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怵。
她将手搭在腰间,箍住侧旁的韦带钩,“你看了我的身子,我也要看回去……”
用力一吸气,收紧了腹部,带钩一取,随着衣襟的敞开,她说出了在自己听来都丧心病狂的话。
“鉴于你的身子只会污了我的眼睛,所以趁现在,你用我的眼睛看一眼,我也算报仇了!”
她常对他露出满脸的困惑,其实他对她何尝不是?
虽然用的是她的眼睛,但说到底也是他在看,这又怎么能算报仇?
而且那日替她疗伤,也算看过了不是吗?
“仇不是这样报的。”他冷冷地说了一句,对面的人已迅雷之势扯开三层粗布中衣,第无数次毫不在乎他的想法。
渠离伸直了手臂,让垂在两侧的衣裳随风翻飞,动作之僵硬,像一只刺猬长了翅膀,把胸腹袒露在朝阳之下。
但是这具身体更高大,仰着面的渠离只有一个感觉——这受冷的面积也太大了!
冷风呼呼地扑过来,撕咬着发热的皮肤,而她只顾把视线向上、向上,落在对方眼睛上方,避免有看到祝渊的身子任何一寸。
“看好了?”她牙齿打着颤,尾音飘忽得像晨雾。
祝渊实在无从答起,只瞧见自己那张脸泛起古怪的红晕,这场景委实荒诞,被扒衣裳的是他,臊成煮虾的却是她。
她不过是解开衣服罢了,怎么跟要受刑似的?
他是越看越不知所谓,干脆去扯黏在衣襟上的苍耳籽。
正此时,树丛里忽地爆开枯枝断裂声。渠离吓得蹦起来,祝渊先看到了来人。
“小师妹?”是元参玄的声音。
渠离胡乱系衣带的模样活像跳脚的猫。
元参玄背着竹篓转出山石,当场就把二人抓了个现行。
“师妹,出了什么事?”说话间元参玄已经来到了一旁,双目不可置信地瞪着祝渊。
祝渊不想答,但元参玄的眼神追着不放,他只好温吞地开口:“在报仇。”
元参玄没听清,眼睛警惕地看向渠离:“吉公子受伤了?”
“没有的事。”渠离扣上最后一个扣,顶着祝渊的壳子应声,“上次的伤。”
“有伤寻医便是!”元参玄竹篓往地上一墩,震落几片黄栌叶,“在姑娘跟前宽衣解带,成何体统!”
渠离不是不知道自己荒唐,因为面对的是祝渊,所以什么规矩、体统都抛之脑后了。
但是她还记得自己是祝渊,不需要向元参玄认错,气性一上来,就硬着头皮顶撞:“他都没说什么,要你担心?”
元参玄震惊地回头看了一眼祝渊,祝渊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盯着自己晃荡的袍角出神,这具身子分明稳重得很,偏被渠离折腾得像棵柳树。
晨光漫上她面庞,将青丝镀成金色,祝渊叹了叹气,问她:“可以走了吗?”
元参玄横跨半步挡住山路:“小师妹,你还要跟他走?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祝渊停了一瞬,才非常实诚地答:“不跟着,我不知道路。”
元参玄深吸一口气,放软声气:“师兄带你下山。”
渠离瞅着他严正的神情,忽然发现这位素来从容的师兄,指尖竟在微微发抖。
于是她说:“参玄师兄,事情不是你看起来的那般……”
元参玄厉声打断:“知人知面不知心,吉公子自称吉祥物,恐怕只是掩盖自己乐于暴露的癖好罢!”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望向祝渊,恨铁不成钢地叮嘱:“小师妹,往后见着这种下作的场面,先踹他命门!”
祝渊歪头看了眼自己新得的细胳膊细腿:“都是肉身,何来作呕之说?”言下之意,他还不嫌弃这身子。
元参玄急得耳尖发红,脸色一变,就像教闺女防登徒子的老父亲一般训斥道:“男儿之躯虽是刚强,但止不住有些人心中龌龊下流。这样的人,不对,这样的淫贼,自然是人见人唾!”
祝渊忽的对渠离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笑,“你也是淫贼了。”
他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对她也成了淫贼的宽慰。
可这话在元参玄听来,甚是震惊。刚刚他就听其他师弟说渠离疯了,现在看来,这是被有心之人洗了脑啊!
“师妹,你怎么还有心情说笑?此事非同儿戏,传出去有损你的清白啊!”元参玄都替她着急,先前她已经对着大师兄投怀送抱了,转头又跟个来路不明的淫贼混在一起,淡然如他,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渠离正抓耳挠腮,后悔莫及,听了这话,干脆来一招杀敌一千自损一万:“我等两情相悦,就是双双坦诚相见,旁人都挑不出半句错!”
