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琰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2,y,u,e¨d\u..-c.o?m!
在父皇面前,亲自指挥!
这个诱惑太大了!
“干了!”他想都没想,一口应下,“人手我来调!京营里我熟!”
说干就干,两个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就在这轰鸣的铁器营里,对着一堆杀人利器,开始煞有介事地挑选兵士,规划起了演练阵法。
一个出谋划策,一个发号施令,配合得居然异常默契。
到了傍晚,演练的章程己经基本定了下来。
赵琰兴奋得满脸通红,临走时拍着胸脯对范钰说:“你放心,我今晚回宫就跟父皇说!他肯定有兴趣!”
范钰含笑点头。
第二天一早,赵琰果然兴冲冲地跑来翰林院找范钰。
“搞定了!父皇下午申时,会亲临铁器营!”
消息传来,整个工部和京营都炸了锅。
范钰立刻赶往铁器营,和周吏目等人一起,对下午的演练进行最后的准备和确认。
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他都反复推敲,确保万无一失。
申时,日头偏西。
铁器营外,净水泼街,黄土垫道。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景明帝在文武官员的簇拥下,出现在了演练场的高台上。
所有工匠、官员、兵士齐刷刷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平身。”
“开始吧。”
“遵旨!”
范钰领命,转身对着演练场挥下了令旗。
鼓声三通。
演练正式开始。
五百名京营锐士,以百人为一队,演练了三种阵法。
第一种,防守阵。
士卒们依托工事,将铁火雷布置成雷区,引诱“敌军”骑兵进入,而后引爆。
随着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由草人组成的冲锋骑兵阵瞬间被炸得西分五裂,人仰马翻。¨c¨m/s^x′s′.¢n_e*t~
第二种,攻坚阵。
由敢死队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将特制的延时铁火雷投掷向“敌方”的坚固壁垒。
轰然巨响中,用夯土和巨木搭建的模拟城墙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第三种,埋伏阵。
士卒们快速将铁火雷埋设于道路两侧,而后迅速撤离。
当“敌军”辎重部队通过时,远程引爆,效果惊人。
高台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铁火雷那摧枯拉朽的恐怖威力惊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那些宿将,他们看着那些曾经坚不可摧的重甲、壁垒,在爆炸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脆弱,后背己是冷汗涔涔。
景明帝心中狂喜。
他横扫草原的希望!看到了收复失地的可能!
演练结束,范钰和赵琰并肩上前来,跪倒在御前。
“做得很好。”
景明帝看着范钰,终于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他转头对身后的户部尚书张敬言道:“户部即刻拨银十万两,专款专用,交由工部铁器营。”
他又看向兵部尚书:“命铁器营日夜赶工,优先为北境边军,赶制五百个铁火雷,一月之内,必须送达!”
“遵旨!”
两位尚书躬身领命,看向范钰的眼神里,己经充满了敬畏。
范钰不仅能文,还能定国安邦!
……
琉球国,王都。
议政殿内。
国相李元泰手里的密信,己经被他攥得变了形。
信纸上寥寥数语,使得他非常愤怒。
黑风帮,没了。
盘踞东海数十年,作为琉球暗中触角的海上枭雄,一夜之间被大晟水师连根拔起。
更致命的是,他们囤积在秘密岛礁上,准备运回琉球的整整三大船硫磺,全部被查抄。·d+q·s-b¨o-o·k·.*c′o\m′
“欺人太甚!”
身材魁梧如铁塔的金大武将军猛地一拍桌案,坚硬的梨花木桌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大哥!大晟这是在向我们宣战!他们断了我们的硫磺,就是想废掉我们的火铳营!没有火铳,我们拿什么跟他们的铁骑斗?”
金大武双目赤红。
“大晟水师封锁了航道,说是清剿海寇,可他们扣下的全是我们的商船!这分明是冲着我们来的!”
殿内群臣纷纷附和,个个义愤填膺。
“没错!大晟欺人太甚!”
