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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命归来

作者:留一枝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宋嫣眼眸平静地扫过院内,场面比她预想的还要“盛大”。


    除了相王和王府的重要仆从,承乾院不大的庭院里居然已站满了人。


    宫里的内侍和嬷嬷肃立一角,神色凝重,代表着宫中的关注。


    王妃母家杜府的亲戚那是倾巢而出,几位衣着华丽的“舅娘姨妈”挤在一起,脸上有着故作的悲痛和焦虑,有的用手帕捂着嘴抽泣,有的则好奇地看着刚进门的她,准备品评她的反应。


    在这数十双眼睛的严密注视下,她脚步落定,深吸一口气,让脸上的忧色更浓了几分,才准备朝里走去。


    “整日只知这里逛那里跑,没个女子该有的样子!府里是一点留不住你?干脆滚出王府得了!”相王在人群中盯着宋嫣,眼里的厌弃与迁怒十分明显。


    他年纪约莫四十左右,身穿青色袍子,暗绿色镶边,神色威严肃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这劈头盖脸的责骂,声音洪亮,字字诛心,在死寂了一瞬的承乾院里回荡得格外清楚。


    当着宫中内侍、杜府亲戚以及满院子仆从的面,对女儿说出这些狠厉字眼,就已不是普通的训斥,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在宋昭生死未卜的关头,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向了她。


    宋嫣脊背挺得笔直,辱骂的字句砸在身上,她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好似习以为常了。


    换作往常,宋嫣被这样当众折辱,早已反唇相讥,冷笑着甩袖走掉。


    现在她压下冲动一言不发,是因她还不能发怒走开。方才在院外,她听到了宋钰的哭声。


    杜筠和宋钰,才是她过来这一趟真正关心的人,她还没见到她们。


    于是,在相王的怒视和满院人错愕同情的眼神中,宋嫣微一侧身无视掉相王,在混乱的人群里搜寻着。


    她望向内室的方向,没有辩解,迈开脚步,朝着宋昭寝房的方向走去。


    人群下意识地为她分开一条狭窄的通道,她步态从容,就像相王的责难从未有过。


    寝房门口,浓郁发苦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宋嫣看到杜筠的身影,坐在门口的一张圈椅里,怀里还搂着宋钰。


    她脸上的神态,没有了以往的仪态万方,双眼红肿,眼泪滚落着。


    几个心腹的丫鬟婆子围在她身边,个个红着眼地对她低声劝慰。


    宋钰的手攥着杜筠的衣襟,脸埋在她怀里,也瘪着嘴呜咽:“娘亲,别哭了,娘亲别哭……”


    旁边有丫鬟拿着小木偶,焦急地想要逗引宋钰,试图将她从王妃怀中抱开:“小县主乖,跟奴婢们出去玩好不好?让王妃娘娘歇歇……”


    往日乖巧的宋钰,死死扒着杜筠的衣服,小脑袋拼命摇着,怎么也不肯松手离开。


    宋嫣往里一瞧,宋昭的拔步床前,数位身着官服和便装的太医、大夫围得水泄不通。


    医者们个个面色凝重,紧蹙眉头,有的在摇头叹息,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在不断擦拭额角汗水。


