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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第 72 章

作者:如是栀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采桑的手微微一抖,下意识将碟边攥得更紧。


    陆眠兰的声音继续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罕见的冷冽:“邵斐然此人来历不明,底细不清。他对穆歌的态度暧昧,自身言行更是漏洞百出。”


    “我视她们两个如亲妹妹。这样的人,我如何能放心,将采桑交给他?”


    采桑的眼睫颤了颤。此刻她竟说不上是惊喜更有万分,还是酸涩涨满鼻尖眼眶。


    夜风穿透她的衣衫。采桑的手依然微微发着抖,却稳稳的端着那碟仿佛有千斤重的熏香,思索片刻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浓重的夜色里。


    她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和落寞。


    采桑步履有些仓促狼狈,自然也没有听到陆眠兰停顿片刻后,稍微有一些迟疑犹豫的后半句:


    “不过……若是之后能查清真相,还他一个清白,倒也并非全然不可考虑。”


    “……采桑和采薇跟了我这么多年,已然是尽心尽力,我不可能亏待了她们,总要为她们的以后做打算。”


    屋内,陆眠兰说起此事,竟是有些浓重的自责与歉疚:“说来其实也怪我。没能早些发现。”


    杨徽之闻言摇了摇头:“不会。不止你一个人。”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指,指腹摩挲着陆眠兰细腻的手背。


    陆眠兰的手指微微勾了一下他的掌心,果不其然,在抬头见看见杨徽之面色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与他对视片刻后,陆眠兰又移开了眸子,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你一开始,也没发现么?”


    微弱的烛火映在他的额间和眼眸,更添了温柔模糊的光点。他低低“嗯”了一声,再开口时又似叹似笑:


    “不过,我自然知你如今顾虑。只是……情之所起,有时并非理智所能控制。”


    陆眠兰看见他朝着窗外的方向看了一眼,顺着看过去后,又垂下眸子,轻轻摇了摇头:“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采桑跳入火坑。”


    ————


    自那日之后,采桑依旧细致地打理着陆眠兰的起居,只是眉眼间的笑意却淡了许多,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翳。


    陆眠兰最先察觉,她开始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可能与邵斐然独处的机会。


    每当邵斐然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她总会下意识地错开目光,或是寻个由头悄然退开。


    若是不得不与他交接物件,她的指尖总是飞快地缩回,仿佛触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


    邵斐然也在那时才有所感。他原先大概是一直沉浸在丧弟之痛中,迟迟没有醒来。


    以往偶尔采桑偷偷看过去的目光,他并非毫无察觉,只是没有多想。只是这几日的刻意疏远,就算他再迟钝,也该看得出来了。


    只是最近接连几次,他想上前帮忙搬动重物,或是寻常问候,采桑都像受惊的兔子般低着头迅速退开,只留下仓促的“不必劳烦邵公子”和微微泛红的耳尖。


    这日午后,采桑正踮脚想取下书架高处的锦盒,邵斐然恰好经过,下意识伸手欲助。采桑却猛地一颤,连退两步,险些撞翻旁边的花架。


    “我……我自己可以。多谢邵公子好意。”她声音紧绷,抱着刚取下的锦盒,几乎是夺路而逃。


    邵斐然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望着她消失在回廊转角的身影,眉头微蹙。


    他并非愚钝至此,只是心头缠绕的迷雾太多太浓,而这位小少女突如其来的刻意疏远,让他困惑之余,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心烦意乱。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终究将这归因于自己近日心神不宁,惹人厌弃,并未深想那背后悄然滋长又被迫掐灭的情愫。


    只是可怜这些天心神不宁的,不止他一个。


    采薇这次又是第一个看出,采桑这几日对什么事都兴趣缺缺的。


    她时常在采桑身边,偶尔几次见邵斐然,都见阿姊会猛然顿住脚步,无论手里拿着什么,都要胡乱塞给自己,慌忙留下一句“你去吧”,然后转身就走。


    她是走开了,但若是隔得不远,邵斐然也会似有所感的看过来,不过每次看见的也只有那一抹闪过去的身影,只留一片不如往日鲜亮灵动的衣裙。


    还有呆呆站在原地的采薇。


    一次两次倒也好,三次四次这样刻意,采薇觉得奇怪。于是她趁着无人时,扯了扯正在小厨房默默盯着炉火的采桑的袖子,小声问道:


    “阿姊,你最近怎么老是躲着邵公子?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


    采桑正用火钳拨弄着炭块,闻言手一顿,一块烧红的炭掉落在灰里,溅起几点火星。


    她眼帘低垂,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灶膛里柴火的噼啪声掩盖:


    “没有的事……只是,小姐说得对,有些人,有些事,不该靠近的,就不能……不能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她将“妄念”二字咬得极轻,说话间拿起一旁的蒲扇,对着炉火用力扇了几下,火苗猛地窜高,映得她脸颊发烫。


    这一扇,却又让自己被热气扑了一脸,灼得眼眶生疼,红了一圈,还要用几分水汽来盖。


    采薇听了这番话,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她见阿姊神色总有些难过。她想了一会儿,轻轻抱着采桑的胳膊,小声说:“阿姊,若是心里难受,就别憋着。”


    采桑望着越窜越高的火苗,幽幽叹了口气,又似告诫自己一般的重复了一遍:


    “小姐说得对,是我想岔了。如今这般……也好。”


