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笑道:“喜欢偷听就要做好被揭穿的准备啊,主管先生。”
祁麟无比震惊,连枪都忘了放下。
“主管?您怎么会在这里?”
“……唉,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
主管遗憾地叹息道。
“昨天二队倾巢出动,整整七个小时才回来了半队人。我实在担心各位是否惹上了麻烦,但我怕直接问会惹得二队长不快,所以才……”
昼夜嗤了一声:“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偷听我就会高兴了吗?”
主管甩了甩袖子上的水,朝这边走过来。
“那,能否请二队长如实告知我,贵队昨天到底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
昼夜正要开口,忽然又被主管打断了。
“等等,不劳烦二队长。”他转向祁麟,“你来说。”
“……”
祁麟垂着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祁麟队员?”主管走到他面前,“祁麟队员,你在听吗?”
凑近了才看到,祁麟正两眼放空地盯着地板,显然在回忆自己刚刚有没有说漏嘴什么话。
昼夜扶额叹了口气。
“真没想到主管这么关心下属,连我们闲暇时去了哪里都要过问。”
她掏出终端,将一副海镇的照片举到主管的鼻子前面。
“我们只是去环外域的海边团建了而已。这种活动需要提前报告吗?”
说着,她捂住嘴,露出抱歉的表情:“还是说,我忘了邀请你,惹你生气了?”
主管定定地与她对视了几秒。
“是吗?”他维持着脸上的微笑,按住耳边的传讯装置,“帮我呼叫二队的然西。”
过了一会儿,然西惊讶的声音在通讯里响起。
“昨天我们不是在海边玩儿吗?”他顿了一下,“哦,抱歉啊主管,忘记给您带伴手礼了。”
“这样,要是您不嫌弃的话,我昨天海钓了两条大鱼,现在正好差不多臭了,您看一会儿我给您送过去?”
“……”主管额头上的青筋轻微地跳了跳,“谢谢你,然西队员,我心领了。”
“哎呀您千万别客气!您在办公室等着,我马上就到——”
哔的一声,主管直接挂断了通讯。
昼夜神色自若地看着他。
真是太小看她了,串供这种事,她怎么可能遗漏呢。
“……很好。”主管微不可察地咬了咬牙,笑着说,“区区一个月时间,整个二队就都被你驯服了。昼夜,你很有本事。”
昼夜点头道:“确实。”
两人面带笑容地对视良久,谁也不说话,空气里剑拔弩张电闪雷鸣。
不过祁麟对此毫无察觉,左看右看几个来回,脆声开口。
“主管先生,您的衣服还湿着呢,贴在胸口不凉吗?”
他好像终于回忆完毕了,确认自己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听起来底气足了不少。
“这里温度很低,您还是早点回去换衣服吧,站久了会感冒的。”
听到这话,昼夜视线缓缓下移,望向主管被养花水泼湿的前襟。
他没扣上外衣的纽扣,连同里面的白色衬衣也湿了一片,纤薄的布料紧紧贴在腹部,显露出底下干净的肌肉线条。
没等她看仔细,面前的身躯往后退了一步。
“……二队长,上下级之间,还是保留一些隐私空间的好。”
主管挪开视线,手背掩着下半张脸,神色十分不自然道。
昼夜一时觉得有些诧异。
看惯了主管平日里油腔滑调的嘴脸,还以为他是多么身经百战的人物,结果这么点小事就能让他遭不住了?
她略一思索,往前缓缓地压了一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主管先生,来质问我私生活的是你,要我保留隐私空间的也是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到底该听你的哪一句话呢?”
她伸出手,两指拈住他胸口衣袋里的丝质方巾,手腕一折将它抽了出来。
丝巾被抽走的瞬间,他的身体随之轻轻一颤,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她的手隔着那片柔软的方巾,不轻不重地贴在他湿透的胸口上。冰凉的水渍和微烫的体温蔓延过来,同时浸透了她的指尖。
“怎么把衣服都弄湿了,真是不小心。”她按住他,“别躲,我帮你擦干。”
主管很想躲,但是根本躲无可躲。他已经退到了柜子上,脊背僵硬地靠着柜门,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他垂下眼,嘴上还维持着体面的语气:“二队长,请你不要——”
“嘘。”
昼夜轻声道,“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但不太方便大声说,只好离你近一点了。你忍耐一下,我很快就说完。”
她凑到主管耳边,吐气把他的耳朵染得红透,一字一顿地开口。
“你、忘、记、拉、裤、子、拉、链、了。”
“………………”
一阵漫长的寂静。
如果主管刚刚只是有些窘迫,那他现在看上去像是有点死了。
他神色呆滞地望着昼夜,眼神震惊、无助、愠怒、难以置信,脸上的红晕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
“——开玩笑的。”
昼夜轻巧地拍拍他的肩。
“其实拉得可严实了,非常规矩非常守德。不愧是主管先生,连这点小事都不会忘记,真是太细心了。”
说完,她面不改色地站了回去,整理了一下手套,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如果主管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带着祁麟去打造他的武器去了。晚点我会把武备申请书发给你,记得签字。”
“走吧祁麟,我们去找军工部的工匠,记得把刚刚那副草图带上。”
她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没走出几步,发现谁也没有跟上来。
“祁麟?”她疑惑地回过头。
在那把镰刀的匣子前面,祁麟和主管一样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目光无比空洞,神情看上去有种原因不明的破碎。
“?”昼夜只好退了回去,“怎么了,在发什么呆?”
祁麟缓缓抬起头。
“队长……您和主管……”他的瞳孔颤抖着,“你们……”
“——啊,刚刚那个?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坏了,好像做了什么带坏纯良少男的事。
她胡乱揉了揉祁麟的毛绒耳朵,随口道:“那就是大人之间开玩笑的方式而已,你过两年就懂了。”
祁麟非常不认同地甩甩脑袋,痛心疾首道:“可是——不对,我也是大人了,我已经成年两年了!”
成年和长大当然不是一回事。不过昼夜也懒得置辩,顺毛捋两句得了。
“行,一会儿回去了你把尾巴弄湿,我也给你擦两下。”
说着,她拉住祁麟往外走去。
“……等一下。”
主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昼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有什么事,主管先生?”她回过头,“你的拉链真的没问题,要是实在担心的话,可以找个卫生间自己确认一下。”
“是正事!”
他的音量比平时高出好几倍,看起来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道:
“关于祁麟是否受到四队长陷害的事,虽然有一些进展,但恐怕不太符合你的预期。”
“这周末前,你集合一下本事件相关人员,一起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