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军营。
“什么时辰了?”妇好听见有人进了帐中,头也没抬,一边看着沙盘思索着一边问道,一旁烛光淡淡地晃着。
“酉时刚过。”
妇好抬头,进来的是秦良玉。
“消息打探得如何?”妇好询问。
秦良玉走到妇好身边,回答道:“打探到了。那人是梁敬元独女梁福楹,自小习武,但武艺不精,唯独擅长射术,六岁丧母之后就随着梁敬元一直待在军中,如今年十四。”
“那姑娘射艺不错,若好好培养一番定能有番作为。”妇好说着和秦良玉的眼神对视上了,接着缓缓一笑,“此等人才应当笼络过来才是。”
秦良玉却有些忧色:“可今日巳时我们才杀了他们副将,又伤了梁敬元,梁福楹自丧母之后就格外黏腻她的阿耶,怎会投靠主公?”
“两军对战必有伤亡,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我想他们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况且,我瞧那梁敬元不是个不明是非、迂腐无能之辈,只要多加劝慰,我想他总能明白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是什么的。”妇好说道,“白日里与他交手时我也发现了,他实力不俗,只是似乎……内里有许多暗伤,所以轻而易举败给了我。”
“暗伤?从前参军时的伤么?”秦良玉问。
“也有,也有旁的。”妇好眼神一凛,“交手时我探到了他的脉搏,他似乎……中毒了,很深。”
秦良玉和妇好对视了眼,明白了什么。
“那何时再发起进攻?主公兵力不足,我们不能在长安拖太久。”秦良玉又道。
“再等等,先传信一封与梁敬元看看情况如何。”妇好。
长安城内。
清晨温暖的日光洒在梁府,一大一小两人搀扶着慢悠悠地走着。
“嘶,疼疼疼,阿楹你悠着点,别把阿耶我的胳膊拽断了!”梁敬元龇牙咧嘴的,走一步晃三步的。
梁福楹扶着梁敬元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昨日还以为阿耶要没了,吓死我了!哼,都怪阿耶,明明只是力竭,却装作要死了的模样唬人,活该今日疼得厉害!”
“酸痛不已,你慢点,别扯着我。”梁敬元还一路扶着树,走起路来奇形怪状。
梁福楹甚是无奈,但脑中想起昨日阿耶说的话不免又叹了口气:“阿耶,你……你的大业不想继续了吗?”
“大业?”梁敬元嗤笑了声,似是在嘲笑自己,“什么大业?一个雍王,一个兵力最少的王都这么难对付,更何况其他王?阿楹你别忘了,先帝血脉尚存三人,更还有两同胞兄弟,中山王虽是异姓王,也算皇室中人,更别说雍王世家大族出身,我梁敬元算什么?争得过那些人么?难如登天啊……”
“可阿耶你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兄弟,他们怎么办?”梁福楹疑惑。
“兄弟?呵。我若强,他们便是兄弟,我若弱、若无用,我便是他们第一个要杀的人。”梁敬元眼神微冷,还有些发狠。
梁福楹面色有些发白,哆嗦着嗓音说道:“阿耶,怎么会呢,那些叔叔伯伯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
“阿楹,你还小看不明白,日后你便会懂了。”梁敬元说着咳了几声,身子都佝偻了些。
“噗!”
“阿耶!”梁福楹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地面上那喷洒的鲜红。
梁敬元一脸淡定地擦去嘴边的鲜血,按住了梁福楹的手:“莫要声张,淡定。”
“可是阿耶,你都……”梁福楹哭着说道。
梁敬元瞥了眼梁福楹,梁福楹收住了哭声,接着立马擦去脸上的泪痕恢复了正常神色。
一个小厮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支箭,箭上插着一封信。
“将军!将军!敌军射来的战书!”
“战书?”梁敬元皱紧了眉头,接过箭矢取下上面的信。
见小厮还不离开,梁敬元停下拆信的动作:“还不退下?”
