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内心再如何消沉,人还是要找的。
后院的鸡咯咯叫个不停。
云修想了想,转身抓鸡去。
想到第一天来,自己又是带鸡又是带鸭,云修气得把叶家原就有的两只母鸡也一并抓走,一只也不给他们留。
卖了云渝不算还要卖他,还要给他们留鸡鸭,吃鸡屎去吧。
外头黑店都不是他们这个黑法。
云修怎么大包小包的来,现在就是怎么大笼子小笼子的走。
去洛溪镇的路上一路叫卖,到客栈正好卖完凑个房费。
受山南府水灾瞒而不报案的影响,卫所人员也有变动。
云修在江县难民暴动中,急智缓解事件得贵人赏识,将他介绍给时任武南总兵祁良祁将军。
也就是负责此次赈灾安抚灾民的将军,云修就地跟在祁将军手下历练。
此次朝廷人员调动,祁将军大儿子祁绍,被派遣到嘉南县任指挥使。
祁良有意栽培云修为祁绍亲信,便让云修也跟着去任上。
祁绍得知云修还有个弟弟不知下落,体恤下属,允云修先行到兴宁县找弟弟。
将军上任路上经过兴宁,到时归队不迟。
给云修一个身份牌,接到人后直接去驻地卫所出示令牌,自有人安排。
云修在兴宁人生地不熟,没有人脉,只能先去伢行碰碰运气。
接下来几日,早出晚归去伢行打听。
钱财流水的打点出去,没云渝一点消息。
云修不敢灰心,夜里也不停歇。
再是不愿,也没得法子,只能抱着难言的酸楚去青楼楚馆打听。
既希望弟弟在,又不愿弟弟在。
-
“要不要再绑个发带。”
云渝坐在妆台前,插上彦博远新给他雕的木簪。
木簪尾部是朵兰花,兰花草叶雕刻在簪柄上,打磨光滑不勾发丝。
桌上的装匣中,有不少彦博远做的木簪小东西。
云渝将小木摆件也一块塞妆匣中。
早前彦博远筹备婚礼时备下的妆匣不够装,后头又自己做了几个,一并摆在镜前。
小物件耗费心神,云渝推拒几次,彦博远不听,像给云渝做木匠来的,断断续续掏出一个新物件。
云渝和彦博远今日要去镇上木匠那定桌椅,还要去趟牛马行。
家里没牲口,去镇上县城都要租借牛车。
开铺子送货也缺个车马,彦博远提议买头驴子或者牛,来往送货都方便。
云渝举双手赞成,兴奋地一早起来破天荒打扮起来。
彦博远摇头失笑,想不到云渝也有这爱俏的时候,遥遥瞎指挥。
一会儿让他戴木簪,一会儿让他绑发带。
云渝被指挥得手酸。
两手一摊,歇会儿。
彦博远看他不动,坐在那甩手,良心过不去,心虚上前,从云渝手里拿过梳子,放轻双手帮云渝绾发。
云渝微微转头,对彦博远这手还挺满意,矜持点头,“再去给我拿套衣裳。”
“得嘞。”
要是彦博远肩上有长抹布,云渝觉得,他还能拿下来耍两下说句“客官您请。”
要不说是闯过江湖的大侠呢,什么都会两手,端得起放得下。
彦博远翻找衣物。
云渝反思,他是不是被彦博远把懒骨头养出来了。
也没听说,谁家秀才公在家,还要给夫郎端茶倒水的。
彦博远不光给他找衣物,还帮云渝穿衣服,他只需伸伸胳膊抬抬脚。
云渝想怪不得有钱了都要采买下人,有人伺候就是不一样。
穿戴齐全两人出门。
因不是去书院,彦博远穿了身短打。
跟打扮漂亮的云渝站一块,要不是气势外貌出众,别人还得把他当长工,不禁脑补风流长工俏夫郎的二三事。
去的时候依旧和村里人坐牛车。
进了镇直奔牛马行。
虽说是牛马行,但里头飞禽走兽皆有。
牛马价贵,买的人少,鸡鸭猪才是大头。
牛马行占了东市好大块地,两长排子牲畜棚子相对,里头人声鼎沸。
彦博远将云渝小心护在靠畜生的那侧。
外侧人杂,离畜生近点除了臭没其他的不好。
畜生的味道云渝从小闻惯,不嫌弃,双眼有神看格栏里头的牲畜。
“水牛便宜,黄牛稀罕,价贵些,这边都是水牛,黄牛得再往里走些,也不多,只四头。”
贩子眼尖,瞧出当家的是云渝,隔着彦博远向云渝介绍。
“牛犊子四到五贯,只有水牛的,黄牛成牛八贯以上,水牛成牛至多八贯,母牛在这些基础上再多个五六百文。”
牲口看品相,上下限箍定,中间价格浮动,具体每头不同,来之前彦博远跟云渝说过。
云渝心里有底,知道贩子没坑他,“那驴呢?”