    宋昭的具体情形看不太清楚,因人影晃动,挡住了视线,只能隐约看到锦被的一角。


    宋嫣的眸光在杜筠和宋钰身上停留了片刻,清冷的眼底,闪过复杂情绪。


    她厌恶宋昭,恨不得这个人间祸害立即消失,可宋昭是母妃的亲骨肉,她很清楚母妃对子女的爱。


    母妃给予她的这种母爱,也同样给了宋昭。


    她见过杜筠为了宋昭的顽劣向人赔罪时的低声下气,也见过杜筠在宋昭闯下大祸后,一边痛心疾首地责罚,一边又忍不住心疼地为他上药……


    母妃爱她有多深,爱宋昭就有多深。


    宋昭要真死了,母妃她,会怎么样?宋嫣的心沉了下去,她太了解杜筠了。


    杜筠的内心刚烈又脆弱,当初,仅是因为对相王失望,她就玉石俱焚地与相王绝离,自己深陷抑郁。


    宋嫣用尽心力陪伴开解她,用各种方式引导,才一点点地将她的生气重新唤回。


    宋昭如果真的没命了,对杜筠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


    这打击,肯定比当初相王的背叛来得要沉重千倍万倍。


    对杜筠的担忧,霎时盖过了她对宋昭的厌恶与幸灾乐祸。


    她来到杜筠面前,微微俯身,唤道:“母妃。”


    宋嫣的声音没有换来任何回应。


    杜筠好像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只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


    她只是维持着搂着宋钰无声落泪的姿势,像没有了灵魂。


    旁边的杜氏媵见状,连忙凑到杜筠耳边,含着哭腔低声提醒:“王妃,王妃您看看,是县主来了,是嫣姑娘来看您了。”


    杜氏媵的话总算将她唤醒,她有些费力地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宋嫣的方向,“啊,嫣儿,是嫣儿来了啊……”


    杜筠短暂的清醒,立马又被悲痛吞没,还没能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刚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嫣儿……”她用丝帕捂住了脸,只是一直重复着她的名字。


    宋嫣的心被一揪,杜筠的精神状态,显然已经不太正常了。


    她赶忙从杜筠手里接过宋钰来抱着,小丫头的手圈在她脖子上,依偎在她怀里,还在一抽一噎的。


    “不哭了,姐姐在呢。”她一边轻柔地拍抚着宋钰的后背,一边将目光从杜筠身上移开,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不行,宋昭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宋昭一死,以杜筠目前的状态来看,她会疯掉会废掉的。


    宋钰还那么小,懵懂无知,在这个人心复杂的王府,她需要一个能庇护教导她的母亲,而不是一个自身难保的“疯娘”。


    宋嫣低头看了看怀中抽泣的小人儿,她依赖的姿态让她心下柔软。


    但,就这样放过宋昭那个人渣,让他继续活着,继续暴虐跋扈,继续草菅人命?


    那可太便宜他了,她也不甘心。


    到底该如何是好呢?宋嫣眉头紧锁,在心中思考权衡起来。


    突然,一个两全其美的念头,拨开了她纷乱的思绪。


    她在识海深处询问:【系统,救活宋昭,需要多少积分?】


    系统:【16分。】


    16分,真肉疼啊,她还没一次性动用过这么多的积分。


    宋昭的名字不在她的“危兆本”上,所以,救活他,需要双倍的积分。


    这可真是令人作呕的代价。


    但必须得救。


    随着宋嫣这边向系统兑换了积分,宋昭床边围着的大夫,突然发出一声惊喜激动地叫唤:“有气了,世子,世子有气了。”


    “什么?”原本伫立在人群边上,正强撑着威严的相王身形一震,他顾不上什么仪态,粗暴地拨开身前的亲戚仆从,朝宋昭寝房冲去。


    “娘娘,娘娘大喜,世子他活过来了。大夫们都在喊,世子好转了,活过来了啊。”丫鬟凑在杜筠耳边喊。


    杜筠的双眼也重新聚焦,她“啊”地一声,软倒在丫鬟怀里,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胸口衣襟。


    庭院中,先前还沉浸在哀伤肃穆中的亲戚族人,也被这接二连三的呼喊惊动。


    院里原本的低泣声,变成了嗡嗡地激动不已地议论:


    “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祖宗保佑,我就说世子命不该绝。”


    “快,快去看看!”


