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征途问她有什么发现。
以他对表妹的了解,她并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既然能问出这句话,说明心中已然有了怀疑的地方。
余麦穗迟疑地摇了摇头,具体的怀疑没有,只是对柳满江的行为略感违和,觉得太巧了点,有些不对劲。
徐征途沉思道:“既然如此,你之后注意和他们家先保持距离,等公安那边侦查出结果再说。”
虽然他和柳家以往私交不错,但也不能因此而忽略表妹的感受。
私交是私交,亲人是亲人。
“表哥不觉得我胡思乱想污蔑他就好。”余麦穗嗓音糯糯地释放茶香。
徐征途轻咳一声,攥了下仿佛还留有那抹柔腻触感的掌心,面不改色道:“怎么会,你和他家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脑海中能产生这样的想法,也许是身体感知到某些危险信号给你发出了提醒,你做的很对。”
余麦穗望着他的眼神闪烁着星星,说表哥你懂的好多,不愧是留学归来为国效力的高知人才。
佩服赞扬的话一连串地往外吐露,反正又不要钱。
猝不及防迎来一波糖衣炮弹的徐征途拼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嘴角,最后仍不可避免地被攻击到上扬几分,眉开眼笑地抬手下压,示意适可而止,别再夸啦。
再夸下去,他都感觉那不是自己了。
可能是一口气讲话太多,鼻咽部被冷空气刺激到,余麦穗停下嘴巴时鼻子痒痒,忍不住打上一个喷嚏。
她及时用手捂住口鼻,没让唾沫飞溅出去徒增尴尬,给刚才的夸夸拖后腿。
徐征途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听到喷嚏声后下意识看向表妹头上戴了好几天的毛绒兔帽,想到学校随节礼发下的那沓侨汇券。
好像被他随手放在大衣内侧的口袋里,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于是他转而问道:“穗穗下午有没有什么安排?”
没有的话,就由他来安排了。
余麦穗哪有什么安排,不过是回去晒晒太阳织织毛衣撸撸猫,再等等周婶子他们的抢购消息罢了。
她听出徐征途的话音,试探道:“表哥是想?”
“要不要跟我去逛友谊商店?”徐征途笑得像个散财童子,手上掏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纸钞。
余麦穗乍看还以为是钱票之类的,拿到手才发现居然是侨汇券,跟钱票也差不多,甚至比钱票还要好一点。
因为钱票能买到的东西,它大致也能买到,但它能买到的东西,钱票可不一定行。
余麦穗在外面跑了那么多天,早已清楚这玩意的价值,稀罕地翻着看了又看,眼睛亮闪闪地问哪来的。
徐征途双手揣在大衣外兜里,说是学校发的节礼之一。
之前他们教职工不是被组织着为灾区和进京氓流捐款救济么,学校拿着那笔钱紧急联系到一些外面的爱国华侨,用捐款换来一批救命粮,顺带还引来不少海外爱国人士发起捐赠救助行动。
这侨汇券就是因此而产生的附属物,学校拿它当做福利随节礼发给教职工。
徐征途当时捐了两百,根据发放比例拿到手的侨汇券有两千,可以到友谊商店消费一波,过时不用就作废了。
余麦穗听完解释直接笑弯了眼,抛去矜持恨不得举起双手同意:“去去去,我们现在就去,我想去逛那个地方老久啦。”
以前多少次路过那里,都只有羡慕的份,没有体面的穿着和侨汇券在手,一般人连那里的门都进不去。
听说里面有许多供给国际友人以及从国外进口来的好东西,只要有侨汇券就能买到,根本不限量,也不要这票那票的。
徐征途当即带她去坐公共电车。
车上年轻的售票员戴着鲜艳的红围脖,惹得余麦穗走过时多看了两眼。
徐征途买票落在后面注意到,摸了下自己脖子上暖融融的藏蓝围巾,抬步跟上前去。
电车上人比较多,已经没有座位了。
余麦穗眼疾脚快地找到一个空闲的角落,霸占住后赶紧叫徐征途过来。
徐征途走到近前,伸手撑在车厢上,将周围的拥挤全部挡在身后。
余麦穗抬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神,不禁感激一笑。
那一刻,谁的心随着电车的启动彻底乱了节奏。
车子慢悠悠而行,转过两道弯,友谊商店所在的站便到了。
余麦穗跳下车,向身后神色莫辨的徐征途招手:“表哥,快一点,他家关门挺早的,咱们得多腾出点时间,好好在里头转一转。”
“好。”徐征途敛神应声,脚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立即提高步速。
友谊商店坐落在一处三层洋楼上,一楼挂着牌子的门店看似不大,里面三层楼都是它家的。
一楼是国内优中选优的特产,代表了国家和人民的脸面,专门供给国际友人选购的,当然自己人手持侨汇券也能去买。
二楼是从国外进口的舶来品,像名牌手表、服饰、自行车甚至家电等等,应有尽有,品质十分不错,价格也非常美丽。
三楼比较神秘,据说放了一些古董珠宝,国内外的都有,只允许贵宾或者特殊要员上去。
余麦穗觉得一楼琳琅满目的商品都看得她眼花缭乱,尽够她今天下午转悠的了,更别说去什么二楼三楼。
“要不要买顶帽子?”徐征途停在靠近门口的一处柜台问她。
那里的柜台后挂着许多顶适合冬天戴的帽,男式的,女式的,皮毛的,绒线的,多种多样,不一而足。
提到帽子,余麦穗高兴的心情瞬间变得警惕,捂住自己焊在头上的毛绒兔帽说:“我已经有了,它还是表姨妈专门给我买的呢,要不表哥自己买一顶?”
