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嘶哑的嗓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意识回笼,姜央发觉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身上换了干爽的睡袍,许是睡的不甚安稳,两人衣袍上布满了莫可名状的褶子。
一些旖旎的画面涌进她的脑子,脸上霎时红得要滴出血。姜央抿着唇不敢吭声。
不知再装睡还来不来得及。
下颚被人轻轻勾起,左殊礼的脸填满她的双眼。
“现在能认出我了吗?”
姜央木然颔首。
他拇指轻抚她的眼角,低声问:“那……该对我说什么?”
他沙哑的嗓音透着迷离,蛊惑得她险些陷了进去,瞳孔中更是带着催人欲死的危险。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
到嘴的话一转,她小声道了一句,“多谢……”
压在她眼角的指尖,不觉多了两分克制的力道。这一次他放过了她,下一次,不知她是否还能如常说出这个“谢”字。
再来一次,他不会这般好心。
在眼角流连的手,重新捏住了她的下巴。
檀口被捏的微张,他含住了她的唇。
与往日的吻不同,她好似又体会到昨夜暖池中那股磨人若仙的窒息感。
背后的指尖似带了钩子,从她体内牵出一丝痒,自上而下,勾着那片痒重新侵入四肢百骸。
浑身都在颤抖,许是那唤春生清理的不够完全,她……她竟有一丝不满足……
隔着薄被突然感到一丝异样,姜央顿时愣住。
水光眸子睁的溜圆,左殊礼放开了她的唇。
“还未习惯?”
饶是她最熟悉的身体,她依旧有些害怕。
他眸光暗沉一瞬,掌心缓缓滑至她腰后,骤然用力将她拉近。
她脑中一嗡,感受更明显了,全身硬的跟石头一样,与之不逞多让。
她头皮都麻了,魂似要从头顶冲了出来。
他静静抱着她,一下一下,轻柔抚摸着她的青丝,仿若在抚摸一只受惊的乖顺狸奴。
“会习惯的。”
他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触之即离,不带任何欲|色。
若是忽略被中的异样……
第二日,待姜央体内的唤春生完全去除干净后,左殊礼又悄然回了左部军大营。
为了掩人耳目,他是收到皇后密信才偷跑出来捞的姜央。
除了亲近几人,无人知晓左殊礼那两日并不在营里。
便是太后和姜霭,只猜测姜央暗中寻人解的唤春生,至于如何解的也联系不到左殊礼身上,只恨没能抓到现行,公之于众。
三日后,左殊礼大张旗鼓回了府。
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将太后母家何家的庶长子何宏给参了。
何宏便是当日庭院中,意欲捉拿姜央的男子。
彼时,那何家这个金疙瘩正在花楼寻花问柳,与人争一名歌姬时跟对方动了手。他本就性子暴戾,加上太后偏袒,行事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两人的争斗不知为何变成了群殴,混乱中一不小心被人误伤了根本。
何家疼宠儿子,刚要状告对方,却被御史捷足先登参到了左殊恩面前。
理由是“言行无状,折辱公主”,又附上了他往日欺男霸女的罪证,直接将何家推上了风口浪尖。
何家不服,无奈当日被皇后撞个正着,有口难辩,所有的上书都被左殊恩驳了下来。
冒犯皇室是大罪,最后,何家哭求到太后面前,太后无可奈何给左殊恩低了头,左殊恩体恤太后“舐犊情深”,宽宏处理,将何宏充入左部军前锋营。
说来太后也是倒霉,春日宴上原本姜霭安排的“捉奸”之人,被皇后半路拦了下来,事不从人愿,偏就她那不争气的侄孙子给撞了上去。
这一场暗中斗法不知谁输谁赢,姜央与宁无白中了唤春生,却没得到预想的结果,而太后赔了个子侄。
姜霭棋差一招,折损的却是何家偏疼的侄子,太后的怒火无处宣泄,将账算到姜霭头上。
周皇宫,宁宜殿内大门紧闭。
一声闷响,一个巴掌大的金饼被猛地砸在地上,霎时变了形。
“一个金饼?你弟弟这是在怪我!”皇后气得头发丝儿都乱了,好在她未梳妆,长发散了拢一拢便是。
一只白皙的手捡起摔歪的枚金饼,轻弹了弹上头不存在的灰尘,“气归气,跟银钱较什么劲。”
“你赶紧管管你那个疯弟弟,他这是在侮辱我!”皇后一把夺过左殊恩手上的金饼,又摔在地上。
一个金饼的谢礼,是怪她没把姜央护好。
那玩意实在碍眼,她一眼都不愿多看。
“他还知晓送礼过来,已经是收敛了,若换做往日,他都直接奔你面前来了。”左殊恩懒着声儿道。
皇后气闷道:“我败就败在不知道宫里会有唤春生这么恶心的宫廷禁药!”她一个清心寡欲多年的女子,怎能想到还有这样要人命的□□!
