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喧闹声渐渐散去,马车驶入一片静谧的城郊林地。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车壁上投下斑驳的晃动光影。
车内,杨冽颜已换上新衣裳,一袭月白素雅的女儿装衬得她面容愈发清冷。她时不时抬手掀起车帘一角,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林木与溪流,对坐在对面频频投来视线的沈卿樾全然不理。
沈卿樾几次张了张嘴想搭话,可触及她周身那股沉静疏离的气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车帘落下的瞬间,杨冽颜恰好转过头来,视线直直撞上沈卿樾的目光。沈卿樾正对着她的侧脸出神,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视惊得一怔,像个被抓包的孩童般,直愣愣地呆在原地。
杨冽颜眉头微挑,交叉环抱胸前,右手握了握碎雪剑,上下打量他,轻抬下巴问道:“你还没换衣服?”
沈卿樾张了张嘴,脸上一副有苦说不清的模样,反问她道:“你盯着我,我怎么换?”
“我盯着你?”杨冽颜暗暗琢磨着,若换作是她,这点功夫别说是换衣服,就是打理好行装都足够了,哪有闲心盯着别人看?
她神色依旧平静,维持着环抱的姿势,语气斩钉截铁:“我没有盯着你。”
她自幼在暗处历练,只需扫上两眼便能将人的样貌特征记牢,向来不会直勾勾地盯着人瞧。此刻被沈卿樾这般“控诉”,竟让她生出几分莫名的无奈,感觉好像沈卿樾成了个特例。
“那,那你怎么不转过去?”沈卿樾顿了顿,脸颊泛起薄红,不服道:“男女授受不亲,男子也要避嫌的!我都转了,你却不转,这多不合适!”
杨冽颜心里更纳闷了。
昔日在残云阁时,师兄师弟们比武试炼后汗流浃背,当众更衣换甲是常事,哪有什么避嫌一说法?她刚想开口反驳,却见沈卿樾的脸已经红得像猴子屁股,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淡淡地垂下眼眸,默默将身子转向另一边。
见她终于转过身去,沈卿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飞快地拿起一旁的衣物换了起来。
片刻后,他略显局促的声音响起:“……好了。”
杨冽颜闻声转回头,视线直直落在沈卿樾的脸上,本还想再瞅瞅那“红苹果”般的模样,却见他脸上的红晕已褪去大半,正整理着衣襟,神色也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沈卿樾感受到她的目光,余光一扫,再次与她对视,疑惑地问:“怎么了?”
杨冽颜收回视线,淡淡地回应:“没什么。”
就在这时,马车猛地一顿,伴随着拉紧缰绳的“吁”声,车外传来郑苗鸯清脆的声音:“到啦!”
杨冽颜率先掀帘跃下马车,脚刚落地,便见知味小馆门前围了好几位衣着体面的客人,正低声议论着什么。郑苗鸯也跟着跳下来,探头望了望,小声嘟囔道:“怎么这么多人呀……”杨冽颜眉头微蹙,出于本能的警觉,往旁边侧了侧,与人群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沈卿樾看到这个阵势,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上前一步拱手问道:“各位大人,不知在此等候,所为何事?”
“游知味,你可算肯回来了!”说话者一袭月白色锦袍,衣襟绣着银丝流云纹,说话声高亢有力。
旁边一位身穿青色绸缎长袍的男子立刻附和道:“就是啊!这两天都不见你人影,到底去哪儿了?”
杨冽颜隐在一旁观察着,右手悄悄按在碎雪剑的剑鞘上,指尖微微用力。
“找我?”
白衣男子笑道:“当然是找你!我特意带挚友来尝尝你的拿手好菜,结果连着两天都扑了空!”
沈卿樾脸色缓了缓,露出爽朗的笑容:“原来各位大人是要来品尝在下的手艺!游某今日来迟了,实在抱歉!承蒙各位厚爱,我这就进厨房,给各位大人做几道拿手好菜!”说罢,他推开小馆的木门,侧身盛邀众人进屋。
“不枉我在这儿守株待兔,总算把知味兄给盼来了!”白衣男子大笑着率先迈步进去。
“哈哈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道洪亮的笑声从林边传来,只见一位身着紫衣的男子款款走来,“我刚到这儿,就赶上有口福,真是好运气!”
沈卿樾领着众人进馆里,杨冽颜和郑苗鸯也跟着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郑苗鸯看了旁人一眼,乐呵呵道:“师妹,别穿那些黑沉沉的‘乌鸦衣服’了,你看你这身女儿装多好看!”
杨冽颜笑容很淡,几乎看不出来,她瞥了一眼身旁装着寻己剑的行囊,对郑苗鸯道:“我得找个稳妥的地方,安置好这把剑。”说着想起郑苗鸯提过的事,又问:“你之前提及的事,到底是什么?”
郑苗鸯一拍脑门,叹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她敛起笑意,声音压低了几分:“前两天夜里,有人偷摸进了风吟竹语!”
