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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旧友聚却是风波起

作者:水上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什么身份?


    谢珩一噎。他心里有些苦涩,又被后知后觉的心虚愧疚占据。


    自她人生缺席的三年,那剑光早就势不可当,杀破了那蜀山群青环抱间的绵延云雾,闯荡着去四海上系马高楼、问道江湖。


    谢珩眼眸划过丝暗淡,又藏了下去,扯起轻描淡写的腔调:“我倒是想以师兄身份站在你身旁,就是怕过于英明神武,抢了他人对你投来的视线。”


    祝昭眯了眯眼,自是察觉到了谢珩那一瞬间的黯然,顿了片刻,却只是接过他的话茬,同他插科打诨道:“倒不知师兄大人是怕抢了视线,还是怕被人扒了伪装打入大牢呢。”


    话音刚落,殿门正口走进几个人影,席上皆肃容敛声。正是几个长老簇拥着宋珏走入大殿。


    宋珏换了身隆重的礼服,仍难掩清冷。见四座宾客翘首等待,她垂了垂眼,冲四座缓缓行礼。


    琴瑟声起,正是伯牙子期的那曲高山流水。


    宋珏走向高台。面前侍卫恭谨地端着一个青铜碟,她掀起柔纱,碟上赫然是那方传自百年前的银樽。樽上刻字在火光中流转如活物,隐隐跳着冷光。


    不对,那酒樽,怎会在此处?


    祝昭猛地抬眼看向正席。宁王李蝉面露惊色,正欲起身,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甘地坐回了原处,侧首与身边人交谈了几句,而后死死盯着台上。


    谢珩的消息,正是燕王李蜉为自己递来的。


    若是李蜉早就知道“满堂花醉”便是谢珩......一个猜想严丝合缝地串起面前惊变。祝昭视线流转,果然看到了宁王身侧的一摸熟悉身影。


    祝昭喉咙发紧,低声问到:“谢珩,你是不是与阿蜉后来还有联系?”


    无人回应。祝昭回头,身侧哪还有半片谢珩身影


    “该死。”祝昭暗骂。


    “三姝旧制,五年为期。千秋万岁,山河同声。”


    台上宋珏不疾不徐,嗓子带了些少女特有的清哑,铿锵地宣告盛会开幕。她抬袖遥指席上某处:“本届司会之责,由燕王殿下担纲。”


    “果然是阿蜉。”祝昭看见席上那熟悉轮廓起身,咬了咬牙。


    燕王李蜉,今上李濯之小女。年十七,曾于蜀门学剑。


    那日她还问谢珩可还记得阿蜉。可笑,这两人何止是还记得?


    身着玄色亲王礼服的李蜉踏着铜灯投下的光纹走来。她生得明丽,此刻却敛了笑意,面容平静而庄重。视线并无他顾,只在经过辟雍学宫席位时,朝一位面色温冷的女子垂首致意。


    李蜉款步走上台前,于“山河为注”匾额下站定,点燃案上那鼎香炉,朗声开口:


    “蒙诸位不弃。自太祖同宋、谢二姝在此相逢立誓,至今已历一百又九载。今朝由邕门奉天下英雄再聚相公山,鄙人何幸,承此大任。”


    她环顾四周,从容道:“既回旧地,那便共温旧事。”说罢,打开一卷青灰竹简。


    她垂眼打量卷轴片刻,又缓缓抬眼:“那年烽烟四起。正值寒冬,太祖与谢院长在这相公山下的茅屋里躲雪。”


    彼时齐太祖李彧和山长谢临舟还是两个小姑娘,各自违了父母的命,踉跄奔逃,想去赶考战火里唯一幸存的清净之地——辟雍学宫,为自己挣出一片昂扬的未来。


    可这大雪下了又下,惶惶终不见天日。寒风肃然,那刚燃起的希望似乎又要熄灭在这群山之间了。


    当晚,一个侠客打扮的少女也来了此处躲雪。少女姓宋名铮,自言为一不知名门派掌门长女。师从家里父母,自己学剑法,胞妹学练器。


    宋铮心中怀了腔斩平天下不义的热血,拎着妹妹为自己铸的剑就想闯荡江湖。刚想翻过这山头去大展身手,却被一场大雪泼得狗血淋头,切实领悟了什么叫人不胜天。


    三人同困于此地,白天还能谈文比武,夜晚就只能胡扯些心中狂妄念头,再围着半坛浊酒下棋了。谁曾想一代剑客宋铮却是个臭棋篓子,大雪连下了三天,宋铮便连输了三天,连贴身玉佩都抵给了李彧。


    喂,你再输,可就要把你都输给我自己了。狡黠的少女敲了敲面前抱着光突突一把剑哀嚎的小侠客的脑袋。那侠客却像是被点醒了什么,睁大了眼:


    我再下最后一盘!这回,就赌我自己!


