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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水生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色浓沉,无锁的窄小下人房被推门而入,丫鬟彩玉掀开夏知霜陈旧的薄被。


    “少夫人,该起了。”


    夏知霜在她进门时就惊醒了,闻言不好再装睡。


    住进陈家已有月余,每天有人来赶她起床,如果继续赖床会招来惩戒。


    她有一次太累实在起不来,马上就吃了一顿徐奶娘监刑的二十大板,自那之后,她再怎么困乏都会按时起。


    彩玉欣赏自己莹润有泽的指甲,悠声催促:“请少夫人快些,休要误了老爷夫人的膳时。”


    她生得貌美,以前是陈少爷书房中伺候的人,地位在柳绿之下、众丫鬟之上,在陈府的两百多个仆役中有很高的话语权,现今被派来监管“少夫人”的一言一行。


    无人觉得一个下人监视主子有什么不对。


    莫说阖府的人不把“少夫人”当主子,那是直接不把她当人看。


    如此境遇下,夏知霜当然不敢忤逆她,加快穿衣汲鞋的速度。


    ……天知道她的动作本来就很快了。


    匆匆洗漱,夏知霜带着一条“尾巴”出门了,前后用时不过须臾。


    她要干的活非常繁琐。


    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就得起床,到正院的小厨房去给陈氏夫妇煮早饭,从洗菜、切肉到烹煮全部由她一人完成。


    夏知霜从未下过厨,顶多曾经围观过保姆阿姨们做饭,勉强认出油盐酱醋糖的程度。


    可想而知,要她去做饭,还是用传说中古老的柴火灶,会闹出怎样的笑料。


    头一天,夏知霜怎么都生不起火,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徒劳无功,被徐奶娘的小木棍狠狠抽了一顿。


    徐奶娘阴阳怪气道:“幸好大厨房如常备了主子们的朝食,不然老爷和夫人等到天荒地老,怕是都等不来少夫人进献的孝心呢。”


    夏知霜心想,既然你们还有大厨房的老师傅,干嘛还要我来做啊,专业人士煮的菜不是更香吗?!


    当然,她只敢暗地里蛐蛐两句。


    后头的几天,夏知霜成功学会了生火,只是要么差点把小厨房给烧了,要么是烈油烹水差点炸锅了,结局依然是陈氏夫妇美美吃大厨房,她遭人痛打惩罚,当天还不给饭吃……


    正所谓棍棒出孝子,夏知霜为了不挨打、不挨饿,厨艺进步神速,想不孝都难。


    时至今日,她熟练的按照徐奶娘给的单子做出了冰糖燕窝一碗、胡麻粥一蛊、素杂烩一品、凉拌鸡丝一碟、鹌子水晶脍一盏、虾仁蒸饺一笼并一道莲花蒸肉饼。


    夏知霜直腰擦汗,心里成就感满满,她做的菜简直色香俱全啊。


    至于味道怎么样嘛,有人盯着,她根本不能偷吃,尝味道什么的也是彩玉试吃,再指挥她这个少放、那个多放。


    哪有不能偷吃的厨子,简直没天理!


    “嗯?”彩玉见她杵着不动,斜睨向她。


    夏知霜气焰顿消,洗锅擦灶,假装自己好忙。


    实际上也不闲。


    做完早饭天已蒙蒙亮,她必须烧水给陈氏夫妇洗漱用。


    卯时六刻,也就是清晨六点半,夏知霜准时到正院,彩玉带人摆桌,她转进屏风内服侍陈母穿衣洗脸。


    经过月余的调教,她自认伺候人的本事做得不比丫鬟们差了,可架不住陈母鸡蛋里挑骨头。


    夏知霜捧着洗面药默默倒数:三,二,一。


    陈母突然发难:“你是想要烫死我吗?贱人!”巴掌随着劲风落下。


    夏知霜捂住被扇麻的左脸,小声解释:“你昨天说水温不够热,所以我才……”


    “还敢顶嘴?”陈母怒不可遏。


    眼看第二个巴掌就要往她右脸挥去,陈员外淡淡道:“行了,一大早就嚷嚷,吵得我头痛。”


    陈母才冷哼作罢,夏知霜微微松气。


    到了饭桌上,她站着给他们布菜。


    陈氏夫妇早上一般吃得少,他们用膳时从不言语,表情也纹丝不动,气氛很压抑,连带着夏知霜战战兢兢,生怕筷子碰到碗碟发出声音招来打骂。


    饭毕,夏知霜饿着肚子收桌,看到没动什么的饭菜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匹夫!老妖婆!胃口不好就别天天叫她做那么多啊,很累好不好!


