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听不见。
整个人好像在深海里、在太空里、不、比那些还要糟糕,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
五感的缺失让韩挽星进入此生最恐慌的状态。
我现在在哪里?还能恢复吗?
游戏的报错机制健全吗?有人能知道我的情况吗?
会有人来救我吗?
此刻韩挽星除了后悔,还是后悔:明明知道全息游戏的技术还不成熟,明明知道新游戏第一时间开服一定会有很多问题,为什么不等一等更新维护、多看一看反馈,到万事俱备了再进来?
——我只是想玩个游戏,我不想死啊!
韩挽星在这一刻体会到了灭顶的绝望,求生的本能让她一刻不停地拼命尖叫和挣扎,可她依旧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猜想自己可能已经把声带喊裂了,也可能实际上半点动静也没有发出来。
我不要死……我不要莫名其妙死在这里……虽然现实生活也没什么好的但也没有要直接重开的意思,葬礼上肯定会有人嘀嘀咕咕说我是玩游戏玩死的,说不定还会上新闻,而我甚至还没玩上这个游戏——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终于,似乎是在身心的恐慌和精神的崩溃之下达到了极限,韩挽星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突然变成刺目的石火电光,伴随着能够震破耳膜的尖锐噪音,她感到自己冲破了什么束缚,猛地向上一窜!
砰!——
。
“……又是什么情况?汇报!”
“不好了,36号处理器异常!”
“卧槽,快去喊时总监啊!”
“时总监还在20号那边看问题——”
“那也去喊!赶快!!”
狭窄、燥热的房间。
灰色的墙壁,和铺满整个墙面的屏幕,房间中央巨大的、冒着白烟的黑色机械。
穿着工作服,戴着墨镜,像没头苍蝇一样挤在一团、显得很焦急的人们。
还有自己。
明明就站在黑色机器旁边,来来往往的人却都默契地无视了突然出现的韩挽星,好像那里根本没有东西存在一样。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韩挽星懵懂地伸出手,往离自己最近的灰衣工作人员面前一挥,结果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地,手臂直接穿了过去。
韩挽星,在全息模拟乙游“闪亮恋心”公测开服的当天,被正式确诊为幽灵。
“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或许是之前五感全无的状态耗尽了她的绝望,此时的韩挽星在惊慌之余竟然感到一丝诡异的平静。
别人看不到自己,总比刚才连自己都看不到自己好吧!
韩挽星一边努力自我安慰,一边开始在屋内乱飘,试图找出一些线索确定当前的所在。
“不知道这里还是不是B市,飘回家远不远……我还能赶得上我的葬礼吗……”
遗憾的是,无论是这些人工作制服上的logo,还是屏幕上不断乱跳的代码和图案,韩挽星甚至连机器上的标签都找出来看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不只是没有地址线索,甚至连这上面的文字都不认识。
“这到底是哪国字?不会给我干出国去了吧?……可是他们说话我又听得懂诶?”韩挽星艰难辨认着那些歪歪扭扭的鬼画符,腹诽道。
这边韩挽星在挣扎的同时,屋内的气氛也越发焦灼。大黑盒子显然是一个非常之重要又没有人能搞得定的东西,在装模作样重启了两次无果以后,众人甚至不敢上手拍,只能围成一圈面面相觑,仿佛摆阵做法。
“啊啊啊怎么办?36号连了那么多……一定会出问题的!”其中一人挠着头,语气相当绝望。
“今天出的岔子还少吗?咱们肯定不会是最严重的。”另一人面色灰败,看上去已经放弃了挣扎,眼下的黑眼圈显得人无比憔悴。
“等时总监来吧,他来了就好了!”
韩挽星像个真正的幽灵,飘在一边围观,她的位置正对着房门,那里只开了一扇很小的玻璃窗,隐隐约约从走廊上透进来红色的闪光,似乎是报警灯。
看来情况真的很危急啊……可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韩挽星脑内也突然闪过一个假设。
“等一下,虽然是很少见的开头,但考虑到这种超自然的现状,还有全球首个的含金量……我从刚才为止,不会一直都——”
房门被从外面猛地打开,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的声音,一个男人风风火火走进来,步伐将身上的白大褂带起一道弧度。
“——在游戏里吧?”
进门的第一个瞬间,对方与韩挽星完美对上了视线。
!!
对面好高,目测至少有一米八五,顶天立地快要超过门框的高度,骨架和肌肉将他的衬衫饱满地撑起来,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西装裤里,视觉比例惊人,五官的立体感更是犹如刀刻。
此时房门大开,走廊的报警红灯尖啸着旋转明灭,在他高挺的鼻梁反复投下阴影,而他一双眸子藏在尖锐眉骨下,冷峻无机质的神情仿佛目空一切,又好像是已经看透了世界上所有的秘密。
韩挽星本能地一个箭步上前,几乎贴上他的脸。
“你是来救我的吗?这里是哪里?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我怎么了?我死了吗?你有办法救活我的吧?你……”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实际上从眼神猝不及防与韩挽星对上的瞬间,男人就进入了完全静止的状态。
除了大家都听不见的、韩挽星急切的声音,整个房间也跟男人一同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时、时涯总监……?”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
韩挽星看见男人眨了一下眼,一副好像刚刚回过神的状态,然后,在挽星期待的眼神中——
坚定地朝着大黑盒子迈出了脚步。
“这里是怎么回事?”
