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不争气地开始叫唤,慕思虞脸颊一热,尴尬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旋即抬眼看他。
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白瓷小碗,慌乱喝了几口,声响终于停了。
“好吃吗?”
“还成。”
她含糊应着,低头将碗里的粥往嘴里送,“要是再加点小白做的花蜜,味道就更好了。”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果然,顾宁渊目光一转,看向别处,淡淡开口:“你倒是对他的手艺,念念不忘。”
“…………”
就在这时,一溜黄影蹿进来,轻巧地擦过慕思虞的白色狐裘,蹲坐在顾宁渊面前,将嘴里叼着的盆“哐当”一声放下,尾巴摇得飞快。
他蹲下身,沉默地伸出手,揉了揉狮娘的头,起身走向一旁,端过那碗压根没动过,坨成一团的面,倒进它的饭盆。
“过夜的东西,你也喂?”慕思虞忍不住开口。
“它不挑食。”顾宁渊垂眸,看着狼吞虎咽的狮娘,意有所指,“也从不惦记着别的口味。”
“咳、咳咳!”慕思虞一口粥差点呛住,这句话怎么听着不太像在说狮娘,反倒像是在说她?
她想也没想便顶回去,“怎么不找找自身问题?或许是因为你做的面,实在难以下咽。”
“是吗?”
顾宁渊终于抬眼看她,眼眸深邃,“面你一口没动过,结论倒是下得干脆。”
慕思虞顿时语塞,整张脸瞬间烧透,这真不怪她不吃,昨夜醉成那样,哪里还吃得下?
她闷头迅速喝完碗里的粥,又执起盅里木勺添了一碗,喝完随即放下,扶着墙根挪到院中,抓住两侧青蔓,瘫坐在秋千椅上,慢悠悠地晃着。
先辈诚不欺我,饮酒果真误事,要命……昨夜到底还说了什么?
就在她抓耳挠腮之际,秋千忽然停止晃动,顾宁渊不知何时踱步到眼前,脸色难看到极致。
他抬手抵住两侧藤蔓,俯身压下,眼眸微微眯起,“你方才说,聿白给你做了花蜜?”
“……你要吃吗?”
“不必。”
他面无表情地松手,转身离开,声音很淡,“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吧,我去后山走走。”
“早去……早回。”她下意识应他。
直到秋千椅再次晃起来,脚尖悬空,她才忽然反应过来,后山?那可是邪兽横行的地盘!去送死吗?
她拎着狐裘一路小跑追出去,对着那道身影喊道:“后山全是邪兽,你去那里干什么?”
他没回头,走得极快,步伐之间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杀点东西,顺顺气。”
那声音里传出来的冷意让她止住步伐,不敢再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的身影没入后山,直至再也望不见,才默默地返回修罗殿。
接下来的时辰,慕思虞时而在秋千椅上晃荡,时而蹲在石板边支个小棍戳蚁窝,时而站在池边望着水底发呆。
秋暮的黄昏来得早,冷意渐浓。
她裹紧狐裘,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两手托着腮,心里七上八下,望着漫天晚霞出神。
顺气?也不知道顺了没有?他回来之后该不会更气了,然后随意找个由头,收拾她吧?
正胡思乱想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踏着暮色归来,闯进她的视线。
顾宁渊扛着一条白色蛟龙,浑身血迹,默不作声地从她面前走过,一步跨过门槛,猛地松手,将沉重的蛟龙尸身重重扔在地上。
慕思虞猝然起身,呆立当场。那条通体雪白的蛟龙双眼怒睁,死不瞑目,身上伤痕累累,看得她心头猛跳。
这是虐杀啊!赤裸裸的虐杀!
顾宁渊背对着她,站在蛟龙旁,夜风卷起他染血的衣角,发间雪白的飘带猎猎作响。他静静地立在那里,肩上凝结的血浸湿了长衫,顺着衣衫淌流而下,滴落在他的指尖。
须臾,他微微偏头,垂眼淡淡睨着白蛟,周身寒意未减半分,那种眼神,仿佛睥睨众生,仿佛万物皆应匍匐在他脚下,仿佛生死全然在他一念之间。
慕思虞心头一紧,默默抿唇。
她站立的位置,目光刚好落在他的侧脸,刚好能够看清他脸上的血痕,以及背上衣衫破裂处,若隐若现的新伤。
她有些心神不宁,这哪里是在杀蛟,这狠戾的手法分明与先前的伐木如出一辙,甚至更胜一筹。
那血淋淋的蛟龙尸身,怎么看都像是在暗示她,命不久矣。
她按捺住心中颤栗,眉心轻拧,一把捂住心口,努力扮出一副柔弱难受的模样,“师兄,我好像有点积食,先回房休息一会。”
说完,不等他回应,便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冲进屋子,“砰”的一声,猛关房门。
她滑坐在地上,努力回忆今日种种,以及昨夜醉酒后,究竟自己又哪里惹怒了他?
