时都会不约而同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温砚舟当然也延续了这个设定,一边将大桶里的鱼送入喂食口中,一边弯着唇轻声哄道:“吃吧吃吧,多吃点才能长得更大,才能睡个好觉……” 温砚舟的力气并不大,每次倒进去的鱼并不多,可不知为何,只要是他倒进去的鱼,都会自发地游向大黑球,被黑色海水吞噬。 “……呼。”不知道倒了第几桶,温砚舟也累了,只觉得腰酸腿也软的,便停下来稍作休息,只他一转过身,却刚好碰上几个同为E级的研究员注视的目光。 面对人类,温砚舟就不像对黑球一样温柔了,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没活干就滚过来帮我倒鱼!” 男人的脸颊被汗水润得发亮,偏长的乌发黏在脸侧,笨重的连体工作服穿在身上,被腰带一勒,竟就勒出极窄细的弧度来。 几个E级研究员被他骂了一顿,可不知为何,居然真的放下了自己即将做完的工作,过来帮慢到出奇的男人倒起鱼来。 温砚舟也没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句话,他们居然就真的帮自己了。 系统说:【你这个年纪在E级研究员里也算是前辈了,他们会听你的也正常。】 原来是这样,温砚舟觉得自己变得更坏了,高兴中又有点愧疚,也一起努力倒起鱼来。 有了其他E级研究员的帮助,温砚舟总算赶在下班前把几桶鱼都倒完了。 停下来后,温砚舟直起身来,疲惫地擦了擦额头的汗。 “嗯?”他忽然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看着分外硕大的漆黑,迷惑地喃喃道:“这个大黑球,是不是离这里近了点?” 第45章 祂的研究员3 一旁的E级研究员好似一直在留意温砚舟的所有动静, 一听到温砚舟喃喃的疑问声,立刻就争先恐后回答道:“因格罗大人本身就是拟态成海水生存在海底的,根据周围环境的改变进行移动也是很正常的。” 得到了解答, 温砚舟反而沉下了脸, 不悦道:“你偷听我说话?” 回答的E级研究员一愣。 “因格罗大人也是你能叫的吗?” 帮男人干了活还遭了男人的厌弃,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感到不适, 按理说大家都是E级研究员, 可那个E级研究员却急得满头大汗, “不、不是的,我不是故意要听你说话, 也不是故意要叫因格罗大人的, 只是大家都这么叫……”仿佛生怕解释晚了,就会让男人对自己印象不佳似的。 “哼,不用解释了。”男人冷着脸, 转头就走。 那个答话的E级研究员一脸灰暗, 其他E级研究员不知怎么的, 好似得了胜战般, 朝他嗤笑一声, 紧跟在男人身后也走了。 一通忙碌下来,已是夜里十一点, 林喻回到宿舍,刚打开门,就见到已先一步回到宿舍的男人。 男人大约是洗过澡了, 脱了厚重的工作服外套,只穿着里面单薄的白色背心与短裤,白得发亮的双臂从背心中伸出,隐约可见光滑白净的肌肤, 浑身几乎没有多余的毛发,他双手捧着颗并不大的苹果,满是虔诚地小口咬下果肉,鼓着一侧脸颊慢吞吞嚼上十几下才肯吞下,脸上的表情出奇的很是平和。 听到开门的动静,男人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个样,粗鲁地命令道:“滚去把你的床铺收拾好。” 林喻没有反驳。 他反手轻轻关上门,听话地开始搬动床上的杂物,期间,男人咬下苹果并开始咀嚼的清脆声音回响在狭小的宿舍里,钻进他脑海里游荡,他好似听到了水声,那颗苹果看起来并不新鲜,甚至有些干瘪,不可能嚼出这么多水来,那么那水声…… 男人忽然察觉到什么,抬起眼正对上了林喻的视线。 他张口想骂林喻看什么看,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林喻竟然先一步张口了,“苹果,是哪里来的?” “关你什么事?”男人的态度很恶劣,“当然是别的研究员上供给我的额外伙食了,靠你们这群又懒又馋的F级,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吃顿好的?” 林喻却注意到,男人说话间,暗暗将咬了一半的苹果往远离林喻的方向藏了藏。 他想起工作时,他透过玻璃罩,看到男人注视着被关在玻璃墙中沉睡的实验体时,面上流露出的纯然的、温柔微笑。 那是他在研究所中,从未见过的笑容。 只是,当其他E级研究员靠近时,那抹笑容却彻底消失了,徒留厌烦与冷漠。 那几个E级研究员似乎是帮他倒了鱼,男人此时手中多出的苹果,大约也是他们给的。 在冰冷的研究所中,会有人做出这样无私奉献的举动吗? 林喻的视线流经男人暴露在空气当中的、过分雪白细腻的皮肤,背心贴合在身上,勾勒出纤薄的身板,就连拿着苹果的手指,亦是纤长美丽。 即使看不清眉眼,但在相貌一向不佳的E级和F级研究员中,似乎也算得上是漂亮了。 “砰”地一声,林喻将最后一箱杂物放在地上,看着地上整整齐齐放置的物件,他又意识到一点——那些被放置在空床上的东西,似乎本来就是放置在这里的,只是为了将下一个入住者吓走,才被临时搬到了空床板上。 温砚舟很珍惜地吃完了来之不易的苹果,将十根指头都放到嘴里,舔掉了残留的汁水才去洗手。 洗着,身后的林喻却忽然对他说:“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温砚舟:“?” 背对着林喻,温砚舟茫然地眨了眨眼,难道他扮演得已经这么超前了吗?还没开始演,林喻就知道自己未来要那么欺负他了? * 研究所最高层的实验室中,高大冷峻的银发S级研究员站在观察窗前望着玻璃罩中的庞大黑色海洋球,高耸眉骨忽地浮现出深刻的皱痕,冷声质问一旁的A级研究员,“今天‘因格罗’的各项生命数据如何?” “赫伯特先生,今日‘因格罗’的各项生命数据都处于正常范围。” “正常范围?”赫伯特眉头上抬,唇角下压,是发怒的前兆,“全部正常,为什么‘因格罗’现在的位置会偏离正常位置5米以上?” “这……”A级研究员背脊都绷紧了,他反复看了看因格罗的位置,没如赫伯特看出因格罗的位置与先前有何偏差。 在被人类捞起之前,因格罗拟态成了深海里的漆黑海水,虽然与普通海水般也具备流动性,但只有在海底生物群体发生重大改变导致食物不足,亦或是洋流发生改动,祂才会进行迁移。 可此时食物充足,研究所提供的海水环境也没有受到洋流的影响,因格罗的位置怎么会发生改变? “把今天一整天的录像调出来。”赫伯特命令道。 录像很快就被调出展示在他们面前,以100倍速的速度快速播放,忽然,赫伯特出声道:“切换为10倍速。” 录像播放速度骤然放慢,A级研究员此时也看出了不对:“下午3点后,‘因格罗’的进食出现了选择性。” 画面中,从其他方位被投入喂食口的鱼群游到怪物的黑色表层处,竟是如同撞到了实体屏障般,尾一摆就离开了。只有从某个特定方向被投入喂食口的鱼群,才能毫无阻碍地游入因格罗体内,被其吞噬。 “按照录像来看,‘因格罗’应当是追逐着想进食的鱼群,位置才会发生偏移?”A级研究员猜想。 因着这个从未有过的猜想,他的眼中浮现出狂喜来。 赫伯特却冷冷看着不断播放的录像,超高记忆力令10倍播放的录像在他眼中如同暂停般缓慢。 他顺着那群被顺利吞入黑色屏障中的鱼群,精准确定到了投入鱼群的喂食口。 …… 天还没亮,林喻就已醒了过来。 睁眼的那一瞬间,他却是一愣,男人竟是侧着身脸朝外睡着,脸上平和而安详,毫无白日的刻薄与冷酷,一点防备也无地沉沉睡着,被子被踹到了一旁,背心下摆卷起,肩带被蹭下肩头,几乎是什么都遮掩不住。 林喻下意识别开视线,睡意也清空了大半。 如果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林喻麻木的眼眸竟是微微一动。 此时尚未到达开工的点,林喻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视线转到了男人的方向,但是谨慎地越过男人暴露在空中的雪色,落在了被男人踢在身后的被子。 他小心翼翼地悬着身子,将被子捡起,盖在了男人身上。 然而,就在林喻放下被角的那一瞬间,男人却是忽然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林喻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男人握住他的手后,却只是很轻地拍了拍,困倦地柔声道:“……睡吧,不要闹啦。” 说完,男人就松了手,转过身去接着睡。 林喻注视着男人背心底下漂亮的背脊,毫无表情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点波动。 除了自己,过去还有谁,能在男人睡梦中接近男人的吗? 接收了这群新来的F级研究员之后的几天,温砚舟的日子又渐渐恢复常态了。 研究员的生活枯燥且疲倦,温砚舟每天都要往喂食口里倒几十桶活鱼,要不是有几个E级研究员自发地过来帮他,他说不定连基础的伙食都挣不到。 这些活干下来,温砚舟晚上回到宿舍都要累死了,更不用说像小世界设定的剧情那样,每天雷打不动地找林喻麻烦,他最多也只能在口头上骂一骂林喻、找找口头上的麻烦罢了。 直到研究所宣布,增加喂食口的投放鱼量。 一听到这个要求,温砚舟天都塌了。 原本的几十桶活鱼,他都快投放不过来了,现在又多出了那么多,想也知道那几个E级研究员是没有余力过来帮他的了,可完成不了工作就没有基础伙食吃,研究所完全就没把他们当成人看。 男人恼火地在宿舍里转来转去,忽然间,他看到了在另一张床铺上看着自己发呆的林喻。 怒火顿时烧得更旺了。 “看什么看?”也是设定的性格与增加的任务使然,温砚舟一生气,就走向林喻,给了他一拳。 那一拳下去,林喻的身体只轻轻偏了一下,但他又好似被转动发条的人偶般,忽地抬起头来,问道:“那几个E级研究员帮不了你了是吗?” “什么?”温砚舟有些茫然。 林喻一板一眼地答道:“你别找他们了,他们再怎么帮你,也要你付出报酬。” 温砚舟更迷惑了,怀疑自己的一拳把林喻打傻了。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林喻最后道,“我可以帮你,还不用你的报酬。” “你要帮我?为什么?”温砚舟的怒火渐渐消了下来,好似察觉到自己刚刚的那一拳不太好一样,把打过人的手放到了背后。 林喻看着他放在背后的手,其实并不觉得男人刚才的那一拳有多痛,甚至感觉有点麻麻的,像是过了电一样。 很奇怪。 但更奇怪的,是他刚刚说的话。 能在研究所活到现在,林喻不觉得自己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但他居然说,他要帮温砚舟。 “因为……”林喻犹豫片刻,没有将真实的原因说出,“……因为我想近距离见一见‘因格罗’。” 第46章 祂的研究员4 玻璃罩以玻璃封顶, 在玻璃罩最顶端,海水波光透过玻璃自下而上地侵蚀着视野,黑色球状海水沉默栖息在脚底, 如深渊般诡谲, 仿佛随时可吞噬此时站立在玻璃上方的所有人。 研究员发布增加投放喂食鱼量的第二日,温砚舟的工作地点就被换到了玻璃罩的最顶端。 自踏入玻璃罩顶端, 温砚舟就一直刻意不去看脚底。 为此, 他试图将注意力放在身旁和自己一起运送鱼桶的林喻身上。 他想不通, 林喻怎么会主动说要帮自己的,这段时间他可没少对林喻冷嘲热讽的, 昨天甚至还给了林喻一拳, 可被自己打了一拳后,林喻却不仅说要帮自己,还说不需要报酬。 温砚舟想了一下自己进入这个世界后的所作所为, 确定自己从来没给过谁报酬, 从来都是他让别人帮忙, 别人还要上供水果零食的, 那么林喻说的报酬, 究竟是什么东西? 系统说:【根据小世界的设定剧情,你的工作量增加后, 就会强迫林喻帮你工作。】 当然了,这当然是为了增加林喻和“因格罗”的接触,否则林喻身为F级研究员只能在实验室里打扫卫生, 根本没法接近另一个气运之子。 不过,系统还记得前车之鉴,对气运之子的配合感到十分谨慎,【宿主你也要注意点, 别因为他帮你,你就对他心软了,他对人类的印象可是大大的差,现在看起来温顺也只是因为他没有反制你的机会而已,而且他对另一个气运之子有兴趣,肯定是为了接近实验体才说要帮你的。】 听到系统的提醒,温砚舟也不去想那所谓的“报酬”是什么了,很谨慎地在心里点点头,【我知道,小统,我会对他很坏的!】 温砚舟在脑海中与系统对话时,林喻已帮着温砚舟,将堆放着鱼桶的推车推到了中心的喂食口处。 固定住推车的轮子,林喻的目光很自然地顺着脚下的透明玻璃,落到了那漂浮在海水中央的巨大黑影之中。 林喻帮温砚舟的动机,系统说对了一点,林喻的确对作为最高研究院的研究中心“因格罗”存有好奇心。 只是,林喻的目光只在那团庞大阴影中停留了一刻,就移开了,最终是牢牢固定在了一旁的男人身上。 相比其他E级或是F级研究员,男人的体格似乎有些过分纤瘦了,宽大厚重的防护服仍然能在腰身处勾勒出令人遐想的弧度,幽幽的水光照射在脸庞上,使得白的更白,几乎如透明般纤薄精致。 林喻只微微转眼,就可在男人身后不远处,看到暗暗注视着男人的其他研究者,隐晦的迷恋如同大网般交织在男人身上,只有在男人冷漠目光经过时才会稍稍收敛。 很难想象,这样漂亮的男人,如果个性不是那么暴躁而咄咄逼人,将会受到多么可怕的追逐与亵渎。 林喻对男人不感兴趣。 但他对温砚舟有些感兴趣。 “看什么看,”男人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既然说要来帮我,那就赶紧把桶搬下来,傻站着是想等着鱼自己从桶里蹦到‘因格罗’大人嘴里吗?” 林喻循声看向温砚舟,看着他不断蹦出冰冷话语的唇瓣。 这时他突然发现,男人唇边,居然有一颗小小的痣,男人张唇闭唇间,那颗痣便会出现微妙的移动。 林喻没有说话,只顺从地垂下目光,与男人一同将推车上的桶都搬到喂食口边,再一桶一桶地将鱼倒入其中,等这一批鱼倒完,再推着推车去装下一批鱼。 温砚舟发现,林喻的力气真的很大。 原来的工作量,温砚舟和几个E级研究员一起搬,到下班点也只是堪堪搬完,现在的工作量几乎增加了一倍,有了林喻的帮助,居然还能变得更快,到最后,温砚舟都已经累得不行了,林喻却还能脸色不变地继续工作。 见状,系统立刻道:【既然他那么爱表现,剩下这些就干脆让他倒好了,咱们一旁站着看就好了。】 温砚舟有些犹豫:【可是——】 【记住,咱们可是坏蛋,当然要越坏越好,况且,你不对他坏,他万一不叛逃研究所,以后说不定就一直留在研究所当狗呢。】系统义正辞严,实际就是不想累着温砚舟。 温砚舟却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听了系统的话,站在了喂食口旁发呆,把活都留给林喻干。 他看着鱼从林喻手中的桶中被倒入海水中,愉悦地摆动鱼尾适应骤然变得广阔的天地,随后毫无所觉地游入漆黑海水当中,再无游出的踪迹。 温砚舟注视着漆黑海水吞噬海鱼的模样,却犹如见了宝宝乖乖喝奶的母亲般,眉眼间的戾气却是消散了,目光渐渐变得温柔。 这个世界中,温砚舟被灌输的设定性格中,存有对“因格罗”的强烈喜爱之情,虽然这只不过是类似“叶公好龙”的情感,男人喜欢的,不过是静静被关在玻璃中的沉睡怪物,一旦“因格罗”醒来并对自己暴露出杀意,这种喜爱就会彻底扭转为恐惧,但至少现在,温砚舟还是很喜欢“因格罗”的。 林喻将最后一桶鱼从推车上扛下来后,男人此刻分外柔和的神情却是不经意撞入他眼中。 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 先前在实验室中打扫卫生时,林喻透过玻璃罩,看到了温砚舟朝漆黑实验体不自觉露出的温柔微笑,那时,他的目光就被那从未见过的神情吸引住了。 此时,不是隔着两层玻璃,不是离着那样远的距离,男人骤然现出的柔软模样,就好似有着极致的吸引力般,令林喻几乎忘了自己手上还抬着装满了活鱼的大桶,被蛊惑了般,不自觉朝着男人走近。 温砚舟却察觉到了林喻的靠近,他并没有看到林喻此时目光中的幽深之色,脸上的柔意瞬间消失了,颐指气使地命令林喻,“这一桶你就别喂了,我自己来喂。” 看到大黑球吞噬海鱼,温砚舟不由得生出亲自喂大黑球的强烈欲.望。 看到温砚舟骤然冷下来的神色,林喻的唇角也微微下压,但他仍是什么也没说,将手中的桶倾倒在喂食口边上。 带着手套的手捧起那活蹦乱跳的鱼,投入到喂食口中,男人又不觉间扬起唇角,未被乌发遮掩的半张脸本就雪白,更是因着这一笑,显得愈发明丽起来。 温砚舟充满爱意地注视着水底如深渊般的漆黑海水,只是喂食的动作,都愉悦得好似将要哼起歌来。 林喻则注视着他,几乎移不开视线。 在无人察觉之际,海水中本应处在休眠当中的漆黑圆球,正以无人可察觉的速度,朝着男人脚下移动。 然而,这样的移动,却展现在了顶层实验室的巨大显示屏当中。 “赫伯特先生,实验体‘因格罗’只对32号喂食口投入的鱼群进行吞噬,并朝32号喂食口方向以5.12厘米每秒的速度进行移动。”A级研究员几乎是欣喜若狂,这还是研究所收容“因格罗”以来,“因格罗”出现的最明显的变化。 赫伯特那掩在高耸眉骨下的冷淡眼眸落在监控画面中,跪坐在喂食口边上的男人。 视线在男人微微扬起的唇角上停留片刻,赫伯特毫无波动的声音响起,“进行下一步实验。” 最后一条鱼蹦入海水中,温砚舟还有些不舍,目光恋恋不舍地停留在那团黑影之上,仿佛在看一个需要被怜爱的小宝宝。 在温砚舟看不到的地方,林喻的灰眸正沉沉触碰着他柔软的唇角。 如其他所有研究员一同,林喻是被研究所收养的孤儿。 但他在研究所中遇到的,只有冰冷的规则与强硬的管理,研究所好似一座庞大的机器,他们不过是其中承受无数压迫的零件,而这座可怖机器所要做的,便是从培养皿的怪物身上,榨出“有益于”人类的血肉。不知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林喻却看到了一颗不同于其他零件的柔软存在。 一颗伪装得冷硬的零件,拨开他的外壳,却看到了柔软而温暖的内在。 没有打扰男人,林喻将最后一个空桶从温砚舟手中拿走,搬回到推车上。 忽然间,林喻听到背后响起一道极细微的“咯吱”声。 像是是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 林喻顺着声音看去,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此时竟出现了一丝波动。 千钧一发之际,他几乎是下意识丢下手中的空桶,抬脚就朝坐在喂食口边上的男人扑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温砚舟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被林喻抱入了怀里。 失重感产生的瞬间,他们坠入了冰冷海水当中。 林喻的眼瞳骤缩。 翻涌的海水将男人偏长的乌发扬起,露出男人远胜世间所有的美丽眉眼。 下一刻,眼前却是骤然一黑。 他们与海鱼一同,透过了漆黑与海蓝的交界面,落入了黑色深渊之中。 漆黑当中,所有光线都被吞噬,游入其中的海鱼失去踪迹,“因格罗”的拟态外形为海水,可一旦落入其中,感受到的,却不是海水,而是令人窒息的虚无。 在这虚无之中,所有感官都被剥夺,所有思考都终止,被吞噬者将再无生存可能。 可林喻搂在温砚舟腰间的手,即使失去了知觉,却如同锁死了一般,毫不分开。 温砚舟那双澄澈美丽的浅色眼眸,似乎也被黑暗吞噬,渐渐失去了生机。 忽然间,永无光亮的黑暗深渊中。 一双硕大的猩红眼珠猛地睁开! 看清了体内的一切,那双猩红眼珠骤然一缩。 下一刻,温砚舟与林喻竟是被从漆黑深渊中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粥粥(怜爱脸):宝宝真可爱,乖乖吃鱼真棒!宝宝一定要多吃点才能长大! 因格罗:(嚼嚼嚼)妈咪说什么都对,我要多吃点,长大了才能和妈咪贴贴!(嚼嚼嚼)嗯?(嚼嚼嚼)怎么有特别香特别甜的东西掉进嘴里了(嚼嚼嚼)补兑!!!(惊恐停顿)是妈咪!!!快吐出来啊啊啊啊啊啊!!!! 第47章 祂的研究员5 虚空诞生出无数形态各异的“存在”。 这些“存在”性格、特质、能力各不相同, 但生自虚空,祂们亦如虚空般对周遭一切都毫无兴趣,因此祂们共同度过了一段极为漫长的和谐相处的岁月。直到有一日, 一个特殊的“存在”诞生了。 这个“存在”诞生的第一日, 就对周围的所有“存在”表现出了极为强烈的“好奇心”。 这种“好奇心”,引发了其他“存在”的注意, 祂们靠近了这个特殊的“存在”—— 新诞生的“存在”却朝祂们张开巨嘴, 将祂们全部吞噬! “存在”们诞生于虚空, 最终也被吞噬入虚空之中,这个特殊的“存在”生来便具有强大的食欲, 一路疯狂地吞噬除祂之外的一切“存在”, 所有“存在”无论愿意或不愿意,都会被祂吞入口中,成为助长祂成长的养料。 很快, 虚空中, 便只剩下祂一个“存在”了, 祂望着自己与虚空同等尺度的硕大身躯, 明明饥饿感已经得到了解决, 可祂却第一次感受到了空虚。 没有声音,没有视觉, 没有其他任何“存在”。 孤寂,永恒的孤寂。 吞噬的无数“存在”仍在祂腹中进行消化,这个已然塞满虚空的“存在”, 仍然在成长。 无法计量的时间长度下,祂不断生长的身躯将虚空撑破,撕裂天地的轰鸣声中,祂躯体的绝大部分与虚空的碎片组成宇宙, 只剩下一小块,因长久孤寂的折磨,选择了沉睡,在宇宙初生的冲击下,坠入其中一颗星球之中。 可自祂陷入沉睡后,这颗被唯一“存在”眷顾的星球,诞生出了无数生机,大陆浮出海洋,细胞聚为生命,生命衍生文明。 祂被名为人类的生命体发现了。 停留在表层的意识注意到了这一点,但这些小小的人类于祂而言犹如蝼蚁,更何况他们还在源源不断地为祂提供维续生机的食物,因此那些围绕着祂开展的所有算计与探究,祂都毫不在意。 可有一日,在这堆不断嗡嗡作响的嘈杂声音之中,突然响起一道悦耳的、温柔的奇妙声音。 “亲爱的因格罗,今天的您也有在乖乖吃鱼呢!” “乖乖吃吧,因格罗,这样才能快快长大!” “多吃一点吧,不要在睡觉时饿到啦!” “……” 祂并不知道,那道声音究竟在说着什么,可祂却不自觉被那道声音吸引着,那道声音中所包含着的柔软与包容的意味,犹如火山爆发时岩浆流入海洋中暖洋洋的感觉,舒服得祂想要舒展全身。 像是回到了虚空被撕裂之前,祂刚把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吞噬干净,暂时还未感受到孤寂时,所感受到的满足感。 哪怕在沉睡之中,祂仍不自觉朝着声音的来源移动,更不断地攫取从声源游来的食物,希望这样做,那道声音的主人能够对自己更满意,能够发出更温柔、更加充满爱意的声音。 而至于那道声音不断响起的“因格罗”,祂顺其自然就将其当做那道声音对自己的称呼——是了,祂就是因格罗,因格罗就是祂,不可能再有其他存在能与祂共享这个名字,共享那道声音的温柔。 不觉间,因格罗已不仅仅只是想接近那道声音。 祂想要醒过来。 祂想要【看见】声音的主人。 这股欲望从表层意识传递至深处,可长久的孤寂却令深层意识陷入近乎死亡的沉睡当中。 祂仍然醒不过来。 直到那道声音坠入海中——又紧接着,坠入自己腹中。 诞生之初,因格罗便以吞噬为生,所有进入祂体内的存在,都会成为祂的养料。 可一旦消化,那个温柔的、怜爱的声音,就会永恒地消失。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祂不要又变孤独! 祂要【醒】过来! 