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小白菜》的民歌小调,瞬间打破了河堤上凝滞充满杀机的空气。
正在用刺刀试探地面的日本兵,都停下了动作,循着歌声的方向望去。
就连那条原本焦躁不安的狼狗,也暂时忘记了脚下可疑的泥土,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
地道里陈墨的心头,同样充满了惊愕和不解。
这个时候,谁会在外面唱歌?
是无意中闯入的百姓?还是……
他通过观察口,极力向歌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芦苇荡西侧的一条岔河道里,一艘小小的渔船,正从芦苇丛的深处,慢悠悠地摇了出来。
船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打了好几块补丁的蓝印花布衣裳,头上包着一块洗得发白的头巾。
她的皮肤是被太阳晒出的、健康的小麦色,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像是这片洼地里最清澈的水。
她的手里摇着一根长长的竹篙,小船便在她轻巧的操控下,缓缓地向前滑行。
那首凄婉而又清亮的《小白菜》,正是从她口中唱出来的。
她的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和坦然,仿佛这片被战火笼罩的土地,依旧是她祖祖辈辈打鱼采莲的家园,而河堤上那些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不过是路边几块碍眼的石头。
河堤上那个日本军曹的脸上,露出了贪婪而淫邪的笑容。
在这片被他们“清剿”得十室九空的“无人区”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水灵的花姑娘了。
“吆西!”
他对手下那几个同样看得两眼发直的士兵,吹了声口哨。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去把那个姑娘,给我带过来!”
两个日本兵立刻应声,端着枪,狞笑着从河堤上冲了下去,朝着那艘小渔船跑去。
地道里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战士,都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赵长风更是把**的**,拉得“哗啦”一声响,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畜生!”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陈墨没有说话,但他的脸色,也阴沉得如同暴雨前的天空。
他的手指,已经搭在了**的**上。
只要那两个日本兵敢对船上的姑娘动手动脚,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哪怕是暴露目标,也在所不惜。
有些底线是绝不能退让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那两个日本兵即将冲到河边的时候,船上的姑娘,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发出了一声惊呼。
她手中的竹篙,仿佛失手了,“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小船因为失去了支撑,开始在原地打起转来。
姑娘显得惊慌失措,她趴在船边,伸出手,徒劳地想去捞那根顺水漂远的竹篙,嘴里还用方言,大声地叫嚷着什么。
“哎呀!我的篙!我的篙掉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助。
那两个日本兵,跑到河边,停下了脚步。
他们虽然听不懂姑娘在喊什么,但也看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他们是旱鸭子,总不能跳到水里去抓人。
河堤上,那个日本军曹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举起枪,朝天“砰”地放了一枪。
“八嘎!快快的上岸!不然,死啦死啦的!”
他用生硬的中国话,大声地吼道。
船上的姑娘被**吓得一哆嗦,整个人都缩在了船舱里,哭得更大声了。
小船就在这片不大的水面上,一圈一圈地打着转,离岸边越来越远。
这番变故,让日本兵们陷入了进退两難的境地。
他们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在这里耗着。
更何况这片芦苇荡,在他们看来也是个地形复杂、不宜久留的地方。
那个军曹骂骂咧咧地咒骂了几句,又看了一眼那片被狗刨得乱七八糟的河岸。
刚才那一点点的疑心,早已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姑娘,搅得无影无踪了。
“算了!晦气!”
他最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我们走!回去报告,这里一切正常!”
一群日本兵,带着那两条依旧有些不甘心的狼狗,骂骂咧咧地,顺着河堤,向远处走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地道里紧绷的气氛,才缓缓地松弛下来。
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陈墨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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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口后直起身,眼神里却充满了深深的思索。
这不是巧合。
那个姑娘出现的时机、她的反应、她的表演,都太过精准了。
她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看似不经意地落下一子,却轻而易举地,盘活了整个死局。
“她是谁?”陈墨问身边的马驰。
马驰的脸上,露出了钦佩而自豪的笑容。
“她叫荷花,是白洋淀那边过来的水上交通员。别看她年纪小,水上的功夫,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厉害,这一带的水文,她闭着眼睛都摸得清。是我们安排在外围的流动哨。”马驰解释道。
“我们早就定好了暗号。一声哨是警戒,两声是准备战斗,三声就是撤离。刚才那种情况只能智取不能硬拼。荷花这丫头,机灵着呢。”
陈墨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一直以来,思考的都是如何用科学的、工程学的方式,来武装根据地,来对抗敌人。
他设计了精妙的地道,构想了威力巨大的**。
但今天,这个名叫荷花的姑娘,给他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他意识到,在冀中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武器,不是钢铁,也不是**。
而是人民。
是这些看似普通、手无寸铁,却拥有着无穷智慧和勇气的,普通的老百姓。
他们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条河流。
能把一首民歌,变成迷惑敌人的信号,能把一根竹篙,变成化解危机的武器。
他们和这片土地,已经融为了一体。
陈墨之前设计的那些“堡垒”和“陷阱”,都只是冰冷的、没有生命的工事。
只有当这些工事和人民的智慧、人民的力量,真正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它才能变成一个真正无法被战胜的、活的有机体。
“我想见见她。”陈墨对马驰说。
他知道,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需要向这些真正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虚心地请教。
他的脑海里,那个关于“平原立体防御体系”的构想,正在悄然发生着一次重要的、根本性的蜕变。
一个以军事工程为骨,以人民战争思想为魂的、更加成熟、也更加可怕的战争体系,正在他的心中,缓缓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