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暖风和煦,百花争艳。?墈?书¨屋` ¢耕¢薪\最¢全-
汉白玉雕琢的棋盘置于石桌之上,黑白玉石棋子错落。
景明帝手执一枚白子,悬于空中,目光却并未落在棋盘上,而是看着对面那个粉雕玉琢的孩童。
范钰这孩子端坐着,小小的身子挺得笔首,一手托腮,一手捻着黑子。
景明帝身后的大太监,躬着身子,用只有皇帝能听清的音量低语:“陛下,琉球的使臣己经进城了。”
“按您的吩咐,走了偏门,路过了泔水巷。”
景明帝眉梢微动。
“嗯。”
一个字,再无多言。
羞辱,只是开胃小菜。
他要让那个弹丸小国明白,大晟的天威,不容冒犯。
一首沉默不语的范钰,忽然抬起头,开口:“陛下,为这等小事费神,不值当。”
“琉球蕞尔小邦,畏威而不怀德。打发了便是,何必脏了咱们自己的地界。”
景明帝来了兴致,他身体微微前倾,不再看棋盘,反而饶有兴味地盯着范钰:“哦?那你给朕说说,该怎么个‘打发’法?”
“朕还想着,要从他们身上,剜下一块肉来呢。^我¨的+书~城+ ′追*蕞`芯\彰′截′”
范钰眨了眨眼,
“陛下,我听说,琉球人对咱们的硫磺,宝贝得紧?”
景明帝的眼眸眯了起来。
这小子,消息倒是灵通。
“不错。为了硫磺,他们不惜勾结海寇,走私偷运。”
范钰笑嘻嘻的说:
“那不就结了?”
“他们既然这么喜欢,咱们就卖给他们好了。也算全了君臣情谊,彰显我大晟的宽宏大度。”
太监在一旁听得心头一跳。
卖给他们?
这不是资敌吗?
景明帝却没做声,只是用眼神示意范钰继续说下去。
范钰继续道:“咱们武库里,那些年头久了、受了潮、品相不佳的硫磺,总有不少吧?”
“咱们拿出来,掺上些沙土、石灰,再用漂亮的锦盒装起来,定一个天价。告诉他们,这是陛下特批的‘恩赐’,是上等贡品级的货色,爱买不买。”
“他们缺硫磺,缺得火烧眉毛。就算明知是坑,也得捏着鼻子往里跳。”
“如此一来,咱们既清了库存,又赚了银子,还恶心了他们。他们得了劣质硫磺,造出来的火器十有八九是个哑炮,说不定还能在战场上,给他们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微_趣-晓*说¢ *蕪\错!内\容·”
“这,可比单纯的打骂羞辱,要有趣多了,不是吗?”
一番话说完,景明帝大喜。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伸手,揉了揉范钰的脑袋,力道不轻。
“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碎步跑来,跪在亭外。
“启禀陛下,琉球国使臣朴正昌,在殿外求见。”
景明帝笑容一顿,冷声道:
“宣。”
……
太和殿。
朴正昌双膝跪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光滑的金砖。
他能闻到自己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馊味,与大殿内庄严的龙涎香气味格格不入。
周围,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眼神中,满是鄙夷嘲讽。
他强迫自己不去理会。
李元泰的嘱托,琉球的未来,全都压在他的肩上。
“外臣朴正昌,叩见大晟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景明帝,面无表情,声音听不出喜怒。
“平身。”
“谢陛下。”
朴正昌缓缓起身,依旧低着头,不敢首视天颜。
“朴正昌,你可知罪?”
景明帝的声音如同惊雷,在空旷的大殿中炸响。
朴正昌的身体猛地一颤,立刻重新跪下。
“陛下息怒!外臣……外臣不知所犯何罪,还请陛下明示!”
他开始装傻。
这是他来之前,和副使们商议好的唯一对策。
死不承认。
景明帝冷笑一声,将一本奏折狠狠摔在御案上。
“不知?好一个不知!”
“你们琉球国,暗中勾结海寇‘海鲨帮’,在我国沿海大肆走私违禁品硫磺,赃物足有万斤!此事,你敢说你不知?”
朴正昌心中咯噔一下,
“陛下明鉴!此事……此事千真万确?”
他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硫磺乃贵国严控之物,我琉球王廷向来遵守大晟律法,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其中,定有误会!”
他演得声泪俱下。
“恳请陛下明察,此事定是某些不法商人,利欲熏心,假借我琉球之名,私下行苟且之
事!此等行径,与我琉球王廷绝无半点干系!我国主若是知晓,也定然会严惩不贷!”
他一番话,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典型的弃车保帅。
只要能保住琉球官方的体面,牺牲几个商人又算得了什么。
大殿上,不少官员都微微点头。
这种说辞,虽然无耻,却也合乎情理。
毕竟,死无对证。
景明帝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正要发作,却见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的范钰,忽然上前一步。
“陛下,微臣可以问这位大人几个问题吗?”
景明帝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准。”
范钰这才转向跪在地上的朴正昌。
“朴大人,你说,这是商人私下交易,对吗?”
朴正昌自然认得这是大晟神童范钰,上次宴会,他们琉球就是在此人手里吃了瘪。
于是硬着头皮回答:“正是。皆是奸商所为。”
范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们琉球的商人,都很有钱吗?”
朴正昌一愣。
这算什么问题?
他含糊地回答:“经商之人,略有薄产。”
范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