“行了,你也不算败的彻底。”左殊恩总算好言劝了一句。
可惜收效甚微。
话说至此,皇后更气了,“太后这个老妖婆,我早晚要把她弄下来,挫骨扬灰,再把她骨灰掺进酒里,祭在我阿宁哥的坟前!”
左殊恩托着腮,调侃了一句:“阿宁哥要喝了这杯酒,只怕会气得从坟里蹦出来骂你。”
“本宫还就不信了,我们几人联手还弄不死她!”
左殊恩亲手倒了杯酒,放在她手边,好性子道:“歇一歇,气坏了脑子还如何弄死她。”
皇后夺过酒爵一口饮下,瞥见左殊恩那张淡定自若的脸,又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都怪你,非要当什么劳什子仁君,做个暴君不好吗?登基第二天灌她一杯鸩酒,哪还有这么多破事!”
左殊恩轻叹一声,“哎,怪我。”
两人一同长大,她自小就是个暴脾气,牛马都拉不回来,若不是当年他暗地给她安了个“女诸葛”的名头,她在外顾及名声才有所收敛,否则整个西京还不知会被她闹腾成什么样。
真不知当年阿宁哥是不是打仗打坏了脑子,怎的就瞧上了她?
“你什么时候去看骊姨?带上我。”皇后突然在旁边幽幽道了一句。
一拿不定主意就跑去找骊妃,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坏习惯。
骊妃每每见着她,就会把他忽略得彻底,左殊恩很不愿带上这个碍事鬼。
“朕事务繁忙,没空。”
她指着左殊恩鼻子没好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朝堂上的事你丢了大半给殊礼,后宫的事都丢给了我,你个皇帝反而最清闲,别想给我找借口。”
“我最近不便见她。”左殊恩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皱眉,一脸的高深莫测。
皇后哼笑一声,他也只有在骊妃那才频频碰壁。气了半宿,见他这神色心情总算愉悦了两分,她幸灾乐祸道:“那我自己去。”
“你少去闹她。”
“为何?”
为何……
骊妃最近又越过他,接洽上周国旧臣,非是不肯告知她的部署。
他这个“扇枕温席”的好“儿子”,得给她行方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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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落芳楼内,姜霭面含微笑送走太后的女使,直至门外脚步声了无痕迹,一转头,扬手砸了桌上茶碗。
漆木茶碗在地上滚了一圈,滴溜溜打了个旋,毫发无损。
好似在嘲笑她一般。
方才端庄的面容霎时扭曲变形,“明明是她自己跟皇后斗法赔了侄子,却怪到我头上!”
姜霭深喘了两口气,愤愤道:“周国太后这是对我不满了。”
在抵达周国之前,姜霭就已跟太后暗中联系上,她要报复姜央,太后更是不喜骊妃这个女儿,两人一拍即合。
本以为计划周全,谁知半路杀出个皇后,早听闻皇后与太后不合,一直未曾端到明面上来,不想这一次皇后竟会直接出手。
若说倒霉撞上皇后的何宏,可归结于是时运不在太后身上,可那下药的宫女被皇后救了下来,这把柄落在她手中至今隐而不发。
周国这个皇后,听闻年轻时行事特立独行,与周皇早年成婚后,更是深居简出,没想到竟是一条暗地蛰伏的蛇。
身侧一名垂首女官,提点道:“娘娘在周国不便,做事捉襟见肘,如今一计不成……”女官缓声道:“太后却并未与娘娘撕破脸,毕竟咱们利益相关。”
“你当我不明白?”
姜霭顿了顿,又讽笑道:“好在姜央在周国无人可依,唯一能庇护她的骊妃还被关在周国皇陵。”
姜央在周国拥有的一切,都是她那个好母妃式微前安排的,现在她只是一个无所依仗的废物。这次出师不利,不过是撞上太后与皇后斗法,让她侥幸逃脱。
“娘娘勿要心急,咱们下月才回宋国,背后有太后帮衬,还有时间谋划。”
一想到姜央跟她境遇所差无几,在太后那受的憋屈气总算舒坦了几分。姜霭微微吐出一口闷气,转眼看向楼下戏台。
楼下的戏已近尾声,吆喝声起,看客们已将打赏掏了出来。
姜霭理了理袖袍,望着台上谢幕的名伶,道:“走吧,先随我去会会这个戏子。”
名伶是有名的戏子“小海棠”,姜霭当日并未跟姜央透露,当年那个怂恿宋皇调换联姻人选的臣子,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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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这“小海棠”的蛊惑。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线索。
几日前,她本想雇人将小海棠捉起来,谁知半路被城里巡防的卫兵察觉,于是只能换个法子。她在周国人手有限,这事又不便让宋皇知晓,使臣队里能用之人寥寥无几,如今倒累得她亲自出马。
周国这地儿,真是与她八字不合。
两人来到戏楼后院,小海棠是整个西朝如雷贯耳的角儿,自能享受一间单独的静室。
女官给守在门口的侍女递了拜帖,只候了半盏茶功夫,小海棠亲自过来开了门。
她钗环半卸留着浓妆,见到姜霭先是一礼,并未将她迎进门,“不知宋使驾到,有何贵干?”