……
…………
工作人员们倒是明显松了一口气。刚才时总监一进来就呆住,他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连总监都没见过的史诗级大事故,头都快吓飞了。
面对提问,众人心惊胆战地把现状如此这般一说。
“……大概就是这样,时总监,您看这个36号处理器,现在是个什么问题?”
“小问题。”
时涯语气像吃饭喝水一样平淡,只见他伸手对着黑盒子表面一块完全没有凸起、也没有指示图案的地方按了几下,盒子侧边突然弹出一个小小的机械键盘。
他在键盘上连续输入了几次,像是发动了什么指令,一边观察屏幕上飞速翻动、犹如乱码一样的文字的变化,很快就下了定论。
“希格斯场发生器正常,谐振频率也正常。今天突发的真空零点能涨落确实引发了所内设施的大规模报错,但你们这里只是人为的低阶操作失误而已,不要大惊小怪。”
“谢天谢地!”大家顾不上被阴阳怪气,直到此时才总算安下心来。
“接下来我会重新校准36号所在的扇区,暂时利用其他休眠中或尚有残余算力的通道协助处理信息熵湍流,其他行政性的工作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
众人领命,火速行动起来,而时涯的眼神牢牢钉在屏幕上,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一丝偏移。
再也没有跟韩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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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对上过。
“等、一、下!”
“等一下等一下,你是假装看不见我对不对?”
韩挽星尖叫着调转方向,再次扑到时涯鼻子跟前。
“你刚刚明明看见我了!你一开门就看见我了!”
“为什么无视我?喂!!——”
过量的分贝令时涯操作键盘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
“你手都抖了!”
看不见是一回事,明明看见了却竟然假装没看见,韩挽星的愤怒简直溢于言表,也顾不上刚刚才赞美过这个男人的脸了,如果现在能够拥有实体,她恨不得给时涯一头槌。
可惜她现在还是个“幽灵”,即使铆足了劲撞过去,也只能原模原样从时涯身体穿出来。
于是她又见到时涯整个人停顿了一下。
“别装了!你明明看得见!——”韩挽星怒吼。
她快被气死了。
叫不醒装瞎的人,她只能全力给时涯添堵,一会儿大声唱歌、一会儿唱戏,突然声情并茂地重现离职之前的最后一次述职报告,然后用尽力气辱骂魂蛋上司和魂蛋同事。到最后韩挽星飘上天花板,对着白炽灯泡的灰尘引吭高唱魂蛋之歌,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效果不能说没有,虽然时涯依然在努力无视韩挽星,但他额头上的青筋是越来越明显,看得一旁的工作人员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时总监……是又发现了什么新问题吗?”
“没有!”
时涯唰地站了起来,语速和动作都快得反常。
“剩下的你们自行解决。”
时涯迈着大步目不斜视地走出房间,韩挽星自然是紧紧飘在他身后,谁让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自己呢!
走廊上也不断有人和时涯打招呼,得益于他平常就是一副扑克脸和烂脾气,加上今天大概是因为那个什么真空涨落引发了大问题,大家只觉得他看起来格外不好惹,并没有人胆敢上前询问具体的原因。
“这么离奇的经历,应该只会发生在游戏里了吧……可是真的会有人把乙女游戏做成这样吗?这样的开头也太地狱了吧?”
韩挽星仍然对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何处充满怀疑,努力呼唤着游戏操作界面。
全息游戏中,虽然画面和声光感都可以做到与现实几乎完全一致,但为了保证玩家能够充分区分现实和游戏世界、随时随地脱离游戏,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游戏、玩家以什么形态出现,大家身上都一定会带着主操作环。
主操作环可以以光屏的形式呼叫出当前游戏的设置页面,也可以强行终止现在的游戏,直接跳回游戏仓画面、选择其他游戏。在现实世界中,主操作环与游戏仓通过有线的形式连接,是不会单独佩戴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韩挽星偏向于认为自己大概率还在游戏里:她的主操作环一直牢牢戴在手上。只可惜无论她怎么戳,那块板子都毫无反应。
“总不能是新手模式强制过开头,把强退键都删了?策划是[哔—]吗!”韩挽星绝望地想。
在韩挽星尝试了一百零八种呼出菜单方式未果之后,前方的时涯意外地停下了脚步。
“——哎哟!”
韩挽星被吓了一跳,往后窜了一步,也忘记自己完全不需要躲了。等她飘回原位探头去看,发现对方背对自己,正在不停地小声念叨着什么。
“……这个世界是唯物的、科学的,世界上没有鬼,世界上没有鬼……”
“你说什——”
韩挽星听不清,正准备再转到他面前,时涯突然叹了很大一口气,认命似的转过身,直直与韩挽星对视。
“——请问这位小姐,你一直跟着我,到底有什么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