小厮收回好奇的神色立马低下了脑袋:“小的这就告退,将军恕罪。”
待小厮走远了,梁敬元才说道:“阿楹,扶我回屋。”
梁福楹见阿耶神色凝重,她应了一声。
屋中,梁敬元坐在书案前打开了信,他仔细地从头看到尾,梁福楹也坐在边上一起看着。
“阿耶,这……”梁福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
梁敬元却笑了:“阿楹,你的生机来了。”
梁福楹不解:“阿耶,为何要说我的?难道不是我们的生机吗?”
梁敬元却摇了摇头,笑容有些苦涩:“阿楹,早日收拾好东西,阿耶送你过去。”
梁福楹一把抓住了梁敬元的手:“阿耶,你到底瞒了我什么?还有方才,为何你会吐血?大夫不是说你没什么事只是小伤和力竭,好好修养不日便能好吗?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去?”
梁敬元反握住女儿的手,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他却笑了:“阿楹啊,阿耶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享受了这么多年无主看管的日子,已经过不了低眉顺眼的生活了,就让阿耶留在这儿吧,你去就好,那里更适合你。”
梁福楹红了眼眶:“阿耶你骗我,你还把我当六岁稚子吗?那年你骗我阿母远行出游我信了,其实阿母死了,现在你骗我离不开这,其实……你也快死了,对不对?”
梁敬元笑容微滞:“阿楹,你,你怎会知晓?”
梁福楹擦了下眼神笑了声:“我已经十四了,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没那么傻什么都看不出来。阿耶,若她姬绥英真心招揽我们,也得付出点什么不是吗?不过是请个医术高超的大夫给你瞧瞧,她总不会不愿吧?”
“阿楹,口无遮拦!日后你若真去了她那得叫主公、殿下亦或者王爷了,不可直呼姓名!”梁敬元说道。
“这不是还没去吗?阿耶,我们一起走吧,大不了我求她,我拿我后半辈子求她救救你,以后我给她当牛做马做什么都行!”梁福楹说着说着眼前逐渐模糊,那是止不住的泪水。
“够了,阿楹,够了,别说了,阿耶心意已决。”梁敬元说着站起了身,高声喊道,“来人!!”
两刻钟后。
城外军帐中。
“梁将军请,阿楹姑娘请。”妇好坐在最上方,笑脸盈盈地看着底下坐着的梁敬元和梁福楹父女俩。
梁福楹警惕地看着妇好和眼前摆着的酒水菜肴,梁敬元则拱了拱手,笑道:“二位将军客气了,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你我都知晓,便不要兜圈子了,直说便是。”
紧接着,梁敬元又道:“那封信我们看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不妨说说。”妇好昂了下头。
“善待吾儿福楹。”梁敬元语气有些沉重。
“这是自然,梁将军不必担心。”妇好说道。
得到想要答案的梁敬元也就放心了,于是起身说着就要离开。
“梁将军这是不想解毒了?”妇好一句话留住了已经走到帐门边上的梁敬元。
梁敬元不可思议地转回脑袋看向妇好:“你……你怎么知道的?”
“解毒?解什么毒?”梁福楹看看妇好又看看自己阿耶,“阿耶,你中毒了?你瞒着我的就是这件事么?”
