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看,午时之前必定有人来认领。”她豪放地放下话,食指再一点,装着元宝的麻袋猛地升起,朝前院飞去。
一路飞一路与书架左右相撞,发出砰砰邦邦的声音,仿佛里头不是金灿灿的元宝,而是一个找不着路的醉汉。
等那袋元宝跌跌撞撞地跌进了后院,她才收回手指,轻咳一声,没好气地道:“怎么?没见过学艺不精却天赋异禀的奇才吗?”
说罢,雄赳赳地走了,只留下理直气壮的背影。
这么小的法术都控不住,她只能做足气势,死撑到底。
祝渊往后院走去之前,抬首看了一眼半空中的麻袋,有什么黑乎乎、粘稠稠的液体从底部渗出来,一点一点地往下淌。
他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想必是死了很久很久了,久到屋里另外那个人还没有开始丧心病狂。
前院“陈尸”示众,后院又是一番景象。
麻袋口已经被解开,当中压得满满当当的金纸片轰然落了一地,渠离站在边上,挥舞着双手,金色的纸片在她的指挥下旋转、飞舞、相撞、坠落。
每一张纸片都像是镀了金的飞蛾,盲目地、不顾一切地互相追逐着。
好像每一只“飞蛾”都是其他所有“飞蛾”的光源。
她站得笔直,但他从背影都能看出她手忙脚乱到两眼昏花。
“这样子,凶手会来的更快吗?”他语气平淡得已经断定了她这花架子功夫不能引来真正的凶手。
渠离跟他压根不在一个思绪上。
他想着前院的“死尸”,她只想要精进、精进、再精进,换着法子地训练自己。
正此时,一个软趴趴、歪扭扭的金元宝缓缓从毫无头绪地狂奔着的纸片中落下来,恶狠狠却又轻飘飘地砸在她的鞋尖。
弯腰拾起又左右欣赏了一番,她转过来亮给他道:“你看,这不是叠好了?”
不待他看清,她将那枚不甚美观的金元宝朝廊下一扔,回转身去,继续开始“作法”。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连他这种没有学识的愣头青都知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法力,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干杂活的机会,把指力、臂力、腿力、心力都练一遍。
她相信,眨眼间所有元宝就都成型了。
祝渊只看了一会儿,就被这大型反光现场晃到头晕,蛰回了东南角。
金纸片在阳光下飞舞、盘旋,灿灿金光,如同九天玄羽般耀眼夺目,连靠近山顶的元灵子都看到了。
但那光从守藏阁射出来,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都懒得张口闻讯。
由于无人打扰,又加上一练起来,法力犹如被凿出泉眼的水一般,澎湃汹涌,令她丝毫不知疲倦。
直到十二师兄出现并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时,她才发觉,已是暮色时分。
十二师兄一边小心翼翼地在金纸片堆中挪动着前脚掌,一面朝她道:“小师妹,你这般刻苦,师父都看到了,很是认可你的勤奋,但今夜……”
话说着说着,语气就有些走调,在张望过一地的狼藉后,他才意识到不对劲,震惊地反问道:“这是初九法会要用到的元宝吧?这、这这这怎么都碎了?”
停下挥舞了许久的双手时,从十指到肩胛的酸痛才一点点显现出来,她没法摆出虚心听训的神态,一脸冷峻地反问:“您老到底有什么事?”
十二师兄替元灵子发号施令惯了,一下子就能捡起元灵子的威严,训斥道:“今夜有香客入住,白日里香客已经看到了这院中的金光,都以为是神灵显形,且能算作好事。但夜里无光,只听到这唰唰唰的嘈闹声,扰人清休啊!”
渠离还以为是什么事,抹了抹额间的汗,道:“哦,我知道了。”
十二师兄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睛不舍地在地上的碎片萦绕了一圈,还是忍不住道:“小师妹,你不叠元宝还用它来练功也就罢了,过两日就要开坛了,你现在还不开始叠,来得及吗?”
这话简直一拳点在心头上,她梗着脖子,扭头看向别处。
十二师兄又叮嘱了一句“抓紧时间,不然有你好看”,便再不多说,抬脚走了。
渠离这才有时间细数忙了一整日,到底用法术叠了多少个元宝。
这一数才发现,一天的时间才干了半个时辰的活。
祝渊的身影从后院的门洞里露出来,垂首看了一眼地上没处下脚,转身又要走了。
正此时,十二师兄又从偏门杀进来,扬着声问:“小师妹,你在院里挂着的那东西是什么?怪不得香客来的时候说什么‘石头仙’发威,原来是你搞的鬼。”
渠离正有些恼,听了这话便不客气了:“我不知道是谁放在我门前的,不挂高一些,怎么‘招领’失物?”