强烈的疯狂的痛苦的挣扎的近乎毁天灭地的恐惧感令整个宇宙都为之一震——祂睁开了双眼! 新生的眼珠硕大猩红,只是一眼,祂就找到了祂心心念念的存在,更是直觉地从那坠入体内的两个人类中,分辨出了哪一个才是祂可爱的人类。 表层意识见到的人类都庸俗渺小如同蝼蚁,可此时坠入祂体内的小人类却是极致的漂亮可爱,小小的存在却有着那么多精细的构造,他的漂浮的黑发,他的雪白的肌肤,他的唇瓣与纤细漂亮的手指,这所有的一切都令祂沉迷。 只是那个拥着他的人类,是那么的丑陋,那么的碍眼,居然敢与祂的人类有着一样的黑发和四肢,还胆敢那样亲密地抱着祂小小的漂亮人类。 但来不及思考那么多,那些与因格罗同等强大的“存在”都能被祂快速消化,更不用说是这小小的脆弱的人类,因格罗必须快速将进入自己体内的漂亮人类吐出,才能保住他的存在。 自因格罗诞生以来,这还是祂第一次将吃进嘴里的东西吐出。 祂并不后悔,只为自己没有吞噬小小的漂亮人类而感到雀跃,可下一刻,祂就感受到了忧虑,那小小的人类是那样的脆弱易碎,被祂从体内吐出,不知道会不会撞坏了。 足以抵抗炮弹攻击的坚硬玻璃疯狂颤动着。 倏忽间,玻璃爆破! 比海啸还要庞大的可怖黑色海水冲出玻璃,不透光的黑色海水犹如万千疯狂伸展的触手,攀爬至玻璃表层,海浪顶端,红月般诡谲而扭曲的猩红眼珠圆睁,顺着弯下的海浪俯下直勾勾看向玻璃表面的人类。 祂的小人类在哪?那双猩红眼珠不断转动,在这群密密麻麻的人类中寻找自己的小宝物。 “怪、怪物!”一个A级研究员褪去面上的狂热,畏惧地说道。 可就在他不觉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猩红眼珠却是忽然锁定在了他身上。 更加强烈的恐惧感生出,但为时已晚,无数狰狞的漆黑海水眨眼间就翻涌至面前,将那A级研究员及周围研究员尽数拍开! 所有研究员被这冲击力逼得或后退或摔倒在地,那是遭遇未知时天然的恐惧,更不用说,他们此时面临的未知,是如此的强大,这样喜怒不定! 只他们并不知道,因格罗并不生气,这些人类的声音在祂耳中与飞鸟翅膀的拍动声、海鱼的游动声毫无区别,祂只是单纯地在寻找自己的人类,如同在堆放积木的孩童,为了寻找需要的积木而扫开妨碍自己的其他积木。 而在所有因恐惧而不断退缩的研究员中,高大的银发S级研究员赫伯特面上却是没有半分恐惧,相反,更加强烈的狂热与疯狂浮现在他那张俊美面容之上。 他无视那些从因格罗身上伸展出的,如钢筋般坚硬的细细黑色海水,大踏步走到因格罗面前,高声喊道:“尊敬的‘因格罗’大人,您想要寻找的,是不是这个研究员!” 被这高出其他嘈杂动静的声音所吸引,猩红眼珠一下子锁定在赫伯特身上。 万分的欣喜生长出来,因格罗看到了那被赫伯特抱在怀里的漂亮小人类! 湿漉漉的乌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与脸侧,小人类是那样的纤弱和漂亮,雪白的肌肤好似透明一般,薄薄的眼皮下纤长浓密的睫羽还在滴着水,一滴一滴落在抱着他的赫伯特身上。 他闭着眼,像漂亮的小人偶般毫无反抗地倚靠在赫伯特怀里,但因格罗听得到他胸膛中那颗小小心脏跳动的砰砰声和血液流动的细微声音,这些声音远比那些人类的嘈杂动静要更加分明,是小人类还“存在”着的证明。 因格罗也想像那样抱着漂亮的小人类。 甚至对此时抱着小人类的丑陋人类生出了强烈的厌恶。 但因格罗从来面对的,都是拥有着庞大尺度的“存在”,小人类这样娇小的存在,祂实在害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因此,无论那个丑陋人类在高声说着什么,甚至还触碰着祂的心爱的小人类,但因为他还抱着自己的小人类,因格罗就暂时无法对他做出什么。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会让他加入到对你的研究当中,你可以每天都见到他。”因为从实验中探知到了这庞然怪物对怀里人分外特殊的态度,赫伯特便毫无顾虑地将怀中人作为交换,引诱这怪物与自己进行交易。 赫伯特抱着昏迷的E级研究员,一步一步靠近那个灾难般可怕的存在。 看见在自己靠近时,漆黑海水不自觉的躲避与退缩,赫伯特眼中的光芒愈发亮了,继续诱惑道:“您所喜爱的这个人,是人类社会的一部分,如果您能配合我们的研究,他一定会更加喜欢您!” 赫伯特的沉重军靴踏及被因格罗冲碎的玻璃边缘,玻璃板顿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喀嚓”声,那双猩红眼珠似乎也随之微缩。 看到这一幕,赫伯特对怀里人重要性的评估,也更高出了一级。 不知道过了多久,如藤蔓爬满地面与漂浮在空中的黑色海水缓慢流回玻璃罩中。 猩红眼珠注视着赫伯特怀里的人,慢慢沉入水中。 紧绷的背脊终于放松下来,赫伯特后退了几步,原本踩着的玻璃板顿时破碎坠入海水中,几缕黑色丝线收回。 他回过头,朝身后的守卫示意,林喻终于被松开压制在地上的身体,连犹豫也没有,便立刻朝赫伯特冲了过去,将赫伯特怀里的男人抢回。 S级研究员那张冷硬的脸上,此时唇角却是噙着一缕微笑,他毫无阻拦地任凭林喻将怀里的人夺走。 赫伯特早已调查完两人的关系,但此时看着林喻紧紧抱着男人的模样,也不由对自己的调查生出点疑惑来。 但比起调查,林喻此时对男人展现的在意,却是更有助于研究的开展,赫伯特也只是淡淡道:“照顾好他,明天开始,加入到对因格罗的研究当中,研究所不会亏待你们的。” 围在周围的研究员在赫伯特的领导下离开了这里,林喻强撑着的双腿,骤然失了力跪倒在地上。 但他抱着男人的手,却是始终没有松开。 总是麻木的、毫无情感波动的灰色眼眸落在怀里昏睡的男人身上,竟是生出了几分惊诧的意味。 被冰冷海水浸泡得发青的手拂开男人眉眼间的乌发,那张分外昳丽的美丽容颜,就这么毫无阻碍地出现在林喻眼中,沉寂的心脏似乎因此发出疯狂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但是……他的心动,似乎发生在更早的时候。 在他还未看到他容貌之时,脚下玻璃板打开的一瞬间,他就已下意识冲上前将男人护在了怀里。 林喻缓缓地喘息着,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了一点,竟是生出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他最后看了一眼重新沉寂下来的海面。 那样的怪物,却对男人分外的关注。 究竟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因格罗:(在人类堆中翻来翻去)我的小人类呢?(慌张)我的小人类怎么不见了?(紧张) 其他研究员:(更加慌张)哇哇哇!怪物来啦!!!(被因格罗轻轻一巴掌拍出天外) 赫伯特:(自信)配合做研究,你可以天天见他!(展示人质)(挟粥粥以令因格罗) 因格罗:(恼火)这个丑人类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把我的小人类抱得那么紧,好想把他干掉!(看到粥粥,眼睛顿时变爱心)哎哟,我的小人类真可爱,睡着了也可爱,我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存在,好想抱他亲他!(目光一狠)先把丑人类干掉,把小人类抢回来! 算了,现在小人类晕倒了,还是先让丑人类把他治好,再把丑人类干掉(咕噜噜缩回海水里) 赫伯特:(更加自信)哈哈哈,快看啊,怪物都同意了我的条件!我就是研究之王! 第48章 祂的研究员6 温砚舟还未睁开眼, 就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坠入黑色海水中的濒死感似乎还停留在脑海中,他大口喘息着, 一杯热水贴到唇边, 他尚未看清递来热水的是谁,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喝了好几口, 身体暖了起来, 温砚舟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 自己喝着的是纯净水,还是热水, 这对于E级研究员, 是想都不敢想的,难道他真的死了,这是到了下一个世界? 再度装满的热水递了过来, 温砚舟这次却没有喝, 而是看向了递来热水的人。 却撞入一双专注的灰色眼眸。 意识到身旁的是林喻, 温砚舟就自动进入了人设, 他有些厌恶地挡开喂到唇边的热水, 冷着脸道:“怎么是你?” 被温砚舟以冷淡甚至是厌恶的态度对待,林喻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 他的脸庞如往常一样,是一丝情感也无的麻木与漠然,手上却自如地将温砚舟喝过的杯子放在自己唇畔, 含着杯沿,将里面装着的热水都饮下。 男人却没有在意林喻的动作,他四下望了望,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了宿舍的床上, 漂亮的浅色眸诧异地睁圆了,“我们不是掉进玻璃罩里,被吃掉了吗?” 温砚舟当然不会忘记,所有只要进入因格罗体内的生物,都不可能再从因格罗体内出来。 喝完了水,林喻便出声道:“被吃掉了,但也被吐出来了。” 接下来,林喻便以极其简略的话语,将两人落入因格罗体内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了温砚舟。 知道了前因后果,温砚舟原本在睡梦中生出的恐惧感竟是慢慢消散了,那张面对林喻时满是厌恶的表情,也转变成了对因格罗的倾慕与喜爱,“原来居然是因格罗把我们救出来的吗?祂一定是听见了我在喂食时说的话,也喜欢上了我,才会在我不小心掉进祂体内时,拼了命醒过来。” 见男人朝着虚空中所幻想的因格罗露出柔和微笑,林喻的神情,却是越发阴沉了。 那样的表情,男人还从未对他展露过。 林喻忍不住出声道:“别把因格罗……”想得太过单纯。 这时,宿舍门被敲响了,成功盖过了林喻的声音,温砚舟并没有听清林喻在说什么,循声看向宿舍门,表情有些惊异,像他们这种底层研究员,除了工作时间,是不会有人来拜访的。 林喻去开了门,却是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外面的人看不清屋里的温砚舟,温砚舟亦是看不清外面的人,只听到门外的人与林喻说了什么,等那人走了,林喻便转过头来,朝温砚舟道:“晚饭送过来了。” 研究所的饭菜,在温砚舟的印象中,并不是什么很值得期待的东西。 在林喻的视野中,温砚舟的脸上,几乎是毫无掩饰地显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唇角都往下撇了撇。 明晃晃将他对研究所饭菜的嫌弃摆在面上。 似乎是察觉了自己的心意,林喻竟能从温砚舟身上观察到更多的情绪变化来。 他侧着身,盯着温砚舟的表情,手上却是一点一点将送来的餐车推进了屋子。 刹那间,喷香的气味便充斥了这间狭小的宿舍。 温砚舟原本是很不屑地偏着脸,但闻到这股味道,哪怕是对研究所餐食毫无兴趣的他,仍是有几分意动。 先是小巧的鼻尖微微皱了一下,像是在用力嗅闻这股香得离奇的气味,因为太过用力,红润的唇瓣还抿了一下。 林喻面上毫无表情,却是很快如愿看到,故意撇过脸的漂亮E级研究员克制不住好奇心,略微投过来一点目光,视线只是在林喻手中的推车停留了一瞬,那双浅色眸便顿时亮起,完全是克制不住地大叫道:“那是什么?烤鸡!” 原来还蔫蔫靠在床上的温砚舟,一下子便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去看林喻拿在手里的餐车。 林喻赶紧赶在温砚舟下床前将餐车推到了温砚舟面前。 温砚舟直勾勾看着餐车上的食物,几乎忘了要对林喻凶。 餐车上的很多东西,他本来应该都知道是什么的,可也许是太久没吃到除了糊糊以外的东西了,居然都有些认不出来了,只一个接着一个的辨认:“这是烤鸡,这是……白面包?” “是吐司。”林喻将一旁的酱和菜叶也作了说明,但温砚舟吃多了黑面包,对面包和酱并不感兴趣,而是看向了另一边。 “这个冒着泡的营养水是什么呀?怎么看着这么好喝。” “送餐的研究员说这是可乐。” “可乐!”温砚舟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也有可乐这种东西! 他立刻捧起杯子,很谨慎地喝了一小口,那股甜意与清爽感好似令他浑身毛孔都舒展开了一样,满意地舒了一声气。 林喻轻握在餐车上的手不由收紧。 灰眸隐晦地下沉,看到仅穿着小背心和短裤的E级研究员并着腿坐在床边,过度纤细的□□却还有空隙,浸湿过又擦干的头发莫名不再如先前般杂乱卷曲,而是很柔顺地垂在肩上,甚至有几缕垂到了极为精致小巧的锁骨上。 喝过可乐的唇瓣湿漉漉的,也不再像先前般苍白了,舒出的气声,仿佛是猫咪舒适的“哈”声般,尾音上扬,竟然……是十分的娇。 这一幕,是过去的林喻从未见过的。 耳根都因此发起烫来。 温砚舟很珍惜地小口喝了好几口可乐,忽然记起来,餐车上还有一只大烤鸡呢! 那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见到的烤得最香最大只的烤鸡! 温砚舟在这个世界的人设,就是会很敌视周围的研究员,把所有研究员都当做是和自己争抢因格罗的竞争对手,此时有了烤鸡,还同时有林喻在场,他很自然地也很敌视林喻起来,立刻瞪眼看向林喻,“林喻,别以为你在喂食口那里扑过来救我,我就会很感激你!” “谁知道你是不是借机想要靠近因格罗!” 完全是毫无根据的指控,但温砚舟警惕的模样,就像是生怕坏人惦记自家宝宝的漂亮年轻妈妈。 妈妈? 不知为何,林喻脑海中,居然出现了这个词。 一个男人,和妈妈这个词,似乎是毫无关联。 可林喻想起男人在喂食口,对因格罗温柔的神情与喂食的动作,以及此时警惕的模样,似乎……只有这个词语可以诠释男人的身份了。 心脏无端地快速跳动起来,就连男人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看见男人皱着张漂亮的脸蛋,很严肃地说着什么,唇瓣一张一合的,不时还能看见漂亮的红舌。 “这顿烤鸡,明显就是研究所对我唤醒因格罗的奖励,根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 温砚舟说了一大堆站不住脚的指责,将林喻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削弱到了最低,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只烤鸡,只能我先吃!” 按照温砚舟接收到的剧情,他说的这些话,完全是颠倒黑白,因格罗应该是为了救林喻,才会顺便把自己吐出来的,而林喻救自己,纯粹就是他善良,结果自己居然要抢先吃烤鸡。 但出乎温砚舟意料的是,林喻居然连犹豫都没有,就点了头。 温砚舟:“?” 不争论一下的吗? 欲望得到满足,恶劣的灌输性格褪去,温砚舟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缓慢朝烤鸡伸出手,余光去看林喻有没有露出任何不情愿的神情,但林喻脸上的神情却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在温砚舟撕不动大鸡腿时,还会上手帮他撕鸡腿。 显得以为林喻要来抢鸡腿的温砚舟很坏。 原本还有些愧疚,但很快温砚舟就想到,自己越坏,林喻的未来就越光明,顿时就放心地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林喻还会在一旁喂他喝可乐和作为主食的吐司夹菜叶涂酱。 一直以来吃的都是呕吐物一样恶心的糊糊,如今有了这样的大餐,温砚舟简直吃美了,垂在床边的双腿勾在一起晃来晃去的,原本一点赘肉也没有的扁平小腹,都吃得鼓了起来。 温砚舟终于吃不下去了,小脸都吃得红扑扑的,吃累了倒在床上,朝林喻挥挥手,“剩下的你吃吧。” 那样随意的态度,好像林喻只是他养的一只狗一样,只配吃自己的剩菜。 只是……林喻看了眼温砚舟吃剩的剩菜。 温砚舟所做的最坏的事,是把两杯可乐都喝掉,并且把两个大鸡腿和一个鸡翅都吃掉,剩下一个鸡翅和完整的鸡身,而至于吐司,他甚至只吃了四分之一,剩下数片吐司以及一大片生菜留给林喻。 但温砚舟还是为自己的贪吃感到有些愧疚,趁着林喻开始吃,立刻翻了个身背对林喻。 却没有看到,林喻毫无芥蒂拿起他咬了一半的吐司,送进了嘴里—— 作者有话说:最近状态不太好,淋雨了有点感冒,会努力日更,但是不一定保证三千字的更新量(瘫) 为了调作息,最近都是0点前更新,写完了就发这样,不更新就一定会请假,不请假就是会更新,宝宝们不用担心噢 第49章 祂的研究员7 这是温砚舟第一次踏入研究所顶层的实验室, 更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A级研究员,以及……研究所唯一的S级研究员。 温砚舟的视线落在实验室最为高大的银发俊美研究员身上,不同于其他研究员, 他胸前的名牌是最为高贵的金色。 作为最顶级的研究员, S级研究员在研究所中拥有最高权限,足以对所有研究员发号施令, 更不用说是温砚舟这么个E级研究员, 可当温砚舟进入实验室时, 传闻中行事很是冷硬的银发S级研究员却竟是对温砚舟露出了个分外温和的笑容,朝温砚舟伸出手, “温研究员, 您好,我是赫伯特·冯·霍亨斯,‘因格罗’项目的第一研究员, 您可以称呼我为赫伯特。” 作为等级仅高于F级的E级研究员, 温砚舟此时的表情应当是警惕中带着点畏缩, 他也的确做到了, 相比赫伯特大大方方的姿态, 他却只把手伸出来一点,呆呆地回应:“您、您好, 我是温砚舟,负责因格罗的喂食工作,您可以叫我砚舟。” 实际上, 他为了和赫伯特直视,脑袋仰得高高的,只感觉自己快要倒仰过去,便在心里偷偷嘀咕, 【研究所的研究员级别是靠身高定下来的吗?】 系统:【……】灌输了这个世界的性格,温砚舟居然还学会吐槽了,真稀奇。 系统还是忍不住解说:【这个赫伯特是本世界的最大反派,别看他现在对你那么温和,实际上都是装出来骗你的,昨天你们掉进池子里被因格罗吃掉,就是他干的,别对他放松警惕。】 一听还有这一回事,温砚舟顿时吓得想把伸出去的手缩回来,可赫伯特却先他一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与个头同比例的宽大手掌将温砚舟的手衬得像是小孩的手般娇小。 赫伯特一双金眸微眯,手心处的触感太过柔软,竟令他觉出些许怪异感来。 温砚舟也觉得怪怪的,这个S级研究员的手心太热了,只是他的人设是欺软怕硬的墙头草,不能把自己的手挣脱回来,只好等赫伯特先松手。 只他没想到,赫伯特没有松手,而是就这么牵着他的手,在实验室里逛了起来,一边逛,还一边向他介绍每个实验器材都是做什么的、每个研究员都分别是做什么实验的、这些实验对研究所和人类都是多么的意义重大。 这些知识都是这个世界的专属知识,温砚舟听得脑子晕乎乎的,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只知道好像都是些很厉害的东西。 赫伯特最后将温砚舟带到了窗边。 顶层的实验室,面对的,当然是装着“因格罗”的玻璃罩顶部,温砚舟通过窗户很快就看到了昨天工作的喂食口,那正好就是此时赫伯特站立点的正对面。 以温砚舟的脑子,也很快就能想通,赫伯特就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好方便自己进行观察。 好变态。 温砚舟偷偷站得离赫伯特远了一点。 但赫伯特握着他的手,温砚舟再怎么刻意,也拉不开多少距离,因此赫伯特也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只是盯着潜伏在海水中的黑色海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针对‘因格罗’,研究所开展了无数研究,可无论是什么研究,都比不过我的研究。” 那样的语气,简直高傲自满到了极致,以至于温砚舟都不由生出敬畏来,小声问道:“您开展的……是什么研究呀?” 赫伯特脸上的笑容竟有些狂热,“我所研究的,是长生!” 温砚舟:“……” 什么呀,这有什么好研究的。 温砚舟又开始偷偷吐槽了:【小统,这个S级,不会真的是靠身高判定的吧?】 系统:【……】 温砚舟又说:【如果研究长生就能当S级,那我觉得小统你也可以当S级研究员了!】 系统没想到温砚舟会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芯里顿时一跳:【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系统带我在小世界里转来转去,不就等于是长生了吗?】温砚舟很自然地说着,还弯着眉眼夸系统,【比起还没研究完的赫伯特,咱们小统才算厉害!】 系统结巴了:【什、什么啊,我只是个系统……呃,既然你这么说,那也不是不可以啦……】 系统表面推拒,实际上内部都有点过热了,这个笨蛋宿主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连系统也撩真是太过分了! 此时,赫伯特还在继续讲述着自己的伟大设想,“‘因格罗’有着数万乃至上亿年的寿命,这种生命长度,远超现存所有生命体乃至异种生命长度的总和,祂到底是如何拥有这样漫长的生命,至今仍是一个谜!” 温砚舟:“嗯嗯。” 赫伯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甚至没发现温砚舟的敷衍,“如果能解开这个谜题,并应用在人类身上——请设想一下,原本只能存活短短几十年的人类,通过实验,却能得到堪比长生的岁月,这样违背自然界原理的实验,是多么的迷人!” 温砚舟:“噢噢。” “只可惜……”赫伯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因格罗’堪称是完美的造物,祂的外壁刀枪不入,任何进入祂体内的都会被祂消解吞噬,除了定期褪下的外壳,我们得不到来自祂的任何成分……” “但是,你与林研究员,是唯一能在被祂吞噬后,又毫发无伤出现在现实中的存在。” 赫伯特忽然弯下腰,双手握住温砚舟的手,更将那过于娇小的手包得一点都看不见了,“所以,我代表整个研究所,能够邀请您帮我们开展实验?” “嗯……”温砚舟敷衍的声音忽地一顿,他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答应了什么。 “我明白了,”可赫伯特那双金眸却是顿时亮起,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切了起来,“砚舟,您将成为整个研究所的最大功臣!” …… 一踏离开着恒温空调的实验室,温砚舟就打了个小小的冷颤,可不等他适应外界的温度,身后的门就被飞速关上了,好似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温砚舟抿着唇,摸了摸暴露在外的胳膊,赫伯特以便于研究为由,让他换下了长袖长裤的实验防护服,只穿着平时当内搭穿的白色小背心和赫伯特提供的超短裤。 