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切齿地低骂,推拒的手却因为感受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抖而牵扯到伤口,指尖猝不及防沾上一点温热的粘腻——是绷带下渗出的血!她心头猛地一揪,动作瞬间僵住,力道更弱了三分。
可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眩晕感毫无征兆地袭来,如同汹涌的暗潮瞬间淹没了她紧绷的神经。
连日来的高度紧张、殚精竭虑、担忧恐惧,早已将她的精力压榨到了极限。
方才玄汝给她吃的药,似乎有镇痛安神的作用。
此刻那些药仿佛终于寻到了突破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和剧烈波动的情绪,悄然在她体内累积起药效。
这股药力在萧承砚滚烫体温的烘烤下,在她自身剧烈情绪起伏的催化下,在她本就摇摇欲坠的意志边缘,骤然爆发!
“唔……”
顾惊鸿闷哼一声,眼前猛地发黑,视野中的帐顶绣纹瞬间扭曲模糊。
抵在萧承砚胸前的手彻底失了力气,软软地滑落下来。一股难以抗拒的沉重感从四肢百骸涌向大脑,仿佛有千钧巨石压在了她的眼皮上。
是药!一定是那安神药的气味!
这一瞬,顾惊鸿下意识提振了一下精神。
不行!不能睡着!
双鱼枢的事有蹊跷,她还得去找玄汝求证……
桩目阁的情报应该到了……
谢琰的病情也有隐情……
可是……她真的太累了……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她引以为傲的的意志力,在这生理性的疲惫与药力的双重夹击下,终于……彻底崩断。
紧绷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筋骨,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松懈下来,不再有任何抵抗的意图。
挺直的脊背,不知不觉地微微弯下,仿佛为怀中的人提供了一个更舒适的依靠。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又一下,最终……缓缓合拢。
她甚至无意识地,将下巴轻轻抵在了他柔软的发顶,寻到了一个支撑点,几乎是瞬间就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最终,她任由那个重伤的王爷霸道地圈抱着她,将头深埋在她怀里。
时间仿佛凝固。
竹舍内,炭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暧昧。
萧承砚沉重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似乎在她怀里找到了某种奇异的安宁,紧锁的眉头也略微舒展开,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只有环在她腰后的手臂,依旧固执地圈着,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安全港。
挺直的脊背,不知不觉地微微弯下,仿佛为怀中的人提供了一个更舒适的依靠。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又一下,最终……缓缓合拢。
她甚至无意识地,将下巴轻轻抵在了他柔软的发顶,寻到了一个支撑点。
月光无声地透过窗棂,洒在静谧的竹舍内。
床榻之上,重伤的王爷如同藤蔓般紧紧依偎着怀中的女子,埋首在她温暖的颈窝,睡得沉静。
而顾惊鸿则僵硬又顺从地被他圈在怀里,头抵着他的发顶,呼吸也渐渐变得绵长平稳。
两人以一种极其亲密又略显别扭的姿态相拥而眠。
空气中,只有药香弥漫,以及一种劫后余生、尘埃落定般的奇异宁静。
而顾惊鸿那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悄然爬上嘴角的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泄露了她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归属与安宁。
竹舍外,长风看了一眼相拥而眠的两人,眉头紧紧皱着。
……
天光透过竹舍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惊鸿的意识先于身体的酸痛醒来。
她发现自己依旧被萧承砚紧紧箍在怀中,他的手臂沉甸甸地压在她腰上,呼吸均匀而深长,显然还未苏醒。
昨日那惊心动魄的强抱和随之而来的混乱心绪瞬间回笼,脸颊不由得又有些发烫。
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尝试着从他怀里挣脱。萧承砚在睡梦中似乎有所察觉,眉头微蹙,手臂下意识地又收紧了些。顾惊鸿屏住呼吸,不敢再动,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
卸去了平日的冷峻与威严,沉睡中的萧承砚面容显得有些柔和。浓黑的剑眉依旧带着锐利的弧度,鼻梁高挺,唇线紧抿,即使在睡梦中也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
天光勾勒着他深刻的轮廓,这份沉静的俊朗,与她记忆中某个模糊却深刻的影子微妙地重合……顾惊鸿的心猛地一揪,像被细针扎了一下。
她眼神暗了暗,手上用了些巧劲,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将萧承砚紧锢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扒开。
脱离他滚烫的怀抱,微凉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她,带来一丝清醒,也带走了一丝……莫名的空落。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迅速整理好自己微皱的衣衫,最后看了一眼榻上沉睡的男人——他眉头似乎又拧紧了些,仿佛不满怀中温暖的消失——然后轻轻推门离开了这间充满药味和他独特气息的竹舍。
门外,长风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正站在不远处的小溪边,目光怔怔地望着潺潺流动的溪水。
顾惊鸿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长风身边站定,也望向那清澈却奔流不息的溪水。
“长风侍卫。”她轻声唤道。
长风似乎才惊觉有人靠近,猛地回神,看到是顾惊鸿,立刻抱拳行礼,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顾姑娘,您醒了?伤势可还好?”