    悲伤的阴霾一扫而空,整个庭院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宋嫣抱着宋钰,她低下头,将脸颊轻轻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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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钰柔软的发顶,嘴角向上弯起,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马车在略显崎岖的官道上颠簸前行。


    “柳宗闵已安然返京,南梁朝堂眼看又该重回老路了。柳、韦、姜、杜四家,四足鼎立,盘根错节,谁也奈何不了谁。狗皇帝怕是要寝食难安,焦头烂额了。”


    沈立琮嘴角噙着刻薄的冷笑,如同在品评一场精心布局但即将要失控的棋局。


    “也怪严岑勉自个儿不争气。寒门出身,狗皇帝想用他削砍世家,才把他捧到相位上,委以重任。谁知他这么拎不清,为打压柳宗闵,于凉州借□□之名,葬送了凉州的咽喉要地与四百条边军的性命。”沈立琮说完眼神陡然转冷,有种冰冷的怒其不争。


    “这蠢货,将私仇凌驾于公义之上,以私害国。犯下如此大罪,狗皇帝居然只是贬谪而不杀他?哼,倒真显出仁慈来了。”


    车厢内一时只余车轮的辘辘声和沈立琮的喋喋不休。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外穿一身鹤纹玄色长衫,内衬金红锦缎圆领长袍。


    五官妖冶,脸色白得不同寻常,像从未见过天日,容颜也不似凡人,似妖似仙。


    他安静地听着,眼睫低垂,好像什么世家什么人命,都是浮云。


    直到沈立琮话毕,才抬起眼眸,沉默了片刻,总结道:“朋党相争,各为其利,权柄倾轧,永无宁日。如此争衡不休,国是焉能不乱。”然后略微侧首,目光透过晃动的车帘投向远方,嗤笑,“南梁这片土地,终于要迎来动荡不安的时日了。”


    沈立琮听罢坐直了身体,手指不再玩弄扳指,“浑水才好摸鱼,这潭水搅得越浑,于我们的计划才越是有利。”


    “南方诸州,十之八九已被我千机坞渗透收买,根基已成。眼下的棋局,重心该北移了。”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鹰隼,指尖重重一点桌面,强调道,“北方,韦氏一门独大,是绕不过的坎。若能将其拉拢,化为己用,乃是一大助力。”


    “欲拉拢韦家,其老一辈精于世故,宜从年轻一代入手。韦家声名最显的是两位公子,韦大韦成宥,以及他的胞弟韦二韦丛岩。”沈立琮继续道。


    对面,容色妖孽的男子倚靠着车壁,眼帘微抬,语气没有情感地评判:“韦成宥,弱冠之年坐镇幽州,手握重兵,治下颇有章法,确非池中之物。此人,或可一试。”


    “至于那韦丛岩,终日沉溺于男女情爱之事,吟风弄月之辈,不成气候,在他身上耗费心神,徒然浪费时间,毫无价值。”提及这名字时,他唇角向下弯了一瞬,很是轻蔑。


    沈立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妖孽男子:“对了,闻兄,你此次在相王府多滞留了两日……就是为了确保世子宋昭,彻底‘上路’?”


    闻祌神色未变,颔首吐出的几个字,冷若霜风:“他,早该死了。”


    待他话音方落,沈立琮唇角微扬,噙着一抹玩味笑意,慢悠悠地抛出一句惊人之语:“哦?是吗?可今晨线人飞鸽传来消息——”他欣赏着对方可能出现的表情,“相王世子宋昭,并未身死。啧啧,真是难得啊,闻兄也有失手的时候?”


    前一秒还超然物外的闻祌,身形一震,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露出无法置信的惊愕。


    完美无瑕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裂痕,所有的淡漠与从容退去,震惊之色浓烈得都盖过了他本身惊世的美貌。


    他几近失声低喝:“不可能。”


    脑海中闪回那日致命的一击,银月丝切入宋昭的颈侧,削断了骨头,带起喷溅的血红……


    他还记得宋昭头颅歪斜,生机断绝时,凝固的眼神。


    那是必死无疑的斩首之伤。


    半颗头颅都快被削掉了,怎么可能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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