虽然不明白这和实验有什么关系,但温砚舟还是穿上了,只是穿好裤子后,温砚舟却发现,赫伯特给的裤子似乎有点偏小了,他只是走了几步路,就感觉裤子好似勒进了腿肉,他几度忍不住停下来去扯那裤子,可没走几步路,裤子就又勒了进去。 一定被勒红了。 温砚舟垂着眼,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吸着气,他有些无奈,自己在低等级的研究员面前横行霸道,在高等级的研究员面前就泄了气一样,一点也不敢反抗了。 推着为“因格罗”准备的食物,温砚舟慢吞吞走到了池子边,封在顶端的玻璃层经过了昨日的破坏已不能再用了,便被拆除了,此时他与玻璃罩中的巨大怪物,已不再有任何阻隔。 虽然知道,这个看似凶猛的“怪物”昨天救了自己和林喻,今天应该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温砚舟忘不了,剧情里就是“因格罗”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便不由得提起点心来。 而比起昨日的寂静,今日的池子显得汹涌了许多,一层又一层的浪堆起。 等温砚舟走近了,这才发现,那道巨大黑影虽仍潜伏在海面之下,却已不再如先前般是个圆润的大圆球,黑色外壁突出无数同样黑色的条状物,像是章鱼的触手般,一口气卷起无数条鱼塞进嘴里。 而在那一团巨型黑影当中,竟是极为突兀地长着一双猩红色的巨眼! 猩红色眼珠无机质而冰冷,直径超过3米,对于需要守在喂食口边上进行喂食的E级研究员而言,若是不小心与这样一双巨眼对上,简直比噩梦还要可怖,短短一日内,已经有超过10名研究员精神崩溃,研究所只能暂时将投喂的工作交给机器。 温砚舟站在岸边,很稀奇的是,哪怕是看到了那样一双硕大的猩红色眼珠,他心里也没有特别的害怕,只是觉得因格罗不断抓鱼又让鱼逃掉几条的动作笨拙得有些可爱。 “因格罗?”他很小声地唤道。 那团巨大的黑影忽然停住了动作。 轰! 下一刻,水池中忽然升起山一般的巨浪,随着巨浪退去,无数黑色条状海水攀爬至玻璃罩边缘,六七层楼高的黑色巨型怪物居然在瞬间就浮出了水面! 再度直面这幅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场景,实验室中的研究员都变了脸色,恐惧感涌上心头,竟有数个A级研究员软倒在地上,下意识朝远离观察窗的方向逃去。 所有研究员中,只有赫伯特与林喻还站在观察窗前。 见那双猩红色眼珠飞速游至靠近男人的位置,山一样的黑色巨怪挥舞着触手状的海水,竟是快速伏下身,朝着男人的方向快速逼近,林喻也变了脸色,立刻就要冲出实验室,却被赫伯特伸手拦住。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池子边的温砚舟与“因格罗”的距离已经缩到了最短! 林喻的心跳也加速到了最快,木然的灰眸中,浮现出紧张之色! 因格罗的不透光的漆黑外屏障轻轻碰了一下温砚舟,直把温砚舟撞得“哎呀”一声,坐倒在了地上。 这一声“哎呀”却令因格罗一顿,伸出去的圆滚黑色屏障立刻缩回,猩红色眼珠聚合,看向地上的温砚舟。 然而,温砚舟微张的双腿,却是就这么倒映入那双直径超过3米的大眼珠。 因格罗这才发现,小人类此时的穿着,与之前都不一样。 过短的裤子暴露出那双雪白纤细的长腿,腿根却被短裤勒出几道红痕,雪白腿肉鼓起。 好奇怪。 因格罗从未观察过其他人类,并不知道人类究竟是个什么构造。 可却被那抹雪白上的红痕吸引着,看了一眼又一眼,一眼又一眼—— 作者有话说:粥粥:因格罗?(小声) 因格罗:(抓鱼的动作一顿)妈咪叫我!(瞬间丢鱼浮出水面)哈喽妈咪!你是不是想我啦?其实我也宇宙超级想你!(兴奋地探头去蹭粥粥) 粥粥:(被蹭倒)哎呀! 因格罗:(顿了一下惊恐缩头)妈咪我不是故意的!妈咪你没摔坏吧?哪里痛痛我来亲亲就好! 第50章 祂的研究员8 因格罗10秒内看了那道红痕30次, 才忽然反应过来,祂刚刚不小心把祂的小人类撞倒了! 小人类是多么脆弱的存在,因格罗早已知道, 所以刚刚蹭小人类的动作已经轻到了极致, 却没想到,对于小人类而言, 还是重了许多, 否则也不会把小人类撞倒了。 因格罗立刻紧张得几百条触手都缩紧了, 连忙挑了两根最细的,去把倒在地上的小人类扶起来。 然而触手却好似有自己的意识般, 一触碰到坐在地上的小人类, 竟然就自发地卷上了小人类的腰身,将小人类举了起来。 怪物的动作实在太快,人类的反应速度对祂而言要慢上太多, 温砚舟只感觉自己刚摔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觉出痛意来, 那比他大腿还要粗上一倍的黑色触手, 就猛地朝他袭来, 飞快将他卷起。 温砚舟吓得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声,双腿离地的失重感令他下意识将双手放在了因格罗绕在自己腰上的黑色触手上。 入手的触感, 却是令温砚舟一怔。 原本以为硕大的黑色怪物表面的触感会很奇怪,可意外的是,居然一点都不奇怪, 水水润润的,□□弹弹的,像果冻一样。 温砚舟偷偷又按了两下。 咦? 有点好玩。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秘,却不知道, 对于生自虚空的强大“存在”因格罗而言,周围再细微的动静都如同在祂“眼”中跳跃般强烈,更不用说,还是祂所深深在意的漂亮又美丽又可爱的小人类。 在触手违背表层意愿又迎合深层意愿卷上小人类腰身的那一刻,因格罗简直就像是又炸开了个小宇宙般,全身上下几百根触手都战栗起来,小人类的腰细细软软的,小人类身上的遮挡薄得就像不存在一样,拟态成黑色水流的触手随随便便就能流入其中,毫无空隙地和小人类香香的身体贴在一起。 呜呜呜,祂吃掉那么多“兄弟姐妹”,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和香香软软的小人类贴贴吧。 感谢祂们的助力! 可同时,因格罗又有些害怕,苏醒后见不到小人类的这段时间里,祂仔细观察了人类的特性,发现人类都是些很脆弱又很容易受惊的存在,就只是给自己投放点小零食都不是的鱼,就已经晕倒了好几个,祂害怕小人类也会像那些人类一样,被自己吓晕。 可是,可是! 小人类居然在偷偷摸祂! 因格罗想起,自己沉睡期间,小人类一边喂食,一边吐露的那些温柔话语。 这一切都足以佐证一件事…… 小人类和别的人类不一样,小人类很喜欢祂! 温砚舟像在玩一个很巨大的捏捏,悄悄在因格罗的巨大触手上按来按去,因为触感太好了,不知不觉玩了好几下,直到回过神来,才发现因格罗的巨大猩红眼珠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 温砚舟顿时有些心虚地收了手。 但可能是因格罗摸起来的触感太过Q弹了,让温砚舟想起很久之前吃过的果冻和布丁,对这样庞大而可怖的怪物,温砚舟心中竟然没有了畏惧感。 “因格罗。”他又小声叫了一声。 看似因格罗的大红眼珠子只是动了一下,可潜伏在水下的触手已经激动地拍晕了上百条鱼,又不知吓晕几个研究员。 见因格罗只是把自己卷起来,似乎没有再进一步做什么了,温砚舟就大着胆子说道:“因格罗,你可以把我放下来吗?” 然而,话说出口后,温砚舟这才想到,因格罗就是个刚醒过来的大怪物,哪里听得懂他说的话。 因格罗也确实表现得一点都听不懂温砚舟的话,祂转开猩红眼珠,好像突然发现被自己拍晕了浮在水面的鱼一样,卷过来吞进体内,卷在温砚舟腰上的触手却一点没松开。 温砚舟甚至感觉,卷在自己身上的触手,似乎又多出了几条,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起来了,但似乎是因为每条触手对他来说都太大了,因格罗才只能用这几条触手包住自己。 原本温砚舟还疑惑,因格罗为什么要用触手把自己卷起来,但看到因格罗卷鱼的动作,他忽然觉出一丝不对来。 因格罗不会想吃掉自己吧? 有了这个猜想,温砚舟立刻紧张起来。 生怕自己又被吃掉,温砚舟立刻伸直了手,去够自己推过来的小推车,里面装着可以用来喂因格罗的食物。 好不容易指尖触及推车把手,温砚舟又小声地叫道:“因、因格罗。” 为了逃避小人类要求而装作听不懂人类语言的因格罗听到小人类叫自己,立马停下了假装吃鱼的动作,猩红眼珠立刻落回到温砚舟身上。 温砚舟奋力动了一下小推车,令推车上的餐盘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想借此勾起因格罗的注意,“因格罗,你是不是饿了呀?你想不想吃好吃的?” 实验室特地为因格罗准备的食物,一定比自己好吃吧。 但温砚舟却发现,因格罗的猩红眼珠,却从始至终一直牢牢盯着自己,连一点余光都没分给一旁的推车。 忽然,卷在温砚舟身上的触手忽然动了。 但却是将温砚舟往自己的方向卷来! “呜!” 这一幕与因格罗吃鱼的动作何其相似,温砚舟吓得闭紧了双眼,然而他想象中的恐怖画面却没有发生,卷在腰上的触手松开,身下却坐在了同样软弹如果冻的地方,因为太过光滑,温砚舟甚至往下滑了好一段,本就极短的裤子,都外翻卷起,露出更加雪白的部位。 那雪白的隐秘部位,因格罗用祂直径超过3米的大眼珠看得一清二楚! 小人类下滑时,全身上下最软的地方隔着裤子蹭过外屏障的触感,因格罗也感知得一清二楚! 虽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部位,因格罗却下意识兴奋地狂舞起触手,原本光滑圆润的外屏障,都疯狂起伏起来,好似快要融化。 小人类,软! 和小人类贴贴,喜欢!超喜欢! 等温砚舟发现自己没有被吃掉,终于敢睁开双眼时,因格罗便立刻调整回正常状态,大眼珠子一眨一眨。 温砚舟这才发现,因格罗只是令自己坐在了祂最大的触手、同时也是离因格罗那双大眼珠子最近的触手上,另一只触手托着刚刚他情急下松了手的推车,移到了他面前。 因格罗的意思,莫非是…… 温砚舟试探地问道:“你想让我喂你吗?” 因格罗快乐地点了点触手尖。 温砚舟没有看到因格罗的小动作,但他直觉,因格罗就是这个意思,便坐起身,将推车上的盖子掀开。 入目的居然是做得很精致的生鱼片。 吃了好久糊糊的温砚舟第一次见到这么可口的生鱼片,那漂亮的分层与肥腻光滑的表面看得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但是,吃鱼都是按吨吃的因格罗,就吃这些生鱼片,能吃得饱吗?这些生鱼片连因格罗的牙缝都塞不下吧?如果因格罗有牙缝的话。 应该给他吃才对。 这样想着,温砚舟却还是拿起一旁同样精致的餐叉,叉起一片生鱼片,正准备喂给因格罗时,看着因格罗到处都很光滑的表面,却陷入了迷惑。 因格罗空有灯泡一样的大眼珠子,却没有嘴巴,他该喂到哪里去呢? 想到因格罗吃东西,从来都是把鱼卷到任意一个部位,塞到体内直接吃掉,温砚舟便尝试着将生鱼片递到身旁光滑圆润的表面,“因格罗,我要把鱼喂给你啦。” 那双猩红大眼珠只是盯着温砚舟看,所有触手都很安详地蜷缩着。 温砚舟居然从因格罗身上看到了期待。 他小心翼翼将生鱼片往因格罗体内送去,那触碰起来光滑软弹的外屏障立刻如水般化开,将生鱼片吞没,但等温砚舟收回手,伸进因格罗体内的叉子居然还是完好无损的。 悬起的心脏落下去了一点,温砚舟弯起眉眼,下意识如往常般夸了因格罗一句:“真乖。” 因格罗呆了一下。 下一刻,水下的触手立刻开心地又拍晕几百条鱼,更甚之把水下的玻璃拍得啪啪响,像在放烟花。 小人类夸祂了! 小人类喂了祂又夸了祂! 啊啊啊啊啊好幸福啊啊啊啊啊!!! 进体内的生鱼片祂一片都不舍得消解,像宝藏一样地保存着,那可是小人类喂给祂的! 因格罗的快乐满得溢出来,捧着小人类喜欢得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体内像是聚了无穷的能量,却无处释放。 温砚舟不知道喂了因格罗多少片,这个动作他可熟悉了,虽然看着手里的生鱼片还是会忍不住咽口水,但渐渐的心情就变得很平和。 忽然间,一根触手却抢走了他手上的餐叉。 温砚舟迷惑了一瞬,却见那抢走餐叉的触手,学着他先前的动作,从餐盘上叉了片生鱼片,递到了他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温砚舟看了看那悬在自己面前的生鱼片,又看向因格罗那双大眼珠。 猩红眼珠直勾勾盯着他。 像是在模仿人类动作的小动物。 “因格罗想让我吃吗?”这样说着,温砚舟却已经直起了身,半跪在因格罗的大触手上,一只手勾着偏长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撑着身体,向着触手举着的生鱼片探身而去。 嫣红的唇瓣微张,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与收在齿后的小巧红舌。 含住餐叉上的生鱼片后,牙齿与铁质餐叉轻碰发出异常清脆动听的声音,红唇合并将生鱼片从餐叉上拔出,看着餐叉上留存的痕迹,因格罗竟然战栗了一下。 终于吃下馋了自己许久的生鱼片,温砚舟感受着生鱼片分外香甜肥糯的口感,吃得雪白脸颊都泛红了,几乎舍不得吞。 因格罗紧紧盯着温砚舟咀嚼间一鼓一鼓的唇瓣与脸颊,好似第一次注意到这个部位一般,大眼珠都恨不得贴到小人类唇瓣上,看那小巧翘起的唇珠,形状漂亮的唇瓣,更甚之探入其中,看清楚里面整整齐齐的牙齿和小小的舌头,尽管以祂超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在小人类张唇的瞬间,祂就已看得一清二楚。 温砚舟沉迷于品尝生鱼片的同时,因格罗的双眼,也在品尝着他此时的模样。 比吞噬其他“存在”时,还要更加强烈的吞噬欲望如狂澜将因格罗吞没。 祂盯着温砚舟的唇瓣,温砚舟泛红的脸颊,温砚舟偏长的乌黑头发,温砚舟微乱刘海后,柔和美丽的眉眼,温砚舟的手,温砚舟的腰,温砚舟的腿,温砚舟的全部。 祂想要。 祂想要【吃】! 温砚舟把生鱼片嚼烂了,才把生鱼片吞了下去。 抬眼见因格罗盯着自己看,触手还卷着那根叉子,他不由得有些尴尬。 这毕竟是为因格罗准备的食物,自己居然吃得津津有味的,温砚舟脸上的红晕更深了,连忙把餐叉拿回来,小声说:“我继续喂你吧,因格罗。”发觉因格罗对自己名字有反应后,温砚舟每句话都会叫一下因格罗的名字。 因格罗乖乖把叉子交给了他。 温砚舟便从盘子里又叉了块生鱼片,因为因格罗喂了自己,所以他这次叉了个相当大的生鱼片。 他如先前般,将生鱼片递到因格罗靠近自己的表面,轻声哄道:“乖宝宝,吃吧。”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因格罗靠近餐叉的表面。 忽然裂开一道长达六米的巨大缝隙,里面是森森的尖利巨齿与更加巨大的舌头,颜色是与眼珠一般的猩红。 温砚舟呆呆地看着,那张比任何噩梦都要恐怖的巨嘴张开,他甚至能看到,猩红舌尖滴落的涎液。 他要……被吃掉了吗?—— 作者有话说:大家久等啦!呱师傅休养好回来继续做饭啦!《 》 50-60 第51章 祂的研究员9 森然尖锐的巨齿如城墙般排列在那猩红大嘴上下, 那恐怖的咬合力一落下来,必能轻易将任何钢铁巨兽都咬碎,更不用说是温砚舟这个一点防护都没有的小研究员了。 温砚舟本能地再度闭上了眼。 然而, 他只感觉到面前拂过一阵风, 牙齿与铁质餐叉碰撞的声音响起,他有些犹豫地睁开眼, 却看见因格罗用祂那巨大的嘴巴含着小小的餐叉, 两轮大灯泡一样的猩红眼珠盯着温砚舟, 好像不明白温砚舟为什么要闭眼睛一样,眨了眨。 温砚舟盯着那双颜色不详的硕大眼珠, 不知道为什么, 居然从里面看出了一丝小小的疑惑和委屈。 似乎因格罗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闭眼。 温砚舟也有点小小的羞赧,就连他自己, 都不知道他是第几次怀疑因格罗要吃掉自己了。 但事实是, 因格罗一直都没有吃他。 按照这个世界的剧情, 刚苏醒时, 因格罗也是很天真很懵懂的一只小怪物, 对人类也很友善,从来没想过要吃人类, 还被坏人类哄骗着在研究所做了好多实验,到最后受到伤害了才发现人类的坏。 这样一想,温砚舟再看因格罗那庞大的漆黑身躯、那张牙舞爪的无数黑色触手、那无机质的猩红眼珠与长着无数利齿的大嘴, 居然还觉得因格罗长得丑萌丑萌的。 还是个小宝宝嘛! 温砚舟注视着因格罗的眼神顿时变得温柔了起来,他轻声问道:“好吃吗,因格罗?” 生怕突然长出来的嘴巴会把小人类吓到,因格罗含着叉子朝小人类眨巴眼睛, 没想到小人类不仅没有被吓到,还用那么温柔的语气问祂好不好吃。 因格罗其实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好吃,更不用说还是那样小片的生鱼片。 但是只要是小人类喂给祂的,就一定是好的,特别的,完美的! 因格罗吐出完整的餐叉,大舌头从缝隙中伸出,绕着嘴巴舔了一圈,身体力行表示自己的喜欢。 温砚舟又被吓得往回缩了下,才没被舔到脸。 他也不是害怕被舔,只是那样大的舌头,要是舔到他了,说不定会一个不小心把他卷进嘴巴里,万一被吃掉了那就不好了。 但他却没有看出因格罗眼中的遗憾。 其实比起吃所谓的生鱼片,祂更想吃的……是乖乖坐在触手上的小人类。 小人类哪里都软软的,一戳就会陷进去,吃进嘴里,用舌头翻搅两下,说不定就能嗦出更加美味的汁液。 因格罗扑闪着大眼珠,把嘴里忍不住分泌的口水吞进去。 可是,小人类只有一个,其他人类连小人类的一根发丝都不如,要是吃掉了小人类,祂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能吃掉小人类,除非,祂能找到一个办法,在吃掉小人类的同时,还能不让小人类消失…… 温砚舟并不知道因格罗在想着吃掉自己,他担心自己的闪躲会让因格罗伤心,便拿着叉子要再去叉生鱼片,“好吃的话,我就把剩下的生鱼片都喂给因格罗……啊?” 餐叉还没叉到生鱼片,横来的一条触手却将他手上的餐叉夺走了。 看着因格罗的触手卷着餐叉,自己从餐盘上叉了个生鱼片,温砚舟迷惑起来,因格罗想要自己吃吗? 可那片生鱼片,却是举到了他面前。 温砚舟更迷惑了,张唇想叫因格罗,可那举着生鱼片的触手却是不由分说,将凉凉的生鱼片直接戳到了温砚舟唇上,将男人饱满的唇瓣蹭的油光光的,更是趁着温砚舟张唇,将生鱼片塞进了温砚舟嘴里。 “唔。”温砚舟被因格罗强硬的动作逼得身体后仰,眉眼难耐地下压,一边身体却诚实地叼住了那块新鲜香甜的生鱼片,鼓起腮帮子嚼起来。 没嚼几下,他眼前一亮,好吃! 因格罗看着小人类在自己的喂食下雪白脸蛋因喜悦变得红彤彤的,水润的浅色眼眸弯起,那股说不出的烦闷感顿时便找到了出口般,一下子敞亮轻松了起来。 小人类喂给祂的生鱼片小到不可计量,但喂给小人类,小人类却能吃得腮帮子鼓鼓,两眼发亮,可爱到不行。 光是看这一幕,因格罗就满足到快要爆炸了,忍不住越喂越多,一点都停不下来。 温砚舟一开始是有点拒绝的,毕竟小推车上的食物都是为因格罗准备的,他吃一片就算了,一口接着一口吃算什么回事呢? 可他一开口,因格罗就以为他想吃了,眼疾手快又喂了一片生鱼片进来。 温砚舟居然就这么吃到了饱,还小小地打了个嗝。 听到自己的打嗝声,他羞得耳尖都泛起红来。 这时候,推车上的生鱼片都已经空了,温砚舟吃完还剩下几片,因格罗就一触手全卷走吃掉了。 “温研究员,可以回来了。” 戴在左耳上沉寂已久的耳机忽然响起赫伯特低沉的声音。 温砚舟这才记起,实验室那边的研究员还在监控他们。 想到刚才自己的所有行为都会被几十个研究员观察并记录下来,温砚舟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因格罗。”他又叫了一声。 因格罗虽然也感知到了小人类耳边的动静,但听到小人类叫自己,祂开始开开心心地扑闪起大眼珠来,大触手尾巴一样地晃来晃去。 可祂却听到,小人类小声说:“把我放回到地上吧,因格罗,我要回去了。” …… 实验室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实验室里几十个研究员立刻看了过去。 纤瘦而苍白的E级研究员站在门口,浑身都湿漉漉的,单薄的小背心几乎贴在身上,透出浅浅的肉色,偏长的乌发也湿了,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侧与修长雪白的颈子上,短裤边也在滴水,大腿上留着浅浅的勒痕,是他说自己要回去时,漆黑可怖的巨型怪物为了挽留他而像无赖一样将触手缠在他大腿上留下的。 那样粗壮的触手,足以将能够防下吨级炸弹的玻璃砸碎,却好似奈何不了这个脆弱娇小的E级研究员一般,居然真的任凭他回到了实验室。 屋里一众A级研究员盯着那个E级研究员,原本是惊奇于这个E级研究员是怎么来的能耐,可见了E级研究员此时的模样,目光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 温砚舟却并不知道自己在屋里这一堆研究员的形象发生了变化,他正要将小推车推进屋里,却没想到,小推车卡在了门框上,便奋力与门框作起了斗争。 斗没几下,另一只手从一旁伸出,虚握着他的手,施了巧力将小推车一转,就将小推车拉进了实验室内。 温砚舟在因格罗面前待久了,差点忘了还有人设要扮演的事,险些就要朝对方道谢了,一转眼看到林喻毫无表情的脸,一瞬间也冷了脸,变得很倨傲起来,甚至很坏地一点力都不出了,任凭林喻推车。 对于温砚舟快速的变脸,林喻却什么也没有表示,任劳任怨帮着温砚舟将车推到了对应地点,还将事先披在手臂上的浴巾展开,将浑身都湿漉漉的温砚舟整个裹住,同时也隔绝了其他研究员明里暗里的视线。 奇怪的是,在因格罗面前温砚舟一点也不觉得冷,到了屋里裹上了浴巾,他好像才觉出冷来,打了个喷嚏,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 “温研究员,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轻轻松松就做到了其他研究员没有做到的事,‘因格罗’居然为了你,出现了从未出现的部位,嘴巴!让我们好好地庆祝一下吧!” 赫伯特低沉的声音带着华丽的赞颂腔响起,他热情地张开双手朝温砚舟走来,似乎想要好好地拥抱这个大功臣。 只是,他还没抱到温砚舟,林喻就不着痕迹地侧过身,挡住了他。 “蠢货,人家,啊啾!人家赫伯特要和我庆祝,哈哧!你、你怎么这么没有眼色,挡在这里!” 赫伯特还没说什么,温砚舟就不甚高兴地抱怨起林喻来。 但因为他苍白的小脸和瑟瑟发抖的身体,抱怨的话语也说得颤颤巍巍的,一点都没有力度。 林喻冷着脸,却是第一次没有顺着温砚舟的话让开身体,反而揽着温砚舟的肩膀,手上的动作带着点强硬,将人带离了实验室。 对于他的大不敬,温砚舟却根本抵抗不了,只能一边颤颤巍巍一边打喷嚏地怒骂着林喻是臭崽子、蠢蛋、笨猪、没有眼色的傻瓜,一边被裹着往外走,见自己实在拿林喻没办法,才在离开门前,探着头对赫伯特说:“赫伯特先生,下次、啾!再庆祝吧!” 门被关上的下一刻,赫伯特脸上那抹假惺惺的笑容便顿时消失了,恢复成A级研究员所熟悉的那个冷硬研究员。 他的助手忽然发现先前E级研究员换下来的防护服,因着实验室不能放置杂物的规矩,将防护服提到了赫伯特面前,询问道:“赫伯特先生,这件实验防护服该怎么处置?” 助手原以为,赫伯特会让他带去销毁。 却没有想到,赫伯特看了那件颇显老旧的实验防护服一会,竟是抬手将防护服接了过去。 “我来处置,”赫伯特淡淡道,“之后,与温砚舟有关的事项,你都不用管,只有我可以对他的一切进行处置。” 这句话倒是与赫伯特一向的行事风格一致,助理没有任何异议,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记录处理实验数据。 然而,赫伯特看着手上那件明显被穿了许久的实验防护服,接触着衣服的手,竟是隐晦地摩挲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观察窗外,那爬出海水的怪物没有了温砚舟,便对地面失去了兴趣,百无聊赖地沉回到了海水中,一点也看不出先前纠缠温砚舟的激动与兴奋。 这个E级研究员,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够对这个沉睡已久的巨型怪物有这么强烈的吸引力? 甚至于,似乎……这种吸引力,还不仅仅只针对怪物。 赫伯特看着自己不觉间握紧了防护服的手,以及,周围几个恋恋不舍盯着已然关闭的实验室大门的研究员。 若有所思。 第52章 祂的研究员10 从喷头中喷出的水流渐渐变热, 水雾氤氲而上,E级与F级研究员并不能每日地使用热水,可自从温砚舟与林喻加入到赫伯特的实验室中, 这些限制资源却与那些食物一起, 变成了他们可随意支配的对象。 林喻盯着自己用来试水温的手,渐渐出了神。 他无法克制地想起, 在温砚舟近距离与那只怪物接触时, 赫伯特对他所说的话。 ——“你在害怕吗?害怕他受到‘因格罗’的伤害?看得出来你很关注他, 但你得明白一点,你们现在的生活条件, 完全是靠着温研究员此时的以身涉险换来的。你可以阻止他参与实验, 只不过,他是否愿意呢?” “无奈吗?其实你们还算是幸运的。如果不是‘因格罗’突然对温研究员产生兴趣,你们两个人, 一个是E级研究员, 一个是F级研究员, 以你们的智力水平, 是永远都过不了像现在的生活的。” “你该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然后,享受由温研究员带来的福利。” 林喻的眉眼深深地下压。 被研究院收养的孤儿都会接受教育, 并在一年后接受智力测验。 智力测试当天,林喻只用了测试时间的十分之一,就已将测验中的所有题目解开, 但他厌恶于做研究院的傀儡,对那些所谓的怪物进行研究以满足研究院上层的利益,便故意避开所有正确答案。 他从未后悔于当时做下的决定。 可在实验室里,眼睁睁看着温砚舟被山峦般庞大的漆黑怪物用触手卷走, 那种无力感,却深深敲打着他的心扉。 布料窸窣声响起,过了一会,带着点鼻音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林喻,过来!” 林喻这才回了神,将调好水温的喷头放下,回过身时,身体却是剧烈地一震。 入目的,竟是满眼的雪白。 上身的小背心被随手丢在了地上,偏长的乌发发尾洇湿了黏在锁骨边,阴影落下,恰覆盖着粉红。 温砚舟的那雪白的胸膛、纤瘦的腰身,就这么毫无掩饰地明晃晃显露在林喻面前。 林喻的呼吸声都不由收紧了,可温砚舟却好似没有发现般,双手放在那过紧的短裤上,正努力要将其从身上扯下来,可偏偏裤子沾了水,与身体更加贴合了,即使是解开扣子,裤腰也死死扣在胯上,将细而薄的腰身都勒出凹陷来。 受了凉后,温砚舟的脑子就变得糊糊的运转不过来了,也更容易受灌输性格影响,此时与裤子争斗了半天,叫了林喻半天也不见他过来,抬头看林喻居然还呆子似的站在原地,便更生气了,眼尾都被气得泛起薄红,“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不知道过来帮我吗?!” 帮……? 帮什么?怎么帮? 超群的智商此刻也解决不了由温砚舟引起的这些问题。 难道是…… 林喻的视线,缓缓落在了温砚舟正愤怒撕扯的裤子上。 身体好似有自己的意识般,慢慢走到了温砚舟面前,这样一走近,两人的体格对比便显得更加鲜明了。 林喻的手虚虚地举在温砚舟腰侧,那腰身实在是太纤细了,好似虚虚一拢就能完全环住一般。 他举着手,有些无措地犹豫了片刻,温砚舟却已经失去了耐心,居然之间按着他的手,强行将其放在了自己胯边,他似乎是很生气,可含着鼻音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好似在诱惑一样,“快点把它脱下去!” 林喻的身体已是完全僵住了。 实在是太软了。 靠着卖相口感都极差的糊糊与营养水提供能量,平时又需要做消耗大量能量的工作,温砚舟瘦得出奇,个头也并不高大,即使是在E级研究员中,也算得上是娇小了,浑身上下找不出多少肉。 可这点并不多的肉,却偏偏就这么刚好,长在了同一个地方。 林喻的手,好似都陷进去了。 麻木了二十年,他已麻木如同机械,可此时,这座机械中的心脏,却在疯狂地跳动。 为了维持平衡,温砚舟的手握着林喻的手臂,整个人就好似被搂在了林喻怀里一般。 那在温砚舟手上顽固得不行的短裤,落在了林喻手里,却是听话地任凭林喻将自己扯下。 期间,手指滑过分外挺翘的柔软,林喻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但他却好似没有发现一般,不动声色地继续将裤子拉下,身体维持着此时的姿态,弯下腰去。 雪白挣脱束缚,好似在空气中颤抖了一下。 林喻盯着那两团雪色,迟迟没有眨眼。 温砚舟则是快速抬腿,将那条讨厌的裤子整条踢开。 被温砚舟推开时,林喻的视线又下意识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令他整个人都好似被烫着了一般,慌乱移开视线。 怎么会……连那里都是粉色的?! 温砚舟并不知道林喻在想什么,他已经难受得不行,就立刻跑到喷头边上坐下,再度开了热水冲淋起身体,这才舒服地松了口气。 头发都被因格罗弄湿了,温砚舟将头发都打湿了洗,这样洗了没一会,胳膊就有些发酸了,这时他又想起身后久久没有动静的林喻,立刻又大叫道:“林喻,你就在那看我吗?” 被点中心思,林喻身体一震,灰眸飞快从温砚舟那分外光滑细腻的背上撕开。 没有得到回应,温砚舟便转过头。 勉强撕开的灰眸,却是猛地又被温砚舟此时的模样吸引住了。 额发被捋起后,温砚舟那分外美丽的容颜,就这么伴着热气,毫无阻碍地涌至林喻眼前。 饱满额头下是瑰丽而浓墨重彩的眉眼,遮掩着眉眼时就显得很是夺目的翘鼻与红唇唇瓣,此时便显得更是摄魂夺目。 然而,那红唇此时微张,却是吐露了更为惊人的话语,“把衣服脱了。” 此时温砚舟身体暖和了,看着林喻那副木头般呆滞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还有调戏骚扰林喻的戏份来,便很坏地说:“你靠着我才能过上现在这种吃喝不愁的日子,正好我看你好像也有几分姿色,这样吧,你把我服侍高兴了,以后还接着让你仰仗我过好日子。” 林喻脑子嗡嗡的。 什么叫他有几分姿色?难道,他的长相,对温砚舟来说,是有吸引力的吗? 此时,林喻忽然想起过去与温砚舟相处的所有回忆,温砚舟让他和自己住在一起,温砚舟同意他帮忙工作,温砚舟和他分吃的。 原来如此。 厌恶同性的温砚舟,居然对自己,是这种感情吗? 心跳速度一下子飙到了最快,林喻飞快卸下身上的负担,有些无措地站在温砚舟身后,不知道温砚舟需要自己如何“服侍”他。 温砚舟只洗了一会,林喻居然就已经脱好衣服站在一旁了。 想要模拟大色鬼,将视线很邪恶地在林喻上下扫来扫去,可事实上是,温砚舟只看了林喻一眼,就被林喻身上那过于恐怖的东西吓得缩回了头,浑身都羞红了。 怎么、怎么会有人那种地方会长成那样? 久久等不到吩咐,林喻便终于忍不住了,“我该……怎么服侍你?” 温砚舟这才想起正事。 温砚舟立刻说:“赶紧过来服侍我——” “——洗头。” 也是被林喻身上的东西吓到了,温砚舟这才没有察觉到,在听到他的所谓“服侍”后,林喻那张总是毫无表情的脸上。 竟然流露出了遗憾之情。 * 那之后,温砚舟便负责起了因格罗的贴身研究员。 他不仅负责推着一推车的食物喂食因格罗,还要和因格罗联络感情,按赫伯特的话说,在他和因格罗相处的过程中,实验室中的研究员可以研究因格罗是否拥有人类智力、是否能够进行沟通。 这毕竟是人类收容的最强大的怪物,任何发现对于研究而言都是一大突破。 喂食因格罗的工作做了一周后,温砚舟惊讶地发现,推车上居然多出了几本书。 温砚舟翻开一看,有百科全书,有文学巨作,还有童话书。 他抬头看向赫伯特,赫伯特看出了他的疑惑,便解释道:“这段时间的研究中,我们发现,因格罗对人类的话语展现出了极强的理解性,大概率能够学会我们的语言。” “所以,接下来的实验,需要你为‘因格罗’阅读这些书本,教会祂我们的语言。” 温砚舟被赫伯特的话惊呆了。 他指着自己,“教会因格罗说话,我吗?” 不管温砚舟如何质疑,他还是和那辆小推车一起被关在了实验室门外。 听到心爱的小人类的动静,原本潜伏在水底的因格罗立刻兴奋地钻出水面,无数触手好似狗尾巴似的疯狂晃动。 温砚舟推着小推车,还没走上几步路,因格罗最长的触手已经够到了他面前,焦急地卷起他和小推车就往回缩。 每一天,因格罗最期待的就是白日的到来,这样祂就能见到漂漂亮亮的小人类,可以和小人类贴在一起。 如果不是知道,脆弱的小人类需要休息,祂根本不舍得小人类从自己身边离开。 只是,这天因格罗卷着小人类要和小人类贴贴时,小人类却是露出了有些惊慌的表情,焦急道:“等等!因格罗,把我和推车放下来!” 因格罗个头太大了,最细的触手都粗壮得不得了,动作自然也会有些笨拙,温砚舟很担心因格罗会不小心把小推车上的书弄湿。 因格罗有些茫然,但还是听话地把小人类和小推车都放了下来。 但也仅限于放下,绕了小人类好几圈的触手仍然牢牢地吸在小人类腰上,根本不舍得松开。 因格罗扑闪着大眼睛,很好奇小人类准备做什么。 在祂巨大猩红眼睛的注视下,温砚舟从小推车上拿了一本书下来。 在温砚舟的意识中,因格罗就是个很天真幼稚的小孩,所以他拿的是童话书。 捧着书,温砚舟仰头朝因格罗弯起眉眼,轻声道:“因格罗,我给你讲讲童话,好吗?” 什么是童话? 因格罗很好奇。 见因格罗没有反应,温砚舟便翻开了童话书。 “嗯……我就给你讲讲这个童话吧。” 书上赫然写着童话名:山羊妈妈与七只小山羊。 第53章 祂的研究员11 温砚舟坐在漆黑的大触手之上, 温柔的声音轻轻念着童话书上的故事,好似在哄着孩子入睡的长辈。 尽管不知道漂漂亮亮的小人类为什么突然要念故事给自己听,因格罗却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尤其小人类生怕祂听不懂, 还会一边讲着故事,一边手舞足蹈地朝祂比划来比划去。 考虑到因格罗也许并不知道山羊和灰狼是什么, 讲到山羊时, 温砚舟会在头顶比两个羊角, 讲到大灰狼,他就会龇起牙, 以模拟大灰狼凶恶的模样。 因格罗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看着小人类一边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一边作出各种姿势和表情。 简直可爱得不得了! “……山羊妈妈离开后,大灰狼敲响七只小山羊的家门, 掐着声音说, ”忽然间, 小人类的声音变得温柔了下来, “宝宝们, 妈咪回来啦,快开门让妈咪进来吧。” 原本叽里咕噜特别好听, 却听不懂的话语,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因格罗的大红眼珠子忽然睁得更大了, 被小人类柔和动听的声音彻底吸引住了。 宝宝?因格罗知道,祂乖乖听话,让哄得小人类很开心时,小人类就会很温柔地叫祂宝宝, 因此因格罗无师自通地明白,宝宝是小人类喜欢祂时的称呼。 可是,mammy是什么? 这个故事里,只有宝宝和mammy,这个池子里,也只有祂和小人类,祂是宝宝,那么,小人类就是…… 因格罗的疑惑还未解决,温砚舟的故事却已经进行到了新阶段,“大灰狼的黑色利爪被小山羊们发现了,它们说:‘妈咪的指甲是白色的,你是黑色的,你是假妈咪!’于是没有开门。” 这时,温砚舟忽然看到因格罗放在自己腿上的触手尖尖,就笑了一下,“因格罗的爪子是黑的,因格罗是大灰狼吗?” 对于小人类的故事,因格罗只听了个半懂,但祂也知道,大灰狼是坏蛋,是假货,祂才不要当大灰狼。 可因格罗看到,小人类小小的雪白的手搭在自己黑黑的大触手上,一点都不一样。 猩红大眼珠子底下的嘴巴很不高兴地下弯,数百根触手尖尖都下垂了。 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 mammy和小山羊们是一样的,大灰狼却和mammy是不一样的。 祂也想要和mammy一样。 “大灰狼用面粉把指甲染白了,于是小山羊们打开了门——嗷呜!”温砚舟凶巴巴地模拟了大灰狼的叫声,“大灰狼冲进屋子里,把小山羊们都吃掉了!” 对于这个故事,温砚舟已经很熟悉了,他翻过页,继续念下去时,却发现了不对,“……大灰狼吃掉小山羊,却把小山羊的衣服穿在身上,用面粉把全身都染白……当山羊妈妈回家,它对着山羊妈妈咩了一声,哭着说:‘妈咪,大灰狼把兄弟姐妹们都吃掉了。’” 因格罗下垂的触手尖尖,却因此顿住了。 “‘妈咪,只剩下我们了。’山羊妈妈听到大灰狼这么说,很难过地抱住了大灰狼,而大灰狼在妈妈的怀里,露出了笑容……” “从此,大灰狼和山羊妈妈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温砚舟念完了,却陷入了迷惑。 原本的山羊妈妈和七只小山羊的故事,是这样的吗? 这本童话书的内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温砚舟正将童话书翻来翻去,怀疑自己看错童话了,可同时,因格罗的漆黑触手,却是慢慢抬起头来。 因格罗的猩红大眼珠睁得圆滚滚的。 就算是祂,也已经听懂了小人类的故事。 原来是这样的…… 和mammy不一样,那就变成和mammy一样,就能拥有mammy了! 将小推车上的食物都喂给因格罗后,温砚舟就照常推着小推车回到了实验室。 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被林喻用浴衣裹成厚厚的一团,随后被推着去洗热水澡,可这天,因格罗听了故事后,变得比平时要安静许多,因此温砚舟罕见地没有浑身都湿掉,林喻如往常拿着浴衣过来时,他却是抱着那本奇怪的童话书,走到了站在实验台前的赫伯特,很生气地将童话书丢在了实验台上。 赫伯特垂头略微扫了眼书上的内容,看到山羊妈妈与吃掉了七只小山羊的大灰狼在一起的魔改结局,他挑了一下眉,金眸没有情绪地瞥过不远处一名脸色发白的A级研究员。 那一瞥只是一瞬,赫伯特的视线,很快就被身旁的男人吸引住了。 “赫伯特先生!”从来面对赫伯特,都极尽胆怯与谄媚的E级研究员,此时却绷着张脸,雪色的脸颊,都被气得染上一层薄红,小小的红唇快速张合,“你就是这么随意对待因格罗的吗?要读给因格罗听的书,你连里面的内容都没有进行审核吗?” “这样的故事,让小孩……让因格罗听到了,把祂给教坏了怎么办?你到底有没有责任心呀!” 从念完那个奇怪的童话开始,温砚舟心里便憋着一股气,尤其在发现因格罗没有先前精神了、连触手都变得软趴趴时,他就更是生气了,因此一见到罪魁祸首,他就忍耐不住将不满全都倾泻出去了。 可发泄完怒火后,看到赫伯特低着头沉沉看着自己,深邃锐利的脸庞没有了笑容,便显得如机械般冷酷,温砚舟忽然记起,面前的青年是整个研究所最顶级的S级研究员,心中那股火气好似被破了冷水一般,为因格罗鼓起的那点勇气,便顿时消散了,竟然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E级研究员忍不住退缩的那一步,落入了赫伯特眼中。 真奇怪。 他想。 这个男人,明显是软弱又欺软怕硬的,在他这个S级研究员面前,从来都是那样的顺从而听话,可又是什么,令这个男人鼓起勇气,胆敢当面斥责他? 是为了…… 窗外的巨大漆黑怪物硕大的猩红眼珠紧紧盯着观察窗,好似能透过单向的玻璃看见E级研究员般。 为了那个怪物? 人类与怪物的感情也能这么深刻吗? 赫伯特脸上的冰冷,忽然融化成带着几分歉意的微笑,“抱歉,温研究员,这件事实在是我们的疏忽。” 见赫伯特不但没有因为自己的冒犯而生气,还朝自己道歉了,温砚舟刚灭掉的气焰再度升了起来,他再度绷起脸,仰着头教训道:“出现这么大的疏忽,只是道歉就可以弥补了吗?而且,这件事伤害的也不是我,而是因格罗,你应该朝祂道歉才对!” 周围的A级研究员都被这个小小的E级研究员的语气惊到了。 这个E级研究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教训的是谁?那可是掌握了整座研究所最高权利、最严酷苛刻的S级研究员赫伯特!那个机器人一样冷冰冰的、没有情感的疯狂研究员! “我明白了,温研究员。”他们那个冷酷的上司,此时却是以温和的语气理解道:“那么,温研究员希望我怎么做?” 赫伯特的这声疑问,却是问住了温砚舟。 温砚舟不甚聪明的脑子辛苦转了好几圈,才想到了解决方法,“以后,要读给因格罗听的书,我自己去书库挑!” 这个要求说出来,整个实验室的研究员都窃窃私语起来。 研究所的书库只开放给A级以上的研究员,这个E级研究员居然胆敢提出这种越权的要求! 赫伯特却神色不变,继续问:“还有吗?” 啊?还要吗? 但既然赫伯特都问了,温砚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他苦思冥想一通,终于想到了! 温砚舟仰着脑袋,很认真地说道:“我要你明天去跟因格罗道歉,说之前的故事是坏故事,是你们弄错了才不小心让祂听到了坏故事,并且保证以后会认真给祂挑故事书!” 这句话说出,整间实验室都大为哗然。 让S级研究员向怪物道歉!这个E级研究员是疯了吗?! 就连静静站在温砚舟背后的林喻,都抬起头,带着几分警惕的目光望向赫伯特。 赫伯特的金眸犹如锁定了猎物般,紧紧盯着面前的温砚舟,他缓缓弯下腰,拉近自己与温砚舟的距离。 E级研究员分外坚定的眼神透过微乱的刘海,投射入赫伯特眼中。 奇怪,真是奇怪。 一个E级研究员,为了怪物,竟然能在他面前做出这幅表情。 从未有过波动的胸膛燃起古怪的火焰。 想要撕碎、想要燃尽眼前的存在。 忽然,他的唇角勾起,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可以了,温研究员。” “你对因格罗的维护,值得我们所有研究员的学习。” 小人类离开后,因格罗却久久没有沉入水底。 没有人知道,那实验室中的所谓单向观察窗,根本挡不住祂的视线。 之前祂只专注着与小人类相处,其余的人类于祂而言就和尘埃一般无足轻重,祂便从未分神去关注那些尘埃。 可也许是听了小人类的故事,祂忽然注意到,比起祂和小人类,那些人类与小人类,似乎要更加相似一点。 那么,小人类会不会和那些人类,要比和祂要更加亲密一点呢? 猩红色眼珠透过单向观察窗,却是看见,祂心爱的、可可爱爱的小人类,回到实验室中,居然就迫不及待走到了一个银发人类旁边,把念给自己听的故事书放到那个人类面前。 小人类朝那个人类说了什么,那样可爱的模样令因格罗猩红色眼珠嫉妒得几乎裂开。 而接下来,那个又丑又讨厌的人类竟然靠近了小人类!高大身材几乎把小小的可爱小人类覆盖住,就好像……把小人类抱在了怀里一般。 等两人分开,无论是丑人类,还是小人类,脸上居然都露出了笑容! 因格罗扒在岸边的大触手,都不由得收紧了! 而这一切,却还没有结束! 在两人说完话后,另一个和小人类一样,有着一头黑发的丑人类居然走上前来,直接把小人类抱进了怀里! 咔嚓! 足以扛下吨级炸药的坚硬玻璃,在漆黑触手下彻底裂开了! 因格罗的猩红眼珠更红了。 该死的贱人类,凭什么和祂的小人类这么亲密?! 难道…… 因格罗猩红眼珠忽地剧烈震动起来,浑身上下所有触手都震悚地扭曲,不知又吓晕多少研究员。 难道,那些人类,是小人类的小山羊? 小人类……是他们的mammy吗? 那么祂呢? 因格罗看向自己的黑色触手,无机质的猩红眼珠第一次出现了恐惧与迷茫。 祂是……没有mammy的大灰狼?—— 作者有话说:想多更一点,但是俺是没用的呱师傅(捶地) 第54章 祂的研究员12 实验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一响起, 因格罗就一如往常般绷紧了浑身上下所有触手,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只一瞬间, 就“哗”地跃出水面, 将庞大玻璃缸里的海水搅得乱七八糟,更有数十条鱼被祂拍出玻璃缸, 无助地在地上跳来跳去。 一整天都在不停吃鱼的因格罗却顾不上自己的食物了, 一双猩红大眼珠激动地看向实验室门口。 祂的小人类要过来了! 可当因格罗看清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人时, 猩红色眼珠却是骤然缩紧了,柔软搭在岸边的触手顿时尖利犹如钢刺, 浑身上下充斥着敌意。 祂的小人类身边, 居然跟着个丑人类! 眼瞳缩成极具攻击性的竖瞳,眼珠周围蔓延起可怖的血丝,祂看见那个丑人类的银色头发, 与高出小人类一个头的个头——竟然还是昨天在小盒子里当着祂面和小人类贴贴的贱人类! 他来干什么? 不会是要和祂抢小人类吧?! 跟在温砚舟身边的, 自然就是赫伯特。 温砚舟也没想到, 赫伯特会这么守信, 昨天才答应了会跟因格罗道歉, 今天就真的跟出来了,他还以为赫伯特会像其他研究员一样害怕因格罗呢。 S级研究员为了表现自己道歉的诚意, 还亲手推起了温砚舟的小推车,温砚舟没事情干,就开始和赫伯特讲和因格罗相处需要注意的事项。 比如说:“不要离祂太近, 祂会用大舌头把你的脸和手都舔得湿漉漉的。” 又或者是:“不要拍打祂的触手,祂会以为你在和祂玩挠痒痒游戏,把你挠到笑不出声为止。” 温砚舟说着,又担心赫伯特害怕因格罗, 立刻补充道:“因格罗很乖的,只要你认真和祂道歉,祂就会接受的。” 乖? 赫伯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这个灭世级的怪物。 金眸眸色晦暗。 与那群自以为能够掌控因格罗的研究所上层不同,赫伯特从来都知道,因格罗有多么危险。 对待这个怪物,他从不吝以最深的忌惮看待——这样一个能够轻易捏碎吨级炸药才能击破的玻璃的存在,毁灭人类于祂而言,再轻松不过。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怪物竟然对这个小小的E级研究员产生了兴趣,简直像条狗一样纠缠着E级研究员。 而这个E级研究员,竟也怪异地对比自己大上百倍的怪物产生了……护犊之情? 真是古怪。 赫伯特脸上挂着温和的假面,对温砚舟的话只是微笑颔首,时而夸赞温砚舟的勇敢与细心,任凭谁见了,都会觉得他是个再善解人意不过的完美绅士,无人会将他与研究所里那个冷血铁面的S级研究员联系在一起。 温砚舟自然也被赫伯特的伪装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真的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研究员,把因格罗养得乖乖的,雪白脸颊都骄傲得红扑扑的。 然而,他还没能自得多久,因格罗的黑色触手却是猛地出击,比平时都要更迅猛地将他腰身一卷,抢到了自己身旁! “哇!”