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初次见面,这一次挽星把自己是如何进入游戏的部分也详细地告诉了时涯,虽然仍然很难说服自己相信自己现在身处现实,但为了自救,她必须把握住机会。
“非预期的意识体投射……错误在于量子隧穿效应下的虚拟拓扑结构失效……这也是真空零点能事故造成的副效应吗……可那个游戏的意识锚定算法到底……”
听到中途的时候,时涯的神情就发生了变化,嘀嘀咕咕不断冒出来的不明词汇像是正在帮助他将一切转化为他自己更为熟悉的场景。
好消息是他终于不再一副见鬼想跑的样子了,坏消息是现在他看韩挽星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奇妙的实验体……
韩挽星感到半透明的背后汗毛倒竖,情不自禁往后飘了半格。
“你、你最好赶紧想出办法把我送走啊,不然我就会一直缠着你上班下班缠着你吃饭睡觉——”
韩挽星紧紧地盯着时涯,希望他能够顺利地想出办法,一边在心里想着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正式游戏的内容,那等她出来一定要狠狠打差评。
这哪儿有什么游戏体验,不是单纯把我当猴子整吗?
随着全息技术的发展,确实有一类标榜“技术流”的游戏会把融合游戏场景和现实生活的边界作为卖点,甚至有些会收集玩家的坐标信息,通过“以假乱真”、“假里藏真”的诡计带给玩家超凡的刺激感。但这种手法更多还是运用在恐怖、动作类游戏里。
比如有一部限制18+的恐怖游戏,会事先要求玩家尽量一个人在封闭房间内游玩,在体验了一大段惊险恐怖的异界剧情后,游戏会以心率过高的理由强制让玩家“下线”休息,但此时的系统界面只是游戏内嵌的一个假画面。
玩家以为自己已经脱下装备,离开游戏仓,可实际上他们仍然在游戏中,并将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内,在一比一复刻玩家真实环境的房间中、迎来诸多恐怖和灵异事件。
然而“闪亮恋心”可是个主打恋爱的乙女游戏,怎么可能故意追求这种类型的现实感?
可如果此时此刻真的是现实,那自己现在的状态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万幸的是时涯好像比挽星更加理解现状,他转过身,白大褂的衣角在空中划起一道弧度,整个人大踏步往前走去。他脸色还是很白,但语气里逐渐有了自信,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简单来说,你所购买的那个游戏(“闪亮恋心是免费的。”挽星想要纠正他,但没有回应)处理相位同步的手法……不算高明,加上今天研究所发生的事故,皮秒级的阴差阳错,使你通过未授权的超维投射出现在了这里。”
“所以真的是游戏事故?那我现在算什么?幽灵?我的□□怎么样了?为什么只有你能看见我?我还有可能复原、送回去吗?”
韩挽星听得半懂不懂,一着急,问题又像倒豆子一样不停地出现,时涯默默地叹了口气。
“首先跳过其他问题、回答最后一个:答案是可以。”
但还没等挽星欢呼,时涯又立刻泼了盆冷水,
“——但要反向修正时序偏移,完整地、一个排布都不错地将你的意识数据流重新投入狄拉克海滤波器,需要至少一个核心服务器水平的希格斯场,目前所内的几乎所有服务器都在处理事故造成的影响,恐怕暂时分不出余力。”
韩挽星的眼睛瞪大了,时涯这整段话的中心思想,很明显就是“暂时做不到”的意思。
“那怎么办?是我要等的意思吗?要等多久?”
“无法保证,抱歉。”
看起来时涯似乎打定主意宁愿牺牲自己,就算被烦死,也必须优先处理好研究所的这次危机。
韩挽星做了个深呼吸,努力理解现状,开始跟时涯讨价还价。
“时先生,我也真的不想一直这么麻烦你,但出了这样的事故,我的家人朋友一定会担心,游戏平台肯定也会配合采取行动,他们或许会报警、向各种正式或非正式的渠道求助,如果其中真的有人追查到了这里……”她循循善诱,语气柔软堪比哄胚胎睡觉,
“你看,到时候对你们来说也会是一个不必要的麻烦,对吧?”
从见面到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是个神秘高端的研究机构,时涯又一直对这里的情况讳莫如深,韩挽星对他们正在研究什么毫无兴趣,但她打赌时涯一定不愿意冒任何可能令研究所暴露在公众目光下的风险。
果然,时涯露出有点焦躁的表情,语速也明显加快了,
“我说了,不是我不想帮你,但客观条件上的确找不出一个具备完整服务器功能、未受真空能影响,而且到现在还没有被占用的——”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韩挽星不明所以地看他停下脚步,抬起头。
两人方才一阵急行军,狭长的走廊已经快到另一边的尽头,竖在面前的是一道与其他地方别无二致的小门,上面挂着一个铜牌,刻了个不大明显的“9”字。
……
“嘀——”
9组的成员正在忙于各自的工作中,突然听见房门被刷开的声音。
“时涯总监?”
“时总监!”
“时总监好。”
此起彼伏的问好声,韩挽星狐假虎威地飘在时涯身后,一一检视过每一个人的头顶。
时涯表情冷漠装深沉,像个高精度的伪人,
“9号情况怎么样?”