元参玄的脸唰地红到脖子根,一脸不可置信:“你敢说自己没有利用她的无知?”
渠离很是堂皇:“她要是寻常家的女子,这会儿都抱仨娃了。”
元参玄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只剩了一点倔强,“可她不是。”
渠离见不得这样的场景,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听到后面没声儿,折身命令道:“还不跟上来?”
祝渊抬脚要走,最后还是对上元参玄无奈又深重的眼神,好言相劝:“你不当我是你小师妹,这事就冲走了,洪水一样。”
一句真话,倒让元参玄吸了一口凉气,别过了颤抖的目光。
二人兀自往山下走了几步,忽又听得元参玄大喝一声:“师妹!”
渠离吓了一跳,又暗中叹了一口气,回身去望他还有什么高招指教。
元参玄背着竹篓立在山壁旁,半侧过脸:“小师妹下次要去看虚风,记得叫上师兄一道,师兄也想看看你是怎么救人的。”
渠离诧异不已,一时失态脱口而出:“虚风好了?”
元参玄两肩耷拉下去,冷笑着反问了一句:“吉公子不是吉祥物么?”那意思就是讽刺她自称知晓山中所有秘密,是名不副实。
他的身影卷着讥诮声打了一个转,眨眼间,人已隐入嶙峋山石后。
渠离愣了一会儿,揪住身旁人的衣袖:“怎么回事?你救了虚风?”
祝渊挣脱开,往山下赶路:“他醒了,但似乎有些不满意。”
以她对他的了解程度,马上意识到出了幺蛾子:“为何不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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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地要种稻,就必须要除杂草。正常的商贩,会在进货前应先清掉三分之二的库存。”
他不知道去哪儿学来了这样乱七八糟的比喻,声音被风声吹得飘飘忽忽,可她被他污染良久,一下就听懂了:“你是说他人没事了,但是少了什么东西?”
不待他应,她已经猜到了真相:“他没有功力了?”
他这才住脚,回过身来,再不好商好量地同她说话:“他想拿不该拿的东西,还回去的时候岂能不受罚?捡了一条命回来,此生只能做常人,没有亏本。”
往时说话颠三倒四的人,这会忽然条理清晰,言辞铮铮犹如判官,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虚风在她后头入的门派,比她小一岁,学习却比她刻苦许多。
连做杂活时,他也不忘背诵经论,有人会当面夸他努力勤奋,背后却嗤笑他过于装相。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施法成功,跑到山下买了半只烧鸡来同她庆祝。
最重要的是,他是唯一一个见她翻身,替她高兴的人。
他是真正的朋友。
祝渊看她不做声,知道这话入心入脑了,暗了暗眸子趁势加码:“等你还我学识的那天……”
他一面威胁,一面望着万里晴空:“那天的雷会更大更响。”
不知道是被虚风苦学多年,功力全无的事实吓到了,还是被他忽然散发的不容置疑的威严慑住了,她没像往常那般呛声,只默默跟着那道背影往山下飘。
晨雾里两串脚印时深时浅,恍若命运在黄泥地上盖的戳。
回到了守藏阁,她要左转,想了想又意识到应回到自己的屋子,在门后踟躇半天,都被祝渊看了去。
等她寻到方向,往东南角走去后,他缓步跟上,二人到了榻前,他才道:“若觉得可惜,到时可以送些你的给他。”
她终于有了些反应,侧过头去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
他继续道:“是真的,不过若是控制不好,有可能全送给人了。”
“就像那两个二货一样”,他在心中再次暗骂起昂宿和月鹿。
也许是知道了这灵力她保护得很好,也许是发现了她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刚强凶残,他此刻心境竟异常平和。
渠离也知道该是时候了,便在榻上坐定摊开掌心道:“废话不要多说,现在就换回来。”
他也伸出手,二人双掌相抵。
“咒语是什么?”他问。
她不惯与人亲密,立刻抽出手反问:“当初不是你换的,现在你反倒来问我?”
话到此,她意识到当时的确不是他,还有第三个声音:“是另一个人!你还有帮凶,在哪?这么久这个人都藏哪了?”
他抿嘴不答。
当初为了避免渠离听到他和入方之间的对话,他和入方特意开辟了一道屏障,专防她。
现在他成了她,也听不到了入方的言语。
面对渠离的追问,他不能坦白,只搪塞:“哪有别人?你是眼花还是耳背?书呢?看一眼就知道了。”
“哼。”她冷笑一声,抱着手岿然不动,“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