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砚!!
    顾惊鸿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萧承砚一身墨色常服,身姿挺拔,在镇国公公孙烈与其世子公孙彻远的陪同下,正在不远处站定,死死盯着谢琰的手。
    谢琰倒是不慌不忙,慢慢收回了手,皮笑肉不笑:“义妹身体不适,义兄聊表关心。”
    顾惊鸿心头莫名一虚,几乎是本能地向后一靠,与谢琰拉开了些许距离,脸上那片刻的松弛也瞬间敛去,染上了些许清冷疏离。
    欲盖弥彰……
    萧承砚的眸光始终落在顾惊鸿身上。
    “顾惊鸿、谢琰……”他声线平稳,但字若千钧,“竟是,如此之巧。”
    话音未落,谢琰抬头,与萧承砚眸光相撞,似有阵阵兵戈之声。
    压迫感太祖,谢琰下意识垂眸避开萧承砚的目光,尴尬地咳嗽起身。
    顾惊鸿见状也一同起,向萧承砚施礼。
    萧承砚又回看顾惊鸿,眉头蹙得深了些,眸中带着定定的质疑:“你喝酒了?”
    他略一沉吟,唤来候在一旁的掌柜,吩咐道:“本王要这一间,便将这两间的屏风都撤了吧。既是巧遇,相隔一席,也免得二位有要事商量还需压低声量。”
    此言一出,周围人都挑了挑眉。
    ——不是有要事相商么?不是应该“关起门来说”才更方便么?“敞开了说”算是什么个意思?
    大家心中都有各自的计较,但却没有人反驳萧承砚,俱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撤去屏风,两个雅间近乎联通,这意味着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对顾惊鸿和谢琰几乎完全公开,反之亦然。
    萧承砚转身坐进雅间,同顾惊鸿背靠着背,公孙烈见状,意味深长地看了萧承砚一眼,然后带着公孙烈坐下。
    顾惊鸿只觉得背后凉意丝丝缕缕浸透而来。
    可能她太热了,对冰冰凉凉的东西生出渴望。
    她指尖微蜷,趁着袖摆垂落的遮掩,悄然向后探去……粗粝的触感,淡淡的疤痕和薄茧,是他的手没错。
    顾惊鸿心下了然,又伸出手指在萧承砚的手心勾了勾。
    萧承砚掌心传来一阵细微的痒意,直抵心尖。
    他不明白今日顾惊鸿为何突然要喝酒,但他知道她定是碰上事情了,若非情况特殊她并不会喝酒。
    可她这么需要人陪的时候,为什么那个人会是谢琰?
    正想着,掌心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她那指尖像无措的猫儿般挠了几下,见他未动,又挠了几下,待到她心生退意想要抽离时,五指骤然收拢,将她微凉柔软的手牢牢锁在掌心。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两个人的手就这样在萧承砚宽大的袖子之下互相抚慰、心照不宣。
    公孙烈今日携嫡子、约王爷,一来是为了让他唯一的嫡子跟萧承砚生出亲近之意,也多向萧承砚学习学习。二来,听说陛下有意要指一位国公府嫡女给萧承砚为妻,他的掌上明珠公孙矜瑶正好及笄。
    若是能同萧承砚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顶好的。
    毕竟眼下看来,他的外甥萧承铭……终归是不堪大用。
    公孙烈举起杯子,满面春风:“殿下,老臣先敬您一杯。此次西南之战多有不易,如今看似平定,但这后续的安抚与建制才是重中之重。若用人不当,或让某些……根基不稳的势力插手,恐再生事端啊。”
    萧承砚唇角微勾,目光却锐利如刀,回应公孙烈:“国公多虑了。用人贵在专一,最忌首鼠两端。既选了这条路,便该心无旁骛,若还惦念旧主,或与不清不楚的人往来过密,那才是取祸之道。”
    他说着,握着顾惊鸿的手稍稍用了用力。
    顾惊鸿有些迷蒙——他什么意思?警告她?亦或是不让她喝酒?
    她撇撇嘴,暗中用力,想将手从萧承砚的禁锢中抽出来,语气十分平静:“谢琰,方才你的顾虑不无道理。我们的承诺必须兑现,入学之事,需尽快落实,挑选可靠的先生,务必教有所成。”
    萧承砚的手却牢牢地抓着顾惊鸿,没有丝毫松懈。
    只听得公孙烈又说:“是老臣多虑了。王爷纵横西南,威势正盛,此等小事,自然思虑周全。”
    萧承砚的拇指在顾惊鸿的手背上来回摩挲了一阵,好生安抚了一番,唇角微勾:“国公方才所说也不无道理,根基不稳,便易受人蛊惑。有些人自以为手段高明,能左右逢源,却不知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顾惊鸿一听,反握住萧承砚的手,用力捏着。
    又顺势用另一只手拿起酒壶,再喝了一口酒,然后“咚”的一声放下酒壶,手指指向图纸某处:“此处还需加固,不然力量不够。我们要做,便要做到最好,容不得半点瑕疵和犹豫。”
    萧承砚的手感受着顾惊鸿不断加重的力道,不知为何,心中的怒意竟没有方才盛了。
    毕竟是女子,她纵然很努力地在用力,可手又细又小,又轻又软,那感觉却更像是在给他瘙痒,间或也用些内力,萧承砚也可以一一给化了。
    “运河乃大军命脉,路线务必稳妥,绝不可假手他人,尤其是……那些来历不明、立场暧昧之人。”
    公孙烈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楼下又传来一个清脆活泼的女声:“爹爹、哥哥!你们是不是也在这里?”