夜色寂寥。
顾宁渊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涩的笑意,没再看那白蛟一眼,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屋内烛火摇曳,少年静坐在案前。
良久,慢慢褪去染血的外袍,露出单薄撕裂的内衫。碎布之下,是几道狰狞的蛟龙爪痕,皮肉翻飞,深可见骨,从肩背一直延伸到腰际。
半边身子几乎都被鲜血浸湿,那深不可怖的伤处,仍在汩汩涌血。
“师兄。”
门外传来一声柔柔的轻唤,顾宁渊抬眼看去,纸窗映着少女灵动的身影。
他没有应声,别开目光看向旁处,此时听着这一声“师兄”,他只觉得刺耳,他宁愿她连名带姓喊他,也好过此刻虚情假意的关切。
是被他今日的嗜杀吓到,怕他伤了她另一位师兄么?
他冷笑一声,今日在后山,自己确实有意放过了那些路过的凶兽,独独寻了这条,千年白蛟。
慕思虞等了片刻,见门内没有回应,烛火却明亮,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挤进一条腿,侧着身子钻了进去。
门外冷风飒飒,随着她一同从缝隙钻进去,她赶紧举高手里的托盘,反手带上门。
转身时,正对上顾宁渊面无表情的目光,她讪讪一笑,走上前,将带来的药物一一摆在他眼前。
“我带了些药,你看看哪些用得上?”
他依旧沉默,只是静静看着她,那疏离的神色,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他们今日初次相识。
“要不,我……帮你?”
她蹙着眉,面露难色,尾音不自觉上扬,其实她想的是说:难不成你还要我动手帮你,替你上药??
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来这自讨没趣。可她又实在害怕,害怕她的花,随他一同死了,害怕一不留神惹怒他,丢了小命。
她绕至他身后,看到那一背的惨状,瞳孔猝然收缩,心中一阵发怵,手指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
顾宁渊终于动了,他轻轻褪去破损的内衬,染血的布料滑落,掉在她脚边。
她吓得后退半步,脸色煞白,几乎是瞬间转身,逃了出去,紧紧关上房门。
顾宁渊望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门,发了会呆。是啊,何必把这满目疮痍,满身狼狈的自己,摊开摆在她眼前,自取其辱呢?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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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抬手,越过满桌的灵药,直接取过一旁尚未开封的酒坛,拍开坛封,抬手就往肩头淋去。
烈酒灼伤,他疼得额间直出密汗,闷哼一声,指尖紧捏成拳,却仍然闭着眼睛继续倾倒。
一坛尽了,睁开泛红的双眼,又拿起下一坛,直到桌上酒坛全空,地上狼藉一片,他才停了手,静静坐在原地。
这伤不是不能愈合,以他的灵力,心念一转,顷刻便能复原,甚至连药泉都不必浸泡。
可他这回不知为何,就是不愿。
半晌,门又开了。
那个身影再次挤了进来,一手提着暖壶,一手拎着木盆,脸上还沾了灶间的灰,有些狼狈。
“你又来做什么?”
“你的伤很棘手,处理不好会留下隐患,我烧了点热水。”
她一面气喘吁吁地解释,一面将热水倒在盆里,从怀里拿出干净的白帕,丢了进去。
等白帕浸透热水,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角,拧得半干,这才绕到他身后。
见到那一背被酒水浸得泛白的皮肉,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你对自己的伤做了什么?”
“……”
闻着满屋的酒气,目光扫过桌上七倒八歪的酒坛,转而眉头一展,倾下身子,歪头去看他,“原来是这样,怪我太大意,没想到这层,师兄处理得还算不错。”
见他依旧抿唇不语,她自讨没趣,起身站好,执起那方湿热的手帕,屏住呼吸,一点一点,极其轻柔地擦拭着背上的血污。
一盆清水被染红,又换另一盆。
直到将整个背脊的血污被擦拭干净,她才松了口气,扭头将帕子丢进水盆里,走到烛火下,低头在药堆里翻找,拿起几只又放下,左右拿不定主意,只好回头问他:“用哪个?”
“……左上,朱砂瓶。”
她放下手中满满当当的药罐,伸手取过那只小巧的朱砂罐,打开盖子,伸出手指沾上药粉,一点一点抹在他的伤口处。
动作生涩,却异常专注。
直到最后一处被药粉覆盖,她才看着空罐,后知后觉,“这药是治愈外伤的?”
“不是。”
“不是?!”她愕然地拔高音量。
“看它顺眼而已。”
“顾宁渊!你厉害!!!”
慕思虞气得简直想把罐子砸他背上,看着那一背的伤,又下不去手,只好紧紧捏着药罐,闷闷站在原地。
顾宁渊缓缓起身,走到一个精美雕花的红木衣柜面前,伸手半晌,终于取出一件绣着暗金花纹的白色内衫,从容地穿上,系好衣结。
生气之余,她瞥见他后背伤口处的血已经完全止住,缓了口气,寻了个位置,自顾自坐下。
“何必跟一条白蛟过不去……”她幡然醒悟,睁大眼睛,“你该不会是因为它也是白的,所以才下这么重的手吧?”
他闻言愣住片刻,旋即侧过头睨着她,“慕大小姐几时这般得闲,竟开始为他人抱不平了?”
“从我的榻上起来。”他走近几步,站在床边,脸色冷淡,“我要睡了。”
“我只是觉得……师门之间,没必要这样。”没必要这样弄得你死我活,最主要的是,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小命!!
“出去。”
“…………”
她走到门边,忽然想到什么,僵硬转身,咽了咽口水,“小白的真身该不会是……”
他瞥她一眼,瞬间明白她的担忧,气极反笑,“你放心,他是人。”
他移开目光,声音冷淡。
“他该庆幸,他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