人群中立刻有个成员走了过来,语速很是熟练和专业,
“我们这边最近3个月都在进行独立的情感量子态演化计算,并未接入任何联合场域,所以没有受到本次事故干扰。”
“和听说的一样,”时涯点头,转向那名成员,眼睛扫过他胸前的编码。
“00……2号,陈煜主任的权限是移交给你了吗?”
“是、是的!”002受宠若惊。
9组此前归陈煜管理,一直处于爹不疼娘不爱的边缘位置,时涯这个级别的领导平时基本不会过来,更难得主动过问他们的情况。
“陈主任已经把所有权限移交完毕,大部分暂时都在我这儿,今后具体到特定模组的功能,可能需要麻烦其他同志,比如——”
眼看着对方勤勤恳恳直接进入汇报工作模式,时涯连忙打断,
“我需要次级滤波器的因果律权限,以及引擎的根访问秘钥的临时授权。”
002号的脸色立刻变了。
“时总监,实在不好意思,可以请问一下您是要做什么吗?”
他的态度依然毕恭毕敬,但是表情堪称为难至极。
时涯一口气索要了9号服务器的两个最高授权,加上他自身职级的调配许可,这相当于在授权期间,时涯可以绕过繁冗的协议,独自一人随意修改、甚至删除所有的资源。
按照标准流程,就算新的管理者已经接替陈煜来到9组,想要正式交接重要权限,也需要花费一定时间进行多因子认证,绝不可能如此草率。
即使不是故意为之,最高权限下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有可能对整个实验产生极大影响,甚至轻易让整组人努力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可、这可是时涯大神啊,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的吧?
002纠结的时间越长,韩挽星的心提得越高。时涯明显是在找借口偷用9号的权限,好把自己送回去,这种操作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合规,如果在这里被别人识破、拒绝了,那她岂不是又回不去了?
“怎么办?时涯,他好像起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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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们先回去,等他们休息的时候再偷偷溜进来……”
“——没有时间了。”
时涯的声音严肃得吓人,挽星瞪大眼睛,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将意识基元引入递归式神经场方程,有人进行过Λ型谐振腔校准吗?如何避免非厄米系统在量子演化中发生反向耦合的共振?怎么处理熵增的跨维度信息回波污染?”
时涯锐利的眼神扫视过众人,轻声总结道,“……结构性拓扑缺陷,可能波及现实锚定场的严重问题,至今为止,有人考虑到过吗?”
屋内寂静无声,研究员们的呼吸比机械微弱的运行声还要轻,002号呆在原地,表情一片空白,仿佛突然被点出了死穴。
“时总监,我们、陈主任他……”
时涯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手指在操作台边缘点了两下,“立即启动跨维信息熵减协议,由我亲自操作进行超净度量子擦除,至少可以保证服务器核心、以及时空连续性的稳定。”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抬头看向002,意有所指,
“我知道你们的困难,在我这里,今天的事不会写入核心事件日志,也不会因为潜在风险,再、一、次,延误实验进度。”
“……我明白了。”
时涯的保证让002号下定了最终的决心。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开始在操作台上飞快动作。一个又一个复杂的认证界面跳了出来,002号一边接受着认证射线的全身扫描,同时向其他人发出指令,
“接下来将因果律权限及情感流型折叠引擎的根访问秘钥移交给时涯总监,为避免生物电信号干扰,其余所有人员随我一起离开本空间,前往主隔离区待命。”
不等时涯再找借口支开其他人,002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的去向。
片刻过后,屋内只剩下一台算力充沛、权限完全开放的服务器,时涯独自一人,以及一名幽灵韩挽星。
“太强了!你真是太强了!”
韩挽星激动得嗖嗖乱飞,半个身体卡在屏幕里cos贞子,可惜在场的唯一观众已经完全弄明白她的现象本质,不会再被吓着了。
“你就说了两句就这么管用,那个什么什么污染的问题、真那么严重?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编的,”
时涯面不改色,飞速流转的代码的光线映在他刀刻一般的面容上,
“今天之前,我对陈煜的实验几乎一无所知,就算水平再高,也不可能连模型都没接触过就发现问题。”
“但全封闭的非欧几里得空间必然会孕育自发性的量子真空衰变,他们大概率拿不出证据证明拓扑共振的……算了、总之简单地说,这也算是帮他们排查风险,并不是完全的欺骗。”
“这也行?”韩挽星震惊。
“——行了。”
随着执行键被敲下,挽星突然久违地感到一股力量在拉扯自己的身体。
“有用了!”她情不自禁惊喜地喊。
时涯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定定地与挽星对视,
“现在开始,我将尽量用最平稳的方式,把你因时序错乱投影的意识神经信号原路送回,”
“9号的希格斯场关闭后,我会立即消除所有相关痕迹,请务必记住,无论是你的身体或者精神,从未来过此地。”
韩挽星的回应则是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不让你因为我惹上任何麻烦的!谢谢你时——”
最后留在挽星视野里的,是一道不知为何有些熟悉的白光,随着量子流数据微弱的蜂鸣,这个古怪、突兀地出现在时涯面前的女人,以同样突兀的方式,又消失在实验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