    少年人的意气相投就只需要这样的瞬息。


    此后江湖险远,死生相依。


    “第四日雪霁时,三人在山巅同看了一场日出。红日初上,宋宗师熔了银质剑鞘,铸成这尊银樽,谢山长题词在上。而太祖......”李蜉垂手翻开札记某页,露出潦草墨迹:


    “‘戊寅年冬,与铮、临舟盟于红日之下。铮取剑鞘为器,临舟刻木为契,余唯解衣覆三人肩——''”她指尖轻扣银樽,“太祖在这樽酒里映着烈阳立誓:‘来日定与二友重临此地共饮天下。彧无他物,唯以山河为注!''”


    鎏金灯树忽然爆了个灯花,映得李蜉眉眼粲然。


    “这三姝会,正是三个一无所有的少女,在这山头上许了个气吞山河的愿——”她举起酒樽,“诸君且看,这一百年来,我们可不就应在这个''愿''里了?”


    “好!”


    台下卷起如潮水般的掌声。


    一曲终了,又换上了几个琵琶。那香炉不知燃着什么稀罕香料,幽幽弥漫开来。席间热情高涨,皆是赞叹着这传颂百年的不朽情义。


    筵席歌舞升平,祝昭却如坠冰窟。她指尖发凉,紧紧盯着那方酒樽与李蜉手上捧的书卷。


    宁王李蝉虽未公布被盗宝物名单,但祝昭却是清楚的:那天她下药放晕谢珩后,便把谢珩车上的赃物一起卷了走。这银爵、这百年前的竹简,都在那日被她收入了行囊。


    那么,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有谢珩。只能是谢珩。


    所以,他为什么会把东西递交给宋珏李蜉?


    还是说,这些东西本就是要给她们的?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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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昭紧紧盯着席前李蜉巧笑的身影。四个月前那封信件末尾处的苍劲字迹又重浮眼前:


    曾忆否?昔滇北王乱时,吾尝有一问。今者,或可得解矣。会晤在即,面陈。——蜉


    祝昭忽地起身,身侧的邕门侍卫却似乎早有准备,抱拳过来:“祝长老,现下筵席已然开始,马上各方将要献礼,还请您稍安勿躁。若有需求,还请待燕王殿下敬酒之后再去行事。”


    旁边齐宗的人探过来了好奇的眼神。为免打草惊蛇,祝昭只好草草地回了侍卫个笑,又朝周边的人摆了摆手,坐了回去。


    她不甘地咬咬牙:这是早在防着自己。


    “李蜉、谢珩,你们最好不会干出我所猜的那件事情。”她紧闭双眼,缓缓呼了一口气。


    各方代表一一上台,向这年轻的亲王送上贺礼,李蜉亦是尽数得体回应。


    另一方更衣入座后的宋珏和对面的新任学宫山长谢琅交换了个视线,而后同时离席。席下李蝉面色变了又变,侧身吩咐了身旁侍卫一些什么。


    李蜉还在四处敬酒,很快便敬至李蝉。祝昭将全部内力渡至感官,远处的情形霎时真切起来,连二人对话的每个字每个神情都能收入眼耳之中。


    李蝉身侧侍卫不知何时隐隐成阵,她居高临下起身:“三妹,敢问这酒樽是何处寻得的?”


    大殿里太过嘈杂,除了紧盯着她们的祝昭,似乎并未有其他人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只见李蜉甜甜一笑:“啊,禀报皇姐,是一位侠客听说这里要追忆三姝,便主动把这些旧物送到了这里。”


    李蝉怒极反笑:“你难道不知,这本是我宁王库的藏物?而前几个月恰好失窃了?”


    李蜉无辜眨眼,吃惊地抬袖掩住了嘴:“竟然是这样吗?皇姐莫急,我这便派人去追查此事。”


    李蝉气结:“好,好,好。”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强扯起一丝笑意:“那三妹,前日抓来的戏班子何时斩首示众啊?”


    觥筹交错间,琵琶声越发激越。祝昭眼睛一眨不眨,屏住呼吸。席间又离去了一些宾客。依稀有个乌衣少年在人群间探找什么。还是不见谢珩的踪影。乐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李蜉似乎早有准备,她笑着拍了拍手:“那便现在吧。来人,把那逆反的贼子们押上来。”


    一队侍卫逆着光,进了殿门,大殿里响起兵甲摩擦的声音。


    可是她们手中并未押着囚犯,只有冷冷的刃光。


    席上终于安静,所有宾客都把目光投向此处。


    耳畔的乐声于嘈杂间成倍放大,拨甲与琴弦摩擦出的嗡鸣尖锐又急促,一段凄厉的洞箫和了进来,演绎着古破阵曲最后的尾声。


    “铮——”琴弦乍破,铁骑突出,刀枪起鸣。


    祝昭猛地抽剑起身。然而一股气血却忽然逆流,搅得她眼前一黑,忽然失去了视觉与听觉。


    眼耳鼻舌身五根在祝昭脑中一绞。她再睁眼,唯剩尘土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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