尽管被因格罗卷上好多次了,这样猛烈的动作还是惊得温砚舟惊叫了一声,等停下来,他有些嗔怒地打了一下因格罗那又厚又粗的触手,生气道:“你吓到我啦,因格罗。” 因格罗被打得浑身触手都舒展开了。 但祂很快就记起来,那个丑人类还在这里! 除了温砚舟周围的触手,其他所有触手立刻又绷紧了,尤其是靠近赫伯特的触手,触手尖锐利如寒针,每一根触手都可轻易将这个该死的人类杀死。 那样强烈的敌意,赫伯特自然不可能感觉不到。 但他脸上的微笑,却始终没有变化,哪怕是见了温砚舟被触手卷走、自己被数根触手针对,他脸上的肌肉亦是动也不动。 “尊敬的‘因格罗’大人,我们又见面了,”赫伯特温和的声音里,满是敬意,“请您不要以这样敌视的姿态对着我,我并不是要和您抢人,而是来道歉的。” 被包裹在触手里的温砚舟听到“敌视”,害怕因格罗真的伤害人,立刻从触手堆里探出头,紧张道:“因格罗,你不要伤害他,他是来道歉的。” 那如钢针般对准赫伯特的尖利触手,在温砚舟探出脑袋的那一瞬间,立刻变得柔软而俏皮。 猩红大眼珠眨巴眨巴,可怜巴巴的,似乎在说:我没有呀。 却在温砚舟将视线从赫伯特身上移开的那一瞬间,柔软触手再度坚硬犹如巨刺,紧紧对准赫伯特。 赫伯特在心里冷冷地挑了一下眉,面上神情却是越发温和和谦逊,“是的,我是来向您道歉的,昨天温研究员为您诵读的童话书是错误的版本,这件事是我们出了错,我需要代表研究所向您进行道歉。”嘴上虽然说着道歉的话,赫伯特却并不将其放在心上——一个怪物,难道能听得懂什么叫作道歉? 因格罗的确听不懂赫伯特在说什么,昨天的故事不好吗?哼,这个坏人类,只是怕祂学习故事里的大灰狼,把他们全都吃掉,从而把小人类夺走而已! 小人类……因格罗绕在温砚舟身上的触手,缠得更紧了些,恨不得将小人类身上的所有肌肤都据为己有,触手尖几乎探入窄窄小小的短裤之中。 小人类,漂亮的小人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香甜这么美丽的存在,因格罗几乎要融化在他身上,像海水般将小人类整个人都包入自己怀里。 美丽的小人类,可爱的小人类,温柔的小……mammy。 因格罗在心里念了一下那个隐秘的称呼,幸福得几乎想再爆炸一回给小人类看看烟花。 站在岸边的赫伯特看到那水流一般的黑色触手肆无忌惮地钻进E级研究员的衣服下摆,甚至挤到绷在大腿上的短裤之中,雪白与漆黑相映,雪肤乌发的男人好似根本感知不到自己正被亵渎般,仍对着那巨型怪物温和地笑着,柔意几乎化成水留下。 古怪的燥意竟是缓缓升上心头。 从来,赫伯特都如一具肉身机械般,然而此时此刻,他这座机械中,似有几颗螺丝故障了般,竟驱使着他说出了从未说过的话语。 “……温研究员,虽然我很敬佩你为研究献身的心,但我忍不住想要提醒你一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最好不要和怪物如此亲密,否则等怪物暴走,你将成为第一个被撕碎的猎物。” 听到丑人类怪里怪气话语的因格罗,浑身触手却是暴怒地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尖刺,寒光萃透尖刺,怪物的怒意一触即发! 挑拨研究员与实验体的关系,对实验百害而无一利。 可见到这一幕的赫伯特,却是在心里轻声冷笑了一声。 果然,在因格罗长出尖刺的同时,温砚舟也转过了头。 因格罗来不及缩回的尖刺就这么进入了温砚舟眼中。 “啊!”见了这地狱般的场景,温砚舟果然白了脸,“因格罗……你在干什么?” 因格罗举着浑身的刺,猩红色眼珠中的杀意顿时消散了个干净,大嘴无措地张开,努力想像人类一样,说些话来哄小人类,却暴露出满嘴的利齿。 意识到这一点的因格罗,浑身都僵住了。 却已经晚了。 小人类被吓得脸颊更白了,总是漂亮的温柔的浅色眼眸,居然还蓄上了恐惧的泪光。 眼泪啪地掉下来,落在坚硬的触手表面。 因格罗像被那滴泪水击碎了。 …… 夜幕降临,玻璃缸周围熄了灯光,陷入寂静的黑暗当中。 研究院秩序严明,除了巡逻的保卫,无许可的研究员不可擅自离开自己的房间。 因格罗的视力不受光线影响,猩红色大眼珠一动不动浸在海水当中,却好似看不到游过眼前的海鱼般,一动不动。 数百根触手如海草般,无力地在水中飘来飘去。 大眼珠下的裂缝很深地下弯着。 恐惧、痛苦、悲伤,数不尽的负面情绪在猩红色眼珠中流转。 祂吓到小人类了? 小人类会不会害怕祂? 小人类会不会再也不愿意见祂了? 祂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叫小人类mammy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好想杀了那个贱人类!!! 要是小人类讨厌祂了怎么办?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祂不要被讨厌!!! 深深的无助中,因格罗忽地想起了小人类念给祂听的那个故事。 大灰狼和山羊,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山羊害怕大灰狼,于是大灰狼吃掉小山羊,把自己变成小山羊,山羊妈妈就和大灰狼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了。 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猩红色大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眼中的彷徨与无助渐渐消失了。 温砚舟正在研究院的书库中寻找可以读给因格罗听的故事书。 果然,小孩子是很容易受到影响的,之前温砚舟不小心念了那个一点都不真善美的假童话,因格罗立刻就变成凶巴巴的坏孩子了。 温砚舟很沮丧,因此一下班,他立刻就替因格罗向赫伯特道歉了,并提出了要进书库的要求。 赫伯特自然是同意了。 温砚舟决心一定要找到真善美的好故事,把因格罗教好! 不知不觉,他已经把因格罗当成了自己的小孩看待了。 【祂本来就是这样坏的,剧情里祂还会把你吃掉呢。】见温砚舟一会踮脚一会弯腰,抱着比自己还高的书摇摇晃晃的,系统终于忍不住道。 温砚舟却一本正经:【那是我伤害了祂,祂才会这样做的,才不是因为祂坏!】 【而且,本来我的设定就是很喜欢祂呀,喜欢不就是希望对方变好吗?】 系统沉默了片刻,【……等会我也帮你一起看吧。】 闻言,温砚舟弯起眉眼,【小统你真好!】 系统:【……】可恶,又用这种话诱惑它!下次它不会再上当了! 温砚舟摇摇晃晃搬着一大堆书,准备到书桌边一本一本看时,却因书籍挡住前方视线,脚下一个不小心,被椅子绊倒了。 “呀!”即将摔倒之时,温砚舟却是下意识护住了怀里的书,他还记得,研究院的书籍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呢。 下一刻,他和怀里的书,却是一块被护在了极为宽大的怀里。 “你……没事吧?”熟悉的低沉磁性声音响起,“温……研究员。” 温砚舟从书后探出脑袋,看到有着一头银色头发的俊美研究员,有些感激和不好意思,“赫伯特研究员……谢谢你接住了我。”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听到赫伯特的声音,温砚舟有些疑惑。 赫伯特感冒了吗?为什么声音这么奇怪? 第55章 祂的研究员13 虽然觉得赫伯特的声音有些奇怪, 但温砚舟没有多想,直起身后便准备将怀里的书放到桌上,一道阻力却是从腰间传来, 温砚舟这才发现, 赫伯特的手居然还放在自己腰间。 S级研究员本就高大的身材,此时好似伸展开了般, 显得更为高大了, 几乎把E级研究员整个人包括书本都拢在了怀里。 温砚舟提醒道:“赫伯特先生, 我已经站稳了。” 赫伯特那双金色眼眸却是定定地注视着温砚舟,听到了温砚舟的话, 他慢了半拍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虽然这么说着, 他的手却好似粘在了温砚舟腰上,一动不动。 温砚舟:“?”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赫伯特……好像变笨了? 温砚舟又疑惑又无奈,只得再度提醒:“可以松手了, 我要把这堆书放到桌上看。” 闻言, 赫伯特的眉头竟然皱了一下, 那牢牢握在温砚舟腰上的手, 终于是恋恋不舍撕了下来, 在温砚舟看不到的角落,青年修长而骨节突出的手指却如水流般延伸, 尽管赫伯特以将手收回,手指头却还紧紧粘在纤细腰肢上,直到不得已才重新缩回去。 腰上没了桎梏, 温砚舟正要朝书桌走去,怀里的书却是被一股脑抱走了,赫伯特的声音被挡在书后,显得有些发闷, “我帮你。” 温砚舟还没反应过来,赫伯特就已经抱着书走了,只是一眨眼,那堆书就已经被放在了书桌上。 “温……研究员,”赫伯特站在书桌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般,僵硬地勾起唇角,露出与白日如出一辙的笑容,“快过来……看书。” 温砚舟盯着赫伯特看,歪了一下脑袋。 赫伯特脸上的笑容更僵硬了,甚至于看起来……竟然有一丝紧张? “赫伯特先生……”温砚舟就这么盯着赫伯特,有些疑惑地说道:“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赫伯特背在身后的手紧张得几乎维持不住拟态,边缘扭曲着裂开漆黑内里。 温砚舟却是忽地弯起眉眼,“你现在这样,还挺可爱的。” 赫伯特那双金眸,却是亮了起来,那张充满着精英气质的俊美脸庞上,竟然流露出一丝羞涩来,“真的?”就连咬字,都变得清晰了许多。 “当然是真的。”在S级研究员面前,温砚舟再怎么样都会有些紧张和不安,可此时此刻的赫伯特,给他的感觉却很好,以至于他不自觉就流露出对因格罗才会有的几分温柔。 先前赫伯特开了书库门后,临时有急事离开了书库,温砚舟还为不用面对赫伯特而感到放松,可这个时候的赫伯特,却让他相处起来很自在,温砚舟甚至还邀请他和自己一起看书。 赫伯特脸上的僵硬都少了几分,他长手长脚地坐在温砚舟身边,那乖乖坐好的模样看起来就和小孩子一样,看得温砚舟心里软软的。 但渐渐的,温砚舟全身心专注于手中的书籍,便没有过多地专注身旁的人。 看得口渴了,身旁人就很主动地递来一杯水,温砚舟便看都不看,就含住杯沿将水喝了下来。 “唔!” 冒着白气的水不可控制地从温砚舟张开的唇舌中溢出,温砚舟被烫得皱起眉头。 这样的变故当即吓得一旁的赫伯特脸色大变,他立刻丢了手中的东西,骤然伸长的手扳过温砚舟的肩膀,急声问道:“怎、怎么了!” 温砚舟被烫得眼中泛起泪光,在硕大阴影的笼罩下,他根本分不出心神来察觉身边人的异样,只是软软地吐着红艳艳的舌头,轻声呜咽,“烫、烫到舌头了。” 赫伯特却好似听不懂,烫到舌头是什么意思般,紧张得在温砚舟身旁扭来扭去,“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温砚舟舌头火辣辣的,眼尾亦是湿红一片,却还要给这个乱成一团麻的赫伯特解释:“书库有冷水吗?带我去冲一下冷水……” 赫伯特却好似更慌乱了。 如果是真正的赫伯特,当然知道哪里有冷水。 可此时的赫伯特,却根本不是真正的赫伯特,而是顶着赫伯特模样的因格罗。 搂着温砚舟的手已然彻底暴露出原本的触手形态,顶着“赫伯特”模样的怪物因自己不小心伤害到小人类而感到恐慌至极,金色眼眸被猩红色取代,俊美脸庞顿时浮现出诡异的非人感。 然而就在这时,那漆黑的、不透光的流水触手,却映入了祂那双猩红色眼珠中。 因格罗的扭曲与恐慌忽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对于赫伯特的恐慌,温砚舟并没有想太多,毕竟S级研究员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一样的存在,没有生活常识似乎也不算奇怪。 就当他准备从赫伯特怀里挣脱开,自己去找冷水时,一道彻骨的凉意,却忽然涌入了他口中。 舌尖的火辣痛意,顿时得到了安抚。 只是奇怪的是,那流入口中的“冷水”,却好似是有着实体一般,源源不断带走温砚舟口中热意的同时,却还强势地顶开温砚舟的双唇,使他不得不张开唇瓣,吐着舌头被那股水流一圈一圈地缠绕住。 水流在带走舌尖热意的同时,竟然像是一条小蛇一般,慢慢往深处探去。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被活物侵占唇舌的恐惧感逼得温砚舟勉力睁开朦胧的双眼。 然而入目的,竟然是赫伯特那张俊美的、轮廓冷硬又锐利的脸庞。 钻进他口中的冰冷“水流”……居然是赫伯特的舌头? 温砚舟呆住了。 不知是先疑惑,赫伯特为什么要亲他,还是先疑惑赫伯特的舌头为什么是冷的,还那么像水流。 他的大脑根本处理不了那么多疑惑,一下子就宕机了。 与此时呆愣着的温砚舟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赫伯特越发沉浸的亲吻,冰冷的、水流一般的舌头好似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渐渐已是不满足于仅只包裹温砚舟舌头了,更是暗暗变长变大,几乎将温砚舟的口腔都占领,将E级研究员薄薄的脸颊肉都顶得鼓出来。 “呜——” 这样的攻势,很快就令温砚舟承受不住了,脑子都好似被这个亲吻入侵了一半,弄得一塌糊涂的,根本记不起来自己刚刚在疑惑什么了,被这能自由变换的冰冷舌头弄得呜呜直哭,却根本挣脱不开。 甚至都没有发现,面前的“赫伯特”脸部以下,已经完全失去了人形。 因格罗那比本体要小上许多的触手仍旧比怀中人类的大腿大上一圈,所有触手都忍耐不住将小人类死死圈在怀里,所有触手也都在为这一吻震颤不已。 最开始不过是因着祂原先的拟态为海水,又不愿意让外部的脏触手玷污小人类干干净净的漂亮小舌头,祂才会伸出自己的舌头。 却没有想到,感觉竟然这么好,令祂浑身触手都兴奋地紧绷着,自诞生起便从未生出过的古怪感觉在体内层层叠加。 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因格罗拥着小小的漂亮人类,猩红色眼珠恐怖地打着颤。 疯狂的吞噬欲再度生出——祂好想要,好想要……把怀里的小人类彻底吃掉! 温砚舟仰着脑袋,素白脸颊竟是泛起诡异的红晕。 天旋地转的亲吻当中,他几乎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口中寒意退去时,他散失的意识回流了一点,可更多的,却是对那股寒意退去的不满。 舌尖的烫伤似乎也再度作痛起来。 于是,当温砚舟睁开眼,看见面前按着自己的肩膀,正说着什么的赫伯特时,他想都没想,就仰起脸,朝着赫伯特那棱角锐利的薄唇再度亲了过去。 却根本没发现,赫伯特那双金色眼眸中显现出的诧异。 处理好突发事务后,赫伯特自然是想起了被自己安置在书库里独自看书的温砚舟,便又回到了书库。 一开始,赫伯特只不过将这个E级研究员当做是吸引和牵制“因格罗”的工具。 只是,说是工具,他也并未真正地将这个E级研究员放在心上……一个足以灭世的怪物与一个再弱小不过的人类,彼此之间的关系,又能多么紧密? 他早就做好这个E级研究员被“因格罗”不小心捏死的准备了。 只是,赫伯特没有想到,“因格罗”对待温砚舟,竟然始终都小心翼翼的,那纠缠在男人身上的触手,再如何收紧,却也没有在男人的白皙肌肤上留下任何伤痕,而温砚舟,竟然真的对那样一座庞大的怪物生出了护犊之心。 真奇怪啊,太奇怪了。 这样的情况下,他对温砚舟产生兴趣,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只是,直到再度进入书库,赫伯特也只是以为,自己对温砚舟的兴趣,是对“特殊实验案例”的兴趣。 他根本没有想到,进入书库后,会在书桌前,看到这样的温砚舟——额发洇湿了贴在额侧,眉眼美丽而泛着潮色,睫羽被泪水浸湿,茭白的脸颊与小巧的鼻尖湿红,唇瓣更是夺目的艳红,双唇微张着,舌尖软软地搭在下唇之上。 好似上一刻,还有人强势地挤入他唇舌之中侵占他的口腔一般。 赫伯特眉头微拧,心中竟浮现出一瞬不悦,他想也没想,就抓着温砚舟的肩头,低声叫着温砚舟的名字,想将人唤回神。 可饶是在怪物研究上有着多高的造诣,赫伯特也不会想到,温砚舟会对自己做什么。 首先是胡乱撞在唇上的柔软。 古怪的、香甜的气味一瞬涌入鼻腔之中。 赫伯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第一瞬间的反应,就是要将怀中人从面前扯开。 这时,男人轻而软的声音呢喃般响起,“你怎么……突然不亲了?” 撒娇一般的话语,彻底点燃了赫伯特的怒火。 推开的手绷起青筋。 等温砚舟意识到,那钻入口中的不是冰冷水流,而是更加火热的舌头时,却已挣脱不开赫伯特的双手了。 “不要亲了,好热——”浅色眼眸无措地再度泛起泪光,他想要逃,却被赫伯特挥开桌上书本,按在桌上深深地再度亲了下去。 混乱之中,无人发现。 漆黑的怪物攀爬在他们头顶,触手绷紧如尖刺,怪物头顶竟是生长着一张与赫伯特如出一辙的冰冷俊脸! 那张俊脸之上,一双猩红色眼珠取代金色眼眸,充满杀意而扭曲地紧紧盯着那亲吻着温砚舟的青年。 他竟敢——竟敢亲吻祂的小人类!!! 祂要杀了这个贱人类!!! 第56章 祂的研究员14 书库明晃晃的灯光之下, 高大的银发青年附身在扫开了所有书籍的书桌上,宽厚的肩背挡住光线,阴影将怀中仰面朝上的男人尽数笼罩, 双手紧紧按着男人的手腕, 形成密不透风的网,将男人彻底锁死在自己的控制当中。 黏腻的、无助的低哼声从交织的唇舌当中流泻而出, 却是令青年亲吻的动作更为激烈, 就连那双如机械般冷淡平静的金眸, 此时也浓稠如蜜,那之中蕴含的欲色, 强烈到几乎足以流淌下来。 然而, 赫伯特却好似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般。 他的眼中只有男人撇至两边的碎发之下,那张意乱情迷的、迷蒙的、瑰色的而又惑人的美丽容颜。 是那双微眯着的茫然浅色眼眸,是微微压着的精致眉宇, 是染着潮红色的脸颊与鼻尖, 是被紧紧压着的柔软唇瓣, 与唇瓣之中, 甜蜜和香气逼人的味道—— 是被攥在手掌中的纤细手腕, 是垂在桌边轻轻磨蹭着的双腿。 这究竟是什么滋味?以赫伯特全部的学识、所有的研究,都无法弄清他此时心中的悸动。 像是一头漆黑怪物, 挣扎着、嘶吼着,想要吞噬怀中人。 攥在男人手腕上的大手,渐渐顺着小臂, 一路滑入袖口当中。 与普通男性不一样,男人身上毛发稀少到几乎没有,当赫伯特的手触碰到他皮肤异常细嫩的手臂窝当中时,赫伯特明显看到轻颤了一下。 好可爱。 异常陌生的形容词浮现于赫伯特脑海当中。 那种……把控着男人所有反应的感觉, 竟是令赫伯特异常着迷。 他忍不住将整个手掌都覆了上去,贴着男人肌肤来回摩挲。 男人的颤抖更明显了,为了躲避赫伯特的手,他甚至开始挣扎了起来。 对于身材高大的赫伯特而言,男人挣扎的动作轻飘飘的,几乎不值一提,可这么点挣扎,却叫赫伯特不满起来。 为什么挣扎? 赫伯特脑海里浮现出,白日时男人任凭怪物用触手触碰自己身体的乖顺模样。 怪物的触手可以,人类的手就不可以了吗? 男人的颤抖越离开,赫伯特的手掌便越是牢牢胶在那令颤抖最为激烈的地方。 忽然——怀里的人,腰身很用力地向上弹跳了一下,随后落回到桌面,赫伯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慢慢松开了男人的唇瓣。 怀里的男人,却已是一塌糊涂。 黑发湿透了贴在男人脸侧,浅色眸已彻底失神,脸上湿润地交织着生理泪水与薄汗,一侧袖子被拉到了最上面,手臂最细嫩皮肤最薄的部位,被赫伯特青筋凸起的大手牢牢把握着,已被玩弄得泛了红。 好漂亮。 对于男人的变化,赫伯特自然感知到了,他的视线渐渐下滑,落在男人紧紧合并着的双腿。 只可惜,此时男人穿着的,不是白天的短裤,而是很宽松的长裤。 此时此刻,赫伯特那双金眸亮得出奇,他紧紧盯着怀里的人,缓缓道:“刚刚我所做的,是为了确定,你究竟为什么对‘因格罗’有着那么强烈的吸引力。” 温砚舟那双被亲得泛了泪光的浅色眸变得更加茫然了。 甚至没有发觉,赫伯特在说这样一番话时,那钻进袖管、握着自己臂窝的大手,甚至都没有松开。 “‘因格罗’对你的异常行为,很大可能是将你当成求偶对象看待了,毕竟,祂苏醒后见到的第一个存在是你,”赫伯特平静而低沉的语气充满了说服力,“但祂毕竟是非人生物,谁都无法预料,祂的求偶行为会持续多久,如果某一日,祂对你的热情消失了,也许祂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你吞噬。” 赫伯特的猜测,的确与小世界剧情里的后续发展一致,温砚舟那泛着红晕的脸颊,一下子被吓得发白。 “所以,你必须学会如何维持‘因格罗’的求偶热情。”赫伯特的话语,不知是在说服温砚舟,还是在说服自己。 “今日之后,每晚都到书库里来,由我来教你。” 不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终于将那个E级研究员放回去后,赫伯特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当中。 S级研究员的宿舍,是极为宽敞的公寓,赫伯特没有开灯,只是反手关上门,窗外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在没有人的私密空间中,他沉默地站立了一会,缓缓抬起手,将那曾紧密贴在男人身上的手掌,用力地抵进高挺的鼻中。 胸膛重重地起伏,青年苍白的脸颊,竟是泛起了病态的潮红色。 好香,好甜。 高挺的鼻梁都被掌心顶歪了,赫伯特近乎全身心沉浸在其中。 却没有发现,身后的影子,逐渐变得庞大而狰狞,朝着毫无所觉的赫伯特倾扑而去! * 第二天,温砚舟是在林喻的呼唤声中醒来的。 好困,温砚舟虽然从床上坐起来了,眼皮却是异常沉重,根本睁不开。 也是他太困了,在林喻面前根本就维持不了凶狠的人设,只能蔫蔫地任凭林喻半扶半抱地带他去洗漱擦脸,又抱回到床上,到一旁窸窸窣窣地翻找实验防护服。 等身上忽地一凉,原本困倦的温砚舟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地惊醒过来,急忙道:“不用你来,我自己换衣服——” 可却已经晚了。 林喻的视线,忽然定在了他那泛红的臂窝,印着指痕的手腕,与那明显是被勒过的纤细腰身。 那是什么? 是谁留下的? 什么时候留下的? 无数疑问争先恐后地钻进林喻脑中。 温砚舟有些羞赧,他也不知道昨天在书库里,自己为什么会和赫伯特做出那些事,只是等回过神,他身上就已经出现这些痕迹了,于是昨晚回到宿舍,他还摸黑穿了件长袖睡衣。 没想到第二天林喻会帮他换衣服。 “我都说了我自己会穿衣服,你殷勤个什么劲……”因为心虚,温砚舟抱怨的声音细如蚊呐,他不敢看林喻,只是一股脑想要抢过林喻手上的衣服穿上。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衣服,眼前却就是猛地一阵天翻地转。 林喻将温砚舟按在了床上,面上的神情晦暗不清,“是昨晚被弄的吗?” “什么?唔!”林喻的手忽然覆在了泛着红的部位,因昨夜受到了过度的抚摸,有些容易受激,林喻的手又是那么粗糙,温砚舟几乎是立刻,就抖了一下。 