    ————


    夜色渐浓时,墨玉带着一身凉意归来,向杨徽之低声禀报。


    “跟了邵斐然两日。他大多时间闭门不出,反复翻看木箱中那些书信,神情悲戚,不似作伪。”


    他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等了一会儿。见杨徽之并没有出声说些什么的意思,便继续往下道:


    “墨竹还在继续跟着。说他偶尔外出,也只是去几家旧书铺,找寻与越东地理风物相关的古籍,并无与可疑之人接触的迹象。”


    墨玉现在既不叫杨徽之“大人”,只是偶尔还会自称“属下”。其实杨徽之也知道,他还偷偷挑唆墨竹也“抬起头”和自己一样“大不敬”地说话,但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墨竹就是不肯。


    那他也没办法。


    杨徽之静默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茶杯边缘摩挲。墨竹的探查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让人心生疑虑。


    他自己也说不清,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怀疑究竟是落在了哪一处或者哪一句,下意识看了陆眠兰一眼后,发现她与自己是如出一辙的神情。


    墨玉一直等到有些微微不耐烦了,刚想开口催促,却见杨徽之在此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继续留意,尤其是他与外界的书信往来。”杨徽之沉吟道,“只怕毫无异常,便是最大的异常。”


    他说归说了,还上下打量了一番墨玉,见他眼下不浅的乌青,微微皱了一下眉:“瘦了。”


    陆眠兰原本在看向一旁发着呆,闻言也抬眼望去。


    墨玉明显是愣了一下,面上闪过从未见过的空白与茫然,但也只有那一瞬。


    陆眠兰正欲再仔细看一眼,便瞧见那人神色已恢复如常,又是那副对万事不屑一顾的模样。


    她看了一眼杨徽之,后者的眉心也已经舒展开,只是略一挑眉,低低笑了一声:“又不是不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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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吃。”


    陆眠兰明知他是心下存着许多关切的,只是与墨玉说话,便总要逗趣儿。偏墨玉看着更机灵一些,其实也听不出他原意。


    想到这里,陆眠兰不免莞尔一笑,也叮嘱了一句:“最近辛苦你们两个了,可要多吃些啊。等忙完这一阵,再让采桑下厨。”


    墨玉闻言“嘁”了一声,扭头便往外走。杨徽之见他这样,刚舒展开的眉心,此刻又皱了起来。


    他装作有些薄怒的模样,语气也故意沉下去几分:“墨玉。”


    他一连走出四五步,就这样背对着他们潇洒的摆了摆手,遥遥回了一句:“知道了。我肯定不亏待自己,但墨竹不一定。”


    等他已经走得有些远了,还扬声说了最后一句:


    “多谢大人和夫人关心——”


    陆眠兰唇角微微勾起一瞬,目送墨玉背影消失在一片夜色中,转头恰好对上杨徽之有些探究的目光。


    她被那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两人沉默片刻后,还是她先开的口:“要去找裴大人么?”


    “要去。”杨徽之眨了眨眼,他眼睫轻颤的那片刻,就将那有些侵略性的目光,全然眨落了。


    陆眠兰有些看不透他此刻所想,只觉仿佛刚才那个神情,并非是从这一双如琉璃一般的眸子里望过来的。


    此时裴霜的院落,灯火也还未熄。他面前摊着一张刚绘制不久的药材流向草图,垂手立于下首,神情肃穆。


    暗卫敲过门后得他点头,推门而入时,和着满身夜露的湿气,带来一个更令人心下微冷的消息。


    “大人。”


    裴霜“嗯”了一声,没有看过去,只是依旧皱着眉头,看着草图的某处,不知究竟是在出神还是思索什么。


    沉默了片刻,他眉心皱得更紧,语气比月色更亮几分:“你直接说。”


    那暗卫点头应了声“是”,便走得更进几步,一字一句说给裴霜听:


    “苦阴子的流向并未中断。属下暗中查访了京畿几家最大的药行与地下流通渠道,近两个月来,仍有数量远超常理的苦阴子通过几家背景复杂的药商,被秘密送入了宫中太医院。”


    “采购记录做得极为隐秘,但总量惊人。”


    裴霜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影。他眸光锐利,眉宇间却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


    暗卫正欲往下继续说,却听见他的声音沉冷:“太医院……又是太医院。”


    “宫中用药,皆有严格定例与记录。如此大量的苦阴子,绝非寻常太医所能调用,也绝非治疗寻常病症所需。”


    “这背后之人,手眼通天,且所图非小。”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额角,微微施了些力道揉起来。只是刚微微眯起双眸,想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便听见门外又是一声“裴大人”。


    他闻声将手放下的瞬间转过身,看向刚刚走过来的杨徽之和陆眠兰,三人目光交汇,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邵斐然这边暂时无异动,符观知已死,苦阴子仍然流向宫闱。”裴霜缓缓道,“只怕这人手眼通天。”


    他简言过后,忽而沉默一瞬,微微低头思索片刻。再抬头时,灯花亮如星子,在他眼中跳了一下,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去越东。”


    “什么?”陆眠兰刚踏入房中,被这句话撞得有些没反应过来。


    杨徽之闻言亦是微微一怔,倒是有些不解的讶然:“怎么突然……”


    “去越东。”裴霜又重复了一遍,语气肯定:“若我们一举一动,都在背后之人的视线之内……”


    “那此次越东之行,必然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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