梁敬元有些不敢看女儿的双眼,一声“嗯”比蚊子叫还轻。
梁福楹的眼里瞬间聚满了泪水,当即走到中央朝着妇好和秦良玉二人的方向跪下了。
“两位将军,我们愿归顺雍王殿下,但也有要求,若不答应此事便作罢。”梁福楹声音清楚响亮,一字一句清晰地回荡在帐中。
妇好和秦良玉神色无甚变化,只是对视了眼,一副了然的模样。
其实她们早猜到他们会提出要求,没想到提出的人是梁福楹而不是梁敬元。
梁敬元赶紧上前扯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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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的胳膊,低声道:“你在胡说什么?阿楹乖,一切有阿耶在,让阿耶来说。”
接着,梁敬元向妇好和秦良玉二人拱手:“二位将军莫听吾儿之言,只要二位将军愿善待我城中百姓,我自会回去劝说其他人归顺雍王。”
“这是自然,无需你言我们亦会如此,雍王麾下之人断不会做出伤害百姓之事,若有人如此大可告诉我们,我们自当禀告殿下清理门户。”妇好说道。
梁敬元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带着歉意说道:“昨日战场上对你们二人出言不逊是我之过错,望二位将军见谅。”
“无妨,我也杀了你的副将。”秦良玉语气淡淡的。
提起那个副将,梁敬元脸上神色并没太大变化,他说:“那人武艺不错,但……性子太过古怪,还眼高手低、嚣张至极,若不是念在他还有用我也不愿用他,实在是身边无人可用。况且他死得不冤,他手上无辜的命也不少。”
“听梁将军所言是不会怪我了,日后便是同僚,你我之间无芥蒂再好不过,我也不愿你我多生事端徒增主公烦恼。”秦良玉说着朝梁敬元抱了下拳。
梁敬元回抱了一下拳。
尚且跪在地上的梁福楹见状忍不住开口道:“我不是威胁你们,只是想让你们救救我阿耶!”
“阿楹!”梁敬元当即喝道。
梁福楹全然不顾此时她阿耶神色如何,她满眼都是担忧。
“当然,既是同僚,怎会看着你去死?”妇好说着看向梁敬元,“梁将军快让她起来吧,孩子也是一片孝心,她所说之事不提我们亦会去做,莫要责怪她了。”
“这……我体内的毒没那么容易解,否则怎会拖到今日?多谢将军好意了,此事便作罢吧,莫去管了。”梁敬元神色有些无奈。
“此事待回到粟邑我会禀报主公,自有主公定夺。主公心善,若知晓此事定会想方设法解决,梁将军届时就莫要推辞了。”妇好说道,“今日时辰不早了,梁将军请回吧。”
梁敬元拉起了女儿梁福楹,然后说道:“我会交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的,今日便先回了。”
梁敬元带着梁福楹从城外军营往回走,就在靠近城门时,突然,一支箭“咻”地朝着梁敬元的心□□去。
“阿耶!!”
梁福楹瞬间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阿耶在跟前缓缓倒下。
“阿楹……去……找妇好……将军……她们……快……跑……”梁敬元断断续续说完了一句话,接着缓缓闭上了双眼,抬起的一只手最终也无力地落下了。
“阿耶!!”梁福楹跪在梁敬元的尸身边上放声大哭着。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有支箭射来带走了她的阿耶,为什么那支箭从长安城□□出,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开始朝好的方向发展了阿耶却没了……
梁福楹抬头看向城墙之上,那里站着一个人,好像是阿耶平日里比较信任的一个将军,还总给她糖吃。
泪水模糊了梁福楹的双眼,可那人的身影在梁福楹眼中却越来越清晰,仇恨的怒火在她眼中熊熊燃起。
“咻”,第二支箭又射来,梁福楹赶紧躲过。
接着一支又一支箭射来,梁福楹拼命地躲闪,但还是受了伤,又擦肩而过的,有射在她的腿上的,也有差点射掉她耳朵的……
“走!”
一道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差点迷茫了的梁福楹,她抬头一看,是骑马而来的妇好——伸出一只手臂揽住了她上马。
妇好带着受伤的梁福楹逐渐远去,城墙之上,射箭的那人面色阴冷,眼里像是淬了毒一般。
“让那死丫头逃过一劫,可惜了。”
“梁敬元,屈居于女子之下便不配做主公,是你自己在找死,到了下面千万可别怪我呀。”
那人喃喃着,转身前还瞥了眼城门外梁敬元的尸身,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