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萍正和黄芪一起收拾药材。因着没有亲手接触过二奶奶的药,她昨儿是最早从枫林院出来的,因此并不知道夫人审问黄芪等人的后续。这会儿拉着黄芪正要问呢,就被桂枝叫走了,走时满脸的不情愿。
倒是黄芪松了口气。她还想着二奶奶被换药的事呢,实在没心思应付她。
刚才桂枝说了二奶奶被通房害了的内情,黄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郁妈妈才算计她买了假药,二奶奶就喝药出了事,这一环套一环,也太巧合了。她怎么觉得二奶奶好似提前知道药材有问题呢。
可这也说不通啊。郁妈妈可是夫人的陪房,她总不可能和二奶奶串通一气吧。而且二奶奶是真的出了事,总不能是她故意伤害自己,就为了陷害药房的人。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黄芪只好收敛了心思,开始思索过了年她换地方当差的事。
之前,朱小芬倒是提过让她去针线房学绣花,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点成。
正想着,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从药房大门外进来了,细看竟是昨儿见过的尤妈妈。
这位可是夫人跟前的得力人,她这会儿过来,难道是昨天的审问还有什么问题。
黄芪思绪辗转间,忙起身向对方福了个礼,然后就去药库喊茵陈,“妈妈稍待,我去叫茵陈姐姐。”
茵陈很快就出来了,看到尤妈妈有些吃惊,“妈妈您怎么亲自来了,郁妈妈还没回来……”
她话还没说完,尤妈妈就道:“郁妈妈已经被夫人卸了差事,日后就是我管着药房。”
茵陈顿时被这个消息惊的回不过神来。一旁的黄芪也不遑多让,原本压在心底的疑问,此时又冒了出来。
明明昨日已经证明药房的药材没有问题,为何郁妈妈反倒被夫人处罚了。难道郁妈妈和二奶奶出事还有瓜葛?
还不待她细想,就听尤妈妈又说道:“我今儿过来,一是看看药房的情况,二是带黄芪去枫林院一趟,夫人要见她。”
“夫人要见黄芪?”因为太过惊讶,茵陈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尤妈妈皱眉。好歹是一等丫鬟,这么一惊一乍的,一点都不稳重。
反观黄芪,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虽然心里也吃惊,但面上却不露分毫。
尤妈妈看着暗暗点头。听说才当差两月不到,这份定性倒是难得。再想想小小年纪,就身怀辩药之能,越觉得她不一般。
她面上就露出和气来,说道:“夫人还等着呢,咱们这就过去吧。”
黄芪自无不从。跟在尤妈妈身后出了药房。
一路上,尤妈妈问起她家里的情况,她也无有不答。
“……我娘虽改嫁了,但我们母女之情并未生疏。她不带我在身边,也是因为我爹的遗言,我爹让我做守灶女,传承黄家的香火和辩药手艺。”
尤妈妈听着恍然,“怪不得你爹愿意把一身本事全都教给你这个女儿。”
随即又说道:“你爹这般倒也是不得不为之,他没个儿子,一身本事若不能传下来,也是可惜。”
说罢,又道:“此次郁妈妈敢让你帮着买药,可见你的本事不差。”
黄芪面上露出腼腆,不好意思道:“我比起我爹还差的远。不过认药材是从小练的童子功,之前还未进府当差时,我就是靠卖药养活的自己。”
尤妈妈听到这些,面上忍不住露出动容,心里对她又看重了一筹。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枫林院。尤妈妈领着黄芪进了正房,夫人正在稍间炕上,喜鹊和另一个没见过的丫鬟在一旁服侍。
黄芪守着规矩,进去之后扫了一眼就不敢乱看了,只俯身行礼。
夫人叫了起之后,又问了一遍她的家庭状况,黄芪一一答了,和路上与尤妈妈聊得大差不差。
随后夫人又问道:“紫草茸可是舶来品,一般人难以见到,你却认得真?”
“不瞒夫人,我在辩药一道上尚有些天赋,但凡见过一次的药材,下回绝不会认错。”此时可不是谦虚的时候,黄芪满脸自信的说道,“当初我爹也是发现了我天分高,才不顾我是女孩子,将一身本事传给了我。”
“是啊,夫人,黄芪年纪虽小,但本事却不小。之前茵陈错把天花粉认成了山药,还是黄芪发现的。”尤妈妈佐证道。
黄芪垂着头,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没想到尤妈妈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哦?”夫人面上浮现出几分意外。
茵陈她是知道的,八岁就进了药房当差,也是个在药材堆里滚大的。连茵陈也辨不出的药材却被黄芪给看出来了,可见其眼力的确不一般。此时她是真有些相信黄芪学到了他爹的辩药本事。
“今儿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是如何买到的紫草茸?”夫人的神色比之前可亲了不少。
黄芪面上露出几分讶然,但心里却毫无波动,她早预料到这件事早晚会被询问,只是她以为问的人是郁妈妈,没想到最后会是夫人,更没想到是叫了她本人来问。
她组织了一会措辞,才谨慎开口道:“夫人问我,我不敢隐瞒,我的紫草茸并不是从药铺买的,而是从染坊买的。”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夫人和尤妈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几分诧异。
还不待她们发问,黄芪已经继续说道:“我一开始是找了相熟的药铺,没想到药铺的掌柜拿出的药材是假的。”
说到这里,她故意面带气愤。
“假的?”尤妈妈忍不住惊呼。夫人也一脸的好奇。
“的确是假的。”黄芪肯定的说道,“他们用碾碎的紫草根皮混合了胶质来伪装成紫矿。夫人怕是不知道,这紫草茸一开始并不叫这个名儿,原名叫紫矿或紫胶,因着一些黑心的药材商常用碾成茸状的紫草根皮以假冒真,外行人不知道内情,还以为紫草茸是紫矿的别名,时日长了,大家都叫了紫草茸,反倒让人忘了真名儿。”
听到这里,夫人和尤妈妈越发惊奇起来,夫人忍不住问道:“这些也是你爹教你的?”
