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洛市明珠大厦中心酒店宴会厅,一场慈善晚宴已经接近尾声。
“呼——”
站在视野开阔的露台边,褚京颐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身姿笔挺,静静俯瞰着百尺之下的明江两岸璀璨灯火,许久都没有变换姿势,仿佛已经彻底嵌入这副深沉低调的夜景中。
身后的玻璃门被推开,有脚步声不紧不慢传来,停在他身旁。
“一个人在这儿躲清闲?”
褚京颐没回头,只用眼角余光扫了来人一眼,“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庄楷也点了支烟,胳膊架在护栏上,冲他笑道,“你那几个堂弟在楼下找你半天了都,看着急得不行,到底什么事啊?”
褚京颐又深吸了一口烟,明明表情没有变化,却偏偏叫人瞧出一股冰冷的不耐烦来。
“还能有什么事,”他厌倦地说,“不晓得又在哪里惹了祸,等着我去给他们擦屁股吧。”
随着褚家的权柄一起交到褚京颐手里的,还有看顾好本家那一大帮拖油瓶们的不可推卸的责任。
家大业大,纨绔子弟也扎堆儿,除了每天处理好鸣晟的事务之外,还要三不五时抽出空为这些闯祸技能点满的废物亲戚收拾干净首尾,褚二少的日子着实也算不上舒心。
“不用管他们,叫保安把人轰出去。”
庄楷奇道:“你真撒手不管了?那你家老爷子能跟你算完?”
褚京颐冷笑两声:“死不了,正好叫这帮酒囊饭袋长长教训,别整天闲着没事净琢磨怎么给我添堵。”
夜风徐来,吹拂在皮肤上的感觉凉爽而舒适,庄楷也没急着回去,两人随意聊了会儿天,接着又谈起了工作上的正事。
谈着谈着,庄楷就发现褚京颐有点不大对劲,脸上的烦躁压都压不下去,连信息素都似乎因为情绪波动而产生了几秒钟的漏泄,咸涩腥苦的海水气味奔涌而出,整个半开放的露台都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小型海啸。
“哇,好冲的味道。”
Alpha对于彼此之间的信息素有着本能的排斥,庄楷强忍下反胃的冲动,一边去按墙上的通风换气按钮,一边不赞同地上下打量着他:“京颐,你的失调症越来越严重了,别告诉我你真打算硬挺到卿玉苏醒。”
长期缺乏Omega信息素抚慰的成年Alpha,会不可避免地逐渐出现信息素失调紊乱的症状,普遍表现为暴躁、不安、亢奋、易怒等负面情绪无限制叠加的应激状态,但这其实根本就不算是一种病。
只要随便找个匹配度还算过得去的Omega睡上一觉,交换交换信息素,立即神清气爽,百症全消。
如今已经不是几十年前那个AO性别比严重失衡的年代了,以褚京颐的身份地位,想找几个高匹配度的Omega,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些年来,外头不知多少人鞍前马后等着为其效劳,明里暗里献媚讨好之人更是不计其数。
但他偏偏一个都不要。
不管多少狂蜂浪蝶投怀送抱,都始终不为所动,一心一意守着昏迷不醒的未婚妻。
“卿玉不是那么不识大体的性子,”庄楷好心地劝道,“权宜之计而已,就算将来他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Alpha本来就是三种性别之中动物性的本能欲望最强烈也最难控制的一种,长久的压抑,不光生理,恐怕就连心理都要出问题了。
褚京颐显然已经习惯处理此类情况,叫侍者送来一支抑制剂,熟练地给自己注射,“不关卿玉的事,是我自己没心情。”
庄楷看他半晌,冷不丁问:“那关谁的事?”
褚京颐动作一顿,浓长如蝶翼般的睫毛轻微一掀,眼神十分冷淡:“不关任何人的事。”
庄楷笑了笑,“星闻那小子,这两天上蹿下跳得厉害,到处找人调查那天夜都包厢里那个Omega……他是你的,嗯,旧相识吧?”