“无碍了,玄汝的医术还不放心?”顾惊鸿摇摇头,目光落在长风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疲惫的脸上,“倒是你,一直守在这里?该去休息一下。”
长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属下不累。看着王爷和……都平安出来,心里踏实。”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顾惊鸿,眼神里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和一丝后怕:“顾姑娘,昨日……多谢您!那等绝境,您、您没有丢下王爷,硬是将他从鬼门关背了出来……长风……替王爷,替所有烬王府的人,替西南十几万将士,谢姑娘大恩!”
说着,他竟深深作揖下去。
顾惊鸿连忙侧身避开,伸手虚扶:“长风将军不必如此。王爷数次救我于危难,昨日在瘴气之中,更是拼死护我周全,我岂能弃他不顾?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她看着长风依旧沉重的表情,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点温和的调侃,试图驱散些沉重的气氛:“说起来,长风侍卫你,不也一样吗?”
长风抬头,有些不解:“我?”
“是啊,”顾惊鸿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谢琰那家伙,嘴是够欠的,之前把你气得够呛,都忍不住动手了。可真的进了那要命的瘴气里,你不还是没丢下他,把他带出来了吗?”
提到谢琰,长风的脸瞬间绷紧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恼怒,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黑脸?他别开脸,闷声道:“这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
长风挺直了背脊,目光重新变得坚定锐利,带着军士特有的耿直与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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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乃军伍中人,顾姑娘。是王爷麾下的军士。王爷常训诫我等,身为军士,执锐披坚,护的是大雍疆土与黎庶。疆场之外,凡遇险之大雍子民,纵是素昧平生,亦当竭力施援。此乃本分,亦是王爷铁律。”
“王爷铁律……”顾惊鸿轻声重复,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悄然叩击,泛起涟漪。
她顺着长风的话锋,几乎是脱口而出:“如此说来……王爷自身,亦当率先垂范?”
“自然!”长风斩钉截铁,语气中满是敬服,“王爷素来如此!昔日在西南统兵,烽火连天之际,但凡路遇离散妇孺、遭匪患劫掠之民,王爷从未有片刻袖手。”
他目光投向远方,似陷入回忆,声音沉凝了几分:“最是凶险一回,乃深入敌后奇袭。王爷为救一陷于废墟火海之孤女,行踪几近暴露,最后竟以身相护,替那稚子挡下致命流矢……”
以身相护——顾惊鸿眼睫微抬,眸光沉静地落在长风身上。
长风身为萧承砚心腹,昨夜必是寸步不离守在这竹舍之外。榻上两人是何情状,他岂会不知?
偏生在此刻,他突兀地提及王爷在西南救下的孤女,更刻意强调那不过是“职责所在”,是对“大雍子民”一视同仁的庇护。
其意昭然。
长风是想告诉她,无论王爷待她如何不同,皆因王爷是那救民于水火的将军,是恪守本分的军帅。这份“不同”,无关风月,甚至无关她顾惊鸿。换作任何一个大雍子民濒死在他面前,他萧承砚都会如此。
呵。
这等说辞,糊弄那等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女儿家或许尚可。然她顾惊鸿,是执掌潜渊阁的桩目阁辅。世事人心,自有明断,岂会因旁人三言两语便失了方寸?
只是眼下……
顾惊鸿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却并未点破。忠仆护主,赤心可鉴,倒也无可厚非。
长风被顾惊鸿饱含深意的目光看得心头微凛,下意识避开了视线,望向溪面跳跃的粼粼波光。阳光刺目,他不由得微眯了眼。
“……后来那孤女无依无靠,王爷便将她带回了西南行辕,延请专人教导抚育,一直照拂至今。府中上下,皆唤她初初小姐。”
“初初小姐……”顾惊鸿轻声重复这个名字,“听着倒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初初小姐现在如何了?”
长风:“王爷一直照拂,待她如同……如同府中小姐一般。说来也巧,府里老人说她眉眼间,倒有几分像那位永宁郡主——便是姑娘上次问起的那位。”
区区一个“初初小姐”并不足以让顾惊鸿产生什么想法,但“永宁郡主”则不一样了。
顾惊鸿的脑子里立时飘过了萧承砚受伤的那些夜晚,不清不楚的呓语,那些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阿宁”,都被他叫得温柔缱绻。
鬼使神差地,顾惊鸿问道:“我跟那个永宁郡主,长得像吗?”
长风转过身去看着顾惊鸿,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顾惊鸿锁骨上方的位置:“这里,应该挺像的。”
顾惊鸿垂眸看了看——是了,当初她就是凭着这个印记进的王府,若是这里都不像,实在是找不到萧承砚留下自己的理由了。
见顾惊鸿愣神,长风的眼神似有一丝闪躲,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其实我跟着王爷的时候,已经没有永宁郡主了。想来,以姑娘的眉眼,应是不输于永宁郡主的。”
顾惊鸿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跟长风点头示意要走,便朝着玄汝竹舍的方向走去。
长风望着顾惊鸿的背影,心中竟是后知后觉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