比起她,他好像更缺一顶冬帽保暖吧?
徐征途说自己火力旺不需要,一眼帮她看中一套带围脖的火红狐狸帽。
那是真狐狸皮做的,连帽子带围脖都是火红火红的颜色,十分亮眼,也很喜庆,正称了快要到来的新年。
他对这套青睐有加,示意售货员取下来给余麦穗试戴。
但是试戴就要当场脱帽,余麦穗能同意才有鬼嘞。
她扭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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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征途一边叮嘱她别摔着,一边让售货员把东西包起来,准备带回家再送给她。
刚刚她黏在上面的眼睛,他不是没看到,可能是不想叫他太破费,才口是心非地执意说不要。
“就当提前送新年礼物了。”徐征途抚摸着柔滑的狐狸毛,如同情人在呢喃。
售货员没听清,礼貌询问:“先生,您还有其他需要吗?”
徐征途快速扫视一遍货架,让她们再给配一双女式皮手套,这里的柜台没有,可以去其他柜台调货,反正都是一家的。
配好先放在这儿,他走的时候再拿。
而余麦穗呢,她跑到服装柜台,正对着一件毛呢大衣流口水。
据售货员介绍,大衣里面用的是产自北边的最好羊羔绒,外面用的是南方新机器织出来的呢子,集聚南北之精华,非常好看且保暖,买下过年穿出去绝对够体面。
余麦穗不需要体面,她就看它穿起来很是舒适又暖和的样子,想要拥有一件在家偷偷穿着乐。
徐征途找到她时看到,莞尔道:“喜欢就买下来。”
不等余麦穗发表意见,他指使售货员将大衣包起来。
余麦穗嘴上说着不能破费太贵了云云,东西到手后,十分诚实的露出了牙花子。
投桃报李,她连忙指着旁边另一件挺阔有型的厚实大衣说:“这件也不错,还是男式的,表哥身高腿长,穿上肯定好看!”
徐征途付账的动作顿时停住,半推半就地试穿那件毛呢大衣,在小表妹的连环吹捧中一同拿下。
两人一心沉浸在各自的情绪里,都没发现两件衣服其实是情侣装。
知道真相的售货员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们两眼,听小姑娘叫人家男同志表哥,又觉得自己多想,估计只是碰巧而已。
衣服打包好带走,余麦穗转头看上一双靴子。
徐征途继续掏腰包买,顺便给自己再来一双同款男式的。
买完靴子买裤子,买完裤子转战二楼,侨汇券还剩一多半,够他们俩买几样贵重大件的物品。
比如手表,比如收音机,比如自行车等等,都是实用且保值的东西。
余麦穗对后两样无感,对闪闪发光的手表移不开眼,看中一款价格不算太贵的,男女款同时买下来有优惠,正好她戴女款,给徐征途戴男款。
徐征途原本有手表的,只是被袖口遮盖着没有露出来过。
在余麦穗想给他试戴的时候,他没有讲出这件事,还偷偷将手表摘下塞进口袋。
他清楚明白不应该,却在那一瞬间只想这么做,也身随心动这样做了。
“我没有触碰禁忌,也没有违反道德,只是接受亲人送来的一件新年礼物,无关情爱。”
他在心里同自己强调,向曾经受过的教条和准则辩驳。
最后那只手表被牢牢地戴在他的手腕上。
作为回礼,那套火红的狐狸帽和围脖被他回去后悄悄放在客厅茶几上,等着小姑娘什么时候能发现。
火红色很衬她,想必戴起来会很漂亮。
他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