褚京颐不答,将空掉的针筒扔进垃圾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叫人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你也知道星闻一直不大服你,老想给你找点不痛快。要真有什么不好叫他翻出来的事,你可得上点心,那小子惹祸的本领可不比你家那几个堂弟逊色。”
“就凭他?”褚京颐嗤笑,“白痴一个,懒得跟他计较。”
庄楷委婉地提醒:“你别掉以轻心,那句话怎么说的,不怕坏人处心积虑,就怕蠢人灵机一动……”
“我心里有数,谢了。”
再次回到宴会厅的时候,来宾已经开始陆续离场。
褚京颐看了眼大厅的挂钟,还不到九点半,离他平时的就寝时间还早。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庄楷回着手机上的消息,随口问,“陆泽他们在附近的一个Pub玩,要过去吗?”
褚京颐说:“不了,我回公司。”
“又加班啊?”
“嗯,闲着也是闲着……”
最后一个“着”字还未来得及完整说出口,褚京颐话音一停,定定地盯着某个方向看了一会儿,突然一言不发地朝着那边大步走去。
“哎?你去哪儿?”
褚京颐置若罔闻,径直走到某个正准备离场的年轻男子身边,很不客气地开口叫住对方:“喂,你,站住。”
那人扭过头,脸上那点些微的疑惑与不满在看清褚京颐的下一秒就迅速转变成惊喜,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几乎有些受宠若惊:“褚二少!您您您叫我?”
褚京颐记得他,是个之前跟鸣晟底下的分公司有过几次合作的小富商。
褚京颐神色难辨喜怒,目光落到他身上那件熟悉的大衣上,几秒之后,沉声问:“这衣服哪里来的?”
“啊?”男子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迟疑半晌,试探性地答,“您是问我这件Loro Piana的大衣?还是裤子……哦哦大衣啊,呃……阳、阳雀路的一家店里买的。”
他心里莫名其妙,实在揣摩不透褚二少叫住自己的用意。
难道了是看上了自己穿的大衣想买同款?可他们这帮太子爷不都是每季等着品牌方自己送新品上门的吗?还用得着纡尊降贵亲自找自己问?
褚京颐看着眼前这个长相轻浮的年轻人,他身上这一款是Loro Piana春季限定的稀有色,整个亚洲地区也只面向品牌私密俱乐部的高级会员发售了不到十件,阳雀路那些低端商圈的个人店怎么可能拿得到货源。
“哪家店?”他问。
“好像叫什么奢……易奢?宜奢?”男子努力回想,表情忐忑,“不好意思啊褚二少,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是家二手奢侈品店,他们经理主动联系的我。”
说完又忍不住感叹:“没想到一家路边小店也能拿出这种顶奢限定货,听说卖家出手的时候才上身不到半个月呢,跟新的没两样,价格也没涨太多……呃?褚、褚二少?”
褚京颐不等他说完就一把拽住他后领,以一种相当失礼的姿势翻开他大衣的领口,仔细检查里头缝缀的编号。
那人也不敢跟褚京颐讲究尊重不尊重的问题,僵硬地站在原地等待对方查看,同时脑子里各种念头疯狂乱转,莫非是这件大衣有问题?
该不会是……赃、赃物吧?有佣人偷了褚二少的衣服出去转卖?不会有人这么胆大包天吧?