杨冽颜眼皮轻抬,却没有插话,耐心等她往下说。
“他们动作倒是轻,可店里每样东西的摆放我都了如指掌、刻在心里,连瓷瓶歪了半分都能察觉,更别说其他东西了。起初我还以为是寻常毛贼,可翻遍了香粉架,值钱的胭脂水粉没少一样,偏偏摸到那盒隐香粉,就立刻停手撤了。”郑苗鸯目光沉沉,又道:“与其说他们偷东西,倒不如说,他们是来确认什么的。”
杨冽颜找到重点:“找到隐香粉,便罢手了?”
“正是。”郑苗鸯点头,眉宇间染上忧色:“这隐香粉的来历特殊,除了顶尖高手,识得它的屈指可数。如今能盯上它的,我实在想不出旁人。”她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暗示已然清晰,相信杨冽颜定能明白。
果然,杨冽颜略一思忖便道出了答案:“他们或许就是来确认,风吟竹语里到底有没有隐香粉。”也就是说,他们想确认,那日在皇宫珍宝库的人,是否就是风吟竹语的人!
郑苗鸯眉头拧得更紧,身子往前凑了凑,凑到杨冽颜耳边低声问:“他们想通过隐香粉,找出当天去过珍宝库的人?”
杨冽颜轻轻颔首,算是默认,想起郑苗鸯独自应对这一切的处境,随即她话锋一转,关切地问:“之后你怎么样了?”
“我后来去了莫寻渊那暂避。”郑苗鸯答道。
“嗯。”杨冽颜应了一声,还好有熟人照应,但这般躲躲藏藏,连自己的店都不敢回的日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郑苗鸯问她:“师妹,要是我们的猜测都对,那高手真如你所说,确是厉害,我们该怎么办呢?”
“先稳住。”杨冽颜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们既然选择偷摸行事,说明还是有所顾忌,不慌。”
“不慌”二字尾音刚落,知味小馆又进来了两位客人,其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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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看着更矮小的男子大声道:“老板,来两份鲜椒炒牛肉!”
“好嘞!”沈卿樾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清来人后顿了顿,眼神先是带了点讶异,后显露出些许不安,他马上让自己镇定下来:“今日人比较多,两位客官稍等片刻!”
“无妨。”身材更高大、有着高颧骨的男子发话道:“把饭菜做地道了,才最紧要。”
角落里的杨冽颜始终恪守着一个习惯——从不让自己的后背对着大门。她本无意关注他人,直到那道声音骤然入耳,她心头莫名一沉。凭着本能的警觉,她飞快抬眼瞥去,可看清那张脸的瞬间,一股寒意瞬间窜上后颈。
竟是江闻夜!
旁边那个矮壮些的,是他身边的跟班之一。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收回视线,万幸在侯府时没碰隐香粉,那几日更是连半点脂粉香都没沾。多年刀尖上讨生活的历练终究不是假的,不过几息功夫,她便将慌乱压下去,脸上重归平静,像一汪被冻住的湖水,不起半分波澜。
郑苗鸯背对着门口,更不知身后来者何人,杨冽颜问她:“你要不去厨房,帮帮啊樾?”话一出口,她微微一怔,自己竟不知不觉随了莫寻渊的语气,喊游知味的小名。
郑苗鸯脸上写满诧异,伸手指着自己鼻尖,茫然地问:“我?”
“没错。”
“为什么呀?”郑苗鸯面露难色:“我厨艺拿不出手,别到时候帮不上忙,反而给啊樾添乱了……”
杨冽颜此刻的心思,根本与她的厨艺毫无关系。
那晚江闻夜明明已经逼近后厨,却偏偏在门口止步。此人分明是厌恶厨房的油烟腥味,不愿踏足半分。而郑苗鸯常年守着风吟竹语的香粉铺,整日与各类香料打交道,身上难免沾染香气,只是不知那股熟悉的香味是否还残留在她衣间发梢。让她去厨房,不过是想借后厨的烟火气,再冲淡几分可能暴露行踪的气息罢了。
“相信我。”望着郑苗鸯满脸疑惑的模样,杨冽颜直接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江闻夜来了——别回头!进厨房,靠近厨房里最腥的东西。”
郑苗鸯瞪大双眼,抑制不住慌张到极点的神情,始终不往后看,故作镇定挪步至厨房。
沈卿樾正专注地切着案板上的猪肉,刀刃起落间干脆利落,腰间系着的围裙上溅了不少暗红的牲畜血迹。见郑苗鸯闯进来,问道:“你进来做什么?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出去坐着等吧。”
郑苗鸯何尝不想出去,可江闻夜就在外面,她如实说道:“啊樾,江闻夜就在外面。”
沈卿樾先是一愣,后平静下来,手里的活儿未停下:“我知道。”
郑苗鸯补充道:“是啊颜让我进来的,她还让我靠近带腥味的东西。”
“带腥味的东西?”沈卿樾握着刀的手顿了半秒,脑中飞速闪过江闻夜那晚对厨房气味避之不及的模样,瞬间明白了杨冽颜的用意。他当即解下自己的围裙递过去,语速极快:“懂了,你把我这条围裙系上。”
郑苗鸯接过染了猪血的围裙,乖乖照做,不敢耽搁。
就在这时,前厅忽然传来一道略显客气却带着审视的声音,打破了小馆的热闹:“请问在座各位,是否认识那风吟竹语的老板?”
稍顿片刻,又道:“我有事想向她请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