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秋樰生的车已经驶近了洛城新河区。
秦于理从副驾望出去,就看到一条澄澈明亮的大河出现在不远处,斜拉索大桥贯通两岸,串联起新河区及南河区两个区域,后者还属于市区的边际区,前者已经完全属于郊区。十一假期向来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凉风徐徐。虽然这次出行是为了一起让人心里不痛快的弑母案,但看着外面的国泰民安和壮阔河山,人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明亮一些。
秦于理打开车窗,任带着水汽的凉风进入车内,不觉有种直抒胸臆的畅快,忍不住探了点头出去看。秋樰生斜眼看她,秦于理何等敏锐,问:“看什么?”
秋樰生说:“看你的脑袋什么时候被超车的其他车子削掉。”
秦于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坐在后座的林雅菲已经忍不住开口:“秋队,你这样真的找不到女朋友的!”
秋樰生:“?”
秦于理竖起大拇指,伸过头顶,干脆地给了林雅菲一个大大的赞。
林雅菲看到,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还是秋樰生和秦于理两人这趟见到她以来第一次看到这女孩子露出笑容。
秋樰生佯怒道:“你们俩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竟然一起埋汰我。”
秦于理说:“这和感情好不好没关系,只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说,“雅菲,跟秋队比,你看王广顺是不是也显得顺眼点了?”
林雅菲愣了一下,随后果断点了一下头:“嗯,至少广顺不会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嘲讽女孩子。”
秋樰生:“我哪里阴阳怪气了?”
秦于理:“你连自己阴阳怪气了都感觉不到的话,那就真的没救了。”
秋樰生无语,说:“行行行,你俩爱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我吧,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结婚。”
林雅菲长长叹了口气说:“当男人真好啊。”
秋樰生:“啊?”
林雅菲说:“社会上不都这么讲吗,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男人想不结婚就能不结婚,女人呢,稍微晚一点结婚都要承受很多的非议,哪怕是在大城市里,超过27岁进入婚恋市场就会被贴上打折品的标签,还要过大龄生子这一关,所以我真的很羡慕男人!”
秋樰生啧了一声:“你那是没看到找不到老婆的男人被骂老光棍的时候有多惨,跟社会主流不同的人不管男女都会遭到压力,不过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
林雅菲说:“我不这么觉得,至少你想不结婚就能不结婚,而我呢,还不是被逼着要出嫁?”
“那你不嫁不就行了?”秋樰生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一次了,真的不想嫁给广顺的话,那就把话说清楚,把彩礼退了,婚事回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雅菲恼怒:“你说得简单,我要真这么做,广顺伤心怎么办,我爸妈在村子里还要不要面子了?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邻居了,这么撕破脸,不就等于绝交吗?”
“那你就嫁啊。”
“可我心里始终觉得别扭……”
秋樰生说:“妹妹,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总不能既要又要吧,选哪条路都有利弊,要付出代价,承受结果,结婚是你自己的事,你不把自己的心情想法放首位,那不叫你被逼,那叫推卸责任。”
林雅菲怔了一下,随后胸膛迅速起伏:“我怎么就推卸责任了,我难道不是从大局出发考虑吗?”
“大局看不见也摸不着,更没开口要求你牺牲自我去考虑它。想做一件事,那就排除千难万险去做,不想做一件事,那被万夫所指也别去做,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林雅菲说:“我如果不想对自己、对爸妈、对广顺负责,又怎么会那么苦恼?你怎么不怪王广顺,他来提亲前根本就没和我沟通过,他才是不负责,如果不是他擅自上门,我现在也用不着这么纠结这么烦!”
秋樰生说:“哦,你说得也有道理。你也知道他从小就喜欢你,又是个榆木脑袋,如果……”
秦于理说:“等等!”
秋樰生赶紧放慢车速:“怎么,发现什么了?”
秦于理说:“榆木脑袋……”
这下秋樰生和林雅菲都困惑了。
“榆木脑袋,就是形容一个人的头脑……”
秦于理冷冷瞥了秋樰生一眼,她有几天没这么看秋樰生了,秋樰生被她剜了一眼,居然有种莫名的放松感。秋樰生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重生污染影响,脑子变得奇奇怪怪了。
秦于理说:“别走神,我在想那首童谣。”
“童谣?”秋樰生都把那首童谣背熟了,此时自然而然地开口,“余娇娘,三丈三,金银元宝……”秋樰生声音一顿,他脑子也转得很快:“你是说,这句话说得是一棵大榆树?”
一丈等于3.33米,三丈三就是11米,这个世界上显然没有哪个女人能长到这个高度,但如果是一棵树的话,这个高度就很正常了,榆树的果子又叫榆钱,扁圆形,老了以后呈黄白色,一簇簇长在枝头,远远看过去的确与金银元宝有几分相像。
“所以,屠阿姨家附近应该有一棵十多米高的榆树,这样会好找很多!”林雅菲也意识到了这个突破的重要性。
“这才第一句话,后面还有一长串呢。”秋樰生说,“石老头,八对八,虾兵蟹将不过江又是什么?”
秦于理说:“哪儿有石头人雕像,至少得有八对,也就是十六个。”
“银行门口有石狮子,那个算吗?”林雅菲举手。
“石狮子是石狮子,不会用老头来形容。而且银行门口的狮子只有两只,通常是一公一母,也不符合石老头的描述。”秋樰生说,“如果非要说哪里有石头人的话,我能想到的只有石像生。”
“石像生?”林雅菲问,“那是什么?”