千万别连累了自己啊!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许久,直到神经紧绷地站到小腿肚子都发僵了,这位倒霉蛋才听到身侧的青年笑了一声,那笑声轻柔婉转,犹如春风拂过柳梢头,却不知为何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发毛。
“很好。”
这个家伙。
果然……一点,一点都没有变。
-
周三下午四点半,放学时间,白龙湾小学教师办公室的门外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三年二班的班主任许老师正忙着批改作业,见有人敲门,头也没抬地说了句:“请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梁晓盈和粱小满一人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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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妈妈的手走进来,脆生生地问好:“许老师好。”
“哎,是晓盈和小满啊。”见到自己班里最争气的两位学生,许老师一向严肃的面容都不由露出了几分笑意,“嗯?这位是……”
嗅到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劣质甜香,她愣了愣,打量了办公桌前那个比一般Alpha都要高大健壮的男人好几眼,方才从他颈间的防身项环上犹犹豫豫地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一位不管是容貌、身材还是信息素的气味都严重背离当下Omega审美标准的,劣等Omega。
“是晓盈的妈妈吧?”许老师将自己眼里那点淡淡的轻视与怜悯掩藏得很好,仿佛不经意般伸手推开窗户,让那股腻人的香气散出去,“有什么事吗?”
梁穗将她避嫌的动作看得分明,心里有点难堪。他现在戴的这只项环款式太老了,防护效果一般,控制信息素的能力也就比他本人强那么一点点,很多次都让他在公共场合丢丑。
等把孩子们上学的事都处理好了,一定要攒钱买一只最新款的项环。
这样想着,梁穗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证明材料递了过去,梁晓盈替他说:“许老师,我妈妈想给我跟小满办转学,麻烦您给盖个章。”
“转学?”许老师吃了一惊。
这对姐弟的家庭情况她大致是了解的,外地来的单身Omega独自拉扯着一双儿女,没有正经工作跟住房,也交不起保证金,自然无法申请到洛市的正式居留证,只有一张市政单位开给临时务工人员的短期暂居证,晓盈小满两个天资聪颖的孩子也只能窝在这所专门为打工子弟开设的私立小学念书。
“我们想转到市一小,”梁小满眨巴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等许老师你结束轮岗回到市一小教课,我跟晓盈还当你的学生。”
许老师心里一软,摸摸他的脑袋,再看向梁穗时眼神柔和了一些,“晓盈妈妈,如果能转到公立学校,当然对两个孩子的学习跟将来升学有很大好处,只是,没有洛市户口或者居留证的话,市一小可能不太好接收。”
她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像梁穗这种无法提供合法稳定的工作与居住证明的劣等Omega,暂居证一旦过期,恐怕就要被劝诫甚至强制遣返回原籍,洛市的公立学校是不会通过晓盈姐弟的入学申请的。
这个道理,晓盈妈妈不该不懂啊。
梁穗当然懂。
他从自己带来的那堆文件里翻了翻,翻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大小的卡片,往许老师跟前推了推,比划着表示:「我有居留证。」
许老师怔了怔,聋哑人?
不,能听到她说话,应该只是不能发声……望着他那张英俊朴实的面容,女人心中怜悯之意更甚,暗自叹了口气。
她不会手语,直到低头看到卡片上的“洛市居留证”字样,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有居留证?”
晓盈姐弟当初入学时交的材料里可是只有一张为期一年半的暂居证呀。
梁穗腼腆一笑,他也看出这位老师不懂手语,便在便利贴上写道:“刚办下来的,交了20万的保证金,是真的证。”
他害怕许老师以为自己□□,特意把身份证照片处的钢印指给对方看。
许老师看看钢印,又看着梁穗,眼神里带着审视,嘴里应着,却一直没给出个肯定答复来。
二十万,即便对于洛市本地的普通市民来说也不算是一笔说拿就能拿得出来的小数目,更何况是一个处处受限、处处受歧视的劣等Omega。
在这个世界上,留给这些劣势性别者们走的路实在是太窄太窄了。
难道,这个看着老老实实的单亲妈妈也像他的同类们那样从事着某些为人所不齿的特殊行业……
“我们有钱了!”
大概是许老师脸上的惊异之色太过明显,梁小满挺了挺小胸脯,带着三分骄傲、三分炫耀地大声强调:“是我爸爸给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