姜霭自身后女官手中接过一个匣子,温婉笑着,“久闻海棠姑娘大名,吾向往已久,特来献上厚礼,海棠姑娘可否赏脸一叙?”
一手揭开匣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数枚银饼,光芒将人面庞都映得明亮两分。
小海棠见此厚礼,眉头动了动,姜霭以为她已意动,却听小海棠道了句:“这位夫人请见谅,房中如今有贵客,只怕……”
是什么样贵客,连问都不问她的来历就直接拒绝?
姜霭正欲开口,忽闻房中传来一声,“海棠姑娘,外头是何人来访啊?”
听见此人的声音,姜霭笑容一僵,骤然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小海棠,直接闯了进去。
就见房内背对着她坐着一名男子,男子闻声回头,见是姜霭,面上一惊,忙局促起身行礼:“娘……夫人怎会来此?”他低着头,掩下眼中心虚。
姜霭问:“廖大人又怎会再此?”此人正是宋使队伍中那名肥硕使臣。
廖大人讪讪笑道:“这……在下与海棠姑娘有约在先,在此等候已久。”
原来廖大人竟是小海棠的拥趸。
他又问:“夫人这是……”
姜霭未答,小海棠走了过来,恭敬中带着自然的娇俏:“大人们皆是宋国贵使,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位夫人不若稍后再来?”
姜霭面色瞬间不大好看,她只望着廖大人,冷傲道:“大人,我有要事与海棠姑娘相谈,大人可否先行回避一下?”
廖大人神色有些难堪,他倾慕小海棠已久,无奈小海棠心高气傲,为她豪掷千金者无数,他花费了不少银钱和精力才令小海棠松口,眼见着那头上金钗都被他卸了一半,手还未来得及伸进领口就被中途打断,自是不甘。
这皇妃藏在他们使团中,一路上惹来不少麻烦,早已心生怨怼,如今又要坏他好事,他面上不显厌烦,口中依旧有礼:“夫人,在下也有要事与海棠姑娘相商。”
姜霭见他不肯配合,直接坐了下来,不客气道了声:“廖大人……你莫不是忘了我的身份?”
她这般作态,倒是惹得廖大人愈发上火,当即也不相让,屁股在坐席上粘的结结实实,“夫人,在外若论身份,只怕您……还得相让几许。”
两人争锋相对,小海棠抱着手立在门前,冷眼看着。
忽而一个小侍女跑了过来,道了声,“海棠姑娘,楼主有请。”
小海棠一甩帕子,对房中两名眼对眼互不相让的人道:“楼主有要事传唤,贵使们且先商量着,奴家去去就回。”说罢就这么出了门,还好心为将门掩得严严实实。
房中静了下来,姜霭自顾拿起桌案上的酒壶,斟了一杯,闲适的品了起来,一副不肯相让的模样。
她心知宋国这帮人瞧不起她,笑话她侍父又侍子,身份尴尬名声也不大好。但那又如何,她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皇妃。
廖大人面子上敬着她,里子可不惧她,二人就这样沉默的较着劲。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半盏茶功夫,房内逐渐响起粗重的喘息声。
姜霭愣了愣,一抬眼,眼前的廖大人忽而面色通红膨胀,双眼迷离。姜霭一惊,刚要开口询问,一张嘴骤然发觉,那粗重的喘息声,不仅仅是眼前廖大人的。
她也不对劲。
心道不好,忙要起身,霎时腿脚一软,整个人瘫倒下来。
脑中开始发昏,她暗忖自己莫不是中了计?匆忙要唤门外的女官,一出声却只发出一声细弱的呻吟。
房内突然响起一个多余的脚步声,昏聩间,见一名白衣女子款款行来。
女子走到姜霭面前,半弯着腰,眼里闪着春水般流动的光。
她轻柔开口,“四公主,你说我这无色无味的药,与你的唤春生比,效果如何?”
姜霭此时已认不清眼前人,更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觉眼前之人许能救她,抬手想攀住她,手伸至半空又无力耷拉下来。
爬满血丝的蒙昧瞳仁里,映出宁无白温婉挂笑的脸。