“古代通往陵墓的神道两边的石人像,代表了皇权仪卫。秦于理说,“一棵榆树,一条神道,那应该是处古墓的象征,八对石像生,用于皇陵是少了点,可能是什么一二品大官的。”她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查找,洛城古墓众多,如果再缩小到新河区,定位标志应该会清晰很多。
然而,秦于理查了半天,始终没有搜索到匹配的记录。
“奇怪,新河区的旅游景点中只有一个碑林展览馆,并没有大陵墓,搜索引擎说这里叫碑店街道就是这么来的。”
秋樰生说:“结合后面几句看呢,虾兵蟹将不过江又是什么意思,根据我浅薄的知识储备,石像生里面应该没有虾兵蟹将吧,又不是葬龙王!”
秦于理却忽然顿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秋樰生:“石像生里没有……”
“你说又不是葬龙王,如果童谣里描述的并不是皇陵,而是龙王庙呢?有了!”秦于理很快找到了地方,“新河区确实有一座龙王庙,离我们只有不到十公里。”
很快,秋樰生便载着两人一猫抵达了龙王庙所在。
刚下车,几人便看到了熙熙攘攘的游客,林雅菲今天出发前买了个猫包,将棉花糖装在了里面,此时老猫闭着眼睛似在睡觉,倒是乖巧得很。
秋樰生帮林雅菲把猫包背在身上,到处张望:“有了,老榆树!”
果然,朝着龙王庙的方向看过去,黄色的围墙里头伫立着一棵十多米高的榆树,虽然是秋天,但或许是经过了养护打理,此时那株榆树上的叶子青葱鲜嫩,看起来倒像是春天里的新叶。
“我去买票,你们在这等我。”秋樰生说。
秦于理说:“不用,我刚查过了,医护人员凭电子工作证可以免费进入,我们也享受这个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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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樰生一脸懵:“我怎么不记得刑警有这个待遇?”
秦于理说:“是我们组的福利。不是跟你说过,重案组最早可以追溯到贞观年间,那时候我们和宫观庙宇是一个体系,所以一直保留了这层交情,进这类旅游景点,我们都可以免票。”
秋樰生:“……”
秦于理说:“怎么?”
秋樰生说:“我发觉你们……”他及时改口,“我发现我们组福利还挺好的,虽然好得有点冷门。”
反正三个人都不用票,就在门口直接刷工作证进去,结果秋樰生在门口被拦住了。工作人员说:“不好意思,宠物不能进入哦。”
秋樰生还在想办法,林雅菲已经伸手接过猫包说:“要不我陪棉花糖在外面等着,你和秦姐进去吧。”
秋樰生问:“你不进去了?”
林雅菲说:“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慌。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秦于理看到一旁有露天饮料店,指了指那里说:“你去那里坐会儿,我们一会儿回来找你。”
“好。”林雅菲接过棉花糖,和秋、秦两人分开。
“她是不是哪里又有点奇怪?”秋樰生问。
秦于理抬腕给秋樰生看手上的表,不知什么时候,罗盘旋转得比前天林雅菲刚被捞起来时快多了,幅度也更大。
“你要习惯使用设备,这两天污染指数一直在增长。”秦于理说。
“这代表什么?”秋樰生说,“屠菊英不是没能重生在雅菲身上吗?”
秦于理看着已经钻入人群的林雅菲和棉花糖说:“如果不是林雅菲本人,那就一定是和她接触很多的存在,所以污染指数才会不断攀升。”
秋樰生说:“总不见得是我们俩吧,这两天就我们和她在一起。”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眼神透着震惊,“猫,也能承载重生人的灵魂?”
秦于理说:“我不记得了,但重生都有了,一切皆有可能吧。”她说着,快步穿过了闸机,“先把屠菊英老人找出来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龙王庙里。
正像秋樰生之前猜测的那样,虽然不是石像生,但在通往龙王庙主殿的道路两旁的确伫立着八对身着官兵将领服装,手拿武器的石人像,和一般的石像生不同的是,这些石人只有人的形体,脑袋却是虾蟹鳖鱼等等,很显然代表着龙宫里的虾兵蟹将。
秋樰生说:“怪不得说虾兵蟹将不过江呢,他们都在陆上守着龙王庙,哪来的江可过。”
两人也看到了那株老榆树,此时大树下头还摆着两张石凳,有游客正坐在椅子上休息。
“可是,屠菊英的家怎么会在龙王庙里,雅菲不是说,那是栋民国时期的建筑吗,这龙王庙就算是民国时期盖的,应该也不能住人吧。”
秦于理说:“后面还有四句,门前有花马,屋后放白羊,梁上坐着个小娃娃,咯咯笑来叫妈妈,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谁会把自己的孩子放到梁上?”
解谜推演到这里,的确出现了问题。一是龙王庙和民国建筑不可调和,二是他们两人已经走到主殿了,也没看到花马,后殿看起来也不像是有白羊的样子,三是小娃娃坐在梁上这事着实不合常理。
秋樰生说:“难道我们一开始就猜错了方向?”
“不对。”秦于理说,“林雅菲前天晚上做梦惊醒以后吵着要回家,你当时问她家在哪里,她说家在,然后就断了,跟着念了这首童谣,后来你问她,童谣里唱的是不是她家的地址,她并没有认同,而是说累了想睡了。”
“所以童谣里描述的其实不是她家的住址?”
“不是住址,但是个对她十分重要的地方,重要到她会专门编一首网上搜索不到的童谣来记录和怀念这里。”秦于理也疑惑,“这里对屠菊英到底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