“里头是什么?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是谁的了?”十二师兄反问,又用五指掸了掸肩头,“还在往下渗水。”
祝渊不知什么时候从转角冒出来,补充道:“是尸体。”
十二师兄一听,猛地打了个激灵,瞪大着双眼看向渠离:“什、什么尸体?”
渠离有心就是不说,点点头以示肯定,又故弄玄虚地道:“这是个好问题。”
果子的尸体,也是尸体,不是吗?
十二师兄吓傻了,一脸震惊地看了看祝渊,又转过去看渠离,从原地猛地跳起来,哆嗦着用掌根擦了擦肩头的“尸水”,又定了定,高声喊了句:“我去禀告师父!”
扭头夺路而逃。
院子里只剩了渠离和祝渊。
她望向祝渊,祝渊也看过来。
她在他脸上看到了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表情,那表情叫做无动于衷。
却没想到她还没开口,他倒是先评论一句:“麻不木仁。”
“是麻木不仁!多读点书!”她扬声喊,好像这一天她就没有错过。
她麻木不仁?对着一袋臭果子有什么好动情的?反倒是他,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摆出那样的表情才是无情吧!
谁知,还没气愤多久,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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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就第三次杀了进来。
他一手拖着那袋麻袋,从最窄的那排书架间气急败坏地跑进来,麻袋在他身后留下长长的水迹,她知道他已经发现里边是什么了。
到得跟前,十二师兄把麻袋往她面前一甩,质问道:“好啊你个渠离,逗师兄玩乐很开心是吗?我要不先看了里头到底是谁、呸!看这里头是什么,闹到师父那儿可不得我一起跟你背锅!”
渠离皮笑肉不笑地转移话题:“十二师兄,要留下来一起叠元宝吗?”
话说得就是在赶客,再加上她不时看看麻袋,不时看看地上的碎元宝的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杀气。
“我自己还有活,你这么有空,要不要帮我做?”他没好气地反问。
“什么活?我们可以换换。”她从拜入师门那天就开始叠元宝,早就腻味了。
在杂活也根据本事分配的灵光派,她很想换换活计。
“还不是扎纸人。不过,这活我也就做了三四年而已,还轮不到给你独做。”
她笑笑:“那就预祝十二师兄明年可以写箓文了。”
十二师兄一听,果然气急。
虚风排位最末,今年都能写超度宝箓了,她反正一直都是小师妹,不像十二师兄,排位虽靠前,但竟然被小辈反超了,这种落差,岂能不心塞?
十二师兄双手往腰间一叉,道:“行!我且看你后日卯时前能不能完工,不能,你就等着吧,数罪并罚!”
说罢,圆胯一扭,转身离去,到得后门处,正见祝渊在屋内听好戏的舒坦样,连他也一并骂道:“她是个疯子,你竟然还不跑?有你什么好果子吃吗?我看下一个遭殃就是你!”
语无伦次地恐吓完,十二师兄忽觉脖颈发凉,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被身后的什么庞然大物挡住了一般。
伸手抹了抹,想回头又猛地停下来,一鼓作气跑出了半里地。
渠离冷哼一声,左手一挥,两扇门便用力地关上了,再一次放出狠话:“我看今晚还有谁想从这儿进进出出,逛庙会一般。”
说罢,转过身慢悠悠地对祝渊道:“过来干活了。”
祝渊正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听了这话手上一滞,一个疑问诚恳又倔强地从口中吐出:“如果我说‘不’呢?”
渠离不吃不喝练了一个白天,又跟十二师兄周旋了几个来回,耐心早就消耗殆尽,留给祝渊的,就没有半点好脾气了:“你随便说,但是活必须干。”
他还是不动。
“如果你更有要紧的事要做,比如赶着到外头造点孽,可以走。”她用拳头一下一下地捶着松动的门阀,最后一下一用力,整个门扇都焊进了墙里。
祝渊不傻,他知道她今日练功什么屁都没练出来,正找人发火,他要是反抗,岂不是引火烧身?
念及此,他勉强同意下来:“先说好,不论做得好坏,都不准发火。”
渠离听了只是笑笑,那笑里渗出几分寒意,仿佛憋着什么招,就等着他来自投罗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