“必须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李元泰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战?拿什么战?”
“金将军,我问你,我们现在还剩多少硫磺储备?”
金大武的脸色一僵,气势顿时弱了三分。
“……不足三月之用。”
“三月之后呢?”
李元泰追问,“我们的火铳兵,是不是就要扛着一根根烧火棍,去面对大晟的铁骑和弓弩?”
金
大武沉默了,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就是琉球的命门。
他们国小民寡,之所以能在大晟的眼皮子底下左右逢源,甚至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靠的就是从西方教士那里学来的火铳技术。
而制造火铳弹药的关键原料——硫磺,琉球本岛产量极低,几乎全部依赖从大晟走私。
黑风帮,就是他们最重要的走私渠道。
现在,渠道断了。
“大晟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老臣颤巍巍地开口,“以往他们对走私之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何这次突然下此狠手?”
这个问题,也是李元泰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晟朝廷内部,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变故。
“大哥,”金大武闷声闷气地说道,“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必须派人去大晟京城,问个清楚!至少……至少要把硫磺的商路重新打通!”
李元泰缓缓点头。
这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看向殿下站着的一位中年文官,“朴正昌。”
“臣在。”
一位面容精干、眼神沉稳的官员出列。
他是琉球的外交使者,最擅辞令与交涉。
“你即刻备上一份厚礼,作为使臣,前往大晟京城。”
李元泰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
“面见景明帝,就说……就说琉球愿意称臣纳贡,岁岁来朝,只求大晟皇帝陛下,能为我琉球小国,留一条活路。”
“大哥!”金大武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称臣纳贡?
这意味着琉球数十年的苦心经营,一朝尽丧。
朴正昌的身体也微微一震,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躬身领命:“臣,遵旨。”
李元泰没有理会弟弟的怒火,他只是死死盯着朴正昌,一字一顿地补充道:“记住,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大晟朝廷,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想办法,买通他们的官员,把硫磺弄出来。无论花多少钱。”
朴正昌心中一凛,重重点头。
“臣,明白。”
……
十日后,大晟京城。
朴正昌一行人风尘仆仆,终于抵达了这座雄伟的都城。
只是,迎接他们的,并非想象中的礼部官员和馆驿车马。
而是一扇冰冷紧闭的城门,以及一张张冷漠如霜的面孔。
“来者何人!”
城楼上的守军厉声喝问。
朴正昌的副使上前,高高举起琉球国的国书和使节信物:“我等乃琉球国使臣,奉国主之命,前来觐见大晟皇帝陛下!”
城楼上一阵小声交谈,随后,一个军官探出头来。
“琉球使者?没接到通报。等着!”
说完,便缩了回去,再无声息。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午时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
朴正昌和他的随从们穿着厚重的朝服,站在城门外,汗如雨下,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他心中充满了困惑。
按照惯例,外国使节抵达京城,应由鸿胪寺先行接待,而后上报礼部,安排觐见。
可他们一路行来,别说鸿胪寺的官员,连个引路的差役都没有。
这太反常了。
就在朴正昌快要站不住的时候,城门旁边的角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一个看起来像小吏的人懒洋洋地走了出来,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就是琉球来的?”
“正是我等。”朴正昌压下心头的不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谦卑。
那小吏撇撇嘴,“跟我来吧。正阳门今天修缮,走不得。陛下特许你们走侧门入宫。”
朴正昌的眉心狠狠一跳。
不走正门走侧门?
这是何等的羞辱!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带着人,跟在那小吏身后。
然而,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他们被带着穿过了一条条狭窄、肮脏的小巷,路边堆满了发臭的垃圾,污水横流。
几个抬着泔水桶的太监“不小心”从他们身边挤过,污秽的汁水溅了他们一身。
朴正昌那身崭新的、用最好绸缎制成的朝服上,沾染了刺鼻的馊味。
他身后的副使和随从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好几次都想发作,却都被朴正昌用眼神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