驴比牛贵,不能下地但能拉磨拉车,跑得比牛快些,也比牛干净。
知道客人考虑驴,贩子心头一喜,他拿提成过活,客人买驴比牛赚钱。
贩子喜是喜,话却实诚着说:“驴九到十贯,不知夫郎买牲口,回去是作何用场。”
云渝穿得精细,像镇上人家。
但他郎君穿得又像下地干活的,贩子摸不准。
“若是家中有田,买牛更实惠些,农忙耕地闲时套车,若是家中无田,买驴更便利些,套车拉磨还不用拉牛去泡水。”
水牛需要每日带去泥地水坑打滚,在乡下水坑泥地到处都是,拉出去吃草的功夫就能完成,放镇子里就有些难了。
黄牛不常见,镇中人家选牲口用驴的多。
“带我们去看驴吧。”云渝没看到有眼缘的牛。
贩子喜笑颜开,前头领路,“夫郎和郎君小心脚下,跟小的往前走些。”
最后花九千三百文买下一头公花驴。
母驴贵在能产崽,彦博远和云渝都不准备养小驴。
怀孕母驴刚出生的小崽子都要精心看养,彦家众人还没那本事。
彦博远牵着新来的家庭成员,去木工坊。
宅子那头衣柜家具齐全,彦博远不想用他们准备的床榻,把彦家原本的床榻搬去镇上。
木匠这头再定三套送乡下,并着糕点铺子要用到的柜架。
正巧板车有现成的,还便宜个六文钱,彦博远给驴套上。
云渝坐在板车上,彦博远前头拉驴。
更像长工了。
街道热闹,摊贩和酒楼伙计在外头揽客。
云渝爱吃馄饨,彦博远遥遥见前头有个馄饨摊的旗帜,“吃馄饨吗?”
被彦博远窄劲腰身吸引的云渝收回视线,转投向前头的摊子。
许久没吃他馋得很,当即点头,“吃,我要吃鲜肉馄饨。”
馄饨热气扑鼻,清汤底中沉着点葱白,白的面皮与绿的葱花一起飘在汤上,汤面还有猪油的油花和几只干虾米提鲜。
云渝一口咬下去,鲜咸味在口中炸裂。
吃完一个,迫不及待去捞下一口。
“慢些吃,没人跟你抢,我这还有呢。”彦博远忍俊不禁。
他也没少云渝一口吃的呀,怎么能急成这样。
“难民群里习惯了,一看到好东西就忍不住往嘴里塞,晚了一步,就要给别人抢去了。”
云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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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当过难民的事不忌讳,冲彦博远吐了吐舌头,舌头被汤水烫得发红。
红艳的舌尖在彦博远眼中一闪而过。
云渝复又低头去舀馄饨,这回放在嘴前吹了吹才吃。
云渝在难民堆的经历没有和彦博远细说,想也知道不容易。
彦博远想起他上辈子那皮包骨头的难民样,心里泛出酸泪。
他的渝哥儿这般好,老天爷怎么就忍心让他受这么多苦楚。
“你别难受,当难民那会好东西是难找,但跟我一块的同乡人都不错,互相照应着也能填饱肚子。”
云渝见彦博远红了眼眶,手足无措,忙从怀里掏出帕子想给彦博远擦脸。
彦博远在外头要面子,板着脸要沉稳,现在当众红了眼,隔壁桌投来诧异的眼光,都没能将他的兔子眼收回去。
大白的眼睛也没他红,云渝暗暗嘀咕。
大白是家里最大的那只母兔。
“多大人了,怎么还要在外头哭鼻子。”
“我真不苦,后头被舅父卖了还能遇到你,我可有修了八辈子的福,现在的日子,放我以前想都不敢想,以后日子还能更好呢,之前在攒福气呢。”
云渝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彦博远眼更红了,板着脸掉泪,哭也哭得一本正经。
扯过云渝帕子摁摁眼角,“我才是那个修八辈子福的人,能娶得夫郎才是我之幸事,夫郎说得对,我们好日子还在后头。”
彦博远站起身,“我给你倒杯茶水,不够吃我再叫一碗。”
“够了够了,你快去快回。”云渝说完巴巴看着彦博远,视线黏在他身上不肯离开,都顾不上吃馄饨。
彦博远摇头,用手点了点云渝额头。
云渝作势往后倒,吓得彦博远赶紧去扶,谁知云渝露出调皮一笑,逗彦博远玩呢。
彦博远被云渝动作抚慰到,心头酸涩也褪去,给云渝倒茶水去。
摊子角落有个大水缸,里头放几根茶叶泡着任客人自取。
彦博远打里面一瞧,零星几片茶叶竖着漂浮在水中,用水杓撇过茶叶,打两杯水。
云渝直到彦博远拿了水回来,才又低头吃馄饨,馄饨不再冒热气,正好缓解嘴中烫热。
彦博远吃得慢,见云渝碗中见底,从自己碗里拨了他两个,云渝乖乖吃完。
此时的云修再一次垂头走出伢行,洛溪镇上只有两家伢行,云修昨日便全找过,今日再来本不抱希望,但当真没了希望,又不免伤心。
伢行没记档,人牙子都摇头没见过云渝,青楼楚馆每日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小哥儿多如牛毛。
洛溪镇找到了头,云修准备去临镇碰碰运气,他内心知道这头没消息,其他地方更难。
如果叶大带着云渝去的是县城,说不准能留下蛛丝马迹。
进入城门的人需要登记,但那登记册子,又哪是云修现今地位能查看的。
云修想到这,手摸向怀中令牌沉思。
手划过棱角分明的令牌,猛地攥住,尖锐棱角划破手心。
现今两条路摆在云修面前。
一条继续留在兴宁,寻找云渝下落,另一条……
另一条暂时放弃,先回军中,等自己闯出一番名堂后,再去寻找云渝下落。
一条现在就能走,但能力有限不知找到何时,一条需要时间,错过找人的黄金时期,云渝落难受苦的时间延长。
哪条路都不能保证能找到云渝,云修陷入艰难抉择。
云修边走边想,突然一张素白望子映入眼帘。
商铺为招揽生意,都会在门前挂张写着杂货、酒等,自家出售哪些商品的旗帜随风飘扬。
那是一面写着馄饨、面条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