    顾惊鸿微微挑眉,看着谢琰,眼神忽然一瞬恢复了清澈——公孙矜瑶?
    只是片刻,一个穿着鹅黄衣裙,娇俏明媚的少女便蹦跳着上了楼,正是镇国公府的千金,公孙矜瑶。
    她一眼就看到萧承砚所在的雅间,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也不等通传,直接推门而入:“承砚哥哥!呃……臣女见过烬王殿下!”
    小脸红扑扑的,忽然就在公孙烈身边坐下,整个人靠在公孙彻夜怀中,声音又嗲又甜:“爹爹~”
    公孙烈眼中精光一闪,顺势便是一声朗笑,对萧承砚举杯道:“殿下见笑,是小女矜瑶,被老夫惯坏了,没个规矩。”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推心置腹,“不过话说回来,小女今年也已及笄。陛下日前还关切问起,说国公府的嫡女,婚姻大事不可轻忽。老夫身为臣子,自然一切听凭陛下和……殿下的心意。”
    !!!
    殿下的心意……
    萧承砚感觉到掌心那只手由原本的炽热瞬间转至冰凉,原本同他在来回拉锯的那股力道似乎也倏然消失。
    他下意识地收拢五指,力道沉稳。
    ——阿鸿,你听我说。
    可顾惊鸿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周遭的喧嚣,对面谢琰探究的目光,乃至手背上传来的灼热温度,都在她感知里彻底模糊。她只觉得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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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楚,从心底直冲头顶,让她眼前微微发黑。
    “镇国公应当知道,本王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做了我的主。”
    声音不响,但警告意味十分昭彰。
    雅间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听懂了烬王的拒绝。唯独顾惊鸿,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罩子里,隔绝了所有声响。
    她的手依然冰凉,萧承砚再度握了握,仍不觉有反应。
    就在他要转身去看她的时候,顾惊鸿忽然回过神来,奋力挣脱他的手,一掌拍在眼前的长案上。
    “砰——”
    杯盏震跳,酒水四溅。
    众人骇然转头望向顾惊鸿。
    只见她霍然起身,脸色煞白,美丽的眸子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声音沙哑却又锐利。
    “欺人太甚!那群蠹虫真真是贪得无厌,竟还敢暗中破坏,威胁于人!”
    谢琰微微眯了眯眸子,只是一瞬间便回道:“阿鸿,我知那帮混球做事不像话,待我空出手来去西南,一定好好替收拾他们!”
    话接得滴水不漏,偏偏萧承砚听懂了。
    只见他倏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威压,一转身,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顾惊鸿那张血色尽失的脸上。
    她很愤怒,迷离的眼神些发红。
    萧承砚太熟悉那双眼睛了,他知晓她的习惯是以愤怒还击怨气,愤怒之下压着的是隐隐的破碎。
    他心口一颤,眉头紧锁,宽袖下的手紧紧握着,眸中先前那点醋意和玩味早已消失殆尽。
    “惊鸿,便是天大的事,也犯不着如此动气。你旧伤未愈,御医再三叮嘱需静养,最忌饮酒喝情绪大动。若因此牵动内息,之前的调理岂非前功尽弃?”
    在座众人除谢琰之外,皆是一愣——早前便知道这位叫顾惊鸿的婢女得了烬王殿下一句“有些不同”,但众人没想到是如此“有些不同”,不同到能放下公孙烈而管她,不同到对她的无礼视而不见,还要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这两人莫不是……
    众人四绿建,萧承砚的手已经握上了顾惊鸿的臂。
    他根本不給顾惊鸿挣扎的机会,只是稍稍用力,便是一种半强制带离的姿态。
    “国公,”他这才转向公孙烈,“顾惊鸿身体不适,本王需即刻送她回府诊治。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至于令嫒……”
    他目光淡淡扫过一脸错愕的公孙矜瑶,最后定格在公孙烈脸上:“国公嫡女,身份尊贵,婚嫁之事自有父皇圣心独裁。本王,无心亦无力干预圣意。”
    “告辞。”
    不再多言,萧承砚牵着顾惊鸿的手,带着她快步下楼。
    一旁的公孙矜瑶心如刀绞,一边抹泪,一边蹭着公孙烈的衣服:“爹爹,你看!那贱人这般放肆无礼。他们两个会不会、会不会已经……”
    “瑶瑶,莫要胡说。”公孙彻远的眼神依旧望着顾惊鸿,“烬王他是王爷,在云巅站惯了,再加上又是军旅之人,护着府中一个婢女亦不算稀罕。”
    话是这么说,可公孙彻远亦是觉得哪里不对。
    可公孙烈看着这两人的样子,想得却是更多——萧承砚向来冷心冷情,但对这位姑娘的重视超乎想象,可萧承砚喜欢的不应该是永宁么?便是这个年纪不成婚也是为了她才对……难不成这丫头竟是当年的齐王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