林喻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灰色眼眸沉沉,透不进一点光,“是在书库弄的?” 他的手心很热,好似要覆盖其他人留在温砚舟身上的痕迹一般,细致而紧密地抚过男人身上所有的痕迹,无论手下的男人如何挣扎,如何痛骂。 书库只有A级以上研究员才能进,而掌握着书库钥匙、敢在书库中为所欲为的,只有一个人。 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的,是……” 林喻的话语未竟,门口却是忽地传来了敲门声,“温研究员,赫伯特先生让我过来通知您,实验的时间到了。” 直到吃完早餐,温砚舟仍然惊魂未定。 清晨的林喻强势敏锐得令温砚舟有些陌生,可当宿舍门被敲响,那种陌生感却又飞快消失了,林喻再度变回了原本沉默而听话的模样,静静跟在温砚舟身后,就像是一座会活动的雕像。 可等温砚舟到了实验室,新的麻烦又出现了。 “温研究员,你终于到了。” 身高超过一米九的高大银发研究员竟然一反以往背对门口专注于做实验的模样,面对着门口并直勾勾盯着实验室门口,一见到温砚舟,那张锋锐而轮廓鲜明的脸上便露出微笑,一双金眸仿佛是紧盯着猎物的野兽般,一眨也不眨。赫伯特很快就靠着他那双大长腿走到了温砚舟面前。 只他还没靠近温砚舟,与温砚舟离得更近的林喻便已先一步迈腿挡身至温砚舟面前。 “多余的寒暄话就免了吧,‘因格罗’应该已经等候许久了。”林喻平淡的声音里,竟是蕴含着一丝攻击性。 赫伯特那双金眸惊奇地看了一眼林喻,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影子一样沉默的青年,居然也会冒出来说话。 “那好吧,温研究员,既然你的小狗这么说,那就先去换衣服,陪‘因格罗’玩一会水吧。”赫伯特低沉而华丽的腔调里,竟也浮现出一丝冰冷的嘲弄来。 听到这句话,温砚舟好像得了救一样,马上就要去换衣服。 可就在他经过赫伯特时,手心却好似被轻轻勾了一下。 温砚舟心中一跳,下意识看向赫伯特。 赫伯特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 “晚上,书库。”他以嘴型提示。 等换好衣服,通过实验室的另一道门,温砚舟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随着他的到来,玻璃罩中平静的海水,也迅速剧烈振动起来,漆黑的触手率先攀上玻璃边缘,随后是巨大的黑色大圆球,猛地破出水面,一双猩红色的、圆滚滚的大眼睛睁大了,欣喜而快乐地盯着岸上的小人类看。 那在常人眼中血腥狰狞的硕大眼珠,落在温砚舟眼中,却好似孩童般懵懂可爱。 温砚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因格罗挤挤挨挨堆在面前的触手,轻声感慨:“因格罗,还是你最天真最可爱了。” 因格罗的大眼珠扑闪扑闪,被更加可爱的小人类夸得触手忍不住在岸面上敲来敲去。 扑通、扑通! 像是心跳的声音。 温砚舟并不知道,这个在他眼中,天真可爱的小怪物,猩红色眼珠越过他的肩头,看向实验室里的高大银发研究员。 阴冷地想着——祂那分裂出去的拟态体,为什么断开联络了?——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宝宝们[可怜] 第57章 祂的研究员15 再度靠近书库, 温砚舟内心却有些惴惴的,尤其当他发现,书库门居然没有上锁时, 这种不安却是被放大了。 果然, 温砚舟进门后没走几步路,就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赫伯特。 温砚舟的脚步刚停下, 赫伯特就好似未卜先知般出声道:“过来。” 久久没有听到脚步声, 赫伯特终于抬起头, 金色眼眸一眨不眨,像是盯着猎物的野兽。 “还在纠结?我不是说过了, 我对你做的, 只不过是在研究,研究你对‘因格罗’的吸引力。你应该不会希望,你对‘因格罗’莫名其妙的吸引力突然消失, 从而被祂吃掉吧。” 尽管赫伯特的双眼紧紧地注视着温砚舟, 口中所说的话却依旧冷静镇定, 好似这真的是一场研究。 在他的说服下, 温砚舟终于重新迈开了脚步。 温砚舟甚至还没彻底靠近书桌, 就被赫伯特猛地伸长的手攥住手腕,一阵天旋地转, 他便莫名其妙坐上了赫伯特的腿,被握着腰狠狠地吻住了唇瓣。 “呜呜。” 察觉到男人躲闪的动作,赫伯特握在温砚舟腰上的手便顺着背脊上移, 强硬地捧住了男人的脑后。 好漂亮。 赫伯特的金色眼眸死死盯着男人那蹭开了刘海后,暴露出的美丽眉眼。 泛着泪光的浅色眼眸如同宝石一般熠熠生辉,被含住的双唇柔软而甜美,这一切对于赫伯特的吸引力, 都远远胜过所有一切,令他克制不住自己地越发深吻,像是患上了肌肤饥渴一般疯狂将男人纤细瘦削的身体按向自己的方向,恨不得连一点空隙都不剩地紧紧相贴。 忽然间,温砚舟从两人毫无缝隙紧贴着的身体中感受到了什么变化,忍不住抓住赫伯特青筋突出的小臂,可他无论再怎么挣扎,赫伯特却都牢牢地搂着他。 战栗感如电流般顺着尾椎上窜至头皮。 男人流泪了。 泪水滴在赫伯特脸上,却不能令这个研究所制造的人形怪物生出任何怜悯,反而令他更加重了亲吻的动作。 周身空气的温度节节上升。 无人发现,书库那未关紧的门,被从外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黑暗中浮现出一只灰眸,冷冷地看向书库内。 白日在实验室中,赫伯特朝温砚舟做的那个口型,林喻自然也看见了。 温砚舟身上的异样始终令林喻放不下心,在宿舍中坐立不安地等待了一会后,林喻终于设法绕开守卫,来到了书库门口。 可他没有想到,他会在书库中看见,赫伯特居然正抱着个人在疯狂地亲吻! 从赫伯特腰侧伸出的腿雪白而纤细,透过赫伯特的宽厚的肩膀,林喻隐约可见,那被搂抱着承受亲吻的人,正在不断挣扎着,只是,赫伯特似乎握住了他的双手,又极具占有欲地将那人按在怀中,因此他的挣扎微弱到几乎不可见。 对于别人的亲吻现场,林喻是丝毫不感兴趣的。 可不知为何,他的目光却被那垂下的雪白小腿,被那被亲吻者未被完全遮挡的乌黑发丝牢牢吸引住了。 忽然间,被死死按着脑后的男人竟然挣脱了赫伯特的唇舌,侧着脸张着红唇轻微地喘.息了一下,却在下一刻又被掐着脸,再度亲了回去。 看清那张脸的同时,林喻总是漠然冷淡的灰眸先是骤缩,随后暴起怒火。 赫伯特亲着的,居然是—— 温砚舟! “温砚舟,”赫伯特的声音分外的低哑与餍足,“明天,和今天一样的时间——不,提早半小时来书库,我会在这里等你。” “……嗯。”温砚舟的声音很轻,男人浑身都被亲得泛着潮红之色,可一听到赫伯特一说出这样的话,他却还是立刻搬动发软的双腿,想要从赫伯特腿上下来。 见了温砚舟这样迫不及待的动作,赫伯特金眸发沉,竟然有些不悦。 温砚舟忽然停下了动作,抬起水润的浅色眼眸看向赫伯特。 被男人这样看了一眼,赫伯特愣了一下,眼中的不悦竟然立刻消失了,连唇角都出现了不明显的上扬,“怎么了?” “你的……”温砚舟抿了一下唇,对自己之后要说的话感到有些羞耻,“你的手,可以从我裤子里拿出去吗?” 赫伯特:“……” 好像才发现这一点般,赫伯特面无表情将自己挤进温砚舟裤管中的手撤出,手指尚未来得及惋惜那失去的柔软触感,怀里的人已经毫无留念地起了身,逃也似的离开了书库。 赫伯特看着那还在摇晃的书库门,眸色渐深。 【现在几点了?】回到宿舍,看到黑乎乎的屋子,温砚舟忍不住问系统。 系统回答:【凌晨1点了。】 温砚舟没想到自己居然和赫伯特亲了那么久,有些震惊。 系统叹气:【下次我会提醒你声音,别傻乎乎的随便别人亲。】 现在的系统,对于有人看上温砚舟这件事,已经习惯多了。 一想到赫伯特居然亲自己亲到了这么晚,第二天还要七点起床,温砚舟就有些不高兴,但他不高兴归不高兴,怕吵醒睡着的林喻,关门的动作还是放得很轻。 宿舍门被关上的同时,宿舍灯却是忽然亮了起来。 温砚舟被吓了一跳,看向林喻的床位,却发现,本该早就入睡的林喻,竟然坐在床头,冷冷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他。 那副姿态令温砚舟感到有些熟悉。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 一向沉默的林喻竟然率先开口。 不知为何,温砚舟竟然有些心虚,“我?当然是去书库了……” “去书库要到这么晚?”林喻冷冷地质问,“是去看书,还是做别的?” “什么别的……去书库除了看书还能做什么……” “看了什么书?既然去看书,手上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林喻却是不依不饶,直问得温砚舟回答不上来,他才盯着温砚舟,冷不丁道:“你和赫伯特在一起做了什么?” 温砚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林喻的模样眼熟了。 林喻这样质问的模样……怎么那么像质问出轨丈夫的妻子? 温砚舟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他眨了眨眼睛,假装自己很困了,想要回到自己床上睡觉,“和赫伯特在一起就是看书呀,不然还能发生什么?我好困,快点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然而,他的床就在林喻的床铺边上,就在温砚舟倒回自己床铺上时,林喻沉闷的声音却是忽地从身后响起,“书库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温砚舟的身体僵住了。 发现自己的谎言被揭穿了之后,温砚舟竟然没有再心虚了。 反而是有些恼怒。 他默不作声,从床上起了身。 两人的床铺离得很近,温砚舟甚至无须下床,脚一伸,就爬到了林喻的床上。 林喻原本垂着眼,眼中满是郁郁的愤怒,藏在被子中的手紧握。 比起赫伯特,他更恨自己。 他当然知道,温砚舟不是自愿的。 可因为他所谓的坚持……当这一切发生时,温砚舟甚至都不敢找他求助。 温砚舟作为E级研究员,都无法拒绝S级研究员的强迫,他一个F级研究员,能拿S级研究员怎么办? “你就这么想知道,我在书库里做了什么?” 忽然间,温砚舟的声音近距离响起。 林喻抬眼却看到,温砚舟竟已不知何时,爬到了自己床上,抿着唇瓣,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很不高兴地跪坐在床面上看着他。 足以迷惑心神的香味传来。 林喻恍了下神,张嘴想说什么,那张美丽的脸庞竟然不由分说地凑了上来,猛地压住他亲了上来! 那柔软的触感,与扑鼻的香气,几乎令林喻眩晕了片刻。 只是,在片刻的眩晕之后,唇上的触感便移开了。 林喻呆怔的灰眸映出面前的景象——明明是强行亲吻了别人的人,温砚舟的脸颊却满是红晕,一双浅色眼眸如水剪般潋滟,唇瓣的色泽更加艳丽了。 “这就是……我在书库里做的……”温砚舟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颤抖,“不仅仅是今晚,之后的每一晚,我都要做这种事情。这下……你满意了吧?” “不要再问我了。” 说完,温砚舟就回到了自己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的脑袋盖住,一声不发地睡下了。 只留下林喻呆滞地坐在床上,缓缓抬手,触碰自己发烫的唇瓣。 咚咚咚—— 心跳跳得飞快。 …… “咔嚓。” 书库开锁的声音响起,赫伯特抬脚踏入书库当中。 如果让那群A级研究员见了赫伯特此时的模样,定然会大跌眼镜,他那张冷硬的俊脸上,此时竟是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期待。 期待之后在书库中会见到的人。 而就在他进入书库后不久,身后竟然就响起了脚步声。 赫伯特眼中有些讶异和惊喜,往日里要拖到晚上八点才愿意来书库的人,怎么提前过来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去迎接到来的人。 可转过身后,对上的,却是一双冷淡的灰眸。 赫伯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怎么是你?” “夜里研究员擅自离开宿舍,可是要进禁闭室的。”赫伯特的语气冰冷至极。 对于赫伯特的威胁,林喻脸上的表情,却连变也没有变。 “你的研究,已经许久没有得到突破了,对吧?”林喻开门见山道。 “我能帮你,突破最后一步。” 赫伯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嘲讽道:“你?一个F级研究员,你能帮我做什么?” 林喻却忽然开口,将赫伯特实验室所遇到的研究瓶颈都说了出来。 这些东西,绝不会是一个F级研究员所能知道的,有的研究瓶颈甚至连A级研究员都不知道,林喻却能一眼看出——甚至于,林喻才只在实验室里作为边缘人员待了极短的时间。 赫伯特脸上的嘲讽之色渐渐消失了。 他的金眸像毒蛇般紧紧盯着林喻,一个隐藏自身实力的F级研究员忽然暴露自己,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林喻想要的,只是简简单单的S级研究员的头衔。 “你想要什么?”赫伯特冷冷道。 林喻同样冰冷的声音响起,“我要你,不准再动他。”—— 作者有话说:关于这篇文的事,呱师傅首先需要向各位宝宝们道个歉: 对不起!最近更新实在是太不稳定了! 最开始,这篇小说是在相对轻松的假期写的,所以当时写得很开心,但是最近呱师傅现实需要兼顾学业和工作,压力变得越来越大,时常感到压抑郁闷,渐渐的有些写不好粥粥温柔可爱的性格了……再次向宝宝们道个歉(跪地) 考虑到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适合写小说,这本小说应该会提前完结,在目前这个世界完结后,整本小说就会迎来完结。 这个小世界呱师傅会妥善地收尾,后面的大纲也都已经写好了,宝宝们不用担心。 再次向追到现在的宝宝们道歉,下一本小说呱师傅一定会等收拾好状态和心情再开始写,粥粥一定会有幸福的结局,他的故事虽然即将完结,但是他在书里的世界还会继续快乐地生活,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 第58章 祂的研究员16 听到林喻的要求, 赫伯特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却是因为怒意。 金色眼眸落在林喻身上,赫伯特此时才开始审视这个青年, 仿佛是第一天发现, 这个影子一样总是跟在温砚舟身后的青年,眉宇俊逸, 身形颀长, 竟然也有着一副好样貌。 早在他见到温砚舟之前, 这个贱男人已经和温砚舟共住了那么久——这个贱男人既然愿意为了温砚舟暴露自己,说不定早就趁着共住, 哄骗着单纯天真的温砚舟和自己做了不知多少亲密事。 说不出的酸意令赫伯特近乎扭曲, 几乎想将面前的林喻撕碎。 忽然间,一个念头浮现于赫伯特心头。 赫伯特面上却无异样,他朝着林喻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 满是妒意与嘲讽, “好吧, 好吧——只要你能证明, 你的确能做出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剂’。” “我就放过他。” 赫伯特与林喻的交易, 温砚舟并不知情。 他只是如常做着自己的主职,也就是每日和因格罗相处, 为因格罗念书。同时他还需要在工作结束后,到书库中接受赫伯特的亲吻。 等结束这一切回到宿舍,往往已经到了深夜。 温砚舟摇摇晃晃打开宿舍门, 宿舍里却仍然亮着灯,林喻坐在自己的床上,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他手上的那个本子温砚舟看过,里面写满了他看不懂的公式和符号, 高深得不得了。 但也因着这个本子,温砚舟才知道,原来现在剧情进度已经在他不知晓时来到了后半段,也就是林喻向研究院展示自己超强研究才能的部分。 因为看不惯“因格罗”在实验中遭受的压迫,林喻会假意加入对“因格罗”的研究中,有着超高智商的他当然很快就做出了研究院上层所需要的“长生不老药剂”,而做出这个药剂的交换条件当然是“在实验结束后放走因格罗”。 但利欲熏心的研究院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就遂了林喻的心愿。 看着分外专注的林喻,温砚舟有些同情他,于是把关门的动作放得很轻,不打算打扰林喻。 可温砚舟并不知道,他一走进宿舍,林喻就已经将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身上,手上写满式子的笔记本立刻就被他放在了一边,温砚舟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来到了温砚舟面前,将温砚舟因为困倦而摇晃的身体扶住了,关心道:“累了?” 温砚舟在心里叹了声气。 自己都对林喻这么坏了,他怎么还这么懂事呢? 仔细想想,剧情里的坏队长对林喻做了什么。 对林喻态度很恶劣,他做了。 抢走林喻的食物,每次吃饭他都要先吃,吃不下了才给林喻吃。 骚扰林喻,他踹过林喻的屁股,不久前他还强吻了林喻…… 等等。 温砚舟突然发现了不对。 前两件事,他几乎每天都在做,可偏偏第三件事,他好像并不是每天都在做。 难道问题就出在这里? 林喻将温砚舟扶到了床上。 看着男人那明显是被反复吮吸与亲吻才变得红肿的唇瓣,看着他残存着湿意的眼尾,与潜藏在衣领之下的红印,林喻的灰色眼眸发暗。 “你在看什么?” 忽然间,那色泽分外艳丽的唇瓣在林喻的注视下轻轻张合,“你是不是在看我的嘴?”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林喻的身体都僵住了。 他不动,温砚舟却主动前倾了身体,对着林喻仰起了脸,拉近与他的距离,轻声道:“你也想亲我吗?” 说完骚扰的话语,温砚舟见林喻僵着身体,脸上却飞快涨起红晕,似乎是被自己吓到了。 但仅仅只是言语上的骚扰,肯定还补不上落下那么多的进度,温砚舟就准备加一把火,于是他抓住林喻的衣领就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 林喻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般,居然很顺利就顺着温砚舟的力道倒在了温砚舟身上。 温砚舟没想到自己的力气居然真的变得那么大了,还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发现,林喻看着人高马大的,压在身上居然也不是很重,于是放下心来,这才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林喻的唇瓣上,这也正是他等下行为的目标。 “既然那么想亲,那我就满足你吧。”说着骚扰别人的话语,一抹很浅的红晕却染上温砚舟雪色的肌肤上,令他美丽的容颜氤氲上一层暧昧。 一点也不像是要骚扰人的坏大叔。 更像是,引诱着年轻人美丽海妖。 温砚舟说完了台词,又等了一会,生怕林喻反应不过来要挣扎。 结果他等了多久,林喻居然就呆了多久。 于是温砚舟又绞尽脑汁说了句很坏很长的话,“看你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你别是以为你可以升级成高级研究员好摆脱我吧?我告诉你别想了,像你这种F级研究员,是永远摆脱不了我的。” “你永远都是我的附属!” 说完这一番话,温砚舟都渴得想喝水了,林喻居然也没有开始挣扎。 温砚舟满心疑惑,几乎以为林喻睁着眼睛睡过去了,直到他发现,林喻那张清俊的脸上,竟然越来越红了。 都已经这样了,也想不到要挣扎吗? 温砚舟终于意识到问题很大了。 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温砚舟心一横,将脸朝着林喻的方向压了过去。 与上次亲吻林喻时泄愤一样的速度不同,这次温砚舟的动作很缓慢,慢到只要林喻有心躲避,轻轻松松就能摆脱。 但温砚舟的唇瓣,却最终还是触碰到了同样柔软的触感。 温砚舟吓了一跳,好像被烫到了一样,急忙将脸往后撤,可林喻却好似磁铁一般,紧接着又被吸了过来。 主导位在温砚舟逃避的那一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好似已经熟悉了亲吻般,温砚舟的唇瓣很自然地张开了,温柔地包裹着入侵的唇舌。 可比之每次亲吻都好似要将温砚舟吞吃入腹的赫伯特,林喻的亲吻显得有些温柔,在他的亲吻当中,温砚舟的渴意竟渐渐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睡意。 在入睡前,温砚舟好似听到林喻在轻声喟叹,“很快了,砚舟。” “我们很快就能自由了。” 研究所最高层。 几个A级研究员避开监控器,如鬼魅一般闪身至玻璃罩边。 哗—— 可怖的巨大阴影从水底浮现,将巨大触手放置在了那几个A级研究员面前,而那几个 A级研究员竟然如黑水般化开了,流淌至那只巨大触手之上,与之融合形成一条更加巨大的触手。 因格罗抖动重新融回身体的触手,那双在温砚舟看来天真可爱的猩红色眼珠,此时却是拟人地浮现出了冷意。 那几个融回身体的A级研究员,当然是祂派出去寻找最初主动切断与主脑联系的拟态体。 可如今,所有派出去的拟态体都回归了,因格罗粗暴地翻找完几个拟态体的记忆,却仍是迟迟找不到那个切断联系的拟态体。 既然暂时找不到,因格罗便开始吸收几个拟态体的记忆。 为了能与可爱的小人类更加亲密,祂必须学会人类的一切。 忽然,因格罗从其中一个拟态体的记忆中,听到了祂的小人类的声音! 原本沉浸于吸收记忆的因格罗立即亢奋起来,记忆中的拟态体自然也与祂一样兴奋,于是拟态体循着声音快速化成水流了过去。 然而,在看到小人类的那一瞬间,因格罗却与拟态体一同顿住了身体。 祂看到了什么??! 祂的小人类,流着眼泪仰着头,那总是弯弯勾起的漂亮唇瓣,居然被那个该死的贱人类撕咬着碾压! 因格罗浑身触手都炸开了。 猩红色红得几欲滴血。 祂要杀了那个贱人类!!! …… 自林喻宣称自己能够制作“长生不老药剂”,赫伯特便将一间实验室拨给了他使用。 但给的资源是最少的、实验器材是最低级的,就连作为原料的“因格罗”□□,也只有几小瓶。 如果林喻真有他所宣称的那么厉害的话,这点阻碍当然不算什么,最多也只是让林喻的研究变得艰难一些。 可赫伯特没有想到,只用了一个月,林喻竟然就主动找到他,宣称“长生不老药剂”已经做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赫伯特脸上竟是一时之间做不出任何表情。 S级与A级研究员卡了这么久的瓶颈,居然被林喻这么轻轻松松攻破了? 最开始,赫伯特是怀疑的,可当林喻面无表情将他研究的所有细节都说出来后,赫伯特的这点怀疑便不情不愿地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嫉妒与杀意。 但这些情绪,只在赫伯特那双金眸中闪过一瞬,很快就消失了,他摆出怀疑的姿态,冷冷道:“既然你宣称,你的‘长生不老药剂’已经万无一失了,那就带我去看看实物。” 