“是的。”黄芪毫不心虚的承认道,“我爹说过紫草根的药效是活血止淤,而紫矿的药效乃是收敛止血,两者混用轻则导致邪毒内陷,内热加重,重则引起大出血,危及性命。”
夫人和尤妈妈被这话吓了一跳,随即又生出后怕,若是黄芪没有发现药铺卖假药,真买了那假的紫草茸回来,这回的事她们还真就摘不清了。
想到这里,夫人又忍不住问道:“那你是怎么想到去染坊买药材的?”
“其实紫草茸除了能做药材治病,还是一种珍贵的红色染料,染坊多用它来染丝、布。”黄芪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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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夫人和尤妈妈不禁恍然大悟。
“难得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见识。”夫人忍不住感叹道。
黄芪被夸,只抿唇笑着,一副腼腆羞涩的乖巧模样。
夫人就吩咐尤妈妈,“这孩子此次为药房立功了,去取两只镯子给她,再给她几碟子点心甜嘴。”
尤妈妈应着,亲自去取了两只银手镯,又端了两碟子点心过来。
“多谢夫人赏。”黄芪掂着足足有四两重的镯子,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却绷着,只表现出了对点心的喜欢。
夫人见了,便对尤妈妈笑道:“还是个孩子呢,见了吃的就高兴。”
尤妈妈陪笑道:“才八岁,可不就是个孩子。”
黄芪领了赏,就退出来了正房。尤妈妈叫了个丫鬟送她回药房。
“我叫黄芪,姐姐怎么称呼?”路上,她与同行的丫鬟拉关系。
“我叫云雀,今年十二,是枫林院的三等丫鬟。”云雀说着,有些艳羡的看了一眼黄芪。自己比她大四岁,却还是三等,人家这么小就已经是二等了。
“云雀姐姐,吃点心。”黄芪热情的把用手帕包着的枣糕递了一块过去。
“多谢黄芪妹妹。”云雀闻到点心的香味,经不住馋意,犹豫了下就接过来了。在枫林院,夫人也时常打赏底下人点心,但一般轮不到她们三等丫鬟。所以她是没有吃过这些点心的。
两人分了吃食,感觉关系亲近了不少,黄芪再问话,能说的云雀都愿意说一些。
“今儿夫人身边伺候的除了喜鹊姐姐我认识,另一个面生呢。”
“那是画眉。”云雀咬了一口点心,甜滋滋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喜鹊姐姐管着夫人房里的人情往来,常在外面办差,大家都认识她。画眉姐姐管着账目,不大出门,所以你才觉得面生。”
“原来是画眉姐姐。”黄芪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又问道:“我听说夫人身边有四个一等的大丫鬟,喜鹊姐姐和画眉姐姐可是其中之二?”
“是呢。除了她们两人,还有白鹭姐姐和百灵姐姐,两人一个管着夫人的衣裳首饰,一个管着膳食。不过最得夫人器重的还是喜鹊和画眉。”
说道这里,云雀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这四位姐姐的老子娘都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夫人和她们的情分不一般。枫林院也不是没有比她们好的,可只有她们四个提了一等。”语气里带着不少羡慕和不服气。
“我瞧喜鹊和画眉两位姐姐年纪也不小了,怕是过几年就要成亲,等她们做了管事娘子,姐姐你到时也能出头了。”黄芪故作天真的说道。
“哪有这么容易。”云雀苦笑着说道:“夫人跟前除了四个一等丫鬟,下面还有八个二等的,这些人家里老子娘在夫人跟前都有体面,再下来还有十二个三等的,人人都是挤破了脑袋想出头呢。”
黄芪听着咋舌,不愧是当家夫人的院子,这竞争也太激烈了。
说起来,她刚刚还想着能不能利用这回在夫人跟前露了脸的机会,在枫林院谋个差事,如今看来简直是做梦。
不过现在是尤妈妈管着药房,她其实是可以继续在药房干下去的。凭她的本事,过两年再升个一等,应该不难吧?
她心里正盘算着,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