    生气之后就是嘴馋。


    天天啃馒头和咸菜,腹中没什么油水,还整天吃不饱,她经常饿得睡不着。


    夏知霜饿怕了,一点都不介意吃残羹冷炙,然而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她,根本不会让她做吃剩菜这种不雅的事。


    有一回她收桌时想悄悄藏两个三鲜包子,被彩玉识破她的意图。


    彩玉用眼角睨她,傲然教训:“咱们陈家在青阳城数一数二,放在整个观淇也是有头有脸。你是府上的少夫人,言行举止关乎陈家的体面,切勿忘记这一点,不可行有辱家风之举。”


    换言之,她占着少夫人的名头,好处全不能捞,坏处倒是一个都不落。


    夏知霜怨念的收拾好桌子。


    彩玉马不停歇赶她去绣房织布,美其名曰亲手给公婆做衣裳是尽孝的一环,说出去都是谈美。


    呸,那么多的正经绣娘不用,偏要她从头学起,明摆着是磋磨人。


    夏知霜吐槽归吐槽,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只因不做就没饭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


    于是乎,彩玉在一旁无聊嗑瓜子,夏知霜跟绣娘学得天昏地暗,穿针刺绣时指头满是针眼,织布裁衣时小腰快累断。


    午餐照旧是稀粥、馒头和小菜。


    夏知霜狼吞虎咽,没尝出味道就干完了,不得歇便奔赴水房。


    天天洗,日日晒,还是有洗不完的衣服等着她。


    暮色漫天,夏知霜仍在忙着给衣服熏香,以备晚些时候陈氏夫妇沐浴后要穿。


    双人的一套里衣和两套外衣共计二十件左右,一件件隔空罩在熏香笼上慢烘,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正好到陈府晚饭的点。


    夏知霜连忙赶赴正院,去伺候那对黑心夫妻用晚膳,期间少不得被陈母找理由打骂。


    收桌后,她去小厨房烧热水给夫妻俩洗澡用,这时候她已经饿得发抖,幸好柳绿嫌弃她来回提水太慢,以致水温下降,影响陈员外洗澡的心情,就专门派人来取。


    送走取水的人,夏知霜摸黑吃完跟午饭相差无几的晚餐,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已至戌时六刻,也就是夜里九点半。


    然而这会儿的时间还不属于她。


    陈母命令她每晚给亡夫抄拂经,攒下来定期送到有名的寺庙去烧,好为亡夫祈福。


    夏知霜看着矮桌上一摞的佛经就头疼,这里的字迹皆繁体,佛经中又含生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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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她看不懂,容易抄错字。


    他们不需要她看懂,照着抄过来便是,写错就打手板,并整张纸作废,需重头再抄。


    夏知霜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抄写,在暗淡的烛光中抄完一张又一张佛经。


    彩玉有时探头查看进度,对她狗爬猫抓的字直摇头:“重写。”


    夏知霜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撅嘴,拿新纸重抄。


    一面找道士做法,一面抄烧佛经,老妖婆究竟信道还是佛啊?不怕求神告仙的时候,元始天尊说这个业务该西边管,如来佛祖说这个归东边管,互相推脱,两边都不讨好嘛。


    她不懂,她不敢问,默然抄抄抄。


    子时更起,彩玉打着哈欠离开,夏知霜才解放,赶紧躺下和衣而眠。


    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形容的正是她当前的生活。


    夏知霜不是没想过逃跑。


    有一回,她趁看守她的人打盹就跑路,还没冲出几米就被另一伙人逮住了。那一天,她被徐奶娘打个半死,悲提浸猪笼体验卡,隔三日泡水一次,每次一个多时辰,企图磨灭她不安分的心。


    没有精准情报和周密计划的前提下,夏知霜不敢再贸然行事,假意温驯,努力活下去。


    一天天,一月月,周而复始。


    不知不觉,夏知霜适应了陈府的生活。


    绣房内。


    绣娘站到她身旁,对她亲制的荷包连连点头:“仅习数月就制成这样,真乃天赋惊人。”


    夏知霜害羞低头,继续下一个课程,练习制衣。


    一个时辰后就提前完成绣娘指定的目标。


    她难得有时间休息,抬头看窗外的蓝天白云,思维发散,一会儿觉得那朵云像栗子糕,一会儿觉得另一朵云像糖葫芦。


    水房里。


    陆婆子道:“夏日天热,夫人不喜欢檀香……”


    “喜欢清新不厚重的栀子香,尤其是天香斋的原栀香露,对吧?”夏知霜快速接话,“公公则喜爱淡淡的竹气,最宜熏汇香记的竹染香膏,没错吧?”


    陆婆子讪讪闭嘴,看她麻利熏衣。


    傍晚前干完活,夏知霜有一盏茶的空档,她津津有味的欣赏人工湖里绽放的荷花。


    卧房中。


    她边抄边念,监工的彩玉指指点点:“读错了,不是这个音,断句也不对。”


    夏知霜停笔。


    佛经没有标点符号,她很难断句,而且有些字的发音跟她前世学的迥然不同。


    夏知霜不耻下问:“那该怎样?请姐姐教我。”


    彩玉顿了下,嘴上不饶人的讥讽两句,还是帮助她更正了读法,并从怀中掏出一本字帖丢过去。


    “你的字根本不能看,”彩玉别过头不看她,生涩解释,“我是为了我的眼睛着想,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你有碍观瞻的字。”


    “……”她觉得自己用惯毛笔后写得还挺周正来着。


    不过有字体绝对是好事,以后抄佛经就大大降低返工几率,早点写完陈母规定的张数还能早点睡觉。


    夏知霜嘴甜道谢,美美练起来。


    果不其然,练了半个月,她第一次在子时抄完当天份量的佛经。


    送走彩玉,夏知霜难得有闲心仰望皓月,思绪渐渐飞远。


    刘公子,刘宁,你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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