林喻毫不犹豫地就将赫伯特带到了那分配给自己的又破又小的实验室。 进门的瞬间,赫伯特的注意力就被那放置在实验台中央冰柜里的药剂。 那奇妙的、泛着幽黑色泽的透明液体,仿佛有着诡异的魔力,令赫伯特仅只是看了它一眼,就足以确定,它就是研究院那群上层们所疯狂追求的“长生不老药剂”。 “做过实验吗?” “当然,现在我也可以演示给你看。”林喻冷静道。 他操作机器,从那瓶试剂中抽出很少的一点,随后将其注射到一只衰老得爬不动的小白鼠身上,几乎是瞬间,那只小白鼠身上稀疏的毛发变得浓密起来,浑浊的眼珠立刻清澈起来,“吱吱吱”地爬来爬去。 这奇迹的一幕令赫伯特金眸骤缩。 林喻看着他变化的神情,“这样能够验证药剂的作用吗?” 赫伯特再看向林喻,已不再是最开始那副冷淡的模样了,他柔声道:“当然可以。” “那么,轮到你兑现诺言了。”梦寐以求的时刻终于到来,林喻却绷紧了身体,他盯着赫伯特,冷声道:“别再碰他。” 赫伯特居然笑了,他打了个响指,他身后紧闭的实验室门被踹开,数十个荷枪实弹的覆面保卫冲进实验室,瞬间就将林喻按倒在了地上。 “我想,林研究员对我一定是有些误解。”赫伯特分外柔和的声音犹如毒蛇吐息般,阴冷淬毒,“难道你就一直没有好奇过,数十个研究所,为什么只有一个S级研究员?” 处在如此境地,就算是林喻,也难以维持脸上的表情,他抬脸怒视赫伯特,“我从未想过要当S级研究员!我只要你不再动他!你答应过的!” “不再动他?”赫伯特笑着摇摇头,“我答应的,是‘你做出药剂’,我才会‘放过他’。” “可惜了,现在做出药剂的是我,而你——只是个擅自使用实验室的‘废弃研究员’而已。” 赫伯特笑着发出残酷的命令:“现在,把他带去废弃场。” “弄得安静一点,别吓到我的宝贝。” …… 温砚舟从睡梦中醒来,他在被窝里困倦地翻了两下,忽然发现了不对。 他怎么睡到自然醒了? 一直以来,都是林喻负责把温砚舟叫起来,再为困倦的温砚舟换衣服。 温砚舟立刻惊醒了,他看了一眼,发现居然已经八点多了,而一旁的床铺却是空无一人,被子也折成了整整齐齐的方块。 怎么就自己去上班了? 温砚舟有些生气,但他忽然想到,自己昨晚好像强吻了林喻一通,要求一个被强吻的人叫他起床,好像有点不太人道,于是他很顺其自然就把怒火发到了脑海里的系统身上。 【为什么不叫我起床呀?等会挨罚了怎么办呀!】 系统被温砚舟抱怨得有些开心。 简称,被萌到了。 它软着机械声回答道:【没事,今天不早起也不会出事。】 【什么?】温砚舟有些不解。 系统兴奋得想要拿礼炮庆祝,【今天是因格罗离开玻璃缸的日子!】它早就受够温砚舟被那些臭男人吃嘴巴的坏日子了! 离开玻璃缸……温砚舟呆住。 也就是说,今天他需要按下毁灭因格罗的按键,把玻璃缸中的因格罗杀死。 但研究院毁灭不了超出人类认知的事物。 没有人知道,因格罗没有死,祂被分解成无数碎片,潜伏在研究所所有角落,逐一将研究所的人类吞噬并取代。 温砚舟这个罪魁祸首,自然也没有逃过被因格罗复仇的命运,比起其他研究员,因格罗吞噬他的过程最残忍,几乎是将他撕碎了,一块一块吞噬的。 想到那总是扑闪着大眼睛,可可爱爱看着自己的因格罗,温砚舟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因格罗会做出那样凶残的事来。 系统却一点也不意外,【‘因格罗’本来就不是人类,人类在祂眼里就是个会蹦会跳会说话的小蚂蚁,捏死人类对祂来说就跟捏死小蚂蚁一样。】 它劝告温砚舟,【千万别以为祂不会吃人!】 虽然被系统这样劝告了一通,温砚舟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那样可爱天真的因格罗,因为人类的私欲被从海中剥离,而当人类达到目的,却惧怕祂身为怪物会对人类不利,反过来想要毁灭祂。 而他,则是作为刽子手手中的刀,还要按下毁灭因格罗的按键。 将那样纯真的因格罗,变成血腥残忍的怪物。 温砚舟神色恹恹,缓步走出了宿舍。 也许是超过上班时间了,走廊上一个研究员也没有。 但除了研究员,本该守在实验室门口的守卫,竟然也没了踪影。 温砚舟有些犹疑地推开实验室门。 还好,实验室里还是有研究员的。 A级研究员见了迟到的温砚舟,皱着眉头想斥责对方一通,好叫这个E级研究员不再犯错,可看着男人微蹙的眉头与忧愁的神色,责骂的话语却是转了个弯,“赶紧换衣服去见‘因格罗’吧。” 见男人神色仍是惶惶不安,A级研究员又补了一句:“赫伯特研究员还没来,不用担心他会骂你。” 温砚舟忍不住看向观察窗外,平静的海水中,漆黑的触手攀援在玻璃罩旁,似乎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仿佛,今日也会与以往的任何一天一样,繁忙而平常。 在A级研究员的指引下,温砚舟走到了赫伯特的实验台边。 看着那叠在椅子上的短裤,温砚舟雪白的脸上,泛起一点红晕,出门起恍惚的精神也因羞耻恢复了一些。 可当拿起那短裤,温砚舟却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他询问一旁同样红着脸的A级研究员,“你说赫伯特研究员不在,他去哪里了?” A级研究员回答:“赫伯特研究员上午有事。” 这样的回答,却令温砚舟面上露出疑惑来。 对于赫伯特来说,研究“因格罗”就是他最重要的工作。 还能有什么,比“因格罗”还要重要? 忽然间,紧闭的实验室大门被砰地撞开! 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冲进实验室,倒在了地上! 离得最近的A级研究员发出尖叫,“是赫伯特研究员!” 原本呆愣在原地的研究员们都好似被这句话唤醒了般,手忙脚乱将倒在地上的血人扶起,颤抖着声音询问:“赫伯特研究员,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是因格罗!” 奄奄一息的赫伯特口中,竟然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语。 “因格罗的分.身拟态成人类……祂想要成为人类,祂在杀人!” 第59章 祂的研究员17 肉眼可见, 四处都是血色。 林喻身处在这地狱一般的研究员废弃场之中,艰难地爬行着。 温砚舟…… 他的脑海中只有温砚舟,笑着的、蹙眉的、沉睡的、醒来的, 靠着这些幻想, 他艰难地逆流爬向被扔进来的方向。 林喻根本不敢想象,赫伯特将他“销毁”后, 会如何对待温砚舟。 说不定会将温砚舟从他们的宿舍中哄骗走, 困在自己的房间里, 日复一日地玩弄温砚舟,直至将他玩坏——一想到这个可能, 暴烈的怒火便涌上心头, 林喻猛地握拳在满是血液的传送带上重重一锤,压低声音怒吼:“赫伯特!” 在寂静压抑的废弃场中,林喻的这声怒吼霎那间激起无数回响。 仿佛有另一道声音, 也在暴怒地应和着他的吼声。 忽然间, 林喻灰眸骤缩, 那似乎——并不是他的回声。 林喻猛地回过头, 一张属于赫伯特的脸, 连接着黑色不透光的流体,倒挂在他身后。 “赫伯特, ”那张属于赫伯特的脸上,发出了与赫伯特相似,却分外低沉和诡谲的声音, “看来……你也是被他……扔进来的?你也、想,杀了他吗?” 眼前的怪物,比遍地的血色还要更加震悚,然而林喻却从那连接在脸庞后面的黑色流体身躯, 看出了祂的身份,“你是……因格罗?” 因格罗还在玻璃罩里,这里怎么又有一个因格罗? 一瞬间,所有丝线都交织在了一起,林喻猛地伸手,抓住了面前的怪物。 实验室中,赫伯特在几个A级研究员的搀扶下,来到了自己的实验台旁。 温砚舟下意识就想给他们让个位,可赫伯特却竟是挣开了A级研究员搀扶的手,在温砚舟退开前,就伸手将温砚舟拥入了怀中。 “还能活着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赫伯特气息微弱地在温砚舟耳边轻声道。 温砚舟也感受到,赫伯特正不断涌出血液的腹部,那股湿黏感令他脸色发白,颤抖道:“你、你在流血。” “是因格罗做的,”赫伯特痛苦的声音缓缓响起,“用我的指纹,打开实验台旁的指纹锁。” 温砚舟被赫伯特身上那不断流淌的鲜血吓得六神无主,下意识就顺着赫伯特的话,打开了实验台旁的指纹锁。 “按下那个按钮。”赫伯特沙哑的声音犹如毒蛇一般,嘶嘶纠缠在温砚舟耳侧。 当锁后的红色按钮出现在眼前,温砚舟却一下子清醒过来。 明知道这是必走的剧情,明知因格罗并不会死,他还是没有勇气按下按钮。 那么可爱的因格罗,因为被轰成碎片,从而变成了会吃人杀人的怪物,足以看出,这个过程有多么疼痛。 温砚舟颤抖着声音道:“真的是因格罗伤害了你吗?我和因格罗相处了这么久,祂一直都很乖巧……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祂不会伤害人的。” 赫伯特脸上的神情却一下子冷了下来。 温砚舟的手僵持在空中,一点也不想靠近那象征着毁灭的红色按钮,他搜肠刮肚还想找出点理由说服赫伯特,一道大力却是忽地扳过了他的脸。 微张着想要说服赫伯特的唇瓣,就这么被狠狠堵住了。 这突然的一吻令温砚舟瞳孔骤缩,更是令周围因赫伯特话语生出恐慌的A级研究员们都惊得呆在了原地。 惊雷一般的巨响却是忽地从一旁传来,地面都仿佛为之剧烈震颤! “是因格罗!”有人指着观察窗,惊恐大叫。 却见,原本呆在水池中的黑色巨型怪物,竟已不知何时来到了观察窗边,遮天蔽日一般将所有触手都吸附在观察窗上,明亮的实验室瞬间暗了下来。 一双硕大如血月的猩红色眼珠染满血丝,正死死盯着强吻温砚舟的赫伯特。 死人类,贱人类!他居然敢!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强吻祂的小人类!! 祂要杀了他!!! 硕大的漆黑触手再度拍击在观察窗上,那据说能够挡下火箭炮的玻璃,竟然脆弱得如同饼干一般,以拍击点为中心,快速朝四周崩裂! “真是可怕……”就连赫伯特自己,也没想到,他的激将法会如此成功。 这样足以灭世的存在,如果能够为他们所用,该多么可怕。 只可惜……赫伯特回忆起那在宿舍中险些杀死自己的拟态体,这样可怕的怪物,能拟态成海水,竟然也能拟态成人类的模样,如果不是他早有预感,在自己的宿舍中安装了防备怪物的武器,恐怕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他赫伯特,而是因格罗了。 这种怪物,如果不将祂毁灭,被毁灭的,恐怕会是人类。 而要怎么做,才能让这头怪物心甘情愿被毁灭,赫伯特的视线调转,落回到怀里的男人身上。 这个奇怪的男人,奇怪的E级研究员,身上那股古怪的魔力,不仅吸引了他,更是令这头怪物欲罢不能。 砰! 再度响起的剧烈拍击声,彻底将观察窗玻璃击碎,无数条漆黑触手伸入观察窗,猩红色眼珠如同深渊之眼,令注视者惊慌逃窜。 “快按!”赫伯特声音变得急切起来,“祂疯了,按下去,祂就会恢复原状,温砚舟!” 温砚舟看向那正奋力将身体挤入实验室的因格罗。 满是暴怒的猩红色眼珠在触碰到他的瞬间,骤然变得柔软起来,好像在说:别害怕,我会来救你。 温砚舟忽然清醒过来,猛地要将自己的手抽回。 他不相信赫伯特的话,他不要伤害因格罗。 即使这是他的任务。 然而,赫伯特却忽然紧紧握住他的手,以一个重伤患者不可能拥有的巨力,抓着温砚舟的手猛地朝那象征着毁灭的红色按钮按去。 时间在这一瞬间被拉长—— 逃跑的A级研究员,钻进实验室的因格罗,那探至温砚舟面前的黑色触手。 在按钮被按下的瞬间,触手尖柔软地触碰到温砚舟的脸颊,接下那滴落的一滴泪水。 下一刻,毁灭系统触发,倒计时开始。 赫伯特却直起身,搂着怀里的温砚舟就要闪身进一旁的安全屋中。 可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却是忽地将他撞开,夺走了他怀里的温砚舟。 “林喻?你还没死?”看清那人模样的同时,饶是赫伯特,脸上都露出了几分诧异,可紧接着,他在林喻身旁,看到了长着自己脸庞的怪物。 是那个被他丢进废弃场的拟态体!祂居然也没有死! 就在意外发生之时,倒计时已经进行到了第2秒。 赫伯特脸色大变。 他本可以丢下所有人不管不顾,只要躲进安全屋,等到毁灭余波过后,他就是这座研究所里唯一的神明。 可此时此刻,他看着那被夺离自己怀抱的温砚舟,竟是不由自主往远离安全屋的方向走了一步,朝温砚舟伸出手,怒道:“把他还给我——” 赫伯特怒吼喊出的最后一个字与爆炸混合在一起,在降临的白光中,一切声音都被淹没。 温砚舟只感觉到林喻紧紧将自己护在了怀里,以及那铺天盖地将他们覆盖住的黑色触手。 下一刻,轰! 高耸雄伟的研究所,顷刻间便坍塌毁灭! …… “213患者,该吃饭了。” 护士推着装满了病号餐的推车进入213病房,意外发现,之前一直躺在病床上的213号病人,竟然坐了起来。 她有些诧异,之前这个病人被送过来时,说是海边研究所爆炸后搜找到的寥寥几个生还者之一,但是检查后却发现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最严重的还是被爆炸波轰出来的脑震荡,休养了一个月就好了。 简直……不像是爆炸时还待在爆炸中心的人。 护士进门的动静惊动了坐在病床上看向窗外的男人,他缓缓转过头来,那瞬间的景象,竟是令护士惊悸地呆在了原地。 晨光自窗外落入病房内,为男人周围镀上一圈光辉,长久未修剪的乌黑长发搭在胸前,额上纱布衬得男人肤色苍白几欲透明,琉璃般透亮的浅色眼眸却是疲倦而沉郁地半阖着,脆弱得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护士?” 男人的声音轻到了极致,却仍染着一抹疲倦的柔色,“把饭给我吧,谢谢你。” 护士回过神来,不知不觉间脸颊已然红透了,她轻手轻脚为男人支起餐桌,将病号餐放在了男人面前。 靠近了之后,她更加真切地感受到男人那美丽到足以令注视者窒息的眉眼,每一次眨眼,纤长的睫羽都像是蝶翼在翩飞。 “护士。” 男人忽然开口问道:“爆炸之后,还有别的生还者吗?” 护士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盯着男人看了这么久,她有些羞涩,慌忙回答起男人的疑问:“当然有了,藏在安全屋里的研究员都被救出来了。” 男人那沉静的脸庞忽然浮现出一丝血色来,“有F级研究员吗?” 护士说:“F级研究员……?没有,救出来的只有一些A级研究员,噢,还有一个S级研究员。” 男人脸上的血色消失了。 他低下头,手上虚虚握着塑料勺,有荤有素有米饭的病号餐,在过去的他看来,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美餐,可他吃了这么久,饭盒中的饭菜却没有少几口。 许久,男人才低低地说道:“因格……那个怪物,确实已经毁灭了吗?” 护士以为他害怕那个怪物,语气轻快地回答:“当然了,救出你们之前,我们研究所还用探测仪在海边研究所周围都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怪物生机了,才派出搜救队把你们救出来的。” “是吗……谢谢。” 然而,男人的声音却并没有她想的那样释然,只是低着头,重新将勺子里的饭菜缓慢喂进口中。 等护士离开后,男人才停下手上机械麻木的动作。 泪水顺着苍白昳丽的脸庞滑落,滴在餐桌上。 “系统……”男人轻声啜泣着,渐渐无法克制地哽咽起来。 “爆炸的那一刻,他们护住了我……现在,林喻死了,因格罗也死了……” “主角都不见了,我为什么还在这个世界里?” 男人的情绪来得急又快,在无形存在的安抚下,很快就停息了下来。 爆炸到底还是给男人带来了一些后遗症,他很快就觉得疲倦了,便将只吃了一半的病号餐放在床头,收了餐桌,重新倒回床上,合上双眼,很快就沉沉睡着了。 然而,在男人入睡之后,几个蚂蚁大小的黑色圆球却滚到了床头的饭盒边。 黑色小豆忽地张开血红大嘴,猛地将饭盒咬掉了一角。 围在饭盒边的黑色小豆数量渐渐变多了,它们合力将整个饭盒包括里面的饭菜都吃掉后,开开心心地一齐打了个饱嗝。 随后,它们一蹦一蹦跳到了病床上,有的钻进被窝,有的则跳到男人湿漉漉的脸上,吐出远超身体大小的血色大舌头,舔掉了男人脸上的泪水。 “mammy——” 与身体相称的尖细声音响起。 不要哭,我们一直在这。《 》 第60章 祂的研究员完·【全文完】 第60章 祂的研究员完·全文完 温砚舟又梦到了爆炸那天发生的事了。 他梦见自己被铺天盖地的触手包裹在密不透风的空间中, 林喻紧紧搂着他,他们就好像再度落入因格罗体内的虚空之中,只是这一回, 他所感受到的, 却不再是恐惧。 爆炸的轰鸣在重重阻隔之下,显得轻微而平静, 仿佛哄睡的摇篮般温柔地摇晃着被包裹着的温砚舟。 可林喻似乎在赶来之前, 就已经受了重伤, 渐渐便失去了意识,温砚舟将他抱在怀里, 感觉到林喻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 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温砚舟眼前的漆黑层层褪去,入目的只余废墟, 庞大如同小山的因格罗却是失去了踪迹。 因格罗……也死了吗? 在被余震轰晕之前, 温砚舟仿佛听到了一道尖细稚嫩的声音:“mammy——” “mammy!mammy!mammy!” 睡梦中的温砚舟有些不安地皱起眉头, 怎么从单声道变成多重唱了? 在如此吵闹声下, 即使是因后遗症而有些嗜睡的温砚舟, 都难以再睡下去了。 “mammy!” 他睁开眼,有些茫然地注视着虚空看了一会, 忽然间,他意识到一点。 为什么,那个声音还没消失? 温砚舟从床上坐起, 有些茫然和慌张地环视整间病房。 然而,病房里只有他一人,再无其他人的踪影,可这空荡荡的病房里, 偏偏有数道稚嫩的声音正争先恐后地叫喊着。 “mammy!mammy!mammy!” 温砚舟茫然地拧起眉头。 难道,他的后遗症还有幻听吗? 只是他的幻听,为什么是一群小孩在叫妈妈? 温砚舟再度四处看了看病房,想找到幻听的来源,可看了一圈后,他忽然发现,那些声音……好像是从自己被窝里传来的。 那一瞬间,看过的恐怖片一下子浮现在温砚舟脑海中,都说被窝结界可以防范恶鬼,可偏偏就有一些恐怖片执着于突破被窝结界。 最安全的地方居然传出诡异的叫声,温砚舟的脸庞发白,只这段时间以来总是郁郁半阖着的双眼,却是睁圆了,一边缓缓伸手抓住被角,一边满是恐惧地盯着被子。 温砚舟最终还是缺乏勇气,闭紧了双眼,同时却是下定决心,猛地掀开了被子! 然而想象中的可怕画面却并没有出现,被窝里既没有恶鬼跳出来吃掉他,那些此起彼伏的“mammy”叫声也没有消失。 温砚舟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景象却是惊得他再度睁圆了双眼。 只见在他双腿之间的床面上,竟是凭空出现了数十个或大或小的黑团子,它们在被窝中蹦蹦跳跳,十几双圆滚滚的红眼睛星星一样一闪一闪。 看到温砚舟,它们跳得更欢快了,倒三角的红色嘴巴张开,那困扰了温砚舟许久的尖细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mammy!mamammy!” 有几团颇有心机的黑团子跳到温砚舟腿侧,很亲昵地蹭蹭温砚舟柔软的腿肉。 温砚舟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发迷惘了。 他揉了揉眼睛,再度睁眼时,那堆黑团子却仍然没有消失,仍然蹦蹦跳跳,仍然开开心心吵吵闹闹地叫着“mammy”。 “你们……”他有些犹疑地开口,那群黑团团立刻停下吵闹声,红眼睛亮晶晶盯着温砚舟看。 温砚舟顿了一下,雪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难道是我生下来的?” “……” 黑团子们都凝固住了。 …… 护士再进入213号病房时,惊讶地发现,前段时间一直垂着脑袋神色郁郁的男人,脸上竟是罕见地多出了几分血色,浅色眼眸微弯,竟是带上了几分悦色。 男人长相本就美丽惑人到了极致,此时面露柔色,通体更是如同在发光般,只看得护士移不开视线,一时之间竟然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护士小姐?” 温柔的声音响起,护士这才回过神来,根本没有察觉到男人急忙将什么藏进了被窝里,只是红着脸将推车推到病床旁,结巴道:“213号患者……换药的时间到了。” 男人一定是护士遇到过的最乖巧的患者,他很顺从地低下头,任凭护士拆下额上的纱布,露出额角的伤,敷上新药又再度裹上纱布。 但同时,男人也是最为沉默的患者,护士很少听他在换药或是打点滴时发出什么声音来,只是这天,男人竟是少见地开了口,主动道:“护士小姐,等会到了饭点,可以帮我多拿一份饭吗?” 护士先是怔愣了一下,很快就露出惊喜的笑来。 相比其他患者,213号患者总是吃得很少,这当然不利于身体的恢复,这时候主动要求加餐,说不定就是身体快要恢复好了的信号。 “当然可以了,S级研究员吩咐了,只要是您的要求都要满足!”护士欢快地说着,却没有发现,男人在听到“S级研究员”时,眼底流露的忧色。 但等护士将双倍饭菜带到病房,温砚舟眼中那抹忧色就消失了。 病房门被“咔”地关上,温砚舟就掀开被子,朝着被窝中轻声叫道:“出来吧,可以吃饭了。” 被窝中,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黑团子便欢快地跳到温砚舟身体上,似乎是想顺着温砚舟的腰腿跳到餐桌上,只是也许是温砚舟的身体太软了,它们的动作不慎灵敏,有的在温砚舟小腹上跳了好一阵,都没能移动半点距离。 温砚舟被它们戳到了痒痒肉,浅色眼眸中染上一点暖暖的笑意,但小团子们的动作看起来太笨拙了,他根本想不到它们是故意的,只是弯着漂亮眉眼,将手伸到了一直在原地蹦跳的黑团子面前。 小黑团子的动作顿了一下,豆豆一样的红眼睛弯成弧线,往前一跳跳到了温砚舟的手心。 不一会儿,温砚舟手上就满满当当堆了一座黑色团子小山。 温砚舟将它们温柔地放在餐盒旁,黑团子们立刻围着餐盒排成了一圈。 “因格罗1号,因格罗2号……因格罗12号……” 温砚舟眯着眼试图按照大小分辨黑团子,每一个被叫到的因格罗都骄傲地鼓起身体,温砚舟于是便知道,自己应该是没有认错,便开开心心再度弯起眉眼,“开始吃饭吧。” 话音落下,黑团子们立刻就像饿了许久一般,扑到了饭盒上,张开血盆大口开始吃起饭来,只是因为它们的个头都太小了,就算是张大了嘴巴,落在温砚舟眼中,也一点都不吓人。 温砚舟盯着它们进食的模样,长期匮乏的食欲仿佛又回归了,便也拆了筷子,慢慢吃起饭来,等他回过神来,吃进肚子里的饭菜,竟然已然在不知不觉间超过了以往的量。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感到震惊的。 温砚舟盯着黑团子间空荡荡的桌面,傻了眼,“你们怎么连餐盒都吃掉了?” 生怕它们吃出问题来,温砚舟连忙抓起最大只的黑团子,在手里抖了抖,“那是塑料,不能吃的,快吐出来!” 因格罗1号在温砚舟手里抖来抖去,抓起来又软又弹,手感好极了。 温砚舟一个不小心捏了两下,反应过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手里的因格罗1号红色眼珠子纯良极了,温砚舟一松手,它就张开小嘴,可可爱爱地叫起了“mammy”。 仿佛一点都没发现自己被当做大号捏捏了。 其他的因格罗似乎也没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有活力了,见温砚舟捏了因格罗1号,都一蹦一跳聚集到温砚舟手下,仰着脑袋叫着“mammy”,仿佛也期待着自己可以被温砚舟捧在手心里。 好像没什么问题,对了,因格罗在原来的研究所好像还有“吞噬者”的称号,应该是什么都可以吃的……不对,因格罗1号是不是变大了? 温砚舟将因格罗1号捧到了眼前,发现因格罗1号似乎是真的长大了,原本只有掌心的一半,现在居然都有整个掌心大了。 因格罗1号停在温砚舟手中,随着与温砚舟距离的缩短,它很乖巧地团在温砚舟手上,一动不动。 在温砚舟的注视,因格罗1号却忽地变扁了,大小顿时从掌心大小变得和整个手掌一样大。 下一刻,因格罗1号大叫着“mammy”,竟然猛地一跳,扑到了温砚舟额上! “因格罗1号,你在做什么?!” 因格罗1号扑向的地方,自然是温砚舟受了伤的额角。 温砚舟被这一跳吓得闭紧了眼。 只是,他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束缚在额角的纱布一层一层落下,随后,额角传来一阵凉意。 额上的疼痛感消失了。 “mammy!” 因格罗1号掉回了温砚舟手上,它又长大了,从掌心大小变成了手掌大小。 温砚舟迟疑地摸上自己额角。 伤口不见了,只余薄薄的一层新长的皮肤。 …… 温砚舟恢复得越来越好了。 额上的纱布拆了,也不用再打点滴了,面上淡淡的郁色消散了,眉眼舒展,竟是变得有活力多了。 到了晴朗的天气,他便会离开病房到医院外的公园里散心。 “温先生,早上好。”守在一旁的守卫忽然朝着温砚舟弯唇,语气很温和地朝温砚舟问好。 温砚舟却被吓了一跳,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守卫,不明白这个前几天还冷冰冰像座石雕的守卫为什么会突然向自己问好。 他眨了眨眼,还是回了一句:“你、你好。” 说罢,便逃也似的搂着衣服走开了。 却没有发现,身后的守卫始终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眼中闪烁着红光。 “mammy。” 张合的双唇流露出极轻的气音。 一路上,温砚舟遇到了很多莫名其妙向自己问好的人。 在看似空无一人的地方绊倒了,还会突然冒出奇奇怪怪微笑的人将他扶起来,吓得温砚舟浑身紧绷。 等终于到了公园的角落里,他警惕地四下看来看去,确定没有人了,这才将怀里的衣服放在地上,轻声道:“没有人啦,出来玩吧。” 兜满衣服的黑团子们长得更大了,衣服一展开,就如流体一般流了出来,在草地上跳来跳去,吭哧吭哧玩了一会却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像小山一样堆在温砚舟腿边,连声叫着“mammy”,是一点也不舍得离开温砚舟的模样。 温砚舟原本是想放这群小因格罗出来放放风,以防它们总是在病房里围着自己团团转,没想到就玩了几天,户外对它们的吸引力就消失了,到最后还是围着自己团团转。 他有些无奈,但也拿这群可可爱爱的黑团子没办法。 忽然间,温砚舟想到了什么,朝黑团子们弯起眉眼,“这样吧,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无论温砚舟想做什么,只要不是要离开它们,黑团子们都很听话,温砚舟便将黑团子们也都搬到了长凳上,自己则坐在一旁,轻声讲起了故事。 温砚舟讲的故事,还是山羊妈妈和七只小山羊的故事,只是这一次他讲的,却是最广为人知的那一版。 大灰狼靠着伪装闯进了山羊的家,将小山羊都吃掉了,山羊妈妈回到家里发现了一切,便悲愤地割开了大灰狼的肚皮,以石头取代小山羊们填进大灰狼的肚子里,救出小山羊们的同时实现了对大灰狼的复仇。 闹腾的黑团子们渐渐都安静下来,甚至忘了眨眼,认认真真地听温砚舟的故事。 “但是,现实却与故事不同。”温砚舟垂下眼,柔色几乎从那双美丽的浅色眼眸中滴出。 “现实中,却是小山羊们勇敢地赶跑了大灰狼,还把山羊妈妈从大灰狼嘴下救了出来。”温砚舟忍不住一一摸过黑团子们的脑袋,终于朝着黑团子们说出了重逢以来一直未能说出的话,“因格罗,爆炸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对吧……” “谢谢你们,七只小山羊……不对,是十二只小因格罗。” 在温砚舟的柔软声音下,黑团子们豆豆大小的红眼睛居然都开始抖动起来。 “这是怎么了?”温砚舟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摸它们的眼睛,却摸了一手水。 看着湿润的指尖,温砚舟有些怔愣。 这是…… 泪水吗? 因格罗……居然会哭? 忽然,小小的细细的触手从黑团子体内伸出,有的缠绕上温砚舟手指,有的则伸长了,贴在温砚舟脸上,将他眼尾的泪水吸入触手尖中。 “mammy。” 无数道声音同时响起,混合成仿佛是男人的低沉声音。 “我们爱你。” 这声音……为什么有点熟悉…… 温砚舟微微垂下睫羽,眼中流露出一丝迷惘。 却没有发现,原本正擦拭着他面上泪水的黑团子们,红眼珠忽然凌厉起来。 温砚舟只感觉到后颈处一麻。 眼前的黑团子们在旋转中,仿佛凝为一体,重新变为了那只庞大的巨型怪物。 然而,下一刻,温砚舟的意识却已不可抑制地浸入黑沉的深渊当中。 …… “那个怪物不是已经在爆炸中被销毁了吗?祂怎么还在那个E级研究员身边?” “……是,按照我们的交易,只要您能把先前在1号研究所制作出来的‘长生不老药剂’重新做出来,我们就会放他离开……我们把他带回研究所,也只是想更好地保护他……谁能想到那只怪物正好就在他身边……” “那个怪物发疯了……太可怕了!赫伯特研究员先前透露的信息竟然是真的!那个怪物竟然真的会拟态成人类的模样藏在人类当中!这座研究所里还有多少人是祂伪装的?!” “只要您将‘长生不老药剂’的配方告诉我们,等回到了总部,我们一定奉您为S级研究员,到时候您和温研究员将是所有研究所里最尊贵的存在,再也没有人敢对温研究员下手。” “……” 仿佛有无数人在周围吵闹着,温砚舟被吵得皱起眉头,似乎有人察觉到了他的不适,极为冷淡地出声说了什么,那些嘈杂的声音就都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温砚舟像是被温柔地抱了起来。 晃动中,温砚舟迷蒙的意识渐渐恢复了,他睁开沉重的双眼,过了最开始的恍惚过后,他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身上熟悉的黑发与冷淡俊容,看着周围明显是属于研究所而非医院的设施,一时之间疑心自己还在睡梦中。 “林喻?”他轻声念着,抬起手去触摸林喻的脸颊,“……我又梦见爆炸前的事情了吗?” “对不起,林喻……我知道你很聪明,本该就是S级研究员的,我不该说你是我的附属……” “不要对不起。” 梦里从来不会作出回应的林喻竟然说话了。 “我还活着,”林喻抱着温砚舟,一路快步跑着,即使如此,他竟然也只是浅浅地喘息了一下,便如常张口接着道,“我没有死,砚舟。” 温砚舟仍是怔怔的,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梦,“……怎么可能?我问过护士了,她说爆炸后救出来的人里没有F级研究员,除了我,就只有一个S级研究员和几个A级研究员……” 忽然间,温砚舟看到林喻挂在胸前的名牌,上面“S级研究员”几个字仿佛使他清醒了几分,“我以为……那个救下来的S级研究员是赫伯特……” “赫伯特已经死了,死在了爆炸里。”林喻冷淡的声音响起,“只可惜我没能亲手杀了他。” “1号研究所的爆炸把研究所总部的上层引过来了,他们破译了赫伯特留下的黑匣子,从中得到了先前我制作的‘长生不老药剂’,并知道了药剂是我做的,就把我带到了2号研究所,以你作为要挟强迫我继续制作药剂……” “知道你醒过来后,我一直在做准备,只等着时机成熟,我就可以带着你离开研究所,没想到他们这么沉不住气,我刚把药剂做好,他们就对你下手了。” 林喻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起来,“不过没关系,砚舟,我早就在研究所各处都做好了布置……我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的。” 似乎担心温砚舟会害怕自己,林喻并没有说他做的布置是什么。 但温砚舟却记起,在小世界生成的剧情里,林喻最后炸掉了研究所。 仿佛是为了回应温砚舟的猜测,很快,研究所就轰隆震动起来! 震动越发剧烈了,林喻抱着温砚舟一路狂奔,面上却是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或是慌张的神情,甚至还有空余安抚怀里的温砚舟,“别怕,我知道研究所的安全舱在哪。” “很快,我们就能自由了。” 然而,还没抵达那所谓的安全舱,林喻的脚步却是忽地停了下来。 “没想到我们还没死吧?” 听到那嘶哑可怕的声音,温砚舟以为是什么怪物,可当他看过去,却发现那竟然是人。 不对……那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那些人只有着人类的脑袋,躯体与手脚却都已然变成了怪物的模样。 那么他们,到底算是人类,还是怪物呢? “我们早已是超越人类的存在,怎么可能因为几个炸弹就死掉?”那几个研究所高层冷笑着,他们早已清楚林喻对他怀里这个E级研究员的强烈执着,便温砚舟举起了枪,“你和这个毁掉1号研究所的罪人去死吧!” “为了人类的未来!” 枪响的一瞬间,温砚舟却没有感觉到那濒死的痛意。 然而,那抱着他的人却失了力,抱着他跪倒在了地上。 温砚舟再度睁眼,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白了脸。 “林、林喻!” 大片的血色从林喻胸膛中涌出,温砚舟慌忙伸手去堵林喻胸口的伤,却怎么堵都堵不住。 “……温叔叔……”林喻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却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从没说过,我不想当你的附属……”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林喻将那沾满血的唇瓣贴在了温砚舟唇上。 “我爱你,温叔叔。” 这久违的称呼,令温砚舟有些怔神。 轰隆隆! 打开的安全舱涌出无数黑色海水,如同可怖的海啸般,将那群自以为逃出生天的研究所高层吞噬在无尽的海水当中。 温砚舟紧紧抱着林喻,就这么被这股铺天盖地的黑色海水裹挟在了其中。 然而,他却没有感觉到窒息与痛苦。 “mammy,不要害怕,不要伤心。” 这在上个世界夺走他生命的海水,此时此刻竟是极为温柔地包裹着他与林喻。 “我们会让你自由的。” 从林喻胸膛流出的血液与黑色海水相融,仿佛本就是一体。 透过黑色海水,温砚舟看见一路被冲破的研究所墙壁,实验台化作齑粉,关在实验室中的异种逃离桎梏,更多的研究员失去人形,化为相同的黑色海水,将走廊淹没。 接连响起的爆炸声在这看似坚不可破的研究所中制造出无数孔洞,更多的黑色海水从中涌入。 忽然,眼前一亮。 黑色海水犹如无数双手,将温砚舟与林喻推了出去,却将自身留在了黑暗的研究所之中。 “呼!”温砚舟抱着林喻,从海水中探出头,身后是轰然倒塌的2号研究所。 橘红色的落日照在褪去了黑暗的湛蓝海面之上。 如此美不胜收,美得几欲令人落泪。 * “曼斯特集团名下16号研究所在昨日倒塌,这已是曼斯特集团倒塌的第27所研究所,相关人士爆出,以研究异种造福人类为口号的曼斯特集团实际上所研究的内容实际上与之相悖……” “曼斯特集团资金链断裂!股民轰动!世界超级集团曼斯特集团是否即将日落西山?” “近日,曼斯特将召开新闻发布会……” “曼斯特集团宣告破产!” 便利店老板看着报道曼斯特集团破产的报纸,叹息着摇摇头,“真是没想到……那么大个集团居然会破产。” “别说了,网上都说曼斯特的实验根本就是为了他们高层做的,曼斯特也根本没把研究员当人,只是把他们当作耗材用,不需要了就把人丢去废弃场,这样的研究所和集团还是毁灭了比较好!”店员忍不住抽空吐槽,说着,还去问一旁的男人,“你说是吧?” 男人闻言,慢慢放下手中的报纸,朝着店员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也许是吧。” 店员却被他这一笑笑得怔在了原地。 等到男人买了报纸离开,他才慢慢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向老板,“老板……你看到了吗,那个客人怎么长得那么……那么……”店员一时之间甚至找不到可以形容男人容貌的词汇。 简直就是怪物一般的美丽。 老板其实也被那个男人的模样惊艳了,可见店员比自己还失态,他却掩饰般地轻咳了一声,“出息!” 也不知是在说谁。 温砚舟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这一趟出门,不只是买了报纸,还买了不少食材,满满当当装了整整一辆车。 温砚舟开着车,回到了家里。 他将车停在前院,方便等会的搬动,之后站在门前,却没有拿钥匙开门,而是屈指在门上敲了敲。 几乎是瞬间,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两条黑色流体状的触手从门内迅速伸出,好似抢夺珍宝一样,卷了站在门口的温砚舟就往屋里缩回。 温砚舟却好似对于黑色触手的袭击已经很是熟悉了一般,他脸上一点惊慌也没有,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纵容地任凭黑色触手莽撞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卷到了屋内。 卷在温砚舟腰上的黑色触手最终收回到了站在黑暗中的青年身上。 青年有着一头乌发,苍白俊美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一灰一红的鸳鸯眼紧紧盯着怀里的男人,竟然透露出一丝委屈。 “好啦好啦,不要担心啦,我只是出去买点吃的。”温砚舟很温柔地拍了拍青年的背,“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青年脸上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有嘴巴似乎撅起来了一点。 温砚舟看着他的模样,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从2号研究所逃出来后,胸口中枪的林喻胸口的伤口愈合了,但活下来的林喻却不只是林喻。 温砚舟看着青年那一灰一红的,分外妖异的鸳鸯眼——林喻与因格罗似乎在这个躯体内实现了融合。 他忽地抬手,捧起青年的脸,啾地一声亲了上去,轻声道:“喻因,好喜欢你。” 喻因苍白的脸上瞬间变红了。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竟然松开了温砚舟,好似一头需要发泄的比格犬般,飞快冲出屋子,将车里的所有食物都搬回到屋里,又如一道飓风般,绕着别墅跑了好几十圈。 温砚舟看着绕别墅窜来窜去的喻因,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这抹笑中,仍然藏着一丝忧色。 研究所毁灭了,开设研究所的曼斯特集团也破产了,似乎因为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融合了,使得系统出了故障,自逃离研究所后,他就再联系不上系统了。 难道……他从此就得留在这个世界了吗? 这样的疑虑浮现在温砚舟心头。 忽然,绕着别墅跑了几十圈的喻因像是忽然发现,光是跑步并不能发泄自己的精力般,便停下了无用功,转而一眨不眨地盯着温砚舟,朝着他走了过来。 只是一眨眼,喻因就到了温砚舟面前,伸手就要将他抱起来。 一看他的动作,温砚舟就仿佛知道喻因想做什么般,脸竟然红了,连忙挣扎起来,“等、等等,喻因!” 喻因拧起眉,红灰色的鸳鸯眼中满是委屈。 “砚舟……要。” 低沉的声音响起。 温砚舟的脸颊越来越红了,但熟悉了喻因触碰的腰身却越来越软,只他还是坚持道:“等等!喻因,带回来的食材先料理了,吃完饭再……” 温砚舟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有些羞赧地小声道:“再……再那个。” 在喻因的打岔下,温砚舟心中的忧虑竟然都消失了。 他看着喻因面无表情撅起嘴巴的可爱模样,心想,就这么在这个世界里与喻因生活……似乎也不错。 夜里,温砚舟累得昏睡过去之后,喻因抱着他清理好身体,却没有立刻与他一同入睡。 窗户被敲了敲,喻因置若罔闻,为温砚舟掖好被角,才去开窗。 一条黑色触手却从窗口流入。 “研究所都毁掉了?”喻因冷冷开口,竟是一反在温砚舟面前的结巴,口齿清晰而凌厉,既有林喻的冷淡,又有因格罗的残忍。 那条触手微微点了下触手尖,接着融回到了喻因体内。 三年前,林喻在中枪之后本该死亡,但因格罗却发现,祂竟然可以融入林喻体内,将他救活。 一开始,祂只是不愿意见到mammy哭泣。 后来,祂却和林喻融为了一体。 林喻的头脑与因格罗可怕的力量同时存在于一个躯壳内,喻因仿佛拥有了超出现实的力量,以至于,他记起了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甚至能够看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喻因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安安稳稳睡着的温砚舟,悄悄离开了卧室。 他一路向下,走到了地下室。 刚开门,一道亮着白光的东西就往面上撞来,哭着尖叫道:“你这个混蛋!小偷!快把宿主还给我!” 喻因只是一抬手,就将它捏在了手心。 那居然是一个发着白光的团子。 “你才是小偷。”喻因冷淡说道,“你把温叔叔从我身边偷走,偷到别的世界里。” 像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什么般,白团子竟然抖了一下:“你、你是……” “温叔叔存活的那个世界,是我的世界。”喻因阴沉沉盯着手中的白团子,收紧五指,“把他还给我——” “哇啊啊啊!我没有偷!我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我绑定了他才没有死的,嗷嗷快松手!只要他做完任务我就把他送回你的世界!!!” 系统的话语似乎提醒了喻因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眉眼沉沉,手上的动作更重了,“你以为,在我的世界里,我会让我的温叔叔死掉吗?” 在他与温砚舟的世界里,温砚舟是资助了他的长腿叔叔。 只是,温砚舟的身体很不好,不到三十岁就病得出不了门了,更会在三十岁出头时,彻底病死。 为了救温砚舟,他们几个气运之子用尽一切办法想要骗过世界设定,让温砚舟健康快乐地继续活下去。 没想到,在一切都按照计划执行下去之时,却有另一个存在突然出现,将温砚舟的灵魂抢走了。 失去了爱人,他们几个气运之子只能融为一体,逃出小世界寻找他们被偷走的温叔叔。 系统这才知道,自己居然好心办了坏事,抖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却从喻因身后响了起来,“喻因,把小统松开吧。” 这道柔和的声音竟令喻因一抖,不由得听话松了手。 发着光的白团子好像找到了救星一样,慌忙逃到了温砚舟身边。 作为安抚,温砚舟摸了摸系统圆滚滚的脑袋,“小统,对不起,我现在才找到你。” 系统在温砚舟手下,渐渐从白色丸子变成了红色丸子,冒着热气道:“没、没什么啦。” “温叔叔……”喻因见状,眼睛都红了。 可他没想到,温砚舟竟然也上前一步,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喻因僵在了原地。 刚刚喻因与系统说的一切,温砚舟都听到了。 他却是伸出双手,抱住了喻因,“我没有想到,你原来就是那些孩子们,你为了我追到其他世界,应该很辛苦吧?” 喻因红着眼眶,反手抱住了温砚舟,“……没有辛苦,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谢谢你,喻因。”温砚舟却抬起脸,轻轻吻上了喻因的唇瓣。 喻因想要回吻,却发现,怀里的温砚舟竟然渐渐变得虚无起来。 温砚舟也发现了这点,露出了一点惊慌的神色。 系统抬头看了看温砚舟,又看了看喻因那堪称恐怖的表情。 下一刻,温砚舟忽然凝回了实体,掉回到了喻因怀里。 温砚舟:“?” 重新抱回温砚舟的喻因脸上也是一空:“?” 系统别别扭扭的声音从两人的怀里冒出:“快快松手啦!我要被挤扁啦!” 等两人有些慌乱地分开,被从圆团子挤成大饼的系统才从他们怀中飞出,从圆滚滚身体中伸出两根细杆一样的手,交叉抱在胸前,“哼,算了算了,这件事也有我的问题,精挑细选了个宿主,居然还成了小偷。” “小统才不是小偷!要不是有小统,我还坚持不到现在呢!”温砚舟急得美丽的脸庞都变红了。 刚骂了系统是小偷的喻因闭上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系统被温砚舟维护得体型都变鼓了一点。 它叉起胖乎乎的腰,“总而言之,就这样吧,我把你们俩都带回快穿局,申请一个双宿主同行好了。” 说完,系统看着喻因脸上的表情,立刻炸毛了,“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们快穿局才不是这个世界的研究所,我们是正规组织,正规系统,很人道的好不好!” 喻因却冷冷开口,“正规?薪资多少?有五险一金吗?有签合同吗?假期有吗?双休大小休单休还是干脆无休?” 系统:“……” 喻因见状,手上竟隐约将要扭曲成黑色触手。 系统知道他的能力几乎可以灭世,急忙道:“停停停,这些回了快穿局都可以商量,别动手!” 温砚舟忽地伸手牵住了喻因的手,喻因一愣,本欲变换成触手的手顿时变回了原形,满满地握住了男人柔软的手。 “没关系的,喻因,我和小统相处了那么久,它是个好系统,就相信它吧。” 喻因沉沉地看了温砚舟一会。 终是放下了对系统的芥蒂。 温砚舟与喻因紧紧牵着手,身体渐渐变得虚无起来。 他们不再迷惘,亦也不再感到害怕。 只因,他们有了彼此的陪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这篇小说就到此为止啦,感谢宝宝们的追读与理解。 尽管无法将这本小说写下去了,但呱师傅还是尽全力让这篇故事有一个相对完整的脉络,让粥粥宝贝有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 之后呱师傅一定会好好地调整心情和状态,稳定下来再开新文,